《宝贵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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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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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消息的本身的确让她震惊,然而她心中此刻纷乱的情绪仿佛不止来自于这个消息,还有许许多多无法解释的因素在里面,不止是恐惧,还有一丝无可名状的担忧与不安。

阮素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的沉默不止是因为事情的严重性,还有另外一层:来通报消息的人说得没错,城南军防是华夏最为严密的军机要地,此时那里出事,不止代表着事态的严重,还预示着,很有可能军中出了奸细。

下一刻,他蓦地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望宝龄,动了动唇:“你。。。。。。”

“你快去吧。”宝龄低声道。

阮素臣犹豫了一会,只是一会会,便转身朝外走去。

“等一下。。。。。。”忽地,大堂上有一个声音道。

之前盖着红头盖,宝龄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后来一瞬间掀掉头盖,也是被突发的状况所震惊,无心顾及周围的一切。而此刻,她回头看去,骆氏正从大堂上走下来。

不,不是走,几乎是冲了下来。骆氏脚步紊乱、神情空洞,嘴唇轻微地颤抖着,整个人,除了那一身茜素红的旗袍,几乎没有一丝颜色,但也正是因为那抹看上去颇为喜气的红,让她的脸色更为苍白,呈现出一种透明的奇异,如同在一瞬间被抽干了血色。

阮素臣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骆氏挡在他面前,望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古怪的光芒:“倘若。。。。。。真的。。。。。。是他,臣儿。。。。。。”

骆氏的话断断续续,几乎没有任何逻辑与信息,但不止是阮素臣,就连宝龄的心也在一刹那紧缩。

“倘若真的是。。。。。。”阮素臣的目光变得冷冽,如同山峰被冰雪覆盖,闪烁着一丝幽幽的微茫:“那么,这是他逼我,我无从选择。”

宝龄的身子猛地晃了晃。她终于知道方才听到那个消息时,为何会有那样奇怪的感受,那是因为,其实她与阮素臣、骆氏一样,在那一刻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阮素臣坐上大帅的位子并不久,局势从表面看仿佛已经被控制住,实则还有很多人在暗中虎视眈眈,并不安分,但这些人虽心思各异,却怀有相同的目的,无非是争权夺利,在这样的情况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四方制约、故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看似将自己逐出了局外,仿佛早已失去了争斗的先决条件,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只有这个人,他一心要的,或许并非名和利,他拥有比那一切欲望更强大的信念,哪怕失去生命亦在所不惜,所以可以做到孤注一掷。

千头万绪在宝龄心中涌动,下一秒,她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因为,她看到了一幕无法想象的画面。

噗通一声,骆氏竟是直直地跪在了地上,面对自己的儿子跪了下去。

“臣儿,娘求你,求你放过他。”

骆氏的声音平淡无奇,她目光直直地望着阮素臣,亦是没有一丝波澜。

阮素臣蓦地退后一步,瞳孔收缩,眼底闪动着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倘若是另外一个人,阮素臣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这个人是骆氏,在他眼中,从来那么高高在上、不会失态、一切从容淡定的母亲。

哪怕是在阮府中,她除了天地神灵,亦不曾跪过谁,就算是在阮克面前,她也不曾这么做过,她有她的尊严与骄傲,然而这一刻,她竟跪在自己面前。

阮素臣只觉得一股道不明的怒火冲上心头,冷冷一笑道:“我是阮家的子孙,现在有人要对阮家的江山不利,我岂能坐视不理?而你。。。。。。”他的字如冰锥往外蹦,“你亦是阮家的人,这样,不觉得有失体统?”

“是,我如今已是阮家的人,可我也是一个母亲。”骆氏微微地抬起头,慢慢地道。

四周没有一丝声音,时间仿佛凝住了,连每个人的呼吸都听不见。

“母亲?哈!”良久良久,阮素臣竟是笑了:“那么,你可曾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就这么看得起我?难道你不会认为。。。。。。死的那个人会是我?”

他的眼底弥漫着化不开的苦涩,如同深邃的海洋,一波又一波,绝望而苍白。

“阮素臣。。。。。。”宝龄喃喃。

他看向她,唇边浮起嘲讽的笑:“怎么,你也是来求我的么?”

宝龄望着他,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能说什么?正如阮素臣说的,求情,她为谁求情?死的那个人会是谁?

谁会成、谁会败?

从阮素臣与邵九对立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注定了,那一场不分胜负的局,折磨的是人心。

下一刻,他面无表情地经过骆氏,大步朝外走去。

骆氏微微张着嘴,仿佛噎住,茫然地跪在地上,直到阮素臣走远,才宛如浑身的力气被抽干,软软地倒下去

贰佰叁拾玖、无可避免的一战

漫天的硝烟下,是焦黄得看不清面目的尸体。原本严密的城南军防一片狼藉。

驻守在城南军防的士兵严守以待,丝毫不敢松懈,却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接二连三的仓库爆炸起火弄乱了阵脚,而草丛里的那些伏兵,仿佛一张密布的网,无处不在。

外敌内患。

倘若是一般的军营,只要集中兵力对外便可,然而,这是城南军防,是华夏最为机密要地所在,包括兵器、枪支的制造、军事最高的机密。。。。。。这就好像,财产万贯的后院突然起了火,是救那些财物比较重要,还是捉住那个放火贼比较重要?

何况,那虎视眈眈的,并非一个纵火贼那么简单。

阮素臣在遍地的尸骸中走过,蓦地转身,便仿佛可以感觉那草丛中那一道道幽暗的目光里那嘲讽的冷笑,一时间,他心中的怒火与寒意如潮水般涌动不惜。

一瞬间,就连他身边站立的副将楚白心底也是一寒。楚白是军中副将,是马副官一手提拔的,曾跟随马副官立过赫赫战功,一直驻守在城南军防,如今老帅尸骨未寒,军防便出了这样的大事,他脊背上已是一片冷汗,然而叫他心神动荡的并不止这件事,而是面前这位年轻的大帅的眼神。

楚白与军中其他人一样,从前与这位阮家四公子并无多少交集,却也知道阮四公子平日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然而此刻,阮素臣站在一片尸骸之中,眼底是阴霾的乌芒,仿佛有成片的阴霾要冲破平和的云层,喷涌而出。楚白听到年轻的大帅道:“立刻通知马副官,让金甲骑兵火速来此候命。”

金甲骑兵是阮系军中一支精锐的部队,部中之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勇士,一直是马副官麾下。军防出了这样的大事,各个关卡应当早已一层层地通报下去,马副官不会不知道,金甲骑兵应当正在赶来的途中,故此阮素臣只是为了确保万一,又再一次下达命令。

然而,这一次,出乎预料的是:楚白神情似乎微微一变,有些古怪:“禀大帅,马副官前几日因身体不适,回了苏州老家休养。”

“什么?!”阮素臣蓦地怔住,这才想起前几日有几份信函,由军中送来,然而当时正巧阮四来询问关于婚礼筹办的事宜,故此他随手搁在桌案上,之后,竟是忘却了。

难道,那里头有马副官的告假函?

但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阮素臣此刻心中已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金甲骑的兵符一直是由马副官保管,不止是金甲骑,另外两支军队的调动权也在马副官手中,加起来总共三军,曾被底下戏称为“马家军”。华夏中,以马家军最为强大,除却这三军,其余的,亦分散掌握在各地统领手中,也就是说他此刻,只能调动一支护卫队而已。

古来掌权者最忌军权旁落,阮素臣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而因为邵九,他在刚处理军中事务时也曾想过是否要收回兵权,作为后盾,以防不时之需,毕竟他不是他的父亲那个打下江山的人,他没有自信能一呼百应,让军中的人都成服于他。然而,一来,他到底继位不久,倘若处理得不得当,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二来,如今军中各股暗流涌动,在他心中勉强能信得过的人,马家军算是其一,自然包括马副官与马俊国。他还需要用马家的势力来牵制住其余的党羽,维持一个互相制约的局面。

然而此刻。。。。。。那个他最信得过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刻远在千里之外。

军机要地突发的状况与马副官告假,这两件事在阮素臣心中不断交错、变幻,他只觉得一股寒意在心中弥漫开来。

“护卫队何在?”他从喉咙深处冷冷地蹦出几个字。

“已待命。”

“杀出重围去。”

楚白听见年轻的大帅一个字一个字仿佛利剑一般锐利,心中顿时一惊:“大帅,是否从长计议?此刻对方的情况不甚明了,敌在暗,我在明,倘若贸贸然。。。。。。恐怕不是上策。”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阮素臣目光蓦地一扫楚白,“难道你的上策便是任由他们潜伏在暗中,等待时机,再给我们致命一击?”

楚白被那目光看得心中一个激灵,连忙咬着牙道:“是!”

阮素臣飞快地转身朝城楼上走去,登高而望,那密密的丛林中仿佛十分安静,却也似乎安静得太过诡异了,他举起“千里眼”,朝远处望去,没错,这平静只是暂时的。树丛中密密麻麻的都是黑影,只是犹如经过精密的训练,竟是一动不动,宛如石雕一般。

这些人到底与这次爆炸有什么关系?又是些什么人?是否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倘若是,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让这些人静候在四周按兵不动,是为了什么?

但同时,阮素臣心底又不觉暗暗震惊,他从来不曾小觑过那个人,亦知道那人既然有心等待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任何安排与依仗,但事实还是有些将他震惊,那个人竟有这样一支仿佛经过绝对训练的部队,阮素臣虽不在军中长大,但此时也可看出来,那群人,绝对不是临时凑齐的乌合之众,也并非帮会中人,而仿佛是一支正规的部队。正因为如此,他心底的不安便更深。

接下去应该做什么?阮素臣并非将领,甚至自小未接触过带兵作战之事。他所有的所知,也不过纸上谈兵而已。

此刻若是阮文臣在,恐怕也好过自己吧?阮素臣心底讥诮地自语。

敌不动、我不动。这本是他明白的兵法。但此刻,他无法让自己处于这种不明不白的被动之中。

先是城南军防,接下来会是什么?

不能,决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

漫天余辉下,晚霞浸透了雕花格子上薄透的窗纸,照进永安阁。屋内入冬便常日燃着的壁炉,并不能驱散宝龄周身的寒冷。她坐在床畔,望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一阵阵的寒意在心头缓慢而坚定地蔓延。

忽地,一阵低沉而古怪的嗡鸣声响起,那声音仿佛隔得很远,却一会轻一会儿响,延绵不绝,如同前世她曾听见过的军事演习时拉响的警报。

她腾地站起来,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连生闪身而入,再次关上门,眼底有担忧与焦灼,看到她,才仿佛舒了一口气,侧身朝外望了望,低声道:“别怕,是城防所的警报。”

果然。

宝龄知道所谓的城防所,是设在南京城西的全城防御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城南军防。。。。。。”她急切地道。

连生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军防的几处军机要塞被炸了,所以现在全城戒备。”

全城戒备。。。。。。

宝龄蓦地一惊。忽然想到,按照阮素臣处事的手法,应当首先稳定民心才对,毕竟事情还未弄清,若贸贸然地将事情扩大,会弄得人心惶惶。然而此刻,他竟是让城防所拉响了警报,全城禁严,也就是说,他早已准备好一战。哪怕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也在所不惜。可那不像他会选择的路。

宝龄不知道,阮素臣此刻心里,已无法冷静。他早知那一战无法避免,心中有各种情绪夹杂着,所以,不觉急进。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抿着嘴,一动不动,良久才想起什么:“你怎么来了?外面的人。。。。。。”

她本不该在屋里的。虽然她也知道,阮素臣不会同意她出去,而出去了也根本做不了什么,但她不该如同此刻一样呆在屋里。

然而,方才她一踏出前厅的门槛,便被几个下人围住,美其名曰是要她回屋暂作休息,其实,她很明白,她是被看守了起来。

此刻的阮府中,除了阮素臣,没有人能下这样的命令。他不想让她出去,是为了她的安全,恐怕还有更深的原因吧?

只是,那个原因在她看来,那么荒谬可笑。

那个人那个很可能引起这次变故的人,此刻正处在千钧一发、风口浪尖上,又怎么可能来顾及她一个不相干的女子?

连生轻叹一口气:“是阮大哥,让我来陪着你。”

“外面的人不够么?还要加上一个你?”宝龄忽地冷笑。

连生张了张嘴,长长的睫毛垂下去,终是抿着唇不语。

宝龄叹息一声,罢了,这件事与他何干?就算是阮素臣,这样做,也并非哪里错了。她其实并不想这样,但心底纷杂烦乱的思绪让她的心情面临崩溃。

她控制不了。

“其实,你与阮大哥一样,心里已经想到了是谁做的吧?”良久,她听到连生幽幽的声音传来,蓦地抬起头。

那个少年的身影浮现在脑海。温柔如春水的微笑、深不可测的心。

倘若是,那么,他根本没有失忆。

心底一阵阵的凉意蔓延,她死死地咬着唇,不知不觉便咬出一道血痕。

“既然如此,就算你出去又有何用?谁也无法阻止那个人,十几年,他等了十几年便是为了这一刻,那是从上一代便早已注定了的局面,谁也无法打破,除非。。。。。。”

“除非什么?”宝龄脱口道。

“除非。。。。。。有一方彻底消失。”连生凝视着宝龄,冷静而缓慢地道。

心头一震,宝龄颓然地跨下肩膀,她用双手支撑着桌子,仿佛不是这样,便会倒下去:“可是连生,我该怎么办。。。。。。”

连生望着宝龄,面前的女子额前的碎发柔柔地垂下来,脸色有一种无助的苍白,那一刻,他的心轻轻地一刺,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将她抱紧在怀里,抓住她的手捂住她的耳朵,又用自己的双手蒙住她的眼睛:“这样就好了。”

宝龄怔怔地一动不动,听到连生轻柔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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