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兑了洗澡水。
女儿洗完澡，他端出洗澡水，站在门外，从头到尾把自己的身上洗了一遍，用洗脚盆，舀上洗脚水，洗脚水里放些醋，把自己的脚足足泡有半小时。
女儿睡下了，他再也不敢发出动静，好让女儿好好的睡觉。
可是，女儿经过东方朔的到来，哪还能睡得着？
每天夜里，林茵有时醒来的时候，都能听到轻微的嗞咂声。这个声音是爸爸尝酒的声音——爸爸总是这样，从睡下之后就尝酒，等到天亮，总能尝下半瓶。
今天夜里，林茵听到外面的声音与以往有所不同，是那咕噜声。她太熟悉那嗞咂声了，今夜这声音怎么变了呢？怎么由嗞咂变为咕噜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即使爸爸见了东方朔飞来的十二瓶天之蓝，九十八一瓶买送一的酒，他像每天那样尝的话，也应该嗞咂呀？如果他放量喝，那也应该是咕啦啊？
无论怎么说，这声音肯定是爸爸喝酒的声音。自从自己十岁妈妈走了之后，自己就开始熟悉这种声音了。因而，无论是嗞咂，还是咕噜咕啦咕咕，都是爸爸在喝酒，这一点是无疑的！
第二天早上，林茵起来之后，看到那十二瓶天之蓝依旧屹立在大桌之上，那纸盒包装上的封口一个也没动。
爸爸见女儿起来，把十二瓶酒全部送到床底，拿来抹布反复擦了桌子。从锅屋端来热腾腾一大碟饺子，小碟子里放了酱油、放了醋，还有女儿喜欢吃的老干妈辣椒酱。
女儿坐在那吃饺子，爸爸在那端详着女儿的脸。
女儿抬头望着爸爸那脸，想寻找夜里咕噜声的出处。爸爸的脸是腊黄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爸爸那惯常会发出酒味的嘴巴里，今天一点儿酒味儿也没有。
她感到惊讶：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天早上没有闻爸爸的嘴巴里的酒味。她一阵心酸：“爸爸，你怎么不喝酒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取下出一瓶天之蓝，撕去纸盒包装，取出那蓝晶晶的瓶来，便伸手去拧那盖子。
爸爸一把夺过酒瓶，腊黄的脸挤出一点笑容道：“闺女，爸喝……你去上学吧……闺女，过马路的时候，就是没有人，也要等到绿灯亮了再走。绿灯亮了，一定要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车辆的时候再走。
上下公交车，一定要等汽车停稳了再上车……孩子，你也大了，爸爸今后不像以前那样管你了。反正，你是个知道好歹的孩子……
你也不要太苦着自己，该玩玩，只要你高兴……你告诉那个东方同学一声，就说爸爸对他的态度不好，请他原谅……闺女，无论如何要注意安全啊！”
“嗯，爸，你也多保重身体！酒你想喝尽管喝……我知道，你这些年喝酒都是知道控制量的。”
“爸喝爸喝，闺女，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林茵像以往一样，走的时候总是经常回过头来挥手叫爸爸回去，爸爸也总是等到望不着闺女的时候才回进屋里喝酒。
林茵坐在公交车上，总是想着那咕噜声。爸爸夜里看样没有喝酒，那咕噜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啊！爸爸是在咽口水？对了，爸爸就是在咽口水！那咕噜声正是咽口水的声音！
我好可怜的爸呀——
爸，你为什么有酒不喝呢……
哦，对了，东方朔这个家伙说要替我爸戒酒的，肯定是他用什么鬼点子让我爸不喝酒了，肯定是他让我爸痛苦了一夜……我今天见到他就找他算账！
可是，到了学校，却不见东方朔的到来，倒是有许许许多多多的男同学向自己张望。
林茵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她本想和望自己的人打个招呼，可是，她一见呼啦啦的来了这么多男生盯着自己望，她招呼不过来了。不过，她仍然不失礼貌的望着他们微笑。
“乖乖，真是名不虚传啊！东方朔这家伙本事真大呀，一招面就把她给克上了！这该是多大的本事啊！”
“玛比的，要给我克一下，我三天不吃饭都高兴！”
……
渐渐的、渐渐的，林茵的脸上没了笑容。这些同学看样子是欣赏我的美貌，看样子误解我和东方朔了，看样子他们认为我已经和东方朔搞过了。于是，她眼睛望着书，不再看向他们。
上课的时候到了，来望自己的同学回去了。下课的时候，男同学们又一拨又一拨的看自己。男同学们边望边说边笑着，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林茵还是听到了许多“克”字。
她知道，他们都是在拿自己的身体来过嘴瘾呢！
没法，自己只好到厕所里蹲着，只蹲得两腿发麻。站起身来，揉揉腿，等到上课铃响的时候再回教室。
她一心想等东方朔，她要告诉他：少管她家的事！更不准他采取一些手法让爸爸戒酒。可是，一等也不到，两等也不来。
这时，她才想起，东方朔似乎说过一三五到学校上课，二四六到乡里上班。今天是周四，看样子今天他是不会来了！
没想到的是，在这第三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东方朔竟然来了。她想责问他爸爸为什么不喝酒的事，但碍于正在上课这个环境。
此时，她连递纸条的勇气都没有了！眼下，不仅男同学在盯着自己，就连女同学的目光也在盯着自己。她担心这纸条一旦递过去，下课立即成为众多同学的笑柄。
人家东方朔是订了亲的人，今后，我也不再和他亲近了！否则的话，对大家都不好。特别是在同学误解自己已经跟他东方朔已经“克”上了的时候。
东方朔自从看了那个奖学金的榜之后，心中一直有点堵得慌！他想现在就立即去找校长，给林茵的学费给解决了！
“你那学费的事，我给你钱你拒绝。那你写个奖学金申请，我去帮你办这事！”东方朔低声道。
全班的同学见东方朔勾头跟林茵说话，都好奇互相传递着眼神。
林茵脸憋得通红没有吱声。
东方朔敏锐的感觉到，同学们对自己的说话好像特别的感兴趣！自己的说话也没给林茵带来半点喜悦，而好像只给她添堵似的。
东方同学的心如油煎一般，他现在一心要帮助于她。他虽然对自己心生怨气，但却痴心不改。
如果由林茵亲自提出奖学金之事，自己想尽办法也要为她争取。可是，人家自己不愿提出，自己岂不成了狗逮耗子多管闲事？
然而，他自己对自己所生的一切怨气，也难阻挡他为她做事。你自己不写申请吗，那我就替你写。
他取出纸来，模仿起她的笔迹：
“申请
校领导：
我是曹甸人，我小时父母离异，由父亲抚养。
父亲曾被评为临洋市计划生育模范，但父亲节育手术失败，导致身体残疾。现已失去工作能力。
父亲失业多年，虽然残疾，但仍坚持找事情干。不过，一月下来，除去缴养老金之外，所剩无几。
现我生活没有着落，更无力缴纳学费：现在在我的面前面临两条路：一是辍学，二是申请奖学金。当然，如果奖学金申请无望，其结果依旧是辍学！
我学习成绩优良。因而，为了圆我的大学梦，我特此申请奖学金，还望校领导给予批准为感！
此致
敬礼
林茵
2013年*月*日”
林茵见东方朔在那写东西，便偏过头去望了一下。她看其字里行间，都像与自己有关，她见到签名，才知道真的与自己有关。
郁闷中的林茵感觉，除了佩服他模仿自己字迹的能力之外，别的都感觉别别扭扭的！
“快给我！”林茵低着头低着声说道。
你在那等着吧！
东方同学没好气的想。叫你写你不写，我写好了你还想要？切！于是，他把申请叠了叠，揣进体恤衫上面的小口袋。
“不行啊！我爸曾经说过：申请吃救济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啊！”林茵急得眼里有了泪水。
“哎！你呀……你们这父女俩呀！”东方同学拿出申请，撕成了六瓣，然后，又将那纸条装进口袋。
林茵见东方同学撕了申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在思考，下课后她要问他：爸爸今夜没有喝酒，是不是和他有关。
下课的铃声响了，东方同学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第323章 充气
连一般玩魔术的都能够办到的事，东方同学自然能够办到。魔术师在那灯光闪耀的舞台上，手拿一张新华日报，当着观众的千百双眼睛，从中撕开，叠起，再撕。如此反复多次。然后，两手一抖，还是一张完整的新华日报。
东方同学当着林茵的面将申请撕掉，装进体恤衫上面的小口袋，时间不长，便变回了未撕前的状态。
东方同学健步向校长办公室走去，他在做一件别人不愿做的事，他在做一件别人不会做的事——帮人家做事，别人不乐意，自己仍要做。
他并非是闲得蛋疼，其实，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办。然而，他感觉自己是在为真理、为光明、为道义而奋斗！
踏着校园的道路，只见那些同学像是到公园里看猴子一样的看着自己，男的、女的都有。东方同学一转脸，发现许多同学也在望着林茵，男的，还是男的，也有女的望林茵的，但是很少。
东方同学纳闷：男同学们望林茵倒在情理之中——林茵那美丽的丹凤眼，真是千里挑一。但男女同学们都望着我，就在情理之外——因为我的长相也不过是那十里挑一，一个班级的同学，帅的超过我的就有四五个。
再说那郁俊，在我们大一六班更是那帅哥之首，望他的人可并不多。
一个矮个戴眼镜的同学，与那高中同学徐迪有几分相似，追着东方同学瞧。
东方同学想解开同学们望自己之谜，猛的一个回身，一把抓住矮个眼镜同学，道：“你为什么跟着我望？你是同性恋？你爱上我了？”
“……不不不！”矮个眼镜同学羞得满脸通红。
“那我这脸上有盛开的牡丹？还是有那鲜艳的桃花？”
“没……没有！”
东方同学突然提高声音：“那你为什么要追着我瞧？你说实话，我就放你走！你要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举过头顶，然后，摔在地上，让你的头与这地面比一比，看谁更硬！”
“……我说、我说，同学们都说你的本事特别大。说你是马市长的外甥，说你是带薪学习的乡长，说你日过超过一打美女的比……我们奇，就想和你认识一下……”
“一打？”东方同学苦笑着松开手，然后继续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东方同学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顿时一股舒适的凉气布满全身。
校长是个女的，她望了一眼门外来客，然后继续看那文件。
“校长你好，我叫东方朔……”
东方同学的话没说完，校长便摘下眼镜，手一伸，道：“你不要说了！你的大名在这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的。说不认识我这个校长的人有，我看，没有不认识你东方朔的。”
东方同学从校长的口气中知道，这校长并不是在赞美自己，看样子，矮个眼镜同学听说的话，她肯定也听说了。同学们说我搞过一打美女，只当是笑谈，作为女校长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有反感！
校长重新拿起眼镜，眼望着窗户外，道：“东方朔啊，人间正道是沧桑啊！纵观历史，那些官宦纨绔子弟，在得势之际，无不风花雪月，甚至无恶不作。
在他们的眼里，看不到法律，看不到正义，看不到人性，他们一味的寻欢作乐……东方同学，欲壑难填啊！你现在是乡长，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在学校里理应在各个方面作出表率才是……
可是你呢？这些你都做到了吗？
我作为一个校长，如果是那阿谀奉承的校长，如果是那不负责任的校长，肯定不会和你说这些。肯定会问你知不知道的舅舅现在在忙些什么，肯定会问你舅舅与你的关系是否亲近。
东方朔啊，人生真是一言难尽啊！你千万不要目光短浅，得意于一时，而悔恨终生啊……”
东方同学的心中堵啊、郁闷啊，自己本是来为其他同学做好事的，没想到被校长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他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说马市长并不是自己的舅舅，说自己当乡长是出于领导的提拔——不是出于马市长的安排，说自己并没有玩弄过任何女性——说自己至今还是个处男——当然，自己就这么说，她也不会去作这方面的调查。
他一听到校长最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才知道校长是出于责任，甚至还包含几分母爱，于是，他决定放弃为自己辩解。
“校长，您的教导我一定牢记心上……校长，我来找您，是替我班林茵同学申请奖学金的。”
女校长犀利的目光射了过来，她的整个面部在轻微的颤抖：“林茵？你以前认识她吗？”还没等东方同学回答，她又道：“奖学金的事，你去找郁校长吧！他负责这事。”
东方同学从校长颤抖的面部，看出她心中的愤怒：原来传说你一见面就玩了她，此言不虚啊！
东方同学不想辩解，因为这是一件解释一大箩筐的话语，人家不会听一句的事情。于是，他告别校长，来到郁副校长的办公室。
“哎呦，东方乡长，请坐请坐！”
东方朔刚踏进郁校长办公室的门，他就站起身来打起招呼。
东方同学尽管感觉他很虚伪，但却觉得挺舒服，远不像在校长室里那么拘谨。
“郁校长，我不坐了。”东方同学看郁校长那和蔼的态度，以为有八分成了，于是，心里的喜气溢到手上，取出替林茵写的申请，轻飘飘的递了过去。
东方同学本以为郁校长会拿起桌上的老花镜，看看是什么内容，询问林茵的一些情况。而此时，他只见郁校长接过纸条，望也没望，夹在文件夹之中。
东方同学心里有些焦急，本想提醒郁校长一声：那林茵的奖学金申请。而此时，郁校长已经说话了：“你和你的舅舅的关系亲不亲近呀？”
东方同学担心他请自己帮忙，他便实话实说道：“有半年没联系了。”
郁校长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突然变得阴郁起来。
“郁校长，那申请？”
“什么申请？”
东方同学郁闷啊！别扭啊！难受啊！你一个堂堂校长，接了申请竟然不知道？这叫是怎么一回事啊？“好好好，姓郁的，我算你狠！”他头一甩，便阔步走出郁校长的办公室，随手嘭的一声把门带上。
郁副校长是中医学院的常务副校长，好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