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眉头拧了拧。
他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最开始在梦中看见季菡的时候，季念是发自内心的拒绝的，他不稀罕也不需要女人，更别说这样一个有家庭的女人。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梦越来越真实深刻，像是从他内心深处长出来的记忆一样。
季念的心中迷茫又焦灼，各种徘徊就快要崩溃。直到看见季菡为了苏沛白的生日精心准备，心中那根疼痛和酸涩的神经被触碰到，他发了疯似的想要见到她。
找不到任何借口和时机，季念便把秦菁拖着一起来。
然而秦菁问出的这个问题，对于季念来说，像是当头一棒。
就算他找到了她，他又能怎么样？
把自己那些可笑的梦跟她说？
他做不出来。
“季念…”
敏感地感觉到他的迷茫不定，秦菁放轻了语气喊他，“你有病就应该看医生，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去破坏人家的安稳，而且…”
秦菁停顿了一瞬，强忍着酸楚继续说下去：“而且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念爷，而季菡和苏沛白一家也是喜乐平和。
维持现状，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交代和安抚。
虽然这个所有人当中，并没有包含她秦菁。
“很好？”
薄唇微动，季念重复了这样两个字。
秦菁咬牙，点头。
从他身上收回手来，退后一步站好。
季念双眼沉沉看她一阵，蓦然开口：“那你呢，你也觉得很好？”
心中一震，秦菁抬头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这哪里像是季念会说的话，他这是，在关心她？
欢喜和激动让她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秦菁摇头，然后又重重地点头。
季念是她愿意用生命去爱的人，季菡也是她珍视和崇拜的人，只要他们都能安稳无事，她自己怎么样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坏。
明白了秦菁眼神中的意思，季念眼神复杂地一笑，语调低低蛊惑地开口：“你不是爱我吗？”
他朝着前面走一步。
秦菁后退一步，心中不安，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
季念的手缓慢地举起来，像是要来抚摸秦菁的脸一样。
举到一半又停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突然又冷下来，转身继续朝着木屋大步地走：“不行，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那女人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
大概当局者迷这样的情况是真的存在。
季念这样一个强大机智的人，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他和季菡两人名字里微妙的相似。
他已经被梦中的情形彻底震惊和扰乱，他开始变得易惊易怒，每个小细节都可能让他方寸大乱。
就像刚才他只不过是顺着秦菁的话想调戏她一下，脑海里却闪出一张梦里见过的脸。
和季菡有些像，但却不是她。
他的脑海里记得非常分明，那张脸的名字叫吴佳忆。
那又是谁？似乎他更眷恋的是这个人？
重重疑惑不解连连袭来，季念心中想要弄明白问清楚的思绪打算又涌上来。
神经和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混沌，季念机械一般朝小屋靠近。
咚！
只听一声沉重的闷响，季念的后颈一麻。
这样一下对于正常人来说绝对会昏倒，但对常年训练体魄强健的季念来说却差了点火候。
像是发了怒的猛兽，季念眼神一冷缓慢转身。
身后的秦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半块砖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季念的后颈砸去。
没想到他却没晕。
秦菁心中顿时就怕了。
刚想要跑，手臂却被人狠狠拽住。
季念现在毕竟不是正常状态，他力气虽然在，但是整个人的速度和灵敏却差了一大截。
秦菁尖叫一声，举起砖头闭着眼睛再朝着季念的脑袋一砸。
“你！”
伴随着一声接近嘶吼的声音，手臂上的力气一松，季念整个人的重量软软地朝着她压来。
秦菁支撑无力，只能稍稍减缓他摔倒在地上的速度。
她这一生连鱼都没拍过，现在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秦菁觉得自己真像吃了豹子胆一样。
伸手看了看他额头的伤口，还探了探脉搏鼻息，确定安好之后，秦菁拿手机出来跟季菡打电话。
季念和季菡的过去就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纱。
为了她自己，也为所有的人好，秦菁绝对不能让那层纱破掉，她要用她自己的力量，一丝一线地缝补起来。
季菡果然在那小屋里，听了秦菁的电话立即赶来，被这两人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第485章 跟他结婚
好在季菡带过来的保镖中有专业医生，细细查看之后道：“脑部受到袭击之后陷入短暂的昏迷，应该很快就醒过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季菡还是给医院打去电话，同时将季念抬到车上往那边开。
季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回头看见秦菁小心而谨慎地扶住季念的样子，皱了皱眉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秦菁动作缓慢而轻微地，让季念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咬住下唇不说话。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对季菡说季念就快要想起他们过去的问题，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季菡经历了太多磨难，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一点了，在事情还没有变得没办法控制的前提下，秦菁不愿意再让她不安。
“你们？”
自然察觉到了秦菁的隐瞒，季菡开口疑惑地说了这两个字又停下。
她不是个八卦和追根问底的人，她自然知道有些事情她是没办法问清楚的。
当初季念在饭局上中了对方的药，是她果断地安排接秦菁过来。
季菡是发自内心地想要秦菁和季念有个好结局，那么以自己和季念有些尴尬的立场关系，不应该问太多。
于是止音。
车里没有人再说话。
一路开到医院，苏沛白早已紧张地等在门口。
车刚刚停稳便快速冲上来，将季菡拉进怀中紧张担心地察看，皱紧了眉头追问：“怎么了，你不是跟许文怡逛公园去了吗，为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他这样的问话让季菡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伸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看病床上的人。
苏大总裁的理智神思这才归了位，看清昏迷的人是季念时，眼中有寒光一闪，声音低沉问：“他怎么跟你一起？”
他不问季念为什么昏迷，也不问季念情况怎么样，最关心的居然还是他为什么和季菡在一起。
这个小心眼。
季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指指秦菁回答：“秦丫头给我打电话求助…”
听见自己的名字，秦菁跟着病床走的空隙，朝着苏沛白看了一眼。
待看清他脸上满满的防备冰寒时，秦菁心中的迷雾顿时消散了些。
不愿意季念想起过去的人，苏大总裁绝对是首一位。
只要有他的协助，任何事情都好办多了。
经过医生专家一连串的精密检查和观测，得到的结论和之前保镖的一样，季念就是单纯的昏睡，没有任何后遗症和创伤。
从中午到晚上，他只睁眼了一瞬，片刻之后又直接睡去。
秦菁都急了，红着眼睛追问医生原因，医生思索片刻问：“他是否服用了助眠镇定的药物？”
秦菁瞬间愣住。
她想起刚才在树林中季念说的那些话，说他总是在梦中看见季菡的话。他表情里的回味和眷恋那么明显…所以他现在，是又回到梦中去找季菡去了吗？
心中的烦闷低落铺天盖地而来，她跟护士打了招呼便往外走。
秦菁觉得很心虚…
她只是纯粹地想要大家都过得好，可对于季菡和季念那两人的事情，她没有参与，也没有任何的立场和身份来干涉…她完全是局外人。
贵宾病区来往的人不多，加上季念还在昏迷着，秦菁也没有心思走远。
刚准备在转角的椅子上坐下，身旁出现一个人：“秦小姐，我们总裁有请。”
秦菁回头，居然是从未见过真人的曾晓年。
因为他和许文怡的事情，秦菁心中对这个看上去干干净净的特助没有多大好感，出口语气不太友善：“什么事？”
曾晓年倒也不在意，微笑道：“总裁说，您应该会想见他。”
…
总之和这些人玩心眼，秦菁完全是没有赢的机会。
抿了抿唇跟着曾晓年走。
苏沛白在转角处的院长办公室，秦菁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他轻声细语地和季菡打电话。
“我很快回来…没事，医院这边我都安排好了…你带蒙蒙睡觉，嗯…”
从来是冷厉冰寒的苏沛白，在面对着季菡的时候简直温柔贴心得不像话。
秦菁本来也无意偷听，只是苏大总裁似乎也没有要避讳她的意思。
不慌不忙地说完，放下手机的苏沛白又恢复了高高在上冰冷的样子，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沙发说：“坐。”
心中记挂着病房里的人，再加上苏沛白给她的压迫感太明显，秦菁回答：“不坐了，苏总有事就说。”
也不跟她计较。
苏沛白缓步走到办公椅坐下，把玩着手机随意开口：“他想起来了？”
他怎么知道？
秦菁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他。
手机桌面是用的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苏沛白看见屏幕上那几张脸表情不自觉地温软了些。
他也不抬头看秦菁，语气不冷不热却条理清晰：“他有两处伤，后颈和额头，显然是人为。而你们恰好出现在季菡附件，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能让你出手伤他。”
没有别的理由…秦菁无话可说，苏沛白的观察和推理能力都太缜密，最主要是他擅长猜人心。
微微吸气，秦菁努力镇定地抬头看他：“他说他最近总是在梦中看见她。”
接着也不等苏沛白说话，秦菁加重了语气追问：“你说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苏沛白面色不变，一本正经地反问回来。
“你…”秦菁鼻子一酸，觉得自己像被人捉弄的小丑。
对除了季菡之外的所有人，苏沛白完全没有半点怜惜不忍的意思。
他放下手机，指头轻轻敲击在桌面，开口的语气凉薄又冷漠：“那人现在都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如果他真的想起了过去，你连做床伴情人的资格都没有。”
秦菁的肩膀一抖，感觉自己的心被划出一条一条深深的血痕。
苏沛白冷淡地看她半晌。
双手抱胸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指点江山的帝王：“况且，如果他真的想起过去，并且还执迷不悟不愿意放手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苏沛白向来是最优秀的谈判专家，短短两句话就将秦菁的底牌洗净，并且堵住退路。
秦菁听着他后半句满是威胁的话，生生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是的，苏沛白绝对会对季念出手，并且两人的胜负…很难说清。
混沌间又听见苏沛白的声音，低沉的胸有成足并且带了蛊惑意味的：“你爱他吗，你爱季念吗？”
秦菁出自本能地点头，再点头。
苏沛白继续说话，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那你愿意帮你自己，帮我们，帮他吗？不管是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
这句话在心中轰然炸开来，秦菁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苏沛白。
那人的脸在灯光的晕眩中看着不太真切，像是身后又光圈的上帝，又像是带了黑烟的恶魔。
他还在继续劝诱：“我刚才已经跟季国生联系过了，他也同意。”
季国生？秦菁在大脑中快速搜寻这个名字，似乎是季念的父亲。
他同意什么？
秦菁的心跳越聊越快，手心不住地出汗，瞳孔紧缩又涣散死死地盯住面前高大的男人。
苏沛白微微笑，扬了扬手，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跟他结婚，我送你们走。”
第486章 新生活
婚姻是怎样一回事？
在遇见季念之前，秦菁觉得婚姻不过就是两人一起过日子。
就像之前她和冉烨，秦菁对他依赖对他习惯，所以两人有了他退伍就结婚计划。
可后来冉烨中途变了卦，婚姻在秦菁心中就变成了一桌发酸发嗖的饭菜，虽然看上去还未变色变质，可秦菁却是彻底没了胃口。
如果今天这话是别的人对她说的，秦菁简直要跳起来大笑，说你神经病吧，开什么玩笑呢。
然而这个人是苏沛白…他甚至将季念的父亲季国生都搬了出来。
苏沛白只淡淡一句：“你爱他吗？”
就将秦菁心中的徘徊不决彻底打消，无力反驳，无法拒绝。
毕竟她爱季念啊，她好几次都差点因为他死去，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于是就这样定下来，匆忙，但也谈不上草率。
在学校那边办理无限期休学对苏沛白而言只是一个电话的问题，而季念手中的势力和资源，张一旗和黑风都是完全能信得过的人。
在上飞机之前，苏沛白不说送他们去哪，秦菁也不问。
她手里紧紧地拽着自己和季念两人的红本本，双眼笃定而眷恋地看着病床上依旧昏睡的人。
不管去哪，他在就好。
离开的队伍很壮观，医生护士专家，阿姨保镖等等。
也不知道苏沛白是怎么跟季菡解释的，她红着眼睛倒也没有多么坚决阻止的样子，只拉着秦菁的手道：“辛苦你了，谢谢你。”
秦菁微笑摇头：“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说着转头看着病床上的季念，语调不无担忧：“只要他知道后，不要怪我才好。”
季菡有些哽咽，双眼定定看着季念，语气哀愁又低沉：“是我害了他。”
不过是爱和不爱，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哪有谁害谁呢。
秦菁抱了抱季菡，转身再众人的护送下上了飞机。
一路向南，能渐渐感觉到气温升高。
他们降落在南边的一座沿海小城，同安，住处是小岛上的巨大城堡，城堡有一个纯白色的科研所。
张一旗和黑风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刚落地就忙碌地布置各种事宜。
中部城市长大的秦菁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对这咸湿的空气倒是莫名欢喜。
季念是在到岛上的第二天下午醒来的，那会秦菁正在给他房间的花盆浇水。
城堡上的房间和装饰颇为明亮温软，跟季念之前的办公室和住所截然不同，城堡外面有精心设计修剪的花园，阳台和房间里都有开正好的盆栽。
季念这次昏迷根本就没有用药。
他之所以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主要还是因为这次的梦太真切。
好像是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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