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怀中挣扎两下无果，佳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住鼻子：“我不想喝…”
苏沛白挑眉，表情平静而认真：“那我喂你？”
佳忆的小脸一僵。
然后苏沛白便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低头直接吻上来。
夹杂着苦涩和漫天药味的吻啊…
佳忆非常艰难地咽下，认命地去将那满碗接过来：“我还是自己来吧。”
真的是…非常难喝。
佳忆一鼓作气全部喝下去，放下碗快速地往洗手间里跑。
又是漱口又是刷牙，折腾了小半天那药味还是在。
从镜子中哭丧着脸看过去：“苏沛白，我就想问问你这是治疗什么的方子。”
最近苏沛白在家的时间很长，曾晓年在公司和别墅之间每天来回两三次，专门给他送文件和资料。
公司的各种常规非常规会议也便成了视频会议，苏沛白费劲心力地争取跟佳忆在一起更多的时间。
今天似乎是没有会议，所以苏沛白到现在也没有换西装，松松垮垮地穿了一件米色的浴袍，靠在浴室的门框上微微笑，还是重复刚才那一句：“你身体虚。”
如果说现在这样就是身体虚的话，佳忆觉得自己真的宁愿虚也不喝那个难喝的中药。
她刚才都差点吐了。
扯了张纸巾擦擦嘴角和手，佳忆垂下肩膀朝着卧室外面走，语气低低又哀求地：“真的很难喝…”
经过苏沛白在的门框，她的脚下一轻，已经是被那人抱了起来。
他口中的中药味比佳忆还要重，刚刚开口佳忆就皱起了眉头。
于是苏沛白便别着头跟她说话：“下次我让他们制成蜜丸试试。”
佳忆皱紧的眉头这才稍稍好了一点。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也没有风，暖暖轻软的阳光洒在卧室外的阳台上。
苏沛白也不问她的意愿，拿了一个薄毯搭在佳忆的肩背上，然后抱着她往阳台去。
这个在以往几十年里从来没有把医生放在眼里的人，现在开口闭口都是谨遵医嘱。
将佳忆放在有阳光的躺椅上，一边给她盖毯子，一边道：“医生说多晒晒太阳好。”
佳忆哼哼两声，将毛毯盖在膝盖上，偏着头问他：“刚才家里来人了？”
“嗯。”苏沛白面色平静地应了一声。
佳忆眼神不变地继续看着他，然后他才微微叹气松了口：“是沈昊和刘千金。”
“哦。”
佳忆的眼神这才稍稍缓和下来，应了一声继续问：“他们来做什么？”
苏沛白抿了抿唇。
沈昊跟刘家千金没有办婚礼的打算，是准备旅行结婚。
本来是今天飞澳洲，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知道了吴佳忆和苏沛白的事情，按照他的性子自然也是生了疑心，结婚旅行也顾不上了，当即便追到苏沛白家里来证实。
刘千金毫无心机，居然也追着沈昊来了这里。
不管季菡以前跟沈昊有什么关系，苏沛白自然是不愿意佳忆跟沈昊见面的，一点都不委婉地直接将他打发走。
也不知道是因为刘千金在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最后沈昊也是没有再多纠缠，眼神黯然面色恹恹地离开，出门去的最后一瞬间转过头来：“我这回出国，可能就不回来了。”
虽然他是面对着苏沛白说话，可他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像透过苏沛白在看别人。
本来就知道这一趟肯定是无功而返，但是他就是要过来一趟…才会安心。
不管是对自己的过去，还是对季菡，他都欠一场华丽而洒脱的…
告别仪式。
沈昊幽深的眼神像是无比柔情，又像是非常坚决。
他抬头顺着楼梯往楼上看过去，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但脸上表情却是由眷恋变成了洒脱。
笑容缓缓绽放开来，沈昊的眼神有了焦距，定定地看着苏沛白：“你们要好好的。”
第419章 第一大小心眼
沈昊终究是跟刘千金搭上了去澳洲的飞机。
他们出去院子的时候，苏沛白难得有了做主人的自觉，沉默地送他们走。
看着他细心地扶着刘千金上车的样子，苏沛白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非常奇怪的…难过和莫名的自责。
这种情绪真是非常难得说清楚。
沈昊走了。
这个从头到尾贯穿在自己跟季菡的感情之中，曾经是苏沛白心中最深最痛的刺，也正是因为这根刺，让他跟季菡两个人都被伤害得伤痕累累。
现在这根刺也累了，彻底地退出了离开了，但苏沛白却是没有半点欢喜庆幸的感觉，反而更多的是…怅然。
所以现在佳忆再这么问起，苏沛白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吴佳忆已经将过去的事情都忘记，她不知道自己在沈昊和苏沛白之间有过什么过往和纠缠，苏沛白不想提，但却…
莫名地对沈昊心疼。
也为过去那些小心计较，千方百计怀疑的自己心疼。
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佳忆搂进怀里去：“宝贝，我们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宝贝…
佳忆被他这个称呼叫的心里又软又甜，脸上的娇笑怎么都忍不住。
斜斜地靠在他的脖颈处，感受着他的体温，他身上的冷香，佳忆抬眼看他：“我以前…也就是季菡，跟沈昊的事情是真的吗？”
“嗯？”苏沛白的身体一僵，收了收怀抱用疑问的语气叹了一声。
佳忆微微皱眉。
最近空闲的时候，她偶尔在网络上搜索季菡这个名字。
网络上的许多内容应该都是被清理净化过，所以佳忆能够找到看到的消息非常有限。
但是季菡的这个名字始终是非常隐晦而旖旎的存在，有些小论坛上面的人也会拿她做比喻。
比如某女网友发帖说喜欢她的人多，想要追男神嫁豪门之类的帖。
然后便有好事人跟楼回复，你以为你有季菡的脸吗，全世界的豪门任着你挑？
有季菡的脸，全世界的豪门任着挑…
佳忆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来消化这个消息。明明从苏爷爷口中听出来，季菡的过去去磨难连连异常艰难的，为什么在别人的眼中却成了万人艳羡的存在。
最近她的梦也不做了，所以佳忆对那些过去的事情，完全是没有半点追踪的途径。
苏沛白不说，林每一不说，许文怡和邱亚更不会提。
所以她丢失的那些过往只能靠猜，比如自己和沈昊，自己和西蒙。
西蒙的下落现在都还未知，但是那天在订婚晚宴沈昊看自己的眼神，让佳忆心里已经渐渐有了笃定。
虽然疑惑又触动，但是对着苏沛白这个小心眼，佳忆是一个字都不敢提。
可是现在沈昊已经彻底地离开了，那么佳忆再要问也就没有那么心虚。
阳台的风温软恰好。
苏沛白宽厚温软的手掌在佳忆的后背细细摩挲，低头在她的脖颈上重重地吸一口气。
走了。
放开了。
他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豁然和清朗，低头看上佳忆的眼睛，开口是肯定的回答：“沈昊是你的初恋男友，他对你…”
苏沛白停顿了一下，努力地思考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来：“他对你，宠到了天上去。”
宠到天上去。
佳忆被这样的回答惊住。
苏沛白说话从来都不夸张，甚至于有十分在他口中出来也之后七分。
他现在都能说沈昊对她宠到了天上去，那么佳忆一点怀疑的可能和必要都没有。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即使不记得过去，但是想到那天晚宴上沈昊的眼神和举动，佳忆的心还是有一种钝钝的疼。
非常明显地看明白佳忆脸上的黯然，苏沛白眼神酸软，却是没有一点点生气不介意的意思。
直到现在这样的时候，苏沛白才不得不正视和面对自己的“幸运”。
西蒙，沈昊，季念。
那几个人，不管哪一个对季菡的爱都不比自己少，甚至于付出的更是他的成千上百倍。
转过头来想自己，却是仗着季菡对自己的偏爱，肆意地用自己的狭隘多疑去伤害她…
这种感受真的是…糟糕透了。
苏沛白真是恨不得拽着佳忆的手狠狠甩自己几巴掌，正要行动的时候，苏浩初小朋友上来了。
刚刚结束了早教课，他手中拿了一个改良魔方，跑上楼来满脸的喜悦：“妈妈，妈妈，你看我转好了！”
咦，床上没人。
他的大眼睛四处查探，看见那两人都在阳台，于是便又朝着阳台过去。
苏沛白几乎是半跪在佳忆的躺椅旁边。
小白看见两人这样有些奇怪的相处模式，眨了眨眼睛看向苏沛白：“爸爸，你是犯错误了吗？”
佳忆捂嘴笑，正要出声否认，却见苏沛白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爸爸发错误了，很严重的错误。”
苏沛白双眼深深地看了佳忆一眼，手轻轻一撑坐到佳忆身边的躺椅来，对小白招招手，然后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地开口：“你帮我问问妈妈，我应该要怎么给她道歉和补偿？”
小白胖乎乎的手还在拿着魔方。
他嘟了嘟嘴，看看苏沛白，再看看佳忆，心里觉得这些大人的思想可真是奇怪啊。
自己犯错的时候爸爸总是打他的屁股，现在爸爸犯错了…
眼睛瞬间闪了闪，小白双眼欣喜地看向佳忆：“妈妈…”
口中的打屁股还没出口，却看见妈妈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
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她看都没有看自己，双眼水汪汪地看着那个犯错误的爸爸。
春日尚好。
高级别墅区里吹过一阵柔软的风。
位置在山脚下，最豪华的别墅二楼阳台，好看的年轻男女，还有一个双眼亮晶晶的小男孩构成一幅异常完美温馨的画面。
女人的表情又娇又嗔，看着男人哼了哼：“要求也不算高，你可以登报道歉和声明。”
男人有些无奈：“登什么？”
女人的眼睛转啊转，脸上的表情微微古怪：“就说苏沛白是天下第一小心眼！”
第420章 全城嘲讽
第二天，全城的报纸和公众大屏幕都变得异常古怪。
苏沛白为了公司的股票和名誉着想，终究还是没有署名。
大大的屏幕或者一整页版面上，是简单的几个大字，我错了，我改，对不起，我爱你等等，莫名其妙而又简短的词语。
kc早会开始之前。
公司众人都在议论嘲笑八卦，说这是哪个妻管严，为了跟老婆表白或者道歉，居然做出这样的大手笔和惊天之举的时候，曾晓年的耳朵一直在发烫。
天知道昨天总裁跟他下这个命令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羞愧而亡。
这可是苏沛白啊，居然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
现在听着满办公室的高层都在嘲笑讽刺，可是曾晓年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眼不安地朝着办公室里面看。
“咳咳。”
大家越说越兴奋大声，门口突然传来两声咳嗽。
苏沛白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表情冰冷地站在会议室门口，整个空间瞬间止音。
曾特助心中对苏沛白的崇敬又添了几分…
不愧是总裁，全世界都在指点他的没骨气和怂，他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宣布了几个让集团内部快要炸开的重要决定。
***
从那天之后，佳忆的中药果然都换成了蜜丸。
虽然还是难以下咽，可终究还是好了一点点，没有那种一喝就想吐，立竿见影的功效。
不知道是静养还是中药的原因，佳忆的身体渐渐好转。
穿上轻薄的春装去上班。
虽然她再三强调，自己可以开车或者打车上班，但是苏沛白还是非常坚决地绕路送她，然后再去公司。
因为面临着重要的转型期，苏沛白这段时间很忙。
但他也是真的变了，不光是对佳忆，他整个人都变了许多。
表情冰冷虽然还在，但是眉宇间的狠厉也是消失了一大半。完全不犹豫和怀疑地，他将自己手下的所有力量都派出去寻找和帮助季念。
因为季念一直没有消息，佳忆最近吃他送来的药时心里异常地复杂和难过。
垂下眉眼问苏沛白：“你说，我要是不吃药，真的会像张一旗说的那样变成植物人吗？”
给她倒一杯温度恰好的水，苏沛白递给去，沉吟片刻回答回答：“那是最坏的结果，也是最好看的结果。”
最好看的…
佳忆不知道应该怎么理解这几个字，微微皱眉看过去。
苏沛白叹气，蹲下身去给她穿鞋，然后才站起身来看着她：“因为当初你大脑受到了非常强烈的撞击，甚至于已经接近脑死亡。”
“运用最先进的仪器和药品险险控制住，但是当初的创伤还在。你要是擅自停药，可能直接死亡，或者是…精神分裂。”
苏沛白的眼神沉沉看着佳忆，停顿了一瞬间才继续说下去：“也就是疯掉。”
疯掉…
佳忆想想这个可能都觉得可怕和难看，抖了抖脖子。
乖乖吃药。
却还是忍不住低下头黯然：“所以，我没有记忆的原因…是因为当初脑部受的伤吗？”
苏沛白叹气。
一想到当初她受的苦，而自己一点都没有帮她分担和承受，就觉得难过愧疚得快要死去。
佳忆咬唇，语气黯然又低沉：“所以…我是不可能再恢复记忆了是吗？”
苏沛白微微皱眉，眼神深邃又坚定：“也不是。”
kc已经着手在组建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和制药系统，而且通过跟老邹的联系，他在全世界招揽了不少特殊人才过来。
虽然起步比较晚，但是有kc这样的雄厚的经济基础，未来能够研究出新的药品和技术，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他的季菡，他的全世界啊…
苏沛白怎么可能，让她因为失忆而变得遗憾。
可说到遗憾…
觉得她不能恢复记忆最遗憾难过的，是许文怡。
最近许副总的心情状态明显不太好，无数次一脸哀怨忧愁地跑到佳忆的办公室来：“吴小姐，季小姐，季菡小公主，你能把总经理的位置接下来吗？”
佳忆摇头：“我觉得我现在挺好。”
“嗷…”
许文怡发出一声哀嚎：“人生真是好艰难啊，爱人爱人没意思，朋友都靠不住了。”
爱人没意思…
佳忆这才明白她近来恹恹的真正原因，于是停下手中的事情，抬头开口多问一句：“你们还好吗？”
“好，好啊！哈哈。”
一提到这件事情，许文怡倒是非常夸张地笑了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眼角的苦涩便缓缓蔓延出来。
她越来越发现，一味地去迎合别人真是的太累了，两个人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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