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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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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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Sheets,激情嘈杂。前几年媒体问及敏感话题,汤仰故自曝玩过赛车,曾被当成爆炸新闻大炒特炒过。赛车手偏好高速刺激,平常车速他们觉得慢。汤仰故开车不疾不徐,不秀车技,谨慎内敛像个车后面写着新手上路请多关照的菜鸟。
穆艳艳的航班七点四十到,他们是七点二十三到的停车场,汤仰故糟蹋爱之如命的时间——而且是宝贵的早晨时间耗在候机大厅看国际商报,谷致绯每分每秒都在替他承受切肤之痛。
“冷么?”
神游中的谷致绯打了个激灵。
“不冷,谢谢。”
谷致绯不冷,听到他问话觉得这天真冷。
“外面吵,我们七点三十七分出去,四分钟走到停车场,穆小姐走下飞机至少需要一分钟。”
“没问题。”
谷致绯与汤仰故两个人坐在一排椅子上,相隔三个座位,男士西装考究,一丝不苟翻看报纸;女士妆容精致,双膝上摊着一本时尚杂志,驼色呢子大衣上的毛领随呼吸颤动。两个人在候机大厅内拉成一条靓丽风景线。
静谧很快被一位女人的大嗓门打破。她与男友因为坐船的事闹掰了,这很普通,亮点是她船、床不分。
“气死我了啦,夜里九点到的码头,足足等了半小时才上床,他这么慢,急死人了,我叫他快点儿他不听,因为这个我跟他分了,男人要上就上,没见过这么磨蹭的……”
她安静了一会儿,把电话从左耳换到右耳。
“对啊,关键是心急的人是他,磨蹭的人还是他!我都不介意他抱怨个什么劲儿,那个点有床上就不错了,还说床破!床上的床就是两层的,就是,跟我们坐的动车上的一样。他在上我在下,他晃啊晃的我也跟着晃。我又气又累,叫他轻点,他跟我赌气晃了一夜。这种男人我还跟他谈什么。你们都不用劝了,我以后不会再跟他联系。我向公司申请去日本,九点的飞机,谁把这事儿告诉他我跟谁急……”
汤仰故折了报纸对谷致绯说:“走吧。”
谷致绯抬头看时钟,忍笑。
时间没到。
也会有汤仰故忍受不了的事。
******
“啊啊——谷子,想死我啦!”穆艳艳熊抱住谷致绯,声音下调了几个度“谷子,说实话,你是不是又长个了!!!真是的,最讨厌你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T市?”
“我来你不开心啊?等等!谷子,我和你打个赌,赌注是跟我回家过年。我说环达集团的汤总就在你身后五米远处,一个人,总朝我们这边看。你不相信对吧?”
“相信。”
“假话。是珠宝界大名鼎鼎的汤仰故,我以人格担保没说梦话。我帮你勾/搭上他你就回S市。我人腼腆,他这么正点,我赢的几率是万分之零点零零几。敢不敢试试?”
“好。”
上钩了!穆艳艳认定了谷致绯不会相信。她打算回头就跟谷伯父联系,首富出马办场大宴会,嗯,介绍认识和勾/搭性质差不多,不算对闺蜜撒谎。穆艳艳坚信这么一来他们父女关系会有某种程度的冰融。
这种想法立马化为泡影。因为穆艳艳还没行动,汤仰故已经走过来微笑,用穆艳艳创作的耽美漫画帅哥永远不会发出的嗓音说:“穆小姐你好,我是绯绯的男朋友。”手腕一弯,宣告性勾过谷致绯的腰。
“啊!好。”穆艳艳感觉变成了超大号电灯泡,托阿依莲粉色系列的福,电灯泡持续发出粉嫩光芒。
汤仰故的嗓音圆了穆艳艳的一个梦,作为代价,她的勾/搭计划彻底溃败。
穆艳艳找创作灵感时会把杂志翻出来逐字逐句读,小说作家能在看到一幅画的时候构思一个故事,穆艳艳作为业余漫画家有本事透过一段文字描绘画出她脑海中的人。根据杂志文本和汤仰故朦胧的侧面照片,她私下里把汤仰故定位为标准商业时光机,就是那种在新闻发布会上气场强大,私生活干净透明,一开口就是商业化语言,脑袋一部分圈成微型计算机,给他多少时间他就能创造多少财富的极品妖孽。
这种男人到了她笔下是无往而不胜的万年攻。同是美男,薛路杉可就不一样了,清澈的瞳仁、樱花一样的薄唇、颈项曲线完美,套件校服不用化妆就能去拍青春偶像剧,归结于一点,受比南山。
薛路杉可是穆艳艳成名作的真人模特,引得无数怀/春少女怀抱画册口水直流三千尺,有人不满对薛路杉的定位,反受为攻,靠PS和一架摄像机扭转了薛路杉的形象。谷子和薛路杉恋爱后,穆艳艳发现攻、受都不适合他,薛路杉整一千年难求温柔好男友;他们分手后,薛路杉角色转换为有担当的好男人。学校里不缺争风吃醋为女友打架的男友,肯为怀孕前女友背黑锅,坦然抛掉优异成绩接受退学的不公处罚仍没有半句怨言的人难找,听说就他一个。网上有大量他在D大的生活点滴,薛路杉却没拿到D大毕业证。一本证书对薛路杉或许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他的名声毁在了这不属于他的罪名上。
D大的公众情人沾了污点,总有一小撮人幸灾乐祸散布谣言。
谷子做了催眠之后,再震撼的过去都过去了,悲剧收尾。穆艳艳恨死了那个偷袭的禽兽。犯下事后逃之夭夭,喝醉了或者一时冲动这种煽情烂借口都不能减轻罪过。
谷子可是谷家千金啊,一颗养在蚌壳里的天然珍珠。谷家不倒就没人敢欺负她。可谷子上大学后过的是比贫困生拮据简朴的生活,受了委屈自己默默吞下。
借口弥补不了一生的伤害。有些错无足轻重,一句对不起就能冰释前嫌,有些错是有保质期的,犯了就无法挽回,在保质期内能把伤害缩到最小,一旦过了保质期,这错就会泛滥成灾,腐蚀浸没所涉及的美好事物。禽兽对谷子犯下的就是过期的错。如果说谷子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邂逅薛路杉,那么她最晦气的事就是在她十八岁生日那晚被禽兽糟蹋。回想谷子学生时代素颜绑马尾的羞涩模样,看着谷子现在脸上的厚粉底心里就不是滋味,想把谷子的妆容揭下来,笑着说你看,你还是那个白皙清纯的傻女孩,骗不到我的。你那怀孕的闹剧真唬住我了。你把你们家雪飘飘藏哪里了?挪威?马尔代夫?蜜月小日子过得幸福吧?偷偷告诉我,中奖了没?
会做这样的梦。谷子与薛路杉低调旅行结婚,宝宝见证爱情结晶。
现在,谷致绯的男友是汤仰故,曾祖父是英国贵族,祖父在国外身份尊贵,瑞士银行里有他的巨额存款,汤董在房地产业根基稳固,汤仰故担任环达跨国集团的执行总裁,在珠宝界另辟天地。背离纯洁校园的金钱世俗气息,令人生怖的强大家族背景,谷子进了这个圈子会与贵妇的称号并行,缘尽单纯。
听说谷子去T市发展,穆艳艳天马行空的想过环达集团总部在T市,谷子与汤仰故都涉足商业时尚,有没有可能遇到。穆艳艳分析一番,指定他们没戏。一条道上的人,强强相遇,必有一伤。一强一弱相互补充才符合幸福法则。
机场聚焦汤仰故实体版,穆艳艳凭她多年的游玩阅历和漫画思想快速将汤仰故重新定位为腹黑妖孽男,太贵气!穆艳艳咽了口唾沫把瞬间激荡出的灵感压下去。
“我去把车开过来。”汤仰故对谷致绯说。
“怎么了?”穆艳艳问谷致绯。
“那辆枣红色的车没按停车位停好,他的车卡在里面了,他说去开出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也是拿了驾照的人,间隔这么小怎么开出来?”
“你看着他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么?我也觉得把车完好无损开出来不太可能。随他去,擦伤了别人的车他出钱赔,我们只看着就好。”
“呵!谷子,你厉害!瞧瞧,这话说的!被汤少宠成这副德行了。”
谷致绯看着闺蜜,淡唇抖了抖,只笑笑说:“他忙,叫车主过来费时间,万一开不出来,一通电话交给手下处理,我们直接打车回去。”
汤仰故已经把车开出来了。
钛金灰缓缓移动到穆艳艳眼前,她睁大了明亮但绝不清澈的大眼睛。
“少看点耽美小说。受不了你那眼神。”
“啊?啊。”明显的心不在焉,穆艳艳很快反驳,“我记得啊,我的本职是芭蕾舞演员,业余爱好是漫画。”
比谷致绯大两岁的穆艳艳挎着包包,羽绒服牛仔裤板鞋素面朝天,俨然是七年前的谷致绯。
******
欧式复古格调装饰的餐厅。
苏格兰黑红格子纹桌布垂下,羽毛点缀在摆钟两侧的墙面上。油画的浓烈色彩渲染了空间的感性。
三角钢琴旁,燕尾服袖口外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蹈,旋律行云流水般循序漫入空气。
暖流浮动。
绅士与怀旧。
“我想再点一份,唉,很没出息是不是?可是这里的东西真的好好吃,看我舌头还在不在?”穆艳艳举起玫瑰雕花杯挡开侍者,伸出粉红小舌,表情贼一样夸张天真,“可是……可是……你懂的。”
“我不懂。”
“汤仰故已经付过钱了。谷子,我没饱,不好意思再点怎们办?其实我吃的不多,平时胃口挺小的,见了你我就开心,一开心胃口就好。”穆艳艳试图靠解释掩饰。
“吃我这份”谷致绯把盘中牛肉切成小块,推到穆艳艳面前,怕她两口吞下去。
“什么嘛!我是想让你叫来侍者点一份,完了完了,最基本的默契都没了。”
谷致绯交叠双腿,肘撑在扶手上,捏起杯耳摇了摇,隐瞒了做兼职模特,不宜吃高热量食物的事实,说:“我吃过了,没胃口。”
“是没口福。嘿嘿,我开动啦!你人在T市,有的是机会,随时呼叫你男人带你来吃。我说,你和他说过我喜欢咖喱牛肉?他居然轻车熟路找了这么个好地方。”
谷致绯用手背支着侧脸,杯中牛奶一圈圈荡在杯沿上,指甲在白瓷杯旁黑得浓郁。一番心思飞出餐厅。
“你刚来所以觉得新鲜,来几回就腻味了。这里没有S市的‘尊爵’口味纯正。”
“必须的!故乡什么都好,怀念了吧?亏你还记得这个。”
“你品的是怀旧与牛肉,消费的是环境与美食,餐厅格调与心情契合的恰到好处。同样的东西,摆在小摊前与端到高级餐厅里会拉开档次,在中式餐厅与西餐厅里就带着东西方文化风情。人也一样,环境变化了,某些东西就会跟着改变,变多变少,趋势都是远离过去,趋近现在。S市是我的过去,T市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你那张嘴皮子练出来了,我说不过你,复杂死了。我专心吃饭,你专心看我吃饭,OK?”
谷致绯把牛奶凑到唇边,放下,叫来侍者:“来杯红酒,谢谢!”
“买单的汤先生,说过,酒,不行。”侍者操着蹩脚的中文解释。
“请给我一杯咖啡好吗?”
“抱歉”侍者摇头。
“柠檬汁?”
“热的牛奶,您只能喝。”
“好的,那麻烦换杯热牛奶过来,谢谢。”谷致绯牙痒痒病犯了,多犯几次会落下病根。
汤仰故用土耳其语和店主交流,点完餐上班去了,土耳其语蹦到谷致绯耳朵里与乱码等同,她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漫然不知汤仰故下了几道禁令。
穆艳艳捧着牛奶幸灾乐祸。
绛紫流苏帘外,雪屑乱舞,餐厅暖气开得足,玻璃窗上的哈气模糊了行人。
“啊哦,飘雪了。谷子,你有没有觉得下雪的时候又纯又干净,很美很美?”
“嗯。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啊啊——你想起来了!啊啊——我就说嘛,你们感情这么深,你心又软,怎么会说忘就忘干净了。看着雪花好好想想雪飘飘薛路杉”穆艳艳深深仰头,眼里跳动着激情小火苗,像舞台上朗诵得意作品的抒情诗人,“雪花轻盈温柔,一片又一片,好像飘落的樱花,这樱花一样的唇瓣正一下一下点着你的睫毛……有没有幸福到颤抖的感觉?”
“我恐怕会冷得发抖”。
穆艳艳的激情一下子熄了,她一屁股坐下,气鼓鼓盯着谷致绯:“我要和你讨论一个非常严肃的人生哲理问题”。
谷致绯闭眼点头。
“你结婚了。突然有一天你醒来发现记起了你的初恋情人,你们在街上相遇,他没有结婚。你们意识到彼此还深爱着对方,这份感情没有变,那时你打算怎么办?”
“这属于人生哲理范畴么?”
“不许转移话题。”
“我拒绝回答这类问题。”
“我没赋予你拒绝回答的权利。”
“请问穆大哲学家,设定中是否提到我爱我老公?”
“这个可以忽略不计。你是在忘记初恋情人之后才遇见老公的,竞争不公平。谷子,校园里纯洁的恋爱和都市纸醉金迷的感情,哪一种会让你真正感到快乐?”
“无所谓,我现在就很快乐。”谷致绯换了个倚靠姿势,“潇洒自由,单身贵族。”
“你真是……你就不能正经点嘛?我在为你的人生大事担心哎,麻烦你对自己负责一点好不好?”穆艳艳捣碎盘中的牛肉粒,拿它们出气。
“我累了,不想重提过去的事,没有意义。我在T市过的很好,对自已一向负责。来,我喂你吃,压压火气。不许生气,你一生气死难看死难看的,张开嘴巴。”谷致绯叉了牛肉粒送到她口中。
穆艳艳使劲嚼着,多亏这牛肉筋道,不然她就有咬碎牙齿的可能。想问问谷致绯,既然过去的事没意义,你怎么紧紧揪着伯父伯母的错不放,两个人没感情了离婚很正常,世界那么大,天天都有这种事发生。伯母当年风华正茂,不能因为怀了你就必须与不再爱的人将就着过一生。时间证明了伯父伯母很合适,走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艳艳,经专家鉴定,生气是毁容的绝妙方法。”谷致绯一看势头,力挽狂澜。
“你听我讲一个故事我就消气。”
穆艳艳讲到动情处抽出纸巾抹眼泪:“雪飘飘是大傻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钻到牛角尖里死都不会退一步,伤自己九分也不舍得看别人伤她一分。辜负了雪飘飘,是人都会后悔死……”一抬眼看见谷致绯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垂着脑袋打瞌睡,杯中讨厌的牛奶已经见底,杯耳勾在白白细细的食指上,穆艳艳喉咙里卡了鸡蛋似的,失语。
“讲完了?”谷致绯正正细带腕表,“动听的童话故事,建议写成书。我们出去逛逛?”
穆艳艳脸上挂了四个大字:你敷衍我。
恨不得把浪漫细胞均给谷致绯。
店主走过来,笑容可掬:“小姐,汤先生让我给两位这个。”他递过来三只兔毛手套,其中一只是情侣手套,“天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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