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伍了以后打算去哪？”我问他说。
“有两个可能，一是留在这边，毕竟在这当了那么多年兵了，各方面关系比较熟些；二就是回陕西老家了，父母都在那边……”他回答我说，“现在还没决定，到时候看吧？”
“那就留在这边吧？以后也多个朋友可以约着喝酒。”我开玩笑地跟他说。
他忽然很认真地问我：“真的？你希望我留在这边？”
我听他这么一问就紧张了起来，昨天我随口说了句想看演唱会他都那么当真，万一他又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就不好了，去还是留得由他自己来选择，如果因为我的一句话耽误了他的前程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赶紧跟他说，“你当领导的考虑问题比我们要全面，你自己决定比较好！”
“那你是希望我走了？”他又很较真地追问，脸上表情有些不快。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这明明是他的人生大事，现在却搞得像是全由我一句话来决定似的。
“对了，赵明，你成家了没有？”我赶紧岔开话题问他说，顺便把刚刚的问题引到他老婆那边，他去或留最有决定权的应该是他的家人。
赵明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自己都还没安定下来，所以还没考虑这个问题。”
“那一定有女朋友了吧？”我笑着说，“你那么优秀，一定很多女孩子倒过来追你！”
赵明叹了口气说：“是有女孩子像我表示过，不过我拒绝了……你不是也没女朋友么？怎么不找个？”他很狡猾地又把问题踢了回来。
“我……我不知道自己在这边能不能呆得长久，所以……不想害了人家……”我吞吞吐吐地解释了一句。
“那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嘛！”赵明趁机接过我的话说，似乎松了口气。
身为同志最怕聊到这些问题，我偏偏找了个很尴尬的话题弄得自己也很不自在。
我们一时间没话可说了，静静听了下歌，赵明忽然开口问我：“你今天本来是要和杨福生一起来的吧？”
被他这突然的一问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也想不出其他人了，所以我缓缓地点了点头说：“我在这边朋友很少，就杨福生他们几个还经常见面……”
“是因为朋友少……所以你们才那么关心对方？”他追着问。
我一愣，他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和杨福生的事呢？难道我和杨福生真表现得那么明显，谁都可以一眼就看出我们关系不同寻常？
“谁说我关心他了？不就送了套衣服嘛，这也很正常啊，你要的话我也送你一套好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估计也就是看到杨福生穿了我送的衣服他才会那么问的。
“哈哈，好啊，我正好需要一套运动服呢！”他笑着说，“其实上次吃饭时候我就觉得你们关系真的很好，虽然被你闹得下不了台，可是你们互相的眼神都是很关心对方的……”
都提到眼神了，再说下去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来了，我赶紧打断他的话有些不快地问他：“赵明，你究竟想问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隔了半天之后才说：“没有，就是挺羡慕你们的，有那么好的朋友在身边……”
“我们不也是朋友么？”我装出很自然的样子说，“以后约朋友吃饭时候也叫上你一起吧，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呵呵。”
“也不用把我说得那么没人缘吧？”赵明皱了皱眉头说，“等打完比赛咱们就各归各位了，以后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他自己提起来的，现在又弄得自己一脸的不高兴，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也不说话了。
会场上空忽然蹿起了一排烟花，音乐也随之热烈了起来，估计演唱会已经到了高潮部分了，我正盯着烟花看得入神，赵明又开口了：“张皓天，等下演唱会一结束人会特别挤，要不你先走吧……谢谢你今天晚上陪我聊天啊！”
我都还没说要走呢，他竟然就先赶我了，我顿时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后就准备走。
“我等下还带队回去，就不能送你了，你……不介意吧？”他又补充了一句说。
“不用！”我淡淡地答了他一句，“那我就先走了啊！”
我刚走了几步，赵明忽然又叫住了我：“张皓天，你刚刚说我们是朋友的吧？”
“是啊。”我有些奇怪地转头回答他。
“恩，那就行了，朋友……朋友其实挺好的！”赵明边说边冲我挥了挥手，“那就等训练时候再见了！”
我点点头然后就走了，赵明的表现太反常了，明明很轻松的聊天被他几次扯离了话题，弄得我到现在还有些头晕，猜不透他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刚走了一会，电话响了，是杨福生打来的，我接了，然后问他：“回来了？”
“还在生气呢？”杨福生呵呵一笑问我说，“你去看演唱会了么？”
“恩，看了，所以就没什么好气的了。”我其实真没在生气了，听杨福生的语气里也透着丝疲惫，我更加心软了，问他，“累不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都还没结束呢，怎么就出来了？”他忽然问我说。
“恩？”我有些奇怪地问他，“你在哪呢？怎么知道我出来了？”说着开始抬头四处找他。
街对面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喇叭声，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杨福生正坐在他那辆大巴上握着电话朝我笑呢。
我跑了过去，上了车，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是说过要来接你的么？”杨福生说，“我们山东人说话算话！”
我撇了撇嘴说：“那你还答应过我要陪我来看演唱会呢？”
杨福生有些歉意地看了看我，然后柔声说：“下次好不好？下次有演唱会，我一定陪你来看！”
“算了，到时候你们经理一定又会安排好工作等着你的……他就吃准了你不会拒绝他了！”我没好气地说。
杨福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其实真不关周哥的事，这次实在是没人可以调班了……这样吧，为了表示道歉，我请你吃消夜！”
“不吃！换点别的！”我忽然有了个主意，然后对他说，“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就好！”
“什么事？又想洗头了？”杨福生哈哈一笑说，“行啊，我答应你！”
40、四十
“哪有那么简单……”我附到他耳边说。
“等等！”他把我推开了些，然后皱着眉头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想我做零？门都没有！”
我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思想也太复杂了，我都没想到这个呢！既然你提出来了，不如……”
“都说没门了……”杨福生有些窘迫地说，“你说的不是这个啊？那是什么呢？”
我忍住笑对他说：“我是想叫你唱首歌给我听，就现在，趁演唱会还没结束前！”
杨福生一听就赶紧摇头说：“我不会唱歌，你都听一晚上歌了还没听够啊？”
我有些失望地跟他说：“其实我把票送给老徐了，让他和谢雷一起来看，我刚刚只是呆家里无聊所以过来在外场转转，感受下演唱会的气氛……”
杨福生立刻流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说：“既然你那么想看就别把票给他们了啊……下次，下次我一定带你来看！”他又重复了一句。
“我现在就想听你唱歌，上次你们不是还去KTV唱歌的么……”我又跟他耗上了。
“我们主要是去喝酒，哪里会唱什么歌啊？喝了酒不是还把你给……”一提到这个杨福生的神色中又加入了一些歉疚。
本来只是随口提一了一下，我也没想过再让他想起那事而不高兴，所以我也有些后悔了，刚想开口打个岔把这事混过去，杨福生却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好吧，我就给你唱一个吧，既然你那么想听的话！”
我一听又高兴了：“我可不听山东小调哦！”
“我也不会唱那个啊……”杨福生想了想之后说，“刚好他们留了盘CD在我这里，我这几天常听里面的歌，我放CD跟着唱吧……反正我也不太会唱歌。”
他发动了车子，慢慢地驶出体育场，然后按下了CD播放键，我有些好笑地伏在他的座位后边，他边开着车边跟着CD唱了起来。
他竟然唱的是李宗盛的《鬼迷心窍》，虽然偶尔会跑调，不过这首歌倒挺适合他有些低沉的嗓音，而且他唱到“是鬼迷了心窍也好……”的时候还转头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说：“你才是会迷人心窍的大头鬼！”手在他硬硬的头发里抓了两下，忽然有种很想把他的头揽到怀里的感觉，不过怕影响他开车没敢真动手，最后手停留在他后颈上时，就轻轻替他按摩了几下。
“恩，很舒服……最好肩膀也给捏捏！”杨福生立刻顺势就要求说。
我脸微微地红了下，然后使劲掐了他脖子下说：“想得美，等下次唱歌的时候再说！”
“等下把车送回公司……然后一起去我那吧？”我小声地问他。
杨福生点点头，然后笑着对我说：“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虽然这个演唱会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可是这样的结果却出乎意料地让我开心，对于生活中的这些小小的不快，我想我们已经学会如何去化解它了，也许就是这么一些小小的风波才使得我们的生活不会那么无聊和平淡。
到了他们公司把车停好了之后，杨福生说：“我去拿下换洗的衣服，你等我一下。”说完他就回他宿舍了。
我站在他们公司院子里抽烟等他，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他们公司顶楼还有间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看来他们最近真是挺忙的，都这会了还有人没下班。
等杨福生出来以后我就问他说：“你们公司最近都加班到很晚？”
“没有啊？我这是正常出车呢，我的班都是下午或者晚上，一般上午都没什么事情。”杨福生说。
我指了指楼上说：“不是说你，那么晚了谁还在上边呢？”
杨福生看了看之后跟我说：“那是周哥的办公室，他好像真的经常加班到很晚，我每次出车回来都看到他办公室灯是亮着的，有时候他加完班也会下来找我聊聊天……他当个经理也真不容易啊！”
“他不会是故意等着你的吧？”我开玩笑地对他说，“他真是挺不容易的！”
“别瞎说！”杨福生竟然有些生气了，“我很尊敬他的，别拿这事开玩笑！”
不就是开个玩笑么，用得着这么认真么？不过我也自知理亏，是不该乱说，所以也就不敢开口了。
我们还没走出公司呢，忽然杨福生电话就响了，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抬头看了下楼顶的办公室，这次我的预感是对的，因为我看到在办公室窗户边上，一个人正拿着电话看着我们这边。
“刚回来……周哥，你还没回家呢？”我听到杨福生说，“我和张皓天要去……去吃点消夜！”
过了会，我看到那人退了回去，随即办公室的灯就灭了。
杨福生放下电话有些无奈地跟我说：“周哥说他还没吃东西呢……不如我们……一起去吃消夜？”
“你和他去吧！我累了，想回家睡觉了！”我压着火气尽量平静地跟他说。
“别这样……我都和他说了我们一起去的，你和周哥之间有点小误会，正好大家可以化解化解，多接触几次你就知道了，周哥他人其实挺好的。”杨福生急着劝我说。
“那哪是误会啊，他根本什么都针对我嘛……”我都快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跟他说。
“你们两个人对我都很重要，我真的不希望你们闹那么僵，周哥他也都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去了……张皓天，你也试着去了解下周哥啊，要不我挺为难的……”杨福生生怕被人听到似的低声跟我说。
看到周军已经到了楼下了，所以我也就没开口了，不管怎么说，杨福生夹在我们中间真是挺为难的，而且周军还是他们经理，所以我就当为杨福生着想，先忍了！
“那么巧？”这次是周军主动先跟我打了招呼，“上次吃饭是你请的，这次我来请你们吃消夜吧。”
怪不得呢，原来还记着上次的事，我等下先点个最贵的龙虾来看看，反正我也不能吃海鲜，拿回家做标本好了！而且才三个人吃明显不足以让他破费，不如把赵明也叫上，顺便也把老徐和谢雷叫过来，一人一只大龙虾，想想也觉得过瘾！不是有钱么，都说越有钱的越小气，我就故意气他一次！
我边想着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意。
41、四十一
趁着杨福生忙着和周军说话我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
老徐他们刚看完演唱会正准备一起去吃消夜呢，一听到说约吃消夜还假意说了一句：“张皓天，你也太客气了，又是送门票又是请吃消夜的，真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到！”我冲天空翻了下白眼，我果然没说错，他被绑过了之后说话都变了，以前哪会跟我那么客气啊！
又打了赵明的电话，他带队完了之后主办方也安排了消夜，不过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他决定等下就过来，反正他们队上还有好几个领导在那边作陪。
这下人员全部约齐，就只等着痛宰周军一顿了。
离他们公司最近的就是文明夜市了，我们转了进去之后杨福生这才开口问我说：“张皓天，你不是不能吃海鲜么？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好了。”
“不用，这里就很好，我不吃海鲜但是可以吃野味嘛！”我眼瞅着前边一家名叫“山珍海味”的大排挡说。
“恩，这家店的东西不错，我以前常和杨福生一起过来吃呢！”周军说，“是吧，杨福生？”
杨福生看着我点了点头，我立刻就有些泄气，四下看了看都是大排挡，也没家看起来豪华些的了，怎么选到人家经常来的地方了，说不定老板看着是熟客还会给他打折呢！
周军边说着边就走了进去，我也只好跟着进去了，谁让我自己选的这地方呢！
坐下之后拿过菜单看了看，幸好海鲜类里边龙虾还是有的，我多少恢复了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