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乱王姬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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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心乱王姬归来-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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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江应谋与留守本营的副将高已成重新部署了营地防守,见魏空明等人尚未护送王上归来,心中隐隐不安,便领了一小队人赶去接应,她也在其中。

行至一僻静弯道处,右边竹林间忽然传来江应茂一声惨叫,江应谋立刻勒马急停,回头问江坎:“方才仿佛是大哥的声音?”

江坎点头:“仿佛是!”

“坏了!进竹林!”

江应谋狠夹了一下马肚子,一头冲进了茂密的竹林,江坎和她紧随其后。于林间疾驰了片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随林风迎面扑来,但见前方,五六个侍卫横七竖八地卧尸地上,一道道殷红的血迹凌乱地飞溅在四周的翠竹叶儿上,格外刺目。

刚才那声惨叫的主人,江应茂,此时正俯爬在某个人身上,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就在江应谋等人赶到的那瞬间,有两个身影迅速地从江应茂身旁撤开,一眨眼便消失在了茂密的竹林深处。

江坎正想追,却被江应谋喝止了。江应谋翻身下马,快步走向江应茂,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问道:“大哥,您没事儿吧?”

“先别管我,”江应茂沉沉地喘了一口气,指着身下那人道,“赶紧……赶紧先瞧瞧王上!”

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江应茂一直护着的那个人竟是王上稽昌!

此时的稽昌哪儿还有一点半点的王者风范,头发蓬乱,浑身血污,从头到脚全是枯白的碎竹叶子,最令人乍舌的是他浮肿的右小腿儿,已不见原来的形状和面目。

“蒲心,过来!”江应谋大喊一声。

她几步上前,伸手探过稽昌颈脉,确认他只是晕厥过去了之后,再用匕首挑开了缠裹着伤口的那些染血麻布,低头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和浮肿程度,抬头对江应谋说道:“必须尽快清毒去腐,否则这条腿和这个人都保不住了!”

“好,你来动手,其余人立刻警戒!”

她让江坎生起一堆小火,将匕首擦净放于火上炙烤片刻,然后手法娴熟地向稽昌肿烂的伤口处划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稽昌再次晕了过去……

再有知觉时,稽昌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生是死了。之前所经历的仿佛一场接着一场噩梦似的重新浮现在他脑海,先是中了暗箭惨痛不已,跟着又中了埋伏几乎没命。在他晕过去之前,除了那令人胆颤心惊的厮杀声,他唯一记得的,是江应茂在他耳边不停地喊着他王上。

“应茂……应茂……”稽昌声音虚弱地呼唤着,希望能有所回应。

“您醒了?”一个熟悉却又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谁……”稽昌努力地睁开眼,眼前十分阴晦,仿佛暴雨将至,但那片阴森恐怖的竹林扔在头顶,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他感觉见过却又想不起是谁的脸正停留在他眼眶中央。

“王上,您已经恢复知觉了吗?”眼前的人再问了一遍。

“你……你是谁?”他依旧有些神智不清。

“您不认得奴婢了?王上,您还记得自己刚才在哪儿吗?”

“刚才?刚才……你又是谁?”他抖动着干瘪的嘴唇,望着眼前这张熟悉且又陌生的脸,脑子里始终是一片空白。

“奴婢是谁不要紧,王上,您大概还没恢复过来,请合上眼再睡一会儿吧!”

“那些刺客呢……”这是最让他心颤的。继承王位三年,他还从来没遭遇过刺客,第一次遭遇,竟是如此的狼狈不堪。

“王上,您请放心,刺客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

“是。”

“那你……不会离开我身边吧……”

“不会。”

“那好……”

稽昌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轻轻放下,他安心了,又重新合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稽昌再次醒了过来。当他睁开朦胧疲惫的双眼,用目光搜寻着那张熟悉且又陌生的脸时,明姬泪汪汪的模样却忽然跳进了他的眼眶。他猛地一惊,浑身打了个冷颤,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王上!王上您总算醒了!天哪,可吓坏妾身了!王上!王上您听得见妾身说话吗?王上您怎么睁着眼睛却不说话呀!您还认得妾身吗?妾身是您最心爱的明姬呀!”明姬扑在枕边,哭得眼泪横飞,有几滴都落到他眉额上了。

“滚……”他甚是厌恶,从干瘪的喉咙里挤出了这么一个字。

“什么?王上您说什么?难道您真的不认得妾身了?王上……”

“好了,明姬,王上才刚刚醒来,你先容他回回神吧!”魏姬双手拉开明姬,俯身低头,温柔安抚着稽昌道,“王上,您别担心,您已回了本营,安全着呢!王上,您口渴不渴?妾身扶您喝口水好不好?”

“孤……已经回来了?”他望着淡紫色的纱帐顶喃喃自语着。

“是呀,您已经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那些刺客再也惊扰不了您了。”

“怎么回来的……”

“是空明和阿连城将军护送您回来的。”

“是他们?那林蒲心为何也在那儿……”

就在刚刚惊醒那一刻,他脑海里那些模糊的片段瞬间又清晰有序了,他终于想起,那张熟悉且又陌生的脸是林蒲心的,江应谋身边那个女医师的。

“王上,您还是先别管这些了,”魏姬温柔地替他拢了拢被子,笑容亲切道,“您瞧您这张脸,白得像刚从粉扑堆里出来似的,妾身方才见着时,都不敢相认了。好了,您合眼再歇一会儿吧,待药汤得了,妾身再来唤您。”

“孤的腿……”

“毒已经清了,您就不必担心了。来,好好睡吧!”

魏姬像母亲拢着孩儿一般拢着稽昌,一面抬手轻拍锦被一面向立在一旁的明姬使了个眼色,暗示明姬先出去。明姬略显不快,收起眼泪,扭身出去了。

出了帐,迎面遇上了弟弟阿连城,明姬叫住问道:“可查出刺客的来路了?”

阿连城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道:“刺客溜得一个不剩,根本无处查去,哪儿还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王上呢?醒了吗?”

明姬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醒是醒了,可醒过来却像个傻子似的,什么人都分不清了!”

“怎么一脸不高兴了?王上又惹你了?”

“像个孩子似的还要魏姬哄着,叫人瞧着真不舒坦!”

“王上就那小孩性子,也最吃魏姬那一套,你又不是不知道。为这点事儿还生气,当心气着了你肚子里的小王子了。”

“罢了,不说他了,你也累了一身热汗,回帐歇着去吧!”

☆、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刺杀疑云(一)

碧纱帐内,长案上,十来枚滚圆大珍珠被江应谋随意地挪动着位置,时而两三一堆,时而三五一群,仿佛在研习着什么兵法似的。

她跪坐一旁,双手捧着刚刚从粥罐里舀出的碧羹粥,一面吹着凉气儿一面好奇地打量着桌上那十来颗珍珠的位置变化,心想,难道他是在琢磨今日那些刺客的动向?

“公子,粥凉了。”她双手奉上道。

“嗯……”江应谋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伸手接过道,“是韭花羹吗?我闻着味儿了。记得给晋寒留一碗,他也喜欢阡陌酿的韭花酱,待会儿他回来肯定是又气又饿,喝上一碗,什么火气消了。”

她好奇道:“公子怎会料到晋少将军待会儿回来必定是又气又饿的?难道公子已经猜到晋少将军他们搜罗围场不会有所收获?”

“蒲心你以为王上所种之毒如何?”

“毒性剧烈,中毒者所呈现出来的情状与中了蛇毒有些相仿,王上的右小腿虽只是擦破了一点点皮,却弄得最后险些要将腿锯了,可见毒性非常。奴婢猜,此毒当中必定略含蛇毒。”

“我亦有同感,”江应谋放下调羹,伸手从珍珠最多的那堆移了两颗到左边,稍事斟酌,又将那两颗移到了右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公子这样移来移去,到底是想拼凑什么?”

“案发经过。”

“案发经过?”

江应谋一口喝下余粥,递碗给她,再用大拇指轻轻抹去了嘴角的粥汁儿,若有所思道:“今日这场刺杀,其实一共分三处,第一处是在往西去的山窝子里,第二处是山窝子外不远的小道上,第三处就是咱们救下王上和我大哥的竹林子里。”

“这有什么令公子疑惑不解的吗?”她问道。

“太多不解了,其中最让我不解的是,刺客人数到底有多少?”

“刺客的人数?”她往桌上珍珠瞟了一眼,“这些珍珠就是公子估摸出来的刺客人数?”

“没错。”江应谋点头道。

她略数了数,拢共十五颗,看着这白灿灿的十五颗珍珠,她的眉心也渐渐收拢了,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身为曾有过无数次暗杀行动的刺杀头领的她来说,要潜入半湖围场这种王室御用围场,绝对不会带十五个这么多。像这种御用围场,在接到御令之后会用半个月的时间驱散附近百姓,地毯似的清查围场内部,最后再封锁四周,务必保证不放进一只外来的苍蝇,所以单是潜进来就已经很困难了。

像类似的暗杀行动,换做她来做统领的话,她会只挑反应最好身手最好的六个。这样规模的一支小队可以做到撤退和进攻都流畅自如。另外,在如此高风险的刺杀任务中,有一件事是统领者必须考虑的,那就是万一被俘,自己所带去的这些人能否守口如瓶。

所以,一般来说,统领者只会挑选最忠心于自己的那几个人,就算被俘,也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像类似于这回一次带十五个这么多进来的,很少见,要么是统领者太过鲁莽仓促,要么就是另有蹊跷。

“公子是如何推算出刺客拢共有十五个的?”她好奇地问道。

“第一场刺杀时,晋寒在,是晋寒告诉我,刺客大概有五六个人,”江应谋拨了五颗珍珠在旁,“第二场刺杀正是我大哥和魏空明护送王上离开山窝子返回营地的半路上,我大哥跟我说,他当时很慌,但也隐约感觉到刺客不低于五个;第三场刺杀在竹林里,我大哥与那几个刺客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所以他可以断定刺客就是五个,三五一十五,我就是这么推算出来的。”

“会不会是第一场刺杀的那五个返回再次行凶?”

“不可能,”江应谋轻摇食指,神情笃定道,“第一场刺杀后,晋寒和阿连城紧追那拨刺客而去,这两人绝对不是轻易可以摆脱的,所以进行第一场刺杀的刺客绝对抽不出身来进行接下来的刺杀,唯一的解释就是,还有另外一拨人。”

“十五个?”她垂头思量道,“于围场里潜伏十五个这么多,驻守围场的人很难不会发现,要么是他们潜伏手段高明,要么就是……”

江应谋嘴角勾起一丝蔑笑:“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您也认为……有内鬼?”

“这是为何围场里会潜伏下这么多刺客最合理的解释。”

“那么围场一直都是由谁统管?”

“魏空明。”

“他?”她眉心又锁上一重,“如果是他的话,似乎又说不过去了。如今魏家正得王上信赖,灭了王上,那不等于断了他们自己的路?”

江应谋面带一丝轻笑,晃了晃脑袋道:“你如此想,就太小看魏氏一族了。你可知道魏氏的发家史?”

“明伊姑娘离开时曾跟奴婢提起过。她说,坊间一直都在传魏氏是山匪出身,并非正良之家,难道公子也这样认为?”

“魏氏是否真是山匪出身,其实如今也无从考证了,魏氏一族已经将其族谱重新翻过,甚至连他们原先所居的旧村也重新翻修,将从前点滴洗得一点都不剩。可尽管如此,魏氏这些年来的种种做派和野心其实都足以说明他们的匪姓。”

“譬如说?”

“当初魏氏投奔先王兄长东都侯,信誓旦旦地要为东都侯夺下稽氏江山,可后来呢?东都侯势败,他们立马转投先王,不但如此,他们还劫掠了东都侯府数年来积攒的财宝,毁弃了与东都侯女儿稽莘莘的婚约,劫掠,始终是他们魏氏不变的本色。”

“所以您认为,就算没了王上,魏氏仍可不倒?”

“不,我是认为,金银财宝高官厚爵魏氏可以劫掠,那么……王位呢?”

“王位?”她一双睫毛陡然挑起,目含愕然地将江应谋望着,浑身忽然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且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无法遏制地浮现出了炎王宫被焚烧,魏乾逼死母后的那个情形,脸色霎时就变了。

“怎么?吓着你了?”

“没有……”她一双睫毛慌乱地扑眨,嗓音里冒出了难以抑制的颤抖,可越是慌乱,有些她深藏起来尽量不去想的情形就越放肆清晰地浮现了出来,母后,母后举剑自刎前也说过,魏乾是个狼心狗肺残忍自私的人,不懂女人,也未曾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不配拥有一个善终或者子嗣,母后,母后,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脑子可能真的就不受控制了!

当母后与魏乾最后那场对白出现在脑海时,她心如刀绞,头脑发胀,好像又回到了母后的寝殿内,好像又一次亲眼目睹了母后自刎,伏尸父王身边的场景,她忽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也哆嗦了起来,脸色越涨越红,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从心口迸发出来了似的!

“蒲心?”江应谋发现了她的异样,伸手想去将她揽过来,却被她就手推开了。她很慌,心口很堵,有种再不冲出去就会窒息的感觉,于是,她转身想要爬起来,可一双腿竟在这个时候不听使唤了,爬起来又跌了下去,爬起来又跌下去,耳朵里开始充斥起了无数声音,母后的,父王的,魏乾的,还有大哥的,乱七八糟,一片轰鸣……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那瞬间,一双胳膊忽然从后面毫不迟疑地拥住了自己,然后又有一只手,手心温暖且宽厚,将她轰鸣不已的脑袋摁在了一处坚实暖和所在:“不怕,不怕,蒲心,有我在呢!深吸一口气,想想开心的事,没事儿的,有我在呢!不怕,听话……”

过了好一会儿,耳朵里的声音渐渐消散,脑海里的各种浮影也默默退去,狂跳不已的心脏也渐渐趋于了平静,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终于有种找回自己的感觉了。

“好点了吗?”江应谋温柔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她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正贴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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