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愣,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就连齐老爷也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盯着香菜。这小子素来张狂,做事我行我素,只顾吃喝玩乐,最烦自己叫他去店里帮忙,如今,他居然主动提出,要去店里帮忙?
齐老爷长大嘴,呆愣了半天,才慢慢转脸向齐夫人道,“夫人,他说什么?”
“哎呦喂,老爷,咱儿子说,明儿个起要去店里帮忙,这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希望儿子能继承你的家业吗?”齐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满脸堆笑道。心里暗想,这儿子,怎么突然开窍变聪明,还晓得哄老爷子开心了?先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现下里能安抚住老爷最重要。
“咳咳--”齐老爷是第一次听到玄玥这么跟自己保证,心里开心不已,掩饰的咳了两声,镇定了脸色道,“我齐家的子孙要说到做到,最好别是哄我的!”
“当然不会了爹。我会做给您看的,你放心。”
信誓旦旦的说罢,香菜伸手到盘子里,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鱼肉放到齐老爷的碗里,恭敬的笑道,“爹,您吃鱼,鱼肉是最有营养最补身体的了。您把身体养好,才能把咱齐家的生意经都教给我不是!”
众人看的大跌眼镜。尤其是齐玄墨,下巴都差点掉到碗里去。这还是他那个顽劣不恭,讨厌束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弟弟吗?怎么隐隐觉得,弟弟身上,有什么东西和自己不一样了。
“如山,我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齐孟氏大张着嘴,用胳膊肘捣了捣身侧的丈夫。
“不是,我也看到了。”齐如山也二愣的长大嘴道。
“听说这小子摔坑里了,是不是摔傻了?怎么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了?”齐孟氏皱眉小声道。
“哼,算他命大,居然没摔死。我看不是摔傻了,是摔聪明了,这可对我们的大计不利啊!”齐如山的眼眸深了深,紧紧的捏住酒杯,恨不得一把捏碎似的。
“老爷,咱儿子给你夹菜呢!”齐夫人笑的更欢了,高兴的提醒傻住的齐老爷。儿子这一摔,倒真是开窍了。原先还担心两个儿子不成器,会让齐孟氏夫妇占了便宜,这下才略略放心了。
“唔唔,好好。爹很高兴,玥儿你长大了,懂事了。”齐老爷紧板的脸缓缓放松,笑眯眯的点头,“来,大家吃饭!吃饭!这一顿也要庆祝我儿子平安归来。”
香菜见齐老爷终于高兴了,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心里隐隐觉得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这有钱人多奇怪啊,放着一桌子好菜不吃,吵来吵去,自己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这大家族就是麻烦,勾心斗角的。吃过饭都不安生,自己成了那个男人,只怕也得卷到这些复杂的事里去,真是头疼。
自己宁愿清苦些,过过单纯的小日子,也不要过有钱却闹心的日子。不行,得赶紧找到办法,把两个人的灵魂再换回来。
晚饭的菜色很是丰富,香菜吃的胃口大吃,狂扒了三碗饭。这有钱人家的夫人少爷,估计天天吃饱了撑的也不饿,碗也是很小巧的,不像自己家,都是大海碗。吃过饭,丫鬟还奉上每人一小盅的枸杞乌骨鸡汤,外加切得精美的时令水果一小盘。
哇,这有钱人真是太太太会享受了。香菜再次感叹。
晚上,香菜在那个人的房间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睡饱了,还是陌生的环境不习惯,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房间是那个贱男的房间,很大,简直比自己家两间茅屋加起来还要大,香菜从没住过这么大的屋子,从没有睡过这么大这么软的床。房间里的色调主要就是灰和蓝,调和在一起显得高贵而大气。陈设简单大方却又处处透着精雅,彰显着主人的品味。
香菜的小脸缩在被子里,似乎能感觉到是绸缎或者什么蚕丝的料子,滑滑的,柔柔的,丝丝冰凉,熨帖温柔的贴在肌肤上。被子是宝蓝色镶着灰银色的滚边,极尽奢华,抬头看看床帘幔的顶部,呆呆的出神,重重的软帘幔一直垂到地,也是浅灰银色印有暗色花纹。
香菜不由的想起了奶奶屋里那张老掉牙的红色油漆的大木床,老的连床沿的红漆都斑驳了,掉的一块一块的,就像一个原本有头发的人,掉发掉的都快秃顶了,要多丑有多丑,微一翻身,便“吱呀吱呀”的发出刺耳的叫声。这声音和奶奶如雷的鼾声相应和,简直就像一首难听的交响乐。
可是,此刻,香菜居然有些怀念,怀念那老床,怀念那交响乐,眼眶微微涨的发酸。再好的东西,不是自己的,终究是不会长久的。
桐油灯依旧亮着,香菜有些奇怪。
“竹子,灭了灯吧。我睡下了。”香菜对外间的竹子道。
“少爷,您不是不让灭灯的么?”竹子跪跪的声音奇怪道。少爷今儿个是怎么了,平日里最怕黑了,若是哪个灭了灯,少爷的脾气,可是要找他拼命的。
“什么怪癖?”香菜轻声嘟囔了一声,也就不再理会了,虽然心中很心疼那灯油,觉得燃一夜很是浪费,但若是骤然改变那男人的作息习惯,难免会引起他人的猜疑。
桐油灯幽暗的灯光在深黑的夜里明明灭灭,大而空旷的房间,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香菜使劲儿的在床上翻来覆去,那床结结实实的,没发出一点声响。
香菜漫无目的坐起,目光呆呆的扫着房间里。是那个人的气息。这个枕头是那个人用过的,上面有他的发香,这床被子是那个人盖过的,上面有他的温度,那些盆栽也是那个人挑选的,就连金色挂钩上坠着的香囊里,散发出的也是那人喜欢的香气--淡淡的,不知名的冷寂幽香,萦了一室。
房间的角角落落都充斥着那个人的气息,可是那个人却不在这里。香菜想,今夜,只怕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失眠了,不知那个人,是否如自己一样睡不着。
月黑风高。狗吠鸡叫不宁夜。
海家,老太太的卧房。
老太太与玄玥两人,正大眼瞪小眼,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死丫头!还不赶紧睡。明儿个不用干活啊?”老太太怒瞪她一眼,就要过来拽她。
“啊,别过来!别过来!”玄玥苦着张脸,紧抱着一床被子,可怜兮兮的蜷缩到墙角,坚决道,“我不上去!死也不上去!”
“你不睡这你要睡哪?十几年都是跟老娘睡的,今儿个是抽啥风?”老太太不悦道。
“我要自己睡!”玄玥小小声坚决道。这老太婆,想要强自己跟她睡,没门!心中悲愤,女人啊--你在哪里啊。他娘的,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家里就两间屋,还有一间是柴房,你爱睡不睡。”老太太颠着小脚脱鞋上床去了,边脱边道,“老娘可要睡了,没功夫和你磨叽。”
“啪--”一只布鞋脱了下来,然后是另一只。
“唔--好臭。”玄玥猛然捂住鼻子,憋住气,憋了几秒,就窒息的要呼吸不过气来了。猛一放松,又臭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臭丫头!闻了十几年了,还嫌弃起老娘的脚臭了!哼。且忍着吧,闻着闻着就惯了。”老太太气极,哼哼唧唧的摸索着上了床,“噗--”一口气吹灭了床头木柜上的那盏桐油灯。
顿时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黑暗。
老太太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床榻上滚下来,好不容易才抓住床沿稳住,勃然大怒道,“这大晚上的,叫什么啊死丫头!要吓死老娘吗!”
“点--点灯行不行?我怕黑……”玄玥死死攥着被子,缩在墙角,弱弱的小声道。
“不行!怕个鬼啊怕。这大半夜的点灯干啥,多费灯油!”老太太不满的皱着眉,今儿个这丫头怎么那么多事,平日里也不见她这样,难道是这在外折腾了一趟,受了些惊吓,还是中了什么邪魔?改日自己还是去庙里面拜拜方能安心。
“……”这究竟是怎样极品的一户人家!见过抠的,没见过抠成这样的!哼,不就是钱吗,小爷多的是!某男习惯性的伸手进怀里的内袋想摸银子,一边幻想着一把甩给老太太,然后很拽的傲然冷笑,“喏,够你十年八年的灯油了!”
他可没忘了上次自己给老太太那定银子时,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样儿!整一个见钱眼开的主,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三百六十五大转弯,只恨不得把孙女卖给自己。
可惜--他的手摸了个空。除了温热的胸,那里什么也没有,这才悲催的惊觉银子都在那女人身上。
某男欲哭无泪,紧紧的把身体蜷缩在被子里,手死死的攥着被角,大声念叨,“我要点灯,要点灯,点灯,灯……”
“闭嘴!再吵把你丢柴房去。”老太太厉声道,“吵吵吵,吵死了。”
某男刚想发作,想到黑漆漆的柴房,说不准还会从柴堆里冒出一只两只的老鼠,背脊一寒,默默的闭上嘴,裹紧被子闭上眼。小爷我熬,我熬,我熬熬熬。大丈夫能屈能伸,明儿个我就是拼死也要回家去。
床,我温暖的床啊,我亮堂的屋子啊,都给那个女人享受着!那个该死的女人,此刻一定呼到不知哪里了,哪知道我在此替她受苦受难。
啊啊啊,谁来解救我!
“喵呜喵呜呜呜喵呜--”
眼皮愈来愈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蜷缩在被子里,靠在墙角睡着了,猛然间被窗外一阵凄厉的嚎啼声惊醒了。
瞬间毛骨悚然,浑身的毛发都吓得竖了起来,瞌睡虫一下就吓跑了。
窗外的猫叫春的啼声更凄厉了,一声高过一声,震撼着人的耳膜,尖利的生生像要把人的耳膜撕开一般。那鬼哭狼嚎听起来时而如泣如述,时而高亢尖利,时而低低哀怨,时而狂躁暴怒,仿佛万鬼夜哭。
这凄厉的叫春声,简直难受的让玄玥抓心挠肝,肝胆俱裂啊,天知道这自己睡觉有两怕,一怕黑,二怕吵。现在简直是又黑又吵!
可怜的玄玥捂住双耳,把头捂在被中,时刻警惕着,一夜大睁双眼不敢睡,感觉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直到天破晓,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那猫叫春的声音才止了,玄玥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刚睡着呢,“彭--”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题外话------
各种求,亲们~
第67章 诡异的秘密
困难的睁开有千斤重的眼皮,就见老太太拉着一张脸道,“杵这干吗,天都亮了还不去帮你娘烧火做早饭?挡在这里,碍手碍脚!”
“我,我很困,再让我睡会。”玄玥迷糊的嘟囔一声,重又阖上眼皮。
“彭--”又是重重的一脚。
“起开起开!睡什么睡,去,烧火去!”老太太尖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满。这丫头今天恁的这么懒,平日里可早早就起了。这么贪吃犯懒的,过几年要是还嫁不出去,赖在家里还不是费米费油。若是调教的好,能早日嫁出去,也好换几个聘礼钱留着给大宝娶个好媳妇儿。
老太太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玄玥被两脚踢的呲牙咧嘴,好在裹着一床陈氏那儿弄来的厚厚的棉被,要不自己此刻肯定吐血身亡了。就算不夜里冻死,也会被老太太虐死。真不知道那个丫头这十几年,在这个可怕的老太太手里,是怎么活过来的,那丫头的命真硬,简直堪称奇迹。改日自己该跟她好好讨教讨教。
当老太太再次抬起腿的时候,玄玥飞快的爬了起来,怒了,沉着脸,一步步朝老太太逼近。
“你,你干什么?!”老太太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惊慌道。
“去烧火!”玄玥黑着脸,低低的咆哮一声,猛然转身,缓缓的朝屋外游去。
玄玥半闭着眼,梦游似的就往厨房的方向摸去。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惨白如纸,蓬头逅面,僵尸似的无力的行走。
“啊!”从西屋里头出来的陈氏被吓的不轻,轻拍着胸,还以为是大白天见鬼了,“丫头你这是怎的了?脸色青白,眼睛下黑黑的一圈?”
“我……我没睡好。”玄玥被老太太虐的狠了,此刻骤然听到有人关心,几乎要热泪盈眶。
“那就回屋里睡会子去。不忙着起。”陈氏忙关切的道,“早饭我来弄就是。”
“好。”玄玥听了骤然一喜,转身就往东屋走去,走了两步又苦着脸折了回来,“不好。”
“怎么不好?”陈氏诧异。她以为香菜是在外受了惊吓,所以回来没睡的安稳,很是心疼。
“那个……阿婆……超凶,无影腿太厉害!”玄玥黑着脸,颓丧的道。
“你是说你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那个人一直就是那样了。可怜的孩子!”陈氏心疼的道。
“我还是去帮你烧火。”玄玥白着脸,轻飘飘的就飘进了厨房。
“丫头,加把柴,烧旺些,火都要熄了!”陈氏在围兜上擦了擦手,瞧着似乎火力越来越小了,便一边大力的抡着锅铲,一边喊道。
“丫头?咦?”
“呼--呼--”某男居然手里半握着那把柴,半坐在小木凳上就睡着了。他实在太困太困了。向后一倒,上半身倚靠着身后那一大捆干柴,坐着就睡着了。
“这丫头!怎的困成这样。在这里就睡上了,也不怕凉着。”陈氏怜爱的微微浅笑,去小屋里拿了件比较厚实的棉衣盖在她身上,见她睡的香甜,也就不去叫她,自己麻利的煮好早饭。
在柴堆上补了个瞌睡,玄玥总算有了些精神。
早饭是红薯煮粥,用破瓷大海碗盛着,热气腾腾,散发出红薯的甘香。
这样的猪食也能给人吃?玄玥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也来不及嫌弃那粗糙的早饭,玄玥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脱离这个鬼地方,心一横,猛的端起一碗粥,浑抡吞枣的扒了几口。
“呸呸--好烫!”热烫的粥烫疼了舌尖,玄玥不由的皱眉咂舌。
“这莽撞孩子,刚煮好的粥哪有不烫的,慢些吃便是。”陈氏嗔怪的舀了一勺子粥,吹了吹,喂进了大宝嘴里。
“娘,姐姐好笨。”大宝垂下头,捂着嘴偷偷的笑。
“臭小子你!”某男的尴尬的瞪瞪眼,忽然想起自己不能跟这么小的孩子计较,何况还有重要的事,便把碗一推,起身就要走。
“回来!”老太太不悦的盯住香菜吃过的那个碗,冷冷的瞪眼道,“给我吃干净!我海家的规矩,不许剩饭。”
“……”某男一脸忧郁的坐下,默默的端起了碗。心里狠狠的念叨,老太婆,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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