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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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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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何必同他去抢呢?”

“谁说我做不到?”刘士衡很不服气。

松烟觉得他是在赌气,遂语重心长地劝他:“七少爷,您这是何必呢,苏小姐再好,出身也与您不配,再说了,小人平日里也没见您对她有多上心呀,怎么突然就把她给惦记上了?平日里您虽然也没少帮她,可那不都是看在田少爷的面子上么?”

“谁惦记她了?”刘士衡不承认,“我只不过觉得她挺合适进我们家的门而已。”

“那倒也是。”松烟竟点头附和起来。

“是甚么?你倒是说出个子午寅卯说给我听听,不然不饶你。”刘士衡饶有兴趣地问。

松烟掰着指头道:“这头一条,就是她胆子大,谁敢害她,她就拔刀子,上公堂。”

“嗯。”刘士衡笑了起来,“接着说。”

松烟得了赞许,兴致也高了起来,笑道:“我见过她拨算盘,利落不下于咱们家的二太太,而且她不光会算账,还会做生意,这份才干虽说比不上咱们二太太,但也比寻常人高出许多了。”

松烟口中的二太太,就是刘士衡的母亲,她因为拨得一手好算盘,又懂得生意经,从而掌管着刘家大小上百间铺子,算得上是个能人,但却只可惜……刘士衡一想起他那母亲的性格,就直摇头叹气,对松烟推心置腹道:“实话与你说,我想娶她,就是为了我娘。你想想,要是我娘有了她这么个臂膀,还能在家处处受气?”

松烟听刘士衡提起这个,也在心里暗暗叹气,试想谁家掌管家业的人不是倍受尊敬,偏只有他家的二太太只出力,不讨好,而且还被席夫人死死盯着,连一文钱的私房都攒不到,还得靠刘士衡想法设法地找名目弄点钱出去藏着,不然手头还不如那些万事不理的太太们宽裕。

松烟这样一想,就觉得苏静姗还真挺合适进刘家门,给二太太做个帮手,但只可惜她是商户出身,这样的身份,怎么过得了刘尚书那一关?因此他建议刘士衡只纳苏静姗作个妾室,不要因为一个女人,既得罪了田悦江,又得罪了刘尚书。

但刘士衡却撇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规矩大,寻常妾室连见客的机会都少,又怎会让她们来接触家里的生意?再说了,若是我的房里人打理了家里的生意,那以后娶了正室,又该当如何?是不是要让她也来插一脚?要是这位正室也懂得做生意,倒也罢了,若是不懂呢?那家里的生意岂不是会被弄得一团糟,连累得我娘又受闲气?”

刘士衡讲了这一大篇,把个松烟听得连连点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暗道这身份摆在那里,你再讲得天花乱坠也没用。然而当他抬头看到刘士衡的神色,心中却是一动,不由地脱口问道:“七少爷,难不成您已经有主意了?”

刘士衡不满地朝他脑袋拍了一下,气道:“亏你跟了爷十几年,现在才猜到爷已有了主意。”骂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嘀咕:“拿扇子敲你脑袋敲顺手了,如今换作手打,还真不习惯……”

他已经有主意了?松烟脑中千回百转,迅速理清了当前的形势,一溜烟地朝大安街上跑,口中道:“七少爷,小人去给您买扇子,您先回去叫他们收拾行李”

一把扇子而已,甚么时候不能买,非要这时候去,刘士衡嫌松烟有些太过殷勤,但却又叫他不住,只得哀叹自己教仆无方,先回家宅去了。

松烟一溜烟地奔至大安街,径直冲进苏三成衣店,不分由说,拉了苏静姗就跑,苏静姗很是莫名其妙,幸好店里还有计氏照看,不至于空了人。松烟拉着她到了一家专卖扇子的店铺,指了那满屋的扇子,请她帮忙给刘士衡挑一把扇子。苏静姗看着他,奇道:“你家少爷的扇子,何时轮到我来挑?”

松烟拱手央道:“小人也是没办法,连着给我家少爷挑了好几把,他都不满意,这回若是再挑不好,小人大概就要卷铺盖回家了。”

苏静姗见他说得可怜,便只得转向柜台,随手指了一把扇柄看似檀木,扇面镶金边的的扇子,心想,这般看着既贵又张扬的扇子,正好配那只常常打扮得犹如开屏孔雀一样的刘士衡。

苏静姗选定了扇子,松烟还没细看就一个劲儿地赞好,然后价也不还就掏钱买下了,行径颇有其主之风。

苏静姗见他难题解决,便转身就走,道:“扇子我帮你选了,若他还是不满意,可别怪到我头上。”

哪知松烟还是不让她走,口中道:“苏姑娘,求您帮忙帮到底,帮我在这扇子上画一副画,或是题一副字罢,您瞧这扇子光秃秃的,我拿回去还是交不了差呀”

这下苏静姗可为难了,她穿越前,只是小学时练过几天毛笔,穿越后虽说也跟着先生学了一年的字,但到底学的时日不多,平日里也少练,因此一笔字写出来顶多算个端正,若是搬上扇面,可就贻笑大方了;至于画么,她漫画画得倒是不错,可这个世界的人,能看懂漫画?她很怀疑。

再说这是刘士衡的扇子,让她去画画题字,好像也不太妥当,因此苏静姗很果断地拒绝了松烟的请求,转身出了扇子铺,开始朝自家铺子的方向走。

然而松烟却紧跟着追了出来,软磨硬泡,非要她在扇子上画幅画不可,还说,只画画,不题字,谁知道是她画的?

苏静姗被他缠到无法脱身,心想他这话也有道理,便只得带他回到店中,钻进里面的帐房,取出笔墨,刷刷几笔画了幅刘士衡打算盘图,然后吹干墨迹,拿出来递给松烟。

松烟先是没头没脑地一个劲儿赞好,但等扇子拿到手展开一看,就傻眼了,但他求人在先,而且夸人的话也已经说了一箩筐,这时就算嫌难看,又还能说甚么?只能硬挤出一个笑容来,勉强谢了几句,合拢扇子走了。

他回到刘宅,犹豫了好久才把扇子呈上,结果刘士衡展开一看就直接去敲他脑袋,骂他:“好好的,你去招惹她作甚么?”

松烟嘿嘿地傻笑一气,道:“小人这不是怕您没趁手的扇子使用么?”

“那你就准备让爷拿着这把出去见人?”刘士衡气得连敲他脑袋好几下,还是不解恨。

松烟脑袋吃痛,赶紧马屁奉上,极尽讨好地道:“在苏州谁人不知刘家七少,只要是您使用的物件儿,哪怕是把破蒲扇,也会有人大声赞好,然后跟着学的。再说了,咱们七少爷向来特立独行,又岂是个怕人说的……”

他在说前面一席话时,头上又挨了刘士衡一下,但难得最后一句话却合了刘士衡的心意,得他赞许道:“算你小子说对了,这世上,还真没有甚么能束缚住本少爷的,罢,今儿就饶了你这遭。”

松烟喜不自禁,赶紧奉承送上,先夸刘士衡无拘无束最是潇洒惹人羡慕,后夸这把扇子犹如他的为人一般不羁同他最是相配,直把个刘士衡夸到头昏脑胀又赏了他几下才住口。

虽说刘士衡觉得松烟奉承他的话有些道理,但究竟用不用这把合拢华贵,展开不文不类的扇子,他还真的很犹豫。

第六十三章谋划

第六十三章谋划

整理行装,奔赴码头,犹豫中的刘士衡,直到登船启程,也没得出个定论,于是只得把那扇子用个无比华美的扇袋儿装起,挂在了腰间。等他回到苏州,见到席夫人,尚未开口,却听得席夫人问道:“路上可曾碰见我们家遣去东亭田家的媒人?”

是代表刘家去退亲的媒人罢,刘士衡摇了摇头,将自东亭带回的礼物奉上,想先讨席夫人一个欢心,再同她提自己的亲事。

但没想到,一向稀罕他的席夫人却满面忧色,对他奉上的礼物也只是略略看了一眼,道:“你祖父称,人不可言而无信,何况田知县还是他的门生,因而他坚持不肯退亲,而且,不但如此,他还让我马上遣媒人前去东亭,与田知县商议婚期,要趁早把你十三妹嫁过去……”

看着席夫人的满面愁容,刘士衡却没来由地心头一松,脸上不知不觉地带出笑来。

席夫人见了奇怪,便问道:“怎么,是田知县家的公子病好了么?”

刘士衡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的不妥,连忙收敛笑容,道:“孙儿这次去东亭,不曾见到他,因此不知他病情如何。”他想了想,觉着反正田悦江的病是装的,迟早都要痊愈,还不如就此顺着席夫人的话朝下讲,也好解释为何他十三妹即将嫁给一个病人,而他却还面露微笑,于是便补充了一句:“不过听说有起色,兴许马上就要好了。”

“当真?”席夫人听后很是欣喜,一叠声地唤身边的妈妈们,叫她们赶紧备一份厚礼,请那位常到家里走动的丁太医去东亭走一趟,替田悦江瞧瞧病,好让他早些康复。这位丁太医,乃是一位告老还乡的老太医,医术深得席夫人信赖,每月的平安脉都离不得他的,若非田悦江即将成为她的孙女婿,她还舍不得让他去东亭奔波呢。

刘士衡瞧着席夫人心情挺好,就清了清嗓子,准备开腔,但哪知席夫人却突然嘴角下垂,抚着荷叶边袖子上绣的**叹道:“要不是你爹耳根子软,听了你母亲的话,也不会就答应了田知县的提亲;要不是同他家结了亲,也不会闹出如今这许多事来,害我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提心吊胆地担心着你十三妹。”

刘士衡听着觉得不对劲,朝门口一看,果然是他娘来了,这番话明着是对他讲,其实是说给她娘听的。

他的娘亲甄氏脚步一顿,随即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仪态万方地向席夫人行礼问安,随后站到了席夫人身侧,问她午觉睡得可好,想不想吃甚么。

席夫人不高兴了,道:“去和田家议婚期的媒人只怕都到东亭了,你还只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难不成家里的人都得**心不可……”

甄氏静静地立着,不论是从身形还是从表情,都看不出一丝不满。但面对此情此景,刘士衡还怎么把向苏静姗提亲的事说出口,只得把心事暂且压下,挖空心思地搜罗出些奇闻趣事来转移席夫人的注意力,好叫他的娘亲早点脱身。

好容易哄得席夫人面露笑意,刘士衡也失了最佳的游说时机,只好闲话三两句后行礼回房,另想办法。

本来没能达成目的,他是满心烦恼,但双手枕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他却开始庆幸没有草率地把心事讲出来,不然真是打草惊蛇了。……此事若就这样贸贸然然地讲出来,别说席夫人,恐怕就连他那好脾气的父亲都不会同意的,还是使个计策,从长计议的好……刘士衡想着想着,一个计划在脑中渐渐成形,唇边露出微笑来,仿佛现在就已能预见自己将来的胜利……

没过会子,已近饭时,席夫人房里的大丫鬟来请,刘士衡想着甄氏也是要去席夫人那里伺候的,便打发了那丫鬟先回去,自己则去了甄氏处,趁着与她同行,打探口风:“娘,咱们家就数你最累,最能干,却受的委屈最多了。”

甄氏脸上的一抹难过之色一闪而过,嘴上却道:“休要胡说,我能受甚么委屈。”

刘士衡扶了她的胳膊,嬉皮笑脸地道:“不如孩儿给您娶个厉害的媳妇回来,教她给你作个帮手……”

“胡说些甚么”不曾想,一向和风细雨的甄氏此时却是柳眉倒竖,喝斥刘士衡道,“你平日里油腔滑调也就算了,但自家亲事,岂能挂在自己嘴上,没得让人笑话”

刘士衡不满地嘀咕道:“我又不是养在闺阁里的大姑娘,怎么就不能自己提了?”

甄氏正色道:“你是刘家的嫡孙,多少人瞧着呢,怎能叫人抓了把柄去,就算不是闺阁中的大姑娘,也不可把这样的事挂在嘴边,凡事有你祖父祖母作主呢,再不济,还有你爹和我,赶紧给我把这样的话收回去,以后休要让我听见你再提,不然家法伺候。”

甄氏这样斩钉截铁,刘士衡哪里还敢再提,只暗自庆幸,幸亏没直接把想法说出来,不然这事儿一准儿得吹。不过他究竟是个胆大的,挨了训斥,仍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拉着甄氏道:“娘,我这不是看着十三妹就要嫁了,自己却还没个着落,心里着急么?”

甄氏撑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谁叫你惹得周家不高兴,赶着来苏州退了亲,不然也不至于没了着落。”说着拿手指戳了他的额头,笑骂:“打量你母亲不出门,就不晓得你在东亭作出的那些事呢?”

“到底还是娘疼我,晓得我不喜那周家小姐,才任由我折腾……”刘士衡说着说着,发现已至席夫人房前,连忙打住了话题,把手从甄氏的胳膊上拿开,然后率先进了屋——席夫人见不得他和他父亲同甄氏太过亲近,他为了甄氏着想,也只能刻意装个样子了。

在席夫人处吃完饭,同兄弟姐妹们逗逗乐子,再哄哄席夫人开心,刘士衡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但还没过三天,他就病倒了,因他平日里身子壮实,所以席夫人和甄氏都没当回事,只请了个普通郎中来瞧了瞧,开了几剂汤药熬着喝,然而他这病却越吃药越糟糕,渐渐地竟连饭也吃不下,只能靠喝点米汤度日。

席夫人和甄氏都是心焦,急得团团转,而那开药的郎中却跑得不见了踪影,再也不敢登刘府的门。相比远在东亭的准孙婿,显然是嫡亲的孙子更为重要,席夫人没有过多的犹豫,当机立断地把丁太医又请了回来,与丁太医同行的,还有已经“痊愈”,一心上门找刘士衡算账的田悦江。

席夫人见到精神尚佳的田悦江,很是高兴,心想田悦江病入膏肓都能被丁太医医好,那刘士衡的病离好转也就不远了。

丁太医进到刘府,没多耽搁就被席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引到了刘士衡房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开始为刘士衡诊脉,而田悦江则立在一旁,细心观察,力图找出刘士衡装病的蛛丝马迹。

然而刘士衡的脸色怎么看是怎么灰败,连嘴唇都是发白的,而且丁太医在诊脉的过程中,眉头就已经开始皱起来了。田悦江一看这情景,心里不知不觉就开始发慌,心道,刘士衡别是真的病了罢?

丁太医的神色,席夫人等女眷隔着屏风,也看在了眼里,一个二个俱是提心吊胆不已,其中当属甄氏最为心焦,但却又不敢露在脸上,好不难过。

好容易等到丁太医诊完脉,席夫人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仗着已有些年纪,径直绕过屏风,和刘士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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