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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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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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胎气了。既是有孕,就该平心和气才是,切忌动怒。”

刘士衡这下真急了!他刚才还以为苏静姗纯粹是演戏呢,哪晓得是真动了胎气了!他一定要扒了田悦江的皮!

苏静姗自己倒并不怎么觉得意外,虽说她此刻没有甚么不适,不过刚才的动气也不是假的,心情自然有波动。既是生了气,在脉象上定会有反应,加之她挺着肚子,所以太医诊断她是动了胎气,十分正常。

太医的诊断,众人自然坚信不疑,更何况这还是位精通产科的太医。于是席夫人和甄氏感情上的天平,一下子就倾斜到了苏静姗这边,慌忙叫人来伺候苏静姗回去,好好躺着静养,又恳请太医帮忙开几副有效的安胎药,只管拣那贵重的药材写,不计成本。

大家乱作一团,无人再去理会刘士仪。刘士仪哽咽着,喉头咕咕作响,却是已说不出话来。

“士仪,你刚才的确是太过分了些……”田悦江皱起眉头,正欲说说她,就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连忙大声呼救:“太医,太医,快来瞧瞧我娘子!”

正朝隔壁走,准备去开安胎药方的太医闻言,连忙折身返回产房,匆忙搭上刘士仪的手腕。他很快就诊完脉,头也不回地道:“赶紧煎参茶!”

田悦江一叠声地催丫鬟快去,席夫人等经过事的,却是心里凉了半截。刘士仪只怕真是凶多吉少,太医才会不开药,只叫煎那吊气的参茶。

不过当着刘士仪的面,哀伤之情是万万不能露出来的。席夫人只得领了甄氏,到隔壁躲了,抱头大哭。待得情绪宣泄完,还得把泪抹干净,装作没事人一般,出来照顾刘士仪喝参茶。

刘士衡才刚抱着苏静姗回到香椿胡同,就接到了刘士仪快不行了的消息。他心中记挂妹子,但更担心苏静姗的安危,因此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过去看看。苏静姗对刘士仪,虽有怜悯,但心里绝对是怨恨居多,但她仍是捏了捏刘士衡的手,轻声道:“你该过去送十三妹一程的。”说完,欲言又止,几番张口,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改成:“刚才是我鲁莽了,不敢同十三妹置气。”

第一百九十九章临产

第一百九十九章临产

那时刘士衡其实就在门外站着,里头说了些甚么,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顾忌那是产房,所以才没打进去而已。此时他听苏静姗一提,就又火冒三丈,道:“你没错,若任由她胡言乱语,别人还以为你是心虚,默认了呢。”

也是,当时她虽说鲁莽,可毕竟是刘士仪胡言乱语坏她名声在先,倘若她任由刘士仪闹下去,只怕先气死的人是她。虽说一想起刘士仪的言语来就叫人生气,不过苏静姗还是催着刘士衡快去国子监后街,毕竟兄妹一场。

刘士衡自然也不可能因为今日的不愉快,就忘却了十几年的兄妹之情,安顿好苏静姗后,便去了国子监后街。

这一去,就拖到了半夜才回来,而且换了身衣裳就又匆匆离去,离去前,告诉苏静姗,刘士仪去了。田悦江悲伤过度,无法主事,他们刘家两兄弟,得过去帮忙办丧事。

刘士衡离去没多久,又把席夫人和甄氏送了来,同行的,还有头天才出生的孩子。他对苏静姗解释,席夫人和甄氏年纪都大了,经不起太过伤痛,但让她们回安福胡同,她们又不肯,因此只得送她们到香椿胡同来了。至于那孩子,这会儿国子监后街乱哄哄,实在是无人顾及他。好在他奶娘早已选好,派个丫鬟去给奶娘搭把手就得,不消人操许多心。

刘士衡说完,又匆匆朝香椿胡同去了。苏静姗就要下床,给席夫人和甄氏安排房间。席夫人和甄氏齐齐拦住她,不许她动弹,恐又动了胎气。苏静姗只得躺了回去,把如玉叫来安排。

席夫人和甄氏都全然无睡意,只顾落泪,不过都不想在苏静姗跟前待着,以免她跟着熬夜,于是便双双起身,欲跟着如玉到分给她们的房间去。席夫人临走前,拉着苏静姗的手,道:“我知道你十三妹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害你动了胎气,不过她既然都去了,你也就不要在怪她了……”

苏静姗忙道:“老太太,我这个性子,别人不知道,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我是典型的有口无心,怎会生十三妹的气。”

席夫人这才放了心,同甄氏去了。

听如玉说,她们一整夜都没睡,而且天刚蒙蒙亮时就又去了国子监后街,只不让人叫醒苏静姗。

刘士贞来吊丧,来苏静姗这里坐了会儿,神情木然,同在娘家时大不一样。苏静姗明白其中原委,也不好去问她,只能叹息一声,再塞给她几块银子,送她走了。

田家很快派人来了京城,还带来了田悦江父亲的一封信,他在信中虽然碍着刘显仁的面子,不好说狠话,但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他的责怪之意,怪刘士仪不该千里迢迢地追夫到京城,不然安安稳稳地留在东亭,兴许甚么事都不会有;怪田悦江明明在半路上就遇见了刘士仪,却不将其送回,就任由她跟到京城去;怪刘家身为刘士仪的娘家人,没有照顾好她,使得她丧命。

而且刘士仪要托孤于苏静姗的事,也传到了田家人的耳朵里,田悦江的父亲在信中义正言辞地声明,田家的子孙,自当长在田家,别说田家而今还算兴旺,就算以后败落了,也断没有把长子嫡孙养在别人家的道理;而且田悦江的亲事,再不劳刘家操心了,他们经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

刘显仁得知这封信的内容,很是愧疚,亲笔书信一封去东亭,安慰田知县;又责怪席夫人没有照顾好晚辈,使他蒙羞。席夫人又是伤心,又是难过,竟至此闭门谢客,连儿孙辈的请安都能免就免了。

席夫人一消沉,甄氏反倒活跃起来,只不过到底才经受丧女之痛,再活跃也还是颓然,刘府上下都笼罩在一片哀愁之中。

刘士衡亦是日日买醉,每晚回家都是一身的酒气。

原来刘士衡与刘士仪的敢情竟是这样的深苏静姗初时很是诧异,久了,就悟出些事情来,其实刘士衡在心里还是有些怪她当初口不择言,还击刘士仪的,如果那时她能忍一忍,说不准刘士仪就能多活几天。

不过这些都只是苏静姗自己的揣测,刘士衡在她面前,依旧是嘘寒问暖,并瞧不出甚么异样。

她哪里晓得,此时外头已是纷纷扬扬传开了,说田悦江和她之间有私情——这全拜刘士仪临终前的话所赐。刘士衡怕她晓得了生气,在家下了死命令,不许人嚼舌头,而他自己也不敢把心情当着苏静姗的面表露出来,于是只得到外面去买醉。

虽然因为刘士衡的买醉,让苏静姗觉得难受,但她更多的心思,却是在担忧自己即将到来的生产。都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真是没错,刘士仪可不就因为生孩子而去了?换作是她,会不会也如此呢?在这个时代,没有输血的手段,也没有剖腹产的技术,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没日没夜地想东想西,竟使得香椿胡同也愁云密布。好在还没等到发作,就见刘士衡把产婆医婆请进了家,太医那里也打好了招呼;至于奶娘,由于她坚持要自己喂,便只暂定下了个,还没叫进家里来。

饶是如此阵仗,苏静姗仍是紧张得要命,到了进产房那天,几乎迈不动脚。刘士衡一见就急了,道:“姗姐,你可得好好生,不能跟士仪似的,光顾着喊,不晓得使力。”

苏静姗捂着肚子,转身问他:“你是不是在怨我?”

刘士衡一愣,没有作声。

苏静姗便自接自话:“你果然是在怨我。怨我当初太沉不住气,竟同弥留之际的士仪去吵嘴。”

刘士衡尽量地放柔语气,道:“我没那个意思,是你想多了。”

“那你为何要日日买醉?”苏静姗不肯罢休。

刘士衡语塞。苏静姗难过地垂下头,朝产房走去。刘士衡连忙跟上,却被产婆拦住了去路。产婆笑嘻嘻地道:“七少爷还是在外头等罢,这产房里头,男人是不能进去的。”

哪能让苏静姗带着情绪去生孩子呢,刘士衡不听,非要朝里冲,道:“我娘子心里有疙瘩,我得劝劝,不然郁结于心,不利于生产。”

产婆哈哈一笑,道:“女人生孩子,不过就是担心生不下来,还能有甚么疙瘩?七少爷不必担心,且看我的。”说着,就走进去摸了摸苏静姗的肚子,拍着胸脯道:“七奶奶,您这孩子,怀得极下,胎位又正,是最容易生的了。你若是生不下来,包在我身上。”

第二百章提议

第二百章提议

产婆的话,让苏静姗回了神,她而今最大的任务,是把孩子生下来,至于其他的,留待以后再去想。她平素心思就不重,因而没一会儿就稳住了心神,认认真真地问产婆:“真的容易生?”

产婆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七奶奶,待会儿我叫您用力,您就用力,保管不到半个时辰,孩子就能落地。”

连半个时辰都不需要?苏静姗十分欣喜,终于放下了一颗心。但她却是忽略了产婆这话里的重点,半个时辰,是从叫她用力时开始计算的,前面的阵痛需要多久,产婆可没说。

因此,等到那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排山倒海一般,无休无止地到来时,苏静姗大骂产婆,不早把话说清楚,害得她空欢喜一场。

产婆挨了骂,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欢喜道:“奶奶中气十足,孩子一准儿好落生。”

苏静姗哭笑不得。

阵痛仍在一波接一波地到来,疼到最后,苏静姗的感官竟已接近麻木,满心想的都是,赶紧把孩子生出来,生出来就舒服了。

“我能用力了么?”久久等不到产婆的通知,苏静姗急了。

两个产婆相视而笑:“我们接生多少人,还从没见过像奶奶这样性急的。”

性急?苏静姗再次哭笑不得。

所幸没过多久,便有一产婆走到她肚子旁,叫她开始用力,并准备适时帮她一把。不过,苏静姗气力足得很,没等到她们援助,就把孩子生了出来,用时之短,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是位小公子”产婆们大声地报信,心里都很高兴,生了儿子,就意味着她们可以拿个大红包了。

原先那个跟苏静姗打过包票的产婆洋洋得意地道:“我说的没错罢,奶奶这胎怀得下,就是好生”

苏静姗听着孩子嘹亮的啼哭,满心欢喜,出口便道:“赏钱再加一份”

产婆们眉笑颜开,快手快脚地把孩子和床铺都收拾好,然后请刘士衡进来看他儿子。

刘士衡正贴门站着呢,产婆一开门,他就冲了进来,直奔床头,抓住苏静姗的肩膀,颇为自豪地道:“就凭你平日里揪我耳朵的力度,我就晓得你准行”

揪耳朵和生孩子,有甚么关联?苏静姗正一头雾水,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刘士衡温柔的,还带着些后怕的声音:“我听你叫唤了好些时候,吓死我了。”

苏静姗完全可以咬块布在嘴里的,事实上,产婆也这样建议过,是她自己坚持不咬,故意要呼痛出声的——若不叫男人晓得生孩子的辛苦,他还以为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刘士衡果然因为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对苏静姗怜惜有加,搂她在怀里慰问了好些时,才想起来要去看儿子。

产婆笑眯眯地把小襁褓抱过来,递到刘士衡怀里。刘士衡接过来,看到孩子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儿子生得真俊”

苏静姗瞠目结舌,这皱巴巴的小模样,哪里就看得出俊了?而且,男人见到初生孩子的第一句话,不往往都是“这孩子真丑”,“像只皱巴巴的小猴子”之类的话吗?果然,脸皮厚的人,不能以常态度之。

不过,瞧这小模样,小脸鼓鼓的,小嘴嘟成一道弧,确实是怎么看怎么可爱。苏静姗忍不住把儿子抢过来,紧抱住舍不得撒手。

刘士衡还没抱够了,赶紧以她刚生完,需要休息为由,把孩子又抱了过来。苏静姗本来是挺累的,但自看到孩子的第一眼起,就开始精神亢奋,一点儿也不想合眼歇息一会儿,因而又伸手去刘士衡怀里抢孩子。

这时产婆发话,称孩子刚出生,经不起这样折腾,这对新升级的父母才消停下来,凑到一起探讨起孩子长得像谁的问题来。

在苏静姗进产房后不久,席夫人和甄氏就都到了的,但此时见这对小夫妻头凑着头亲亲热热,她们倒不好意思进去了,在隔壁吃了好一会儿的茶,才借着打赏产婆,到产房里头来。

一进门,甄氏就抱着孙子撒不开手了,一叠声地说要把他抱回去亲戚养。苏静姗心里咯噔一下,正要表示不满,就听见席夫人道:“安福胡同哪里还住得下人,还是就留在香椿胡同罢,你要想孙子,多过来住几天便得。”

其实安福胡同还有一间空房的,席夫人这样说,明显是顾及了苏静姗夫妻的心情了。苏静姗感激非常。

甄氏沉浸在得了头孙的喜悦之中,就没在意席夫人反对的话,只顾着瞧孙子,亲孙子,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

说起来,若不是刘士诚多年无子,甄氏早就抱孙子了,这一日迟来了这么多年,她自然是再欢喜不过的。

苏静姗一举得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福胡同,这可是刘家头一个曾孙辈的孩子,自是举家欢庆,刘显仁更是亲自为他取了个名字,叫作刘弘文,从此,大家便都唤他作文哥儿了。

有了孩子,日子总是过得快些,转眼一个月满,安福胡同张灯结彩,广宴宾客,足足闹了三天。

贾氏作为当家人,也忙了三天,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脸也笑僵了。苏静姗感念她辛苦,当着长辈们的面福身谢她。贾氏却闪身躲开,笑道:“你若是真要谢我,就把文哥儿过继给我算了。”

苏静姗一愣,贾氏没等她反应过来,又笑了:“五嫂跟你开玩笑呢,文哥儿是你的长子,怎能轻易过继。”

苏静姗舒了口气。贾氏刚才那话,真把她给吓着了。

但还没等她把一颗心完全放下,就又听见刘士诚在同刘士衡说话:“七弟,等你得了第二个儿子,就把他过继给我罢,你看你比我年纪小,都当爹了,五哥却还膝下犹空……”

他言语中,凄凉意味极浓,刘士衡就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的话,只好打着哈哈道:“到时再说罢。”

苏静姗没当娘之前,听了过继之类的话,兴许还没甚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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