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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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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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士仪闻言,真停住了脚,她想着,田悦江心里装着的人,还不一定就是她呢,若她跑去拉架,反伤了腹中的孩子,那可真划不来——不管田悦江如何,这个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宝贝,不容许受到任何伤害的。

锦绣见她听了劝,便叫过两个婆子,让她们扶了刘士仪回房去坐,她自己则朝着正房去了。

她到时,正巧碰见苏静姗从里头出来,便只得先退至一旁,给苏静姗行礼。苏静姗瞧见是她,便顺口说了一句:“你们奶奶在房里么,我过去瞧瞧她。”

“在房里……”锦绣突然想到,正在按住田悦江猛挥拳头的人,不就是苏静姗的相公么?请席夫人去劝架,倒不如告诉她,让她去。于是便道:“七奶奶,您赶紧去小书房看看罢,七少爷正同我们少爷打架呢!”

“多大的人了,还打架?”苏静姗吃了一惊,连忙朝小书房而去。她隐约猜到两人打架的原因同那封休书有关,因而也没问锦绣。

小书房里,门窗紧闭,但侧耳一听,里头果然正打得如火如荼。因门被反栓住了,苏静姗不得进,只好站在门口道:“别打了,你们两个,都是误会,且听我解释。”

屋内的两人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装作没听到,反正挥拳头的呼呼风声和反抗的掷书声,一直就没有停下来。

苏静姗没有办法,只好大声地道:“我同士衡成亲以来,虽也闹过矛盾,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而今我们俩和和睦睦,日子开心得很,并没有甚么不如意的地方。昨日那些话,是我同十三妹顽笑呢,并非是真的,不信你问她!”

这时刘士仪因为不放心,也来到了小书房,只不过没有近前,只远远地站着。苏静姗连忙把她给拉了过来,道:“十三妹,你说,我昨天是不是在同你说顽笑话?”

刘士仪笑容僵硬,不过还是顺着她道:“是,昨日我们开玩笑呢,当不得真的。”

苏静姗倒是笑得很灿烂,盯着她的眼睛道:“十三妹,七嫂性子直,往往嘴里有甚么就说了甚么,以后你可别跟我开顽笑了,不然我说漏了嘴,倒霉的却是别个,心里真过意不去。”

这话旁人听不懂,刘士仪却是明白的很,不过她面儿上的功夫修炼得很是到家,轻轻一笑,道:“七嫂说甚么呢,咱们姑嫂从来要好,说说顽笑话又能怎地,别人听了去倒霉,只能怪他自己想偏了。”

此话也有理,竟教苏静姗反驳不得,这便是她为人的精细厉害之处了。

但这话落在田悦江耳里,却觉得刘士仪就是在说他,不由得红了脸,恨不得赶紧出去,向她解释表白一番。但无奈刘士衡步步紧逼,竟是让他动不了身,只好道:“士衡,刚才姗姐都说了是场误会,咱们先出去罢,免得她们担心。”

“误会?误会你还这般上心,若不是误会,那还了得!”刘士衡不由分说,又是一记老拳挥去。

田悦江连忙抓起一本书,险险挡了一记,但仍被震退好几步。这一退,背就靠着了书架,再无处可躲。眼见得刘士衡的第二拳又至,田悦江头冒冷汗,正着急间,忽闻外面传来苏静姗的声音:“十三妹肚子疼了,你们俩还不赶紧出来!”

这若是苏静姗嚷嚷着肚子疼,刘士衡肯定会怀疑是她故意引他们出去,因为她的胎一向很稳当,从没出过事;但偏她说的是刘士仪,就由不得他不信了,因为刘士仪太不注重锻炼,在家做姑娘时就整日只躲在房里绣花,怀了孕更是懒怠动弹,而今走几步都喘的,他都替她觉得累。

而且,她们应该都猜得到,刘士衡和田悦江打架,肯定是田悦江输,刘士仪很有可能是因为急着了,所以肚子才疼起来。

刘士衡这样一想,连忙就收起了拳头,将他一把拖过来,迅速地给他整衣领,扯衣襟,以最快地速度把他收拾得齐整了些,然后揽着他的肩膀,一同出门去。

“十三妹,我同悦江练拳脚呢,你别担心……”刘士衡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刘士仪站得稳稳的,压根甚么事都没有。他马上把目光投向苏静姗,苏静姗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摊着手道:“才刚肚子疼,这会儿又好了。”

刘士衡把脸一板。苏静姗生怕他又把田悦江给拉了进去,连忙道:“你还没打够么,赶紧跟我回家去。”说着,拖起他就走,一面走,一面回头对田悦江和刘士仪道:“十三妹,十三妹夫,我们改天再来跟你们赔罪。”

刘士衡还没打尽兴,不想走,但又怕伤着了苏静姗,不敢去挣脱她的手,于是只得愤愤地回头瞪了一眼田悦江,然后跟着苏静姗走了。

田悦江望着他俩挽着的胳膊,垂下了眼帘,对刘士仪道:“咱们也回罢。”

刘士仪望着他,似笑非笑:“怎么,七哥同七嫂感情好,你不高兴?”

田悦江道:“我怎会不高兴,就是怕他们过得不好,所以才赶着去把休书给了姗姐。而今见着他们夫妻和睦,我就放心了。”

“甚么休书?”刘士仪知道他去找了苏静姗,但却不知道他给苏静姗的是休书,不禁愣住了。

田悦江扶了她朝回走,慢慢地把休书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他满以为只要把事情讲开,刘士仪心中的疑虑就会冰消雪释,但他哪里知道,刘士仪心里的醋劲儿,却愈发地浓烈了。刘士仪心里想的是:你不过一介委托人而已,却因为苏静姗的一句话,就奔去送休书,生怕她受了刘士衡的委屈,若说他对苏静姗无意,谁信哪?

一想到自家相公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七嫂,刘士仪心里就又是气愤,又是委屈,但却又不想和他闹翻脸,怎办?不如搬出安福胡同,把他们以后见面的几率降到最低?

刘士仪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回房后就对田悦江道:“相公,科考明年才开场,难不成我们就挤在安福胡同住一年多?我自是愿意住在娘家,可等孩子出世后,要添奶娘,要添丫鬟婆子,他们住在哪里?难道和太爷的几个妾一样,带着孩子挤到后罩房去?”

她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田悦江马上表示赞同,道:“那我明日就去找房子,或买或租,就在安福胡同附近,方便你回娘家。”

刘士仪才不愿新家离安福胡同太近呢,连忙摇头道:“这里离国子监太远,还是以你的学业为重。”

“那租在香椿胡同附近?”田悦江皱起了眉头。

那就更不好了!刘士仪接着摇头:“那里租金太贵,咱们家虽说不缺钱,可也不能乱花,毕竟只住一年多而已。”

田悦江也不想住得离刘士衡太近,倒并不是因为怕了他,而是总被他追着打,太丢面子。于是便道,国子监后面有条街,虽说僻静些,但租金应该也便宜;只不过去国子监时要绕个圈而已。

“绕绕就绕绕罢,给你买匹马。”刘士仪拍了板。

第一百九十五章吵架

第一百九十五章吵架

虽说京城寸土寸金,但却从来不缺少房子,只看你有没有钱。国子监后街的房子,与香椿胡同相比还算便宜,但也仅仅是相对而已,实际上,要租下一套可供三口之家居住的房屋,并不是一笔小的开销。所幸田家还算殷实,不然也娶不到刘府的嫡出小姐,因此田悦江没有过多犹豫,就先预付了定金,然后回安福胡同来问刘士仪的意见。

他看中的房子,共有三处,同属一个房东,其中一处是个两进的小院子;另一处也是个院子,但只有一进;还有一处面积最小,只是个通共四间房的套间而已。

田悦江倾向于租那个两进的小院子,既有接待客人的场所,也有让孩子玩耍的空间。但刘士仪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一般人家,正妻一怀孕,就是要找通房的,田悦江之所以没有照着规矩来,全因刘显仁是她公公的恩师,所以田家人一般都很迁就她。

但而今他们身处京城,谁晓得没了父母的管束,田悦江会如何?会不会以她生产作月子为由,从她的陪嫁丫鬟里头挑出一个作通房?如果田悦江真提出这个要求,她是完全无法反驳的,因为大户人家小姐的陪嫁丫鬟,本来就是作这个使的。

但这些天在安福胡同借住,让她深感屋小的好处,你看刘显仁的那四个妾,不就只能蜗居在后罩房?后罩房那是甚么地方,下人住的地方,刘显仁就是再想叫姨娘们服侍,也不会跑到后罩房去的,所以就只能夜夜宿在席夫人房里。

所以,若是他们也只租个小小的屋子,根本就不给妾室容身的地方,那田悦江应该也就断了那心思了罢?刘士仪主意打定,便以省钱计,挑了那间套房。田悦江虽然觉得那套房有点小,但娘子贤惠,替自家省钱,还有甚么好说的?于是便依了她,就租那四间房,于第二日去把租金付了。

那房东的房子,都是常年出租的,里面各色家生齐备,而且还干净,刘士仪带人过去看了看,叫他们稍作收拾,就辞别席夫人等人,同田悦江搬了过去。席夫人同甄氏自是依依不舍,刘振业甚至暗地里抱怨刘显仁为人太过谨慎,只买这样小一间宅子,害得刘士仪只能到外租房子住。抱怨着抱怨着,又念起了自己,好容易找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姑娘,想纳为妾室,可就因这房子落实不下来,所以才耽搁了。

甄氏亲自到刘士仪新租的房子去看了看,回来同众人感叹,她那房子比起安福胡同还不如,通共四间房,一间用来待客,作了客厅,一间他们夫妻俩住,一间丫鬟婆子们挤,剩下那间,留给以后的孩子和奶娘,除此之外,竟是连间给田悦江作书房的屋子都没有。

苏静姗听说后,却有不同意见,同刘士衡笑道:“十三妹好手段,为人精明之处,竟不下于你哩。”

“怎么说?”听见苏静姗夸赞自家妹子,刘士衡颇有几分得意,但她这话,却教他听不懂。

苏静姗掰着手指头,细细与他解释:“你看,十三姑爷连个书房都无,那将来若是纳妾,想必也是没有住处的罢?既是连个住处都没有,那还纳甚么妾?十三妹此举,既得了勤俭节约的好名声,又杜绝了同他人共事一夫的可能性,可谓是一箭双雕呀!”

原来她夸赞刘士仪,是因为这么个原因。自家妹子有没有一箭双雕,刘士衡并不在意,他只是看着香椿胡同那两进的,空了许多房间的大宅子,若有所思:“所以说,我家娘子还是贤惠大度的,留了这许多空屋给以后的妾室住?”

话音尚未落下,身上就挨了苏静姗一下,抬头时,便见她双手叉腰作母夜叉状:“刘士衡,你别以为我大了肚子,就打不了你了!”

刘士衡看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连玩闹的心都不敢有,连忙低头服小,好生赔罪:“娘子大人息怒,我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呀!”

“甚么?你还敢起纳妾的心?!”苏静姗一听,本是掺杂了半分玩笑的心情,马上全化作了愤怒,恨不能提了棍子,狠狠揍他一顿。

刘士衡自知失言,忙不迭送地发誓赌咒,但无奈苏静姗更相信他的无心之言,认为那才是他心底的真实想法,不管不顾地将他关在了门外,称,既然你想纳妾,那就趁着她怀孕,纳去罢。

刘士衡站在门外,苦劝苏静姗莫要生气,免得惹恼了腹中的孩子。但无奈苏静姗怎么也不回应,他只得摸了摸鼻子,打算在门外打个地铺,以表自己对苏静姗的一片忠贞之情。

他才刚把地铺打好,正要躺上去,就见计氏远远地朝这边来,同时,锦葵来报:“计大娘来了。”

刘士衡想了想,干脆还是躺着,没有起身相迎,只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

计氏到后一见,自是吃了一惊,忙问缘由。因担心声音传到屋里去,刘士衡并不敢撒谎,亦不敢添油加醋,只将刚才的情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然后哀求计氏道:“娘,我那真是无心之言,我对姗姐——”

没等他说完,计氏就把手一挥,道:“我知道了,不必说了。”

刘士衡见计氏面色不虞,心头打颤,暗自紧张道,难不成丈母娘也认为真有纳妾之心,要帮着苏静姗教训于他?虽说他有副好身架,不怕疼,但若就这样被打,未免也太冤枉了罢?

正想着,却见计氏根本没有半分责怪他的意思,而是径直去了房门前,举手拍门,朝里道:“姗姐,我不要你开门,你只给我听着。”说完,后面的话就有些严厉了:“你晓不晓得,你作甚么能对姑爷非打即骂?还不是仗着他宠爱于你!而今他已是事事都遂你的意,通房没有,妾室更没影,你却还揪着些言辞上的错儿作甚么?娘是过来人,奉劝你一句,再好的情意,也经不起总折腾,不然就淡了。”

门猛地被拉开,苏静姗红着眼圈出现在她面前,颇为委屈地道:“娘,我才是你闺女,你胳膊肘却怎么朝外拐?”说完又道:“谁叫他一时不慎吐露了真言,我若是任之听之,他岂不是真要把妾朝家里引?”

“怕甚么!”计氏的底气十分地足,声音洪亮之极,“若是他敢乱来,你就带了孩子走人!难不成离了他,还过不了了不成?”

苏静姗看着计氏这意气风发的样子,突然有些自卑,自己竟还没有计氏有自信,成日里担心相公出轨,真真是惭愧。

而刘士衡却是傻了眼,还以为丈母娘只是教女呢,却没想到她比苏静姗更狠,先是不管束他,一旦等他酿成了错,就休夫外带拐走孩子!这样看来,还是苏静姗而今的做法更合他意,吃醋,是因为心里有他;管他,是为了防止他犯错;就算再生气,也只是把自己关进房里,并未生出休夫的心来,即使她手里有一封休书在……

刘士衡越想越觉得苏静姗可敬可爱,便绕过计氏,去揽苏静姗已瞧不出形状的腰,对计氏道:“娘,姗姐知道错了,您就别说她了。”

怎么反护起苏静姗来了?计氏愣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夫妻吵架最是劝解不得,劝得好,他们和好了反怪你多事;劝得不好,更要怪你说话不中听,害得他们矛盾更深。”

刘士衡连忙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姗姐她怀着身孕……”

“若不怀着身孕,你就不护着我了?”苏静姗在一旁凉凉地道。

刘士衡连忙低头认错,外加发誓赌咒,不管她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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