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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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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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烟就去推他,道:“方少爷,你还愣着作甚么,我们太爷同老太太商量了一整夜,总算是答应你同我们十五姑娘的亲事了”

刘士衡呵斥他道:“这是我们家未来的姑爷,岂是你能退攘的?”

松烟诚惶诚恐,连忙跪下,给方春亭磕头道歉。

方春亭死命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叫出声来,这方才信了,一面叫松烟起来,一面给刘士衡作揖,道:“多谢七少爷告之,我这便回去请媒人来提亲。”

刘士衡却拿头直摇,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将他揽过来,小声地道:“咱们两家门第悬殊,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纵使太爷和老太太不计较,也避免不了旁人的胡乱猜测。万一刘府的世交们都以为我十五妹是因为同你有私情才嫁给你的,那可就不好了,是不是?”

刘士雁可不就是因为和他有了甚么,才会屈尊嫁给他的但方春亭仍是厚脸皮地点了点头,附和个不停。

刘士衡暗自磨磨牙,继续道:“所以我们太爷和老太太的意思是,此事先不要声张,待庚帖换过,再由太爷慢慢地带你去拜见拜见那些世交亲友们,待他们都认同了你,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才,再公布你们定亲的事。”他说完,又附到方春亭的耳朵上,道:“我这里先给你透个风,其实太爷的意思是,等下回开场,无论如何也要助你考个举人,那样无论谁知道你同我十五妹定亲的事,都没有话说了。”

刘家肯助他考上举人?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方春亭立时激动起来,除了应一个好字,就不晓得再说甚么好了。

刘士衡揽着他的肩膀,道:“咱们哥俩先去吃几杯。媒人已经帮你找好了,你只管写下庚帖便是。还有,那块玉佩——”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只看着方春亭。

方春亭道:“等庚帖一换好,我就把玉佩交给七少爷过目。”

刘士衡满意地点了点头,揽住他朝外走。但方春亭却是定亲心切,婉拒了他的盛情邀请,执意要先回去写庚帖。

刘士衡很能理解他这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的心情,便没有强留他,放他去了。随后又吩咐松烟几句,叫他把“媒人”的事办妥,又把换好庚帖后的计划讲给他听。

松烟听过他的计划,在心里念一句佛号,暗道此事总算就要了结了,然后迅速离开,办事去了。

刘士衡仿佛只是交代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呆都没有发一个,伸伸懒腰,活动活动腿脚,然后一瘸一拐地上席夫人房里找苏静姗去了。

此时的苏静姗,正在享用甄氏亲手熬煮的安胎汤,旁边还团团围着席夫人、甄氏、贾氏和刘士贞,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席夫人慈爱地看着她,一面叮嘱她小心烫嘴,一面关切问道:“味道如何?若是不好,就叫你婆婆重新熬去。”

就算这安胎汤味道的确不佳,苏静姗有感甄氏的一片心意,也不会蠢到讲出来,因此只是点头,赞个不停。

席夫人听她说爱喝,很是高兴。甄氏的脸上也就因此有了光彩,道:“虽说有太医开了安胎药,但我想着,是药三分毒,还是食补更让人放心。”

这观点倒是同苏静姗不谋而合,令她连连点头,将那碗比安胎药的味道好不了多少的安胎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甄氏见了愈发欢喜,道:“明天你再来,我还给你熬。”

苏静姗正要道谢,席夫人却沉下了脸,不悦道:“她怀着身子呢,还让她天天跑来跑去?”

甄氏脸色一黯,忙道:“那我使人给她送过去。”

席夫人这才面色稍缓,但还是不拿正眼瞧她。

唉,这对婆媳,真是没有结到缘。苏静姗看看席夫人,又看看甄氏,笑道:“虽说有孕,但来给老太太和二太太请安也不能耽误。太医说了,要多动,不能总歪在屋里呢。”

“多动那是后面的事,现在胎像未稳,你还是要多歇息。”席夫人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

甄氏也赞同,道:“这几天为了大房的事,累你们操心,总跑来跑去,以后可切莫这样,得老老实实在家养着。若有甚么事,打发人来告诉一声便得。”

因甄氏提及大房,刘士贞神色黯然,不过因为苏静姗等人在说话,贾氏又一直心不在焉,所以无人想起去安慰她。

席夫人拉起苏静姗的手,道:“以后的请安也都免了,你把胎养好,就是天大的孝顺了。”

苏静姗用力点头。

这时刘士衡歪歪倒倒地挪进屋里来,笑道:“老太天,这可是你说的,回头生意亏了本,也不能赖姗姐,是你叫她安心养胎的。”

他这话一出,还没等老太太笑骂,苏静姗已是认认真真地骂开了:“你这乌鸦嘴,我再怎么养胎,也不会教生意亏了本。赶紧给我‘呸’三声”

这么大一家子人,全都指着做生意的钱养活呢,因此席夫人和甄氏的脸上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刘士衡无法,只得连呸三声,苏静姗这才放过了他。

“哟,十四妹也在呢?十几岁的女孩儿家,是该出来走走,总闷在屋里也不好。”刘士衡到苏静姗身旁坐下,才发现屋里除了总在的那几人,还多了个不常见的刘士贞。

刘士贞忍不住地苦笑,她哪里不知道适婚的、还没寻婆家的姑娘,就该多出来走走,到人前晃晃,可大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直到现在都没完,这叫她哪好意思出现在人前。

第一百八十三章赴宴

第一百八十三章赴宴

刘士衡大概是也想起了刘士贞现在的处境,便不说话了。好在刘士雁的事很快便能了结,等处理完她的事,席夫人大概就有心情替刘士贞寻个婆家了。

这时刘振业和刘士诚也进来了,向席夫人等行过礼后,自己拣了地方坐下,齐齐问道:“老太太,找我们来有甚么事?”

刘士衡同苏静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人到得还挺齐全的,不知是有甚么事。

席夫人环顾一圈,目光缓缓自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开口道:“今天我叫你们来,是有事要说。从今天起,咱们府里就由十四姑娘当家了。你别欺负她年纪小,就给她难堪,她背后可是有我这老太婆撑着腰呢。”

众人连称“不敢”,说过之后,心中方才浮上小小的惊讶——老太太要让刘士贞当家?!

刘士诚把头一侧,恶狠狠地瞪了贾氏一眼,恨不能揪住她的头发,晃一晃她那脑袋,好好教训她一顿。你说她没事耍甚么脾气,撂甚么担子,这下可好,老太太一点儿没被吓住,反而真把管家权收了回去,转交给了刘士贞。这可真叫人气得跌脚!

贾氏正后悔着呢,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除了后悔,她心里还有很多的不平衡,凭啥苏静姗赌气威胁人就有效,她耍一回脾气却适得其反?同样都是刘府的孙辈媳妇,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这一定是因为老太太和甄氏偏心的结果!她越想越恼,满腹的火气竟同刘士诚不差了上下,将一块新绣的帕子扯得瞧不出原来的模样。

刘振业平时不大理会这些后宅中的事情,但此次既然席夫人郑重其事地把他们给叫了来,心里就有了些想法。要知道,那刘士贞可是大房的人,凭甚么放着二房大把的人不用,却去起用一个大房的未嫁庶女?席夫人实该一鼓作气,将大房彻底打压下去的。

甄氏表现得最为平静,反正不管谁当家,好事都落不到她头上,她而今只管熬好苏静姗的安胎汤,安安心心地等着抱孙子就行了。

刘士衡面露微笑,眼中却是哀怨,只有苏静姗懂得他的心思,一定是在惋惜,当家权最终花落别家。虽说他们本来就没有得到当家权的希望,但一旦得知这个消息,还是会有小小失落。

苏静姗自己倒是和甄氏一样,没那么多想法,她而今又要安胎,又要经营那些店铺,本身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当家。就算席夫人有心,她也无力。

几人心思各异,屋内沉寂下来。席夫人也不理他们,只拉了刘士贞的手,道:“若是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只管叫他来找我;若是有人不听话,也只管告诉我,不要顾及情面不好意思。”

刘士贞浅浅地笑道:“老太太严重了,这家里不是我的长辈,就是我的兄弟姊妹,他们疼我还来不及,又怎会来欺负我。至于下人们,都是老人了,而且有现成的规矩在那里,翻不了天去。”

她这话,刚柔并济,哪还有人敢找茬?就算胆子足够,也不好意思哪!在场诸人顿时对她刮目相看,心里想着,莫非她还真是块当家的材料?

席夫人见众人无话,便命散去,只留下刘士贞,告诉她,这次之所以让她来当家,并非外面所传的,刘府后宅无人可用,才拉了她来赶鸭子上架;而是为了让她学些管家的本事,将来嫁人后好用。

刘士贞是很高兴席夫人终于记起了她的亲事,欢喜非常,连声保证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家当好。

席夫人对她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这也是不得不寄予很大的希望,因为如果刘士贞不得力,她就只能不顾年老,亲自上阵了。

她祖孙二人在这里讲着当家的事,刘士衡同苏静姗两人坐在马车上,也在聊着当家的事。

刘士衡心情复杂地道:“姗姐,你以后赚的钱,就要交到十四妹手里了。”

苏静姗看着他好笑,拿手指捅了捅他的腰,道:“你用不着太难过,十四妹过完年都十六了,难道老太太还不把她给嫁出去?今年的钱,已是上缴了,明年的要交给谁,还不一定呢。”

对呀,刘士贞终究是要嫁人的,又不会待在刘家一辈子。他们还是有希望的!刘士衡激动起来:“姗姐,到那时,你孩子已经生了,正好……”

“你想把我给累死呀?”苏静姗白了他一眼。不过说实话,还是挺心动的。毕竟当家人花的都是她赚来的钱,那感觉,很有些微妙。

当家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刘士衡由于自己的话中提到了孩子,注意力就马上转移到了苏静姗的肚子上,把脑袋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以期能听到点动静。

这才三个月呢,能听出甚么来?不过苏静姗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所以没有作声。而刘士衡则听得津津有味,直到马车驶进了香椿胡同,方才恋恋不舍地把头抬了起来。

此时已近年关,纵使单门别户地住在香椿胡同,也还是有许多的家务事需要处理,因此苏静姗一进门就忙开了,指挥为数不多的几个丫鬟婆子们忙东忙西。国子监早已放了年假,刘士衡闲着无事,也跟着凑合,添乱。

到了晚间,松烟来送消息,称方春亭竟是一刻也等不得,天黑前就把庚帖送了来。刘士衡问了句:“那十五妹的庚帖呢?”

松烟道:“已经交给他了,玉佩也拿回来了。”

“可曾验过真伪?”刘士衡问道。

松烟点头:“太爷已验过了,确是十五姑娘的那块无疑。”

“那……”刘士衡没有把话说下去,只看着松烟。

松烟会意,轻声道:“七少爷只管等好消息罢,东西已经搁到他家油瓶中了。”

刘士衡满意颔首:“在他自己家最好,免得累及他人。”

“是。”松烟躬身应道,又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就退了出去。

夜里,刘士衡虽然没到翻来覆去的地步,但也没怎么睡踏实,直到天蒙蒙亮时,松烟来敲门,脸上带着喜色,他心中一块石头方才落了地。

“怎样?”虽说在外间,刘士衡仍怕吵醒了苏静姗,声量压得很低。

松烟回道:“死在家里了。”

刘士衡对此结果很满意,又问:“官府去人了?”

松烟道:“去了,邻居报的官,不过甚么都没查出来,只说是他因为痛失未出世的孩子,悲伤过度,一时想不开服毒自尽。”

毒投在油里,而那些仵作又没好处得,自然查不出来了。刘士衡嗤笑道:“甚么悲伤过度,我看是乐极生悲。”又问:“那油可曾处置?”

松烟道:“不用咱们处置,那方春亭是租住的房子,房东嫌他死在自家屋里晦气,已是将他的遗物都一把火烧了,我假装路过看热闹,亲眼看着烧的。”

死过人的屋子,的确是够晦气,以后只怕都不好租出去了,也难怪房东大清早地就要把他的遗物烧掉。刘士衡点点头,舒出一口气,方春亭一死,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过了几天,大年三十的头一天,苏州那边也有信来,称刘士雁已然顺利将胎打下,正在乐氏的照顾下坐小月子,争取尽快把身体养好。

收到这封信,刘府全家老小总算是过了个还算轻松的年。不过还没过正月十五,席夫人就又开始烦恼起来了,这全是因为苏州又有一封信来,此次的信,为乐氏亲笔所写,她在信中苦苦哀求席夫人,求她不要送刘士雁去当尼姑,或是将她从族谱中除名,赶出刘家。除此之外,她还在信中建议席夫人就当作甚么都没发生,等刘士雁养好身子,还是把她嫁入涂家去。

这怎么能行?!破了身子小产过的女人,和黄花大闺女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乐氏当涂家是傻子呢?这信席夫人才看到一半,就开始皱眉,将头直摇。

但乐氏接下来说了,她寻到个上古秘方,只要让刘士雁坚持用那药水泡澡,等到新婚之夜,便同处子没有两样了,至于落红,拿鸡冠作个假,偷偷地抹到白绫上变得。

席夫人看乐氏说得这样轻松,竟是把嫁入涂家当作儿戏一般,不由得想骂人,紧紧攥了攥拳头,才把那股子恼怒抑制下来。等刘显仁晚上回来,她把这信拿给他看,刘显仁亦是直骂乐氏糊涂,当即让席夫人回信骂她,叫她绝了这个念头。

不过乐氏护女此举,还是让刘显仁很有些触动,毕竟是亲孙女,父亲又不在身边,他还是希望她能有一个更好的结局。于是思虑半宿,还是爬起来亲笔书信一封,告诉乐氏,刘士雁从族谱除名是铁板钉钉的事,不可更改,不过隐姓埋名后重新做人,还是很有可能的。希望她能好好教导刘士雁,让她改掉那些坏脾气,不然就算改名换姓后嫁了人,也一样没有好结局。

刘显仁的这信是决定,是命令,并没有半点要征求乐氏的意见的意思。因为随着这封信去的,还有被他委于重任的刘振业和刘士诚,他们此次回苏州,对外宣称的原因是,刘士雁病重,前去探望。其实那些稍微知道些刘士雁“病情”的人都猜得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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