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一九八四- 第11部分

陈平安抬头一看，正如罗立贤说的那样，简单搭建起来的棚户被火烧的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我可不想死。

略作思忖，他脱下外罩披在张蔓玉身上，然后双手托住对方大腿，将其抱起：“腿夹住我得腰，抱紧我！”

“外面的人都让开！”

让张蔓玉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胸前，陈平安托着她的臀部，深吸一口气，迎着张蔓玉刺耳的尖叫声，陈平安大踏步冲了过去。

“砰！”

就差几秒钟！

当陈平安抱着张蔓玉从燃烧的棚户中飞出来时，整间棚户轰然倒塌，飞石碎瓦热浪四溅。尚各云顿几人纷纷躲避，陈平安趴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下的张蔓玉。

尘埃落定，尚各云顿几人连忙跑了过来，将陈平安扶起。

“陈先生你没受伤吧？”

“老板，对不起。”

“哦卖糕的，陈，你受伤了！”

陈平安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有被火烧的，有被飞石走砾划破的，最惨的是手臂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袖子扯开老大一片，胳膊上也被拉出个口子，鲜血直流。

陈平安没在意自己手臂上的伤势，一把将张蔓玉提溜起来，恶狠狠道：“死三八，谁让你跑这儿来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儿很危险不要乱跑？嗯！万一你受伤怎么办？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果你下次还这么不爱惜自己，与其让你自己弄伤自己，还不如我把你脸蛋划花！”

“陈先生你说话太过分了！”陈自镪走过来替张蔓玉出头，“maggie你不用怕他，他要敢伤害你，我一定会保护你。”

“你保护她？”陈平安冷笑着扫陈自镪一眼，在罗立贤的搀扶下转身走了。

陈自镪瞪他一眼转向张蔓玉：“maggie；你没有受伤吧？刚才我是去找人救你，不是自己逃走……啊，你这衣服从哪儿找来的，脏死了，快丢了吧！”

张蔓玉本来一直默默的看着陈平安，听到陈自镪的话立刻夺下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许碰！”将衣服抱在怀里，双眼渐渐变得模糊。

火势终于被扑灭了，众人都很狼狈，不过值得高兴的是除了陈平安外没有人受伤。有群众演员闹事，说是要求剧组赔偿他们受到惊吓的损失，都不用陈平安开口，矮牛恶狠狠的威胁一通，这些人就不敢再提什么不合理要求了。

消防队也赶来了，说是有人报警说这里着火，黄祖义出面跟对方沟通，最后对方提醒黄祖义让他们拍摄的时候注意一点，然后开车走了。

程龙走到陈平安身边，看着山坡上一片狼藉，问道：“安仔，现在怎么办？”

第十七章绯闻无敌

能怎么办？继续拍！

坐在摄像机前，看着镜头里的画面，陈平安暗叫可惜。这次拍摄，有五分之二的镜头都不错，最大的问题就出在爆炸发生后棚户区的混乱。

还好，还有一片棚户区。

“听说你受伤了？”林清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刷的一下，陈平安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见了，就连想要凑热闹的尚各云顿都被矮牛和罗立贤给强行拉走。

“清霞姐？你还没走？”

林清霞在棚户区的戏份很少，下午开机没一会就拍完了。之后陈平安就再没注意过林清霞，哪知道她不但没走，还主动过来说话。

林清霞拉过把椅子，坐在陈平安身边：“怎么，你是不想见到我，还是心里有愧怕见到我？”

“怎么会呢，呵呵。”陈平安打个哈哈，举起手臂，“这点小伤没问题的。”

“那你威胁maggie，说要划花人家的脸？”

这丫头还学会告状了！“开玩笑的，清霞姐不会当真吧？”

“我就是弄不清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才来问你的。”

林清霞拍完自己的戏份后并没有急于离开，在一旁看陈平安拍戏。一是她觉的陈平安这个导演和其他导演迥然不同，而是她要问清楚，上午的事情，陈平安是不是故意的。

结果下午又出事了，棚户区的混乱她都看在眼里，更看到陈平安身先士卒冲入火场灭火救人。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导演动嘴，工作人员动手么？没看黄祖义和王京这两个副导演就站在一旁动嘴指挥？

等到火被扑灭，她从片场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陈平安勇救张蔓玉不惜以身犯险，险些被活埋最后手臂还受伤了。这让她对陈平安的印象改观许多。准确的说，如果没有上午那件事，陈平安在她眼中是个才华横溢的导演，但那件事发生后，导演前面又加上了“”二字。

可现在她却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她认为的“流·氓”导演，居然冲入火场救人，还差点遇险，这就让她看不透陈平安了。她去找程龙，想从对方口中多了解一些有关陈平安的事情，结果正碰上跟程龙抱怨的陈自镪。她这才听说陈平安救出张蔓玉后，居然用女人最在意的容貌来威胁对方……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啊！

好奇，这就是林清霞现在对陈平安的感觉。

“真的假的，答案难道不在清霞姐心中么？我说什么会改变清霞姐的想法吗？”陈平安起身，“要是没别的事，我要准备工作了。”

“你还要拍？”

“今天得把这段戏拍完。”陈平安淡淡应了一句，就冲周围喊道：“人呢，都跑哪儿去了！”

陈平安的计划今天把棚户区的戏份拍完，如果第二次还是失败，那就只能在后期剪辑上下功夫，他没时间再搭一片棚户区了！

黄祖义带来了不好的消息，相当一部分群众演员要求退出，他们被那震撼的爆炸和火烧场面吓怕了，不论怎么劝说都没用。“陈导，要不然你去跟他们再说一说？”

“没必要。”王京插了一句，“我觉得吧，其实人少点更好。”

自从陈平安亲自导演后，王京来剧组的次数就比较少了，今天是陈平安把他叫来的，一是为了多角度拍摄爆炸场面，二是为了让王京见识见识大场面。

“你说人少点更好？”王京的一句话点醒了陈平安。

之前他太过注重追求爆炸效果，所以群众演员很多，使得影响拍摄效果的不确定因素大大增加。其实第一次的拍摄，爆炸场面并不是全都作废，有不少画面的效果反而非常好，因为够真实，那些群众演员哭喊着奔逃的表演并非表演，而是他们最真实的反应。

嗯，后期剪辑时糅合一下，累点就累点好了。

“阿祥你果然高明，不愧是未来的大导演！”

赞了王京一句，陈平安将工作人员召集到一起，让那些要求退出的群众演员滚蛋，工资减半，省下来的钱全都补给愿意继续拍摄的群众演员。

重新布置完任务，陈平安决定第二次拍摄。

由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剩下的群众演员表现的很好，虽然爆炸声依旧轰鸣，但没有出现脱离掌控的混乱。

当罗立贤和程龙开着车，冲到山下公路的时候，陈平安一挥拳头吼道：“卡！ok了！”

今天的拍摄任务圆满完成，陈平安心头巨石总算落地。他拿钱出来请所有工作人员和坚持到最后演员、群众演员吃饭，自己匆匆上车准备离开。

矮牛拉开车门，陈平安才钻进车里，身后传来张蔓玉的声音：“陈先生。”

“什么事儿！”

张蔓玉抱着衣服怯怯站在车外：“那个，我有话想问你。”

“有什么好问的！没想到你竟然去找清霞姐告状，你以为有用么？我告诉你，你我要定了！记住，咱俩之间有赌约，你就算不想加入我公司，也得等到票房出来再说。如果票房不到两千万，我绝不会强迫你。但如果票房超过两千万，哼哼……”

车开走了，只留下张蔓玉站在那里，双眼泪光盈动。

“maggie！”陈自镪从远处快步走来，“你不用求他，等你和邵氏片约期满，加入嘉禾，有邹先生在，他不敢乱来的。”

陈平安急着离开，是有份合同要谈，别墅买卖合同。

前两天他收到一百多万的赞助款，就决定用这笔钱买楼。他记得很清楚，年底《中英联合声明》出台后，香港楼市会从明年开始新一波的上涨，所以他现在有钱就买房，而且还是半山的别墅！

这段时间张子扬没有跟在陈平安身边，就是在帮陈平安找别墅。山顶的别墅太贵，住的都是巨富或者外国领事，而半山的别墅价格稍低……就这也不是陈平安买得起的。

前两天张子扬打听到一家人准备移民，半山的别墅急于脱手，价钱报的比较低，要五百万。今天张子扬约好房主，陈平安一拍完戏就记着赶过去。

虽然半山距离广播道比较远，还要过海，但谁说买了就要立刻入住，放着升值不行啊？

房子的位置、装修、面积都很不错，陈平安很喜欢，但五百万的价格，他目前负担不起。他借口自己的资金都投入新戏拍摄，手头暂时只能拿出一百多万跟对方讨价还价，最后双方约定以四百八十万的价格成交，陈平安支付现金一百二十万，其余的从银行贷款。

84年的时候，香港楼市低迷。以港英政府卖地为例，84年共推出50幅官地，上半年占30幅，其中6幅因无人承价而收回，而下半年则有20幅，其中7幅收回。

政府为了缓解楼市低迷，出台各种政策降低贷款利率以刺激市民贷款买房。陈平安贷款很容易，他现在在香港多少也有点名气，银行知道他拍了部新戏，主角是程龙，以票房担保，很容易就能贷出钱来。

跟房主签好合同支付首付，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张子扬处理，将来有需要陈平安出面的地方张子扬再电话通知他。

这一下出去一百多万，手里还剩下的二十万也不能闲着，张子扬除了帮他办理贷款、过户等杂七杂八手续外，继续替他寻找合适房源，那二十万当首付，也能买套千尺左右的住宅。

跟房主签完合同，双方喝点红酒庆祝一下，再过海回到广播道的公寓，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陈平安累的倒头就睡。

……

不出陈平安所料，第二天香港各大媒体的娱乐版头条，都是有关他和林清霞的绯闻。

什么“姐弟恋”啦；什么“陈平安借拍戏之机吃林清霞豆腐”啦；什么“陈平安和张蔓玉片场眉来眼去，林清霞心生嫉妒掌掴陈平安”啦。那些报道充分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做想象无极限。

更有三版小报爆料，坚称林清霞之所以跟秦祥麟提出解除婚约，就是为了陈平安。为了证明他们的报道不是空穴来风，他们在报道中提出，林清霞今年上半年在美国进修，而陈平安也在美国。下半年的时候林清霞与秦祥麟解除婚约，然后回台湾拍戏，还移居香港，而陈平安也于今年十一月来到香港，这之间难道没有什么关联么？最后他们还特意点出，陈平安在香港没有任何亲戚，那他来香港做什么？

就因为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让该报自创刊以来第一次脱销。编的实在是太像真的了，把陈平安和林清霞解除婚约这件事扯到一起，引起无数人遐想，就连当事人之一的秦祥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说自己不确定林清霞在美国时，是否就已经认识了陈平安。

林清霞在台湾的影响力很大，消息当天就传到台湾，引起轩然大波。大部分人都在咒骂陈平安，也有少量人羡慕，一时间两地民众议论纷纷，对陈平安的态度褒贬不一。

但不管怎么说，《警察故事》这部还没杀青的新戏，一时间轰动港台却是不争事实。

陈平安没心思搭理满天飞的谣言，所有记者一律不见，一门心思要把《警察故事》拍完。巴士疯狂那段是最后戏份，今天必须拍完，明天再补拍一些零零散散的镜头，整部戏就能杀青了！

明天可就是十二月一号了！

第十八章谁给谁的机会

“卡！”

随着陈平安的声音，全剧组都欢呼起来，杀青了，终于杀青了。短短二十天，终于完成了《警察故事》这部戏。在陈平安记忆力，原著可是花了几个月才拍完的。

能以这么短的时间杀青，除了他脑海中有完整的画面，好多镜头都能一遍过外，还有就是这个时代香港电影人不辞辛劳的拼搏，加班加点开夜车都是家常便饭。

出去程龙的片酬不算，这部戏的资金总共三百万，都是嘉禾借给陈平安的。而陈平安只用了二百三十多万，还省出了六十多万。黄祖义提出把剩下的钱拿回去，算是陈平安还给嘉禾，结果被陈平安拒绝了。

到嘴的肥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只要有钱就买楼！他已经错过了81、82那两年楼市的最低点，绝不能再错过85年开始的这波楼市了。至于欠嘉禾的钱，等票房出来一并还了就是。

所以他从省下的六十多万里，给每个工作人员包了个红包，剩下的都交给张子扬，买楼，买楼，买楼！

12月1日《警察故事》杀青，而圣诞档期从12月12号开始，留给陈平安的时间不多了！

……

“邹先生，我对这部戏很有信心。”邹纹怀的办公室里，程龙站在邹纹怀面前，极力为陈平安的《警察故事》争取档期，“能不能把这部戏安排在圣诞档期上画？”

“阿龙啊，公司已经有了安排，今年圣诞节上画的是三毛的《猫头鹰和小飞象》。”

三毛就是洪金保，程龙的师兄。洪金保以前的宝禾电影公司跟程龙的威禾电影公司一样，都是嘉禾的卫星公司。不过今年洪金保与潘笛生合伙成立了德宝公司，《猫头鹰和小飞象》就是德宝公司出品的电影。

虽然德宝不再是嘉禾的卫星公司，但邹纹怀与洪金保多年的交情，还是把圣诞档期排给了《猫头鹰和小飞象》，并指望这部戏跟新艺城争夺圣诞票房冠军。这部戏的演员整容强大，洪金保的导演能力也是经过票房考验的，所以邹纹怀很看好这部戏，如果有可能，还想冲击年度票房冠军。

顺嘴提一句，现在年度票房冠军宝座还被新艺城牢牢霸占，今年贺岁档上画的《最佳拍档之女皇密令》，以两千九百多万的成绩高居榜首，差一点就三千万了！

程龙和洪金保是师兄弟，关系也很好，邹纹怀这么说，他没法再开口。

邹纹怀不忍程龙失落，补充道：“阿龙，我也很看好《警察故事》这部戏，所以我打算把这部戏放到春节，贺岁档就是这部戏了，你放心好了。”

“可是安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