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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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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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随军舞姬的‘夺天舞’,这两个响应相衬,可令三军士气大振,杀敌无数。”
“思慕”、“夺天”,这个青画当然早有耳闻,她听过“思慕”,知道那种心神都被牵制、满心满身都
  想着厮杀的血性被召唤出来的感觉,“思慕”是鬼曲无可争议,可是这“夺天舞,”……她眼前一亮,反应
  过来,“难道这夺天舞要配着思慕曲才……”才能如传闻之中夺人心魄,引人人地狱。
墨轩点点头,笑容带了几分狠戾,他说:“再三个月就是我朱墨每年例行的验军典,思慕是摄政,
  王亲弹,每年的“夺天舞”却都是从民间网罗能人来跳,今年朕要你上。”  
青画微微一愣,“为什么……”
“思慕”、“夺天”是相辅相成,她和墨云晔却是注定厮杀的仇敌,墨轩这举动到底是什么目的?
“思慕”是战曲,却有个温婉的名字,“夺天”是舞,却有个气势惊人的名字,这两者可以说是阴阳
倒置,有违情理;青画不明白为什么墨轩会起了让她学“夺天舞”的念头,单凭着想容需要十几年才练
就这事实,让她在三个月内学会这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好奇,想容更好奇,只是墨轩却不打算解
释,只是举杯笑道:“喝酒。”
青画皱眉道:“可我有师父了。”以司空的脾气,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她另投他门。
想容笑道:“画儿妹妹可以随书闲妹妹称一声想容姐姐,这舞我也寻觅了好些年想找个接班的人,画
儿妹妹你年纪还不算大,筋骨还未张开,加上天资聪颖,想来入门也不大难。”
墨轩桃花眼一挑,笑了,“看来朕没有挑错人。”
想容举杯噙着笑道:“多谢陛下为臣妾找了有趣的活儿。”
青画默默低了头不再言语,只是对着底下的的碎花裙摆小小发了一会儿呆,她实在不太习惯这宫
   中的你来我往,墨轩与想容一来一去相谈甚欢,看样子是根本不打算给她反驳的机会,既然如此,她
也就顺从了。
书闲性子偏静,从方才就一直静默着,时不时打量青画一眼,见她神色不佳,她担忧道:“画儿……”
青画抬头笑笑,轻轻摇了摇头,宫闱之中,还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不知道不要紧,书闲却
是要在这高院深宅过一辈子的,她性子软弱,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事拦着她的道。
“郡主不太高兴?”墨轩突然道。
青画摇摇头,淡道:“你放心,我不后悔配合。”
她这条命是捡来的,这世上本来就已经没有任何人与她有关联,宁锦早就化为白骨一堆,剩下的岁
月都不过是苟延残喘,既然选择了报仇这一条路,她就已经没了退路,而此生她最有利的盟友就是与她
有同仇的墨轩。
第八章
一场接风宴,换来的是另一个任务,距离验兵典只剩下短短三个月时间,本来想容已经替她安排好
了未来三个月的行程,只是没想到第二天青画就病倒了,发寒发热,接连昏迷了三天。
这病,御医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她最近碰了什么湿寒之气,多多调理就没有问题,书闲急
得把闲庭宫里所有的山参灵芝都搬了出来,连墨轩赏赐的一块避邪的玉也偷偷塞到了她的枕头底下,又
是让御医房熬炖补品、又是把自己宫里的丫鬟拨了好几个贴身侍候着青画。
这一切,青画看在眼里,也不想多解释,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为什么会病倒,虽然她向来与毒虫毒
车为伍,但她的身体这五年被司空调理得比一般人要精细得多,出了云闲山庄接二连三地中轻毒,那天
又在陵香花中过了那么久,身体自然受不了。
青画在床上待了三天,来探望的人也不少,除了几个希望巴结书闲的妃嫔,还有个人是她没想到的,
柳叶;洛扬一案已经成了定论,是畏罪自缢,他来只说了一句话,他说:“郡主:多谢那日相助。”
他还带了个消息来,朱墨与青云边境的国家朗月日益强盛,接二连三派兵骚扰两国边疆,青云太子
青持会择日来朱墨,共商联军结盟一事。
青画一愣,久久没有反应,青持……他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朱墨了?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半个月
前在摄政王府见着青持,是因为他要来商讨政事,大国出使,尤其是太子,为了安全起见总是会和公布
的日子错开时间和道路,恐怕过几日要来的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吧!
再过不久,青持他就会……以真面目出现在墨云晔面前,青画发现自己有些恶劣地在想,到时候青
持会不会当众说穿自己是宁臣?到时候墨云晔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画儿,你真的打算去找想容昭仪?”书闲的眼里有焦虑,皱着眉头看着刚刚下床却已经收拾完行
装的青画,眉头紧锁,“你的身体才刚刚……”
青画咧嘴笑了笑,把枕头下压的玉佩拿出来塞到书闲手里,眼里闪过几抹戏谵,“这个是皇帝送你的
吧,你不天天贴身带着就罢了,怎么舍得偷偷塞我枕头底下?”
书闲脸上一红,尴尬道:“画儿!”
青画起了几分调笑,看着满脸红晕,女儿家神态毕现的书闲,她眨眨眼又把玉佩藏到了身后,弯翘
的嘴角露出一丝顽劣的弧度,“你不要,我可就真收下了,改天卖个好价钱去。”
书闲却没有如她意料的那样更加面红耳赤,而是呆呆看着她,连眼神都变成水塘里小鸭子一股,她
半天没有出声,只愣愣看着,最后叹息一样地轻声道:“你啊,好难得真笑。”她明明是最活泼的年纪,
脾气却和过世的皇后一个样,少年老成,笑起来那么好看,平时却板个脸装小老头,笑也是斯斯文文没
有温度的。
青画也微微失神,才记起来她似乎真的很久没起玩心了,上辈子那个抱着小包裹翘家出走,去跑江
湖的假小子宁锦的岁月已经离得好远好远。
书闲笑得有些狡点,“是太子皇兄要来了,所以开心得转性?”
是因为青持吗?青画垂眸细细想了想在心里问自己,一如既往的,没有答案。
昏睡三日又休息了一日,青画自己去找了想容,彼时想容正在她的花容宫里绣一只金鹧鸪,见着她
上门,她好生惊讶了一番,“画儿妹妹,你身体已经无碍了吗?”
“嗯。”
想容眼里有欣慰,她点点头说:“来,跟我来,我先验验你的资质。”
花容宫与闲庭宫不同,闲庭宫里处处是假山小溪,绿草如茵,就如同一个小家碧玉一般,而偌大的
  一个花容宫却没有一处绿草萋树,从前厅到后园,花容宫里只有木雕纹刻的精致朱木画廊,地上是坚硬
  亮洁的大理石地砖,偶尔有几处插花的景致也都是些石刻木雕,整个宫里不见半点江南情调,有的只是
  威仪大气。
青画跟随着想容到了后园,第一眼见着的是一个巨大的大理石砌台面,几个台阶从地面慢慢绕到了
三尺多高的台面上,阳光照在上面,被打磨得光滑无比的大理石台面有一处反着光。
青画不知道这台面是来做什么,直到想容上了那圆台,她顿时了然,目光中有了惊艳赞叹的神色,
想容穿的是宫闱中妃嫔常穿的那种輭纱,那种纱不是蚕丝制的,而是挪用工匠用别的什么东西的丝,精
心编织而成,比她身上的素纱衣轻薄了不知道多少,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纱衣底下的衬衣纹花若隐若现,
最最简单的动作都能牵扯出如同云彩一样的韵味。
然而妙处却不是她的衣服,而是整个花容宫的构造,坚硬的大理石砖、大气的木雕石雕,所有的一
切都是恢弘而坚硬无比的,想容出现在其中,就好像一片浑沌之中夹进了一丝光亮,明明是妃嫔中最普
通的穿着,此刻看起来却像是云彩落凡间,比烟霞还飘渺:女子的柔,要用最刚的东西才能衬托到极致,
如果把这一切搬到沙场之上,那效果会更惊艳。
想容站在台面之上,笑吟吟看着底下若有所思的青画问:“明白吗?”
青画沉吟片刻,抬头道:“明白。”
想容眼里闪过一次诧异,倏而笑道:“画儿好聪明。”
明白有何用呢?青画暗笑,这跳舞可不是光明白就能学会的,她年纪已经不小,筋骨早就比不了小
儿,更何况短短三个月,她真的能够学会这朱墨舞姿第一的“夺天舞”吗?
想容见她发呆,忍不住催促:“上来。”
青画配合地上了台面,还没站稳就被想容笑眯眯拉住了手,她似乎是在探究她的筋骨到底如何,一
面拉过她的手、一面用手轻轻按着她的各处关节,从手腕到脖颈、腰腹、腿踝,最后她有些惊诧地退了
几步,从怀里拿出块缉帕,站在离青画六步远的地方,把绢帕送到了她面前。
青画不明白,眼里有些疑惑。
想容解释:“站着别动,想法子拿到我手里的帕儿。”
青画细细打量了片刻,有些明白了,那绢帕离她有些距离,单单伸手是绝对构不着的……可是脚下
能动,如果弯腰,就看不见那绢帕,而且会站不稳踉枪,如果抬头,手就压根构不着……除非是把浑身
上下所有关节都开发到恰到好处,这就是学舞的入门检验资格?
青画对自己的身体底限不是很清楚,不过她可以慢慢靠近那儿,只要把重心稳住了,就能慢慢调整
姿势,一点一点靠近,很意外地,没有花想像中那么大的精力就拿到了那块绢帕。
想容限里的诧异又浓了几分,她惊奇道:“你不仅筋骨比常人柔韧许多,连这个都和小儿有些类似。”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学“夺天舞”?”
“当然。”
验过筋骨,接下来的就是正式的训练,一般古代传承的舞多半是以圆润为上,十种舞里有九种是以
基本的招式“云手”为基,适当的或伸长、或收放,集提、沉、开、放为一体,姿势圆润了,舞姿自然
而成,可是青画曾经见过想容跳“夺天舞”,这个却不似一般舞蹈,与其说是柔中带刚的剑舞,不如说是
以舞为剑,以柔为刚。
第一日,想容教了些基本活动筋骨的姿势;第三日,想容开始教起始的动作和舞剑的要诀;第五日,
夺天舞的招式就已经基本授完。
可是远远不够,一个要从小儿学起,学十数年才能有所成的舞蹈,怎么可能短短数日就学成?但它
的招式的确就只有那么几招,简简单单、清晰明了,就像是军营里悬挂在帐篷上的宝剑,外壳陈旧,内
力却是锋利无比,要想有所成,只有练习和领悟,一招两年、两招四年,只有这样去领悟才是传说中送
人人地狱的“夺天舞”。
第七日,青画已经不去花容宫,她就在闲庭宫的后园里,闭着眼睛去回忆想容的一举一动、一招一
式,然后细细地体味着自己与她的区别,想容有的气势她没有,哪怕她的学习速度已经让想容瞠目结舌,
可是十多年的距离不可能省去,她还是不及她分毫……这样的舞,三个月后如何上得了励战台?
“夺天舞”有它自己的魅力,它能让跳舞的人暂且忘了疲惫,一心一意地沉溺在其中,青画累极回
过神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夕阳逦天,余晖洒在闲庭宫后园的柳枝梢头,莲池上金鳞碎了光,也不知是有
意无意地,她回过头看了宫门口一眼,一抹深色的身影就如同轻鸿一般入了眼。
五月多阴雨,黄昏的时候起了一点薄雾,香桂树叶上挂了一点点的湿,几点晶莹,那个人就站在香
桂树下,眼里无波无澜带了点沉闷,静静地伫立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青持!青画有些无措,呆呆站在原地,她鲜少看到他正装的模样,他喜欢穿着江湖中人穿着的最轻
便粗制衣裳,上次相见更是干脆穿了夜行衣,这次却不同,他是堂堂出使和谈的太子,穿的是最隆重的
太子行装,她竟然有一瞬间认不出他。
良久的沉默后,还是青持开了口,他轻道:“青画,好久不见。”
好久,是多久?六年还是半个月?青画一时恍惚,清醒过来时青持已经到了她身边,就如同……很
多年前的那样,他不大爱说话,是个闷葫芦,打一下才会响一声,更多的时候是默默跟着宁锦去闯祸,
最后默默地在宁相那儿顶下黑锅,这样的宁臣,搓圆了足球,揉扁了是塌,玩耍、歇息宁锦都带着他,
直到她再也走不动;而如今,他叫她青画,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的名字。 
他不知道,青画、宁锦,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青持的到来让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中,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依靠的人物,而被依靠的人
物又有自己攀附的人物,这些人到未了又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拥护摄政王墨云晔,一方拥护皇帝墨轩,
而青持却是暧昧不明的,论裙带关系他该支持墨轩,可是论身份他身为太子,理应支持朱墨手掌重权的
墨云晔,所有人都在观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该说的、不该说的字字斟酌。
整个宫里最开心的是书闲,最尴尬的是青画。
青持站在树下淡淡地点头示意的时候,青画已经把自个儿的裙摆捏皱了,她有些僵硬,更多的是难
  以遮掩的尴尬,做为青画她其实和他并不算熟悉,可是几乎人人都知道,老皇帝有意撮合她和他;做为
宁锦她欠他的恩早就已经清算不了,他于她是相伴之恩、埋骨之恩,可是她却不能大大方方地去承认借
尸还魂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更何况,情字最难理清,宁臣于宁锦……
青画低着头痴想,宁臣、青持,前生今世纠缠了许许多多剪不清、理不了的关系,就像扣了数不清
的结,不知道谁能解开。
“画儿,怎么发呆?”书闲快活的身影飘到了后园,她笑得眼睫弯弯,精致的脸上神采飞扬,她看
了一眼神情局促的青画,又回头望了一眼依旧沉默寡言的青持,笑容就变了一丝丝味道,半盏茶前青持
就已经到了闲庭宫,是她特地告诉他到后园来找青画,她本来以为这两个人该相谈甚欢的,哪里知道他
们一个沉默、一个少年老成,居然才对上眼,真是……不打不成器。
“画儿,三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你要是再害羞今天就得发呆到黄昏了。”
青画越发尴尬,抬头笑了笑道:“太子,好久不见了。” 
青持颔首,眼色清淡如水。
书闲挫败地皱起了眉头,一手拽了一只胳膊,笑道:“天色尚早,想容约了我去御花园看花,不如我
们一道儿去。”由不得青画反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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