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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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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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见着两个身影;看身形大概可以辨别,是秦瑶和洛扬,他们既然还在这里,说明她来的时间刚刚好,
老天相助。
信花小虫停下了,在原地打着转儿,青画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站在边上侧耳去听。
花架上的紫藤已经开了花,依稀只能看到两个人模模糊糊的影子,秦瑶和洛扬似乎是在争执着些什,
么,洛扬浑身僵硬,秦瑶却神色无恙地坐在花架之下,眼色沉静。
沉默了片刻,洛扬暗哑的声音才迟迟响起,他说:“瑶儿,贤妃是不是你……”
秦瑶抬头道:“没有。”
“瑶儿……”
秦瑶冷道:“怎么,连大哥你都不信我?我为何要去害贤妃?”
有风吹过,吹得紫藤花枝摇曳开了些许,青画透过紫藤见到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神情已经有些狰狞
的洛扬:将军洛扬,谁人不知这人是个战功卓越的常胜之将,杀人如麻,这样一个铁铮铮的男儿却因秦
瑶的一番话而白了脸,那模样相比战场上的洛扬,何止天壤之别。
洛扬似乎是忍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瑶儿,柳廷尉说贤妃是在王府中的毒,大哥知道,你与杜婕妤
向来交好……瑶儿,你对我下毒也好、怎么都罢,可是你这次已经危及到王爷,他不会……”洛扬的声
音低沉,带着说不尽的苦涩,在一片浅紫中,他穿的是一袭黑衣,沉闷得让人窒息。
青画冷眼看着,在心底冷笑,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洛扬算不得英雄,却也被秦瑶磨成了这副懦夫
样子,这该是又一段孽债吧!磨平了所有的棱角,注定被丢弃。
“我没有!信不信随你。”秦瑶的声音尖锐了几分,“洛大哥,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莫要忘了你我
的身份!”
洛扬忽而笑了,苍凉无比,他喃喃:“身份,你和我谈身份……”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进来个丫鬟,见了青画愣了愣,过了片刻才朝秦瑶行礼道:“瑶夫人,王爷请
您到前厅去。”
秦瑶穿得一身明艳,目光掠过青画落到她身后的丫鬟身上,淡道:“走吧。”
青画并没有刻意躲闪,这会儿她已经大大方方地出现在秦瑶和洛扬的视线里,秦瑶的眼里闪过一丝
厌恶,洛扬则是飞快地收敛起了方才的狼狈,朝她防备地看了一眼。
等到秦瑶走出院门的时候,洛扬才刚刚走出紫藤花架,他的脸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眼里死灰一片,
像是死人一般,他走过青画身边,神情麻木。
“你快死了。”青画在他路过的一刹那轻声开口。
洛扬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神色莫名。
青画抬眼朝他笑,“你的脸色泛青、虚汗不断;眼白浑浊,中毒深了呀!”
青画不知道,一个“痴儿”用轻快的语调说出这样的话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只是洛扬的脸分明已经
变了颜色,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呼吸凝重,最后哑着嗓子开口问她:“你的话
是什么意思?你……根本不疯?”
两个问题,一个有用、一个没用,青画眯着眼笑,选了第一个答:“秦瑶不会给你解药的。”
秦瑶是洛扬的死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青画想了想,跟了上去。
前厅里气氛诡异,青画认得出来,守在门口的不是摄政王府的侍卫,也就没有人敢拦下她这名义上
的别国使臣,她进前厅的时候洛扬已经站在厅堂之上,脸色阴沉。
厅堂之上来了个陌生人,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人,面包硬朗,穿着一身宫服,眼神如炬,他坐在客
座之上,一派凛然之气;墨云晔坐在上方主座上,一身绛紫长衫,手里握着一把纸扇,衬着绣锦的衣袖,
君子如玉。
青画的闯入打断了厅堂之内本来的气氛,在青年男子打量的目光下,墨云晔也是微微一愣,继而温
润一笑道:“柳廷尉,这是青云的品香郡主,此番暂住在寒舍;郡主,这是我朱墨的廷尉,姓柳。”
柳廷尉起身行礼道:“在下柳叶。”
青画笑了笑,不作声,柳叶,这人青画还有些记忆,他是上辈子宁锦的爹爹的一个忘年交,是朱墨
朝中不多的、不与墨云晔为伍的朝臣,因着这有几分趣味的名字,被宁锦叫着小叶子笑话了好几年:当
年他初出茅庐才二十几,就几次因为开罪墨云晔,差点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若不是爹爹力保,恐怕
早就丢了小命,没想到短短六年,他居然已经是管理司法的廷尉,这倒教青画有些诧异。
墨云晔显然是把她的不作声当成没听懂,他笑道:“郡主是闷了吧?不如我叫小易陪郡主上街?”言
下之意,是想赶人。
青画埋着头笑,眼神在厅堂里转了一圈,落在秦瑶身上,她还是那个明艳的瑶夫人,只是就像是一
只凤凰落了地,羽毛鲜艳,眼神里却已经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当然,更多的是骄傲,相信总有一
天还能飞到枝头的那种傲然之气。
面对青画的目光,秦瑶眼里的厌恶是没法遮挡的,她用看一个傻子的鄙夷目光回应了她打量的目光,
眼里是露骨的嘲讽,就如同见到什么晒心的东西一般,憎恶快要满溢出来。
青画不知道自己做为一个暂住的“陌生人”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瑶夫人,唯一的恶作剧便是半个
月前,强行要来的仿“念卿”紫玉铃铛,想不到这秦瑶居然把那个铃铛看得这么重要,这让她有几分幸
灾乐祸,她埋头笑了笑,不以为然地扫视着厅堂上的其他人。
柳叶迟疑道:“郡主,微臣是奉陛下命彻查贤妃中毒一事,还恳请郡主……”  
青画抬起头,状似无意地扫了墨云晔一眼,略略调整了自己的气息,朝柳叶露出一抹笑,一字一句
道:“柳廷尉有礼了,书闲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此番又是我陪嫁来朱墨,我想,彻查这件事我也应该在场,
对不对?”
把一句话字字清晰地朗声说完,青画是花了点力气的,她不太大声说话,在云闲山庄的时候司空就
不是个多话的人,对话本来就不多,出了云闲山庄后不久就来了朱墨,她扮的是个口齿不大清晰的傻子,
对自己的声音已经有几分陌生。
更加陌生的恐怕是在场所有人,青画看到了秦瑶见鬼一样的惊异,看到洛扬眼里的灰蒙蒙一片,看
到柳廷尉饶有兴致的眼神,独独没有看到的是墨云晔的动静,他就像是一尊玉雕的像,无时无刻不温润,
无时无刻不做人上人,没有半点人世尘气,一时间,厅堂之上静谧一片。
半晌,墨云晔轻摇的纸扇被轻轻合上了,他看着她,眼里噙着一抹微光,不愠不怒,只是沉默,他
的目光本来是如同三月的阳光,温煦柔和,这会儿却像是柳芽碧草,静而淡,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
的情绪。
青画微微笑了笑,静静等着他开口,他天性娴雅却阴狠,这大概是他最大的反应了吧,她本来就没
有想过装疯卖傻可以瞒过他,一直以来,她做的事情只是混淆他的视线,让他必须去“查实”很多事情
而已,如此,他就不会去花心思拉拢书闲进他权力的漩涡,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他试探了那么久都肯定不了的事情,她今天自己脱下面具给他看,总有一天,她会让他血债血偿。
柳叶愣了愣,扬声大笑,“自然!郡主若是想在场,下官当然欢迎郡主来当个见证!”  
青画抬眸笑,“那,王爷呢?”  
墨云晔手里的摺扇被他又轻轻展了开来,他神色不明,低眉一笑道:“郡主好才智,云晔甘拜下风,
哪有赶人的道理?”
青画细细斟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坐在厅堂的客座上,面对着脸色还没缓过来的秦瑶;秦瑶这张脸
最是好看,明艳如同三月桃花,当年的宁锦和她一比就是个野丫头、假小子,这会儿这张好看的脸上却
有些挫败,让青画有些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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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回到座上,又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对着墨云晔抱拳道:“王爷,请恕下官直言,贤妃是在出
了王府后中毒发作的,御医已经诊断出是半盏茶就会发作的毒药,而之前贤妃是在王府,眼下王府中除
了王爷和品香郡主,唯一没有彻查的就只有瑶夫人一个,还望王爷配合。”
秦瑶冷着一张脸不声不响。
墨云晔笑道:“柳廷尉可有证据?”
柳叶冷笑:“王爷非要下官说明白吗?御医已经诊断出来,王妃所中的是并蒂青莘之毒,这毒发作极
快,据下官所知,直到贤妃娘娘上轿为止,送行的可只有瑶夫人与王爷您。”
柳叶的语气不算和善,墨云晔却不怒,他只是淡淡看了秦瑶一眼,温和地开了口,“瑶儿,你自己说。”
秦瑶本来一直沉默着,听到墨云晔的话,她陡然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就像是抓住了一根
救命的稻草,她咬牙道:“我没下毒!我为何要害素不相识的贤妃?这于我无益,分明是有人栽赃!”她
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沉默,必须把最犀利的气势展现出来,否则在势头上输了一步,局面上就会输
上一大截。
柳叶冷道:“有益无益,查了方知。”
气氛不知不觉被点燃了一个火星,青画坐在厅上本来就没有插口,却已然能察觉到越来越激烈的苗
头,她静静听着,冷眼看着秦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的脸,不经意地,她察觉到一缕目光,本能地转过头
去,对上的却是墨云晔莫名的眼神,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直在看着她,就像是不久之前皇庭殿上
那样,他静静地用他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看着她,不喜不悲、不怒不恼,被他盯着,就好像初春的时
候脱了鞋子下水,水不凉,却惊心。
 青画不由地想起了那夜书闲带着颤抖的声音,她说,他在看着你,一直在看着你!青画甚至有种错
  觉,仿佛她做的事情已经被他察觉,他现在只是在看一场好戏而已。
“王爷,瑶儿没做的事情不怕查!”秦瑶扬声道,她显然是被逼急了,音调已经不稳。
柳叶抱歉垂首,“请王爷准许下官彻查此事。”
“那就查吧,柳廷尉办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
青画微微诧异墨云晔的配合,却马上醒悟过来,这是一个承诺,但这同时也是一个挑衅,他今日放
  开了让柳叶搜府,倘若没有搜出什么来,那柳叶输的很有可能不只是一个面子这么简单;墨云晔这番话
  说得是轻松无比,骨子里却是动了气的,柳叶今日若是不能给个完满的交代,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关于这个,青画并不甚上心,她这心思绕了个小弯,墨云晔怕是没那么容易猜得透。 
前去搜查的人很快就报了回音,两盏茶的工夫,领头的侍卫就带来了一个小盒子,毕恭毕敬地呈给,
  了柳叶,柳叶拿在手里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跟着轻松起来,他朝墨云晔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笑道:“王
  爷,这又怎么解释?”
墨云晔的目光不落在盒子上,却落在青画身上,青画迎着他目光坦然一笑,带了几分揶揄、几分挑
衅,那盒子里的东西她当然知道,是她利用小易对秦瑶的憎恶,让她偷偷找法子放到秦瑶房里的;里面
装的是一些小东西,最显眼的,是几株绿色早就风干的草,那是并蒂青莘,乍看之下和青莘没有异样,
一般人是分辨不出的,并蒂青莘只要不烧成薰香毒性是不大的,她上次出宫前特地问墨轩要了几株带在
身上,本来是想借着这个在王府找到同样的对照,却不想歪打正着,还能派上这么个用处。
秦瑶瞪圆了眼,却还是镇定道:“把盒子拿来给我看。”
柳叶点点头,示意侍卫接过盒子送到她面前去,哪里知道秦瑶忽然变了脸色,她尖声道:“不要过来!
我没碰过这个盒子,你们可以去找查证,不能还我清白之前我不会碰它!”秦瑶不傻,她及时反应了过
来,有些东西是沾不得的,否则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场面僵持了,这却正中青画的下怀,她勾起一抹笑,她扬声道:“你说,你没碰过并蒂青莘,对不对?”
秦瑶的脸霎时苍白了许多,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她怎么会没碰过并蒂青莘呢?当初从洛扬手
里送并蒂青莘到杜婕妤手里的可是她,她当然也知道,这车沾了气味没个足月是去不掉的……这是生在
朱墨的南方边境,千株青莘才能出一株有毒的并蒂青莘,她身处摄政王府深闺,怎么可能承认她碰过这
草?可是如果她否认,那……
“你到底有没有碰过呢,瑶夫人?” 
秦瑶显然是陷入矛盾之中,她一袭金丝轻纱衬着殿上的雕栏画栋,横生出几分疲惫倦怠,婚宴毒香,
距离现在已经大半个月,如果运气好,她可能早就没了那气味;未了,她还是坚持摇了摇头,“我没碰过,
是有人栽赃陷害我,如果我真下毒了,又怎么会把残留的放在我自己房里?分明是有人放进去想嫁祸给
我。”
“夫人确信?”
“当然!”她这副样子无辜得紧,青画依稀看到的是当年她缩在床头指着宁锦说是她下毒的情形……
当年,她也是这么一招把三月芳菲放到了宁锦的房里,今天轮到她自己,就是“分明”有人栽赃嫁祸,
青画在心底冷笑,脸上还是一派和乐,她笑道:“瑶夫人温柔娴淑,相信也不会做这种要被五马分尸、死
无全尸的事情,柳廷尉,陛不可有叫御医带来验证的法子?”
柳叶点点头,“陛下确实有叫御医过来。”
“那就请御医验证一下,一个月内,瑶夫人有没有碰过并蒂青莘。” 
墨云晔鲜少开口,他的心思从来都最是难猜,青画不准备去猜他的心思,今天这出戏,不管他愿意
不愿意,他都只是当个陪衬过客而已,等待御医的半盏茶工夫,青画打量最为仔细的人不是墨云晔也不
是秦瑶,而是洛扬。
洛扬是墨云晔的左右手,六年前墨云晔摄政工之位根基未稳,洛扬这个手握兵权的将军可谓是帮了
不少的忙;洛扬钟情秦瑶,秦瑶是墨云晔的侍女,或许是秦瑶的三、两句暖风,或许是墨云晔的爱才借
才、求贤若渴的皮囊,洛扬这将军没过多久就成了摄政党中的脊梁柱,后来秦瑶嫁了墨云晔,宁锦已死,
这中间的事情青画就不知晓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洛扬既然还待在墨云晔身边,还和秦瑶温情脉脉,
他对秦瑶用情,可谓是颇深。
青画利用的就是这点,看他能不能看着秦瑶死。
其实算时日毕竟过了大半月,并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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