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瑜自后视镜中一笑，摸摸下巴思索：“不知道早上那一幕他能拿到多少钱。”
浓眉郎目的司机斜了一眼，没作声。
“为了知道我的行路不息重利征服一个星级酒店，你说他们就不觉得亏？”对方以为他一直生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岂不知他已暗渡陈仓整两年。他的便宜父亲为了捧杀他在金钱上从不吝啬，故意养成他骄奢淫逸的性子，只是对方肯定想不到，那些被他挥霍的钱从没浪费一分一毫，全部被他洗白了拿做本钱投资。一如当初的‘凡间天堂’，要知道当初为了凑齐那笔本钱，他可是拼了命的一月连出三次车祸，为的就是从他便宜老爸那骗得对方的赔偿金。天衣无缝的计划，精心设计的骗局，愣没人怀疑过那些被他挥霍的钱的最终去处。至于现在？沈小瑜眯眼看向车窗外高楼林立的城市。“还不够……”
司机目不斜视专心开车。
半晌，沈小瑜收回视线。慵懒的靠车坐上问：“小彭是哪里人？”
寡言的司机收了收神，回：“四川人。”
“怎么会到京城？”懒散的随即想起：“对了，你说你当过兵是吧？退伍转业到的京城？”
“是的，四年前退的伍分配到机关大楼做门卫。”‘门卫’俗语说就是看门的，对一个大男人来说是有点丢脸，不过福利待遇这块跟机关走，也不比普通工薪族差。
交叠的腿换了个姿势，手支着下巴：“为什么没做了？”
“我揍了机关里一个处长。”
沈小瑜来了兴趣。
“他骚扰我女朋友。”
“对方喝醉了？”
“半醉。”
沈小瑜一笑。“借醉卡油的男人多得是。后来呢？单位辞退你了？”
“嗯，扣了我当月工资跟保证金，还让我赔对方医药费跟营养费。”
“赔了？”
“没赔。我女朋友扬言要报警还要告他性骚扰。”
“在机关工作的最怕私事闹大，做风问题要摆到明面上一个个都会弄的难堪。”有点权力的哪个没养个把小情？几乎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了。“你女朋友到厉害，后来呢？对方那么容易放过你？”
“后来几个工作都被对方搅黄了，直到碰到林总安排进‘夜色’。”
别看林尉是个面瘫脸，但对他看中的人可是护犊子的很。“你女朋友是哪里人？”
“本地人。”
“不打算回四川发展？”
“她是独生女，工作亲人都在这边。我老家还有个哥哥可以照顾家里。”两方冲突的时候总有一方要让步。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婚房买了？”
“正在看房子，打算付个首付装修后就结婚。”他除了任职‘夜色’的司机外，平时林尉还会安排他暗地接送沈小瑜，可以说拿的是两份工资。两份工资加一起好歹能存些，再加上他女朋友资助一点，刚好付首付。
“看哪边的？”
“湘水岸那边。”
歪在后座看车窗外一片片别墅群，沈小瑜收回视线轻笑：“自己员工却要到别家房地产公司买房子，传出去还以为我这老板不厚道。”
沉默寡言的司机一怔反嘴想问，可瞧着地方已经到了便也只得闭嘴，目送沈小瑜下车把车子开到车库，心中有疑问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钥匙交给保安便离开了。
晚间‘夜色’下班，林尉特意把人叫进办公室交给其一份条列明细的合同。“看看没有问题就在后面签字。”
司机瞧了瞧，随即瞪大眼：“林总，这太？”二十年的劳务合同，每月交工资的百分之十五换‘景怡’二期一套一百二十坪的电梯房加一楼商铺一间。
“那地方沈少有规划，不出五年会成为京城最繁华的地区之一。商铺是我加上去的，以后只吃租金都够你们一家嚼用。”
“林总，这太好了，我现在拿两份工资都觉得受之有愧。”‘夜色’不只他一个司机，根本不忙，额外一份出车的机会更少，虽然时间不定有可能晚至零晨一两点但一星期一次的出车率却拿全额工资，想想都觉脸红。
“要觉的有愧那就勤勤恳恳做满这二十年，沈少对你的评价很高，不要让他失望。”
被这块超级大馅饼砸的晕晕乎乎的司机晕晕乎乎的签了字再晕晕乎乎的回家，见了自己女朋友还是晕晕乎乎的又晕晕乎乎的睡着，直到第二天醒见着合同上的白纸黑字这才相信昨天不是作梦。
☆、第一把刀
司机如何晕乎不表，沈小瑜下车一幅纵欲过度的模样晃进屋内陷进沙发。女佣端来果汁，还没喝进嘴被一声顿吼给吓的喷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擦完，送吼他的男人两颗卫生眼：“爸，吼这么大声房子都震起来了！”
年近半百的沈卫国保养得宜，精气神饱满看起来就像不满四十的成功实业家。所谓‘男人四十一枝花’，正值体健又是事业高峰期的沈卫国，加上精心维护的体形跟本就出众的相貌，在京都圈子内可是魅力十足的好男人！
如今这个好男人气的眼睛瞪直，对他唯一的儿子几乎要破口大骂。“你瞧瞧你干的好事！谭家怎么惹你了？要弄的对方儿子进医院？！”
“什么进医院呀？我只不过是当着对方的面把包厢给砸了而已，没伤他半根毫毛！”黑着眼圈打个哈欠，一幅没睡饱的样子。
“你还有脸说？！整个京城谁还比你败家？一个月连出三场车祸，几百万的跑车连毁两辆！吃穿喝用要最好的，个把月百来万的生活费还不够！还学人家耍狠斗勇砸夜场包厢！”沈卫国说起来都是气。
沈小瑜无聊的哈欠：“说来说去还是那么几句，你不闲烦我听得都烦！”
“我说你是对你好！”沈卫国一幅气极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宋敏闻声下来忙拉架：“好好的一早上怎么就吵起来了？”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向沈小瑜使眼色：“小瑜你怎么又气你爸了？快向你爸道歉！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小瑜视线撇到别处，一幅没听到的模样。
沈卫国怒急，对宋敏怒道：“你看看你看看，小瑜被你宠成了什么样子！嚣张狂妄目无尊长，你听听外边都怎么叫的？京城第一恶少！”
沈小瑜撇撇嘴顶回去：“什么‘京城第一恶少’？都是外边虚传的！我玩也就玩点吃穿用度，哪像吴家那位玩走私玩运毒品，弄的整一家都灰头土脸。”
“你还有理？！你说你比吴家那位好到哪里去？要不是家里供得起你玩，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每天只知道跟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你说我百年后怎么放心把沈氏交给你？”
沈卫国声情并茂的表演听的沈小瑜心里只恶心。他为什么要暗渡陈仓建自己的事业？为什么要佯装纨绔吃药丸玩情人设下孟星这颗棋子？明明有惊天才情足以挤身京城贵公子行列却背负京城第一恶少的恶名？原因就再于沈卫国，他是悬在头上的第一把刀。
沈小瑜不耐烦的摆手道：“百年之后的事百年后再说。”
沈卫国又是一怒。宋敏忙安抚，软话说了一箩筐才把剑拔弩张的气氛压下去。
“小瑜还小，就我们这种家势的人哪个年轻时候不是荒诞过来的？等长大了眼界开了自然就开窍了，还怕不能担当大任吗？你说是不是小瑜？”宋敏使来眼色，让沈小瑜先服个软。
不乐意的撇嘴，但在宋敏的催促下不得不先低头。只是这种低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靠不住，只有宋敏这种眼光浅短的女人才相信这种暂时的粉饰太平是对儿子好。
宋敏乐的咧开嘴：“你瞧瞧我们小瑜还是很乖的不是？”
沈卫国一幅勉强被劝住的模样。
沈小瑜心里暗叹。愚蠢的女人无知是福呀，宋敏胸大无脑空有外貌没有内才的女人才会相信沈卫国对她们母子是真心疼爱，也才相信沈卫国真会百年后把沈氏交给他，更愚蠢的相信沈卫国是真心爱她对她忠心在外面没有别的女人，更相信沈卫国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真是很傻很天真呀！无药可救了都！
“爸，妈，要没事我就先回房间睡了。午饭别叫我。”打个哈欠歪着个腰，要气质没气质要形象没形象，简直浪费了那张源自父母优秀基因的相貌体形。
“睡什么觉？”沈卫国叫住人：“今天星期一，你该去学校！”
“学校都快放假了，还去什么去？”
“正因为快放假了才更该去，别忘了你今年你毕业，下半年就该上大学了。”
“大学不是已经确定京大了吗？还去什么学校？”
“那是走的关系！现在毕业更该好好表现一下！”
沈小瑜不屑撇嘴：“哪个不知道我上京大是走的关系呀？搞这些表面功夫也只是图增笑话！”
沈卫国气极，宋敏忙软声劝，并暗地给眼色让沈小瑜避一避。
这就是外人眼中的沈家。沈父虽不是亲父但仍旧望子成龙，对其严加管教，奈何宋敏耳根软溺子成性娇惯出沈小瑜这般恶少性子，沈父纵有心却难违爱妻之意以至劣子越发顽劣。
这是沈卫国处心积虑营造的表象，也难为他表面严父背地里却不着痕迹养子成纨绔的心机呀，要知道这一装就是十七年，啧啧，影帝都未必有这功底！
回房间锁门，一边走路一边脱衣服，待走到床边整个已经只剩内裤了。镜子里反射的身体肤色白晰骨架匀称纤长，笔挺的双腿圆润的双臀，小腹平坦背部线条流畅，不是那种肌肉厚实的猛男型，而是那种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的完美身形。 ‘沈小瑜’在十三岁时便被引导着破了身，没有约束的肆意妄为结果就是发育不完整以至极度体虚，身体走型肌肉松驰还只是表面，最为要紧的是内部。泡药浴、喝药酒、补元气、以及调控身体机能，花了他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有现在的成果。摸摸劲瘦的腰身，沈小瑜也不得不承认这身体很有诱惑力。
拉窗帘缩回被子里，一觉睡到天黑。
沈卫国还没回，宋敏在一楼看肥皂剧正看到煽情的时候，抱着抽纸盒擦眼泪。
沈小瑜暗自翻白眼。他有时候真的没法理解宋敏这种生物，周围明明是陷阱暗手不断可她仍旧能好好的生活在她的童话世界里，一根筋的相信世界是美好的；交往的是名媛贵妇按理该潜移默化些，可这种抱着抽纸盒哭的毫无美感的事情还是做的一点都不觉有*份。
“妈，”打哈欠歪进沙发，掀眼皮盯着电视两秒便移了视线。他恐怕下下辈子都没法理解这种爱的死去活来恨的翻来覆去毫无情商的肥皂剧有什么好看的。
“儿子，”宋敏哭红的眼睛抽空看了眼儿子，转回视线一边盯着电视机一边抬手让女佣端来补品：“王嫂再端碗燕窝来给少爷。”
沈小瑜暗自一笑。宋敏是胸大无脑无内才十足十一个空有外貌的花瓶，但有一点好，她不会不懂装懂的指手画脚，对一个人好那就是单纯的好，从不掺其它杂质。“妈我是男人；吃什么燕窝呀，要吃也吃海参虫草那些补肾壮阳！”
“你才十七岁，补什么肾壮什么阳呀？”宋敏横来眼。
沈小瑜捂唇一厥嘴。要是宋敏知道‘他’不仅吃过补肾壮阳的药还有阵子虚到必须吃药才能硬的起来不知道会怎么想，不过就凭她一根筋的心思，恐怕也只会认为儿子是早产一个月所以底子虚而不是她的好丈夫好老公一手造成吧？
王嫂端来炖蛊，沈小瑜一瞧又一乐。得，还是木瓜炖的。
抱着炖蛊慢慢吃，翻出茶几下的流行杂志打发时间。
剧情紧要关头插拨广告，宋敏美目瞪大抱怨：“现在看电视真烦，没几分钟就插广告，吊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您就别看呗，”翻手上杂志眼都不抬的随便应了句。
宋敏瞪眼儿子。“我要不看我还犯得着烦吗？”看儿子懒得理自己也知这话是废话，趁插拨广告问：“今天怎么没出去玩？”
“给爸省钱呗，”
“你这个月的生活又用完啦？离下个月还差好几天呢！”
“现在物价疯涨，那点钱怎么够呀？”
“那到是，昨儿美容会所都告诉我要涨价了。”宋敏不事生产好些年，熟人说什么信什么都没想过花出去的钱值不值。就像她常去的那家美容会所，说涨价就涨价都不带解释的，没准说两句生意难做宋敏还会反过来安慰对方。“那妈给你转五万够不够？再过几天你爸也会给你打生活费了。”
沈小瑜本想拒绝，可眼角瞟到沈卫国的身影立时改了主意赖到宋敏身边撒娇：“妈，五万哪够呀？再少也要十万。”
宋敏经不住儿子撒娇，笑说：“成，十万就十万，明儿就转。”
沈卫国刚好进门，沈小瑜达到目地喊了声人便溜了。宋敏掩护儿子迎上来：“回来了？”
“这小兔崽子跑得到快！”虚张生势的语气听来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让宋敏安心。
“今早才凶他，见你不跑才怪！”宋敏帮其脱下外套转身交给女佣，自然忽略了沈卫国那眼底流转的狠戾。那种狠戾经过十七年的酝酿压抑，比最毒的鹤顶红恐怕还要来的毒上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第6章 宋敏
在二楼拐角的沈小瑜勾唇一笑，沈卫国在等翻盘的机会，他又何常不是在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手腕高的那个才是最后赢家！
缩在房间打了大半晚游戏，十点多宋敏送来宵夜。沈小瑜正饿的双眼冒光：“宋敏同志！感谢你又征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代表党和人民给你颁发‘活菩萨’奖！”
“贫嘴！”宋敏笑骂。“你呀每天让我省点心我就阿弥陀佛了，还‘活菩萨’，”
沈小瑜笑笑暗自腹议，他也想省点心，可要真省心呀，没个几年准能成‘死菩萨’。“老头子呢？”一晚虾仁饺子加两个小菜，简单但对饿了大半晚的人来说胜过满汉全席！
宋敏闻言拧其耳朵：“什么‘老头子’？那是你爸！”
沈小瑜被拧的咧了嘴：“好好好，我爸我爸。”
见儿子服软宋敏这才松手：“在书房呢。”
沈小瑜暗自撇嘴，要说沈卫国这表面功夫真真做的滴水不漏，无懈可击的时间表骗得大半人相信他。要不是他也是个伪装时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