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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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归人-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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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固一口下去,粥就少了半碗。这几天他们在现场反复勘查,但确实没有找到第二个人留下的痕迹。柳五是个严谨人,只认证据,但沈固总是觉得周娜死时的姿势有问题,所以还是对钟乐岑兄弟提起了。
  “死者当时的姿势,就像是被人往前拖,而且她头对着床,这魂瓶就藏在床盒子里。死者是被活活吓死的,如果什么也没看见,她害怕什么?只是法医在尸体上没有检查出任何外伤的痕迹,所以没有证据。”
  钟乐岑皱起眉:“你是说,有东西在拖着她,但那不是人?”
  “如果是人,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钟乐洋插嘴:“这好办啊,拿张符纸在死者手腕上擦一下,有没有痕迹一目了然。”
  沈固苦笑一下:“按理说办案子这种态度很不正确,不过,现在这种事我想不信也不行了。乐岑又说那是个魂瓶,我现在听着这名字都起疑心。”
  钟乐洋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要不然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钟乐岑无奈地看一眼弟弟,问沈固:“我能跟你去看看吗?”
  沈固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去看看,刚点了点头,手机就响了,小黑子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沈哥,今天那个刘文城一早就来嚷嚷了,说魂瓶丢了!”
  沈固带着钟乐岑兄弟赶到泛海小区,刘文城正拉着小黑子不撒手:“伍警官,真的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丢的,你们得给我找回来啊!”
  小黑子烦他烦得要死,勉强忍着气听他叫唤,一见沈固来了如同见到救星:“沈哥你过来了——哟,钟哥也过来了?这位是——”
  沈固简单介绍一句就进了屋子。屋子里一切摆设都跟前几天毫无两样,只是床盒子掀开着,柳编箱子敞开,魂瓶无影无踪。刘文城跟着进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沈警官,我就中午出去吃了个饭,回来屋子里什么异样也没有,睡起午觉来我想再看看东西,打开床一看——东西就没了!”
  小黑子跟过来,小声在沈固耳边说:“窗台什么的都检查过了,没有留任何痕迹,门锁也没有撬过的痕迹。”
  沈固回头问刘文城:“你在滨海有熟人吗?或者周娜有熟人吗?”
  刘文城拨浪鼓似地摇头:“没有。当初就是因为在滨海没人认识她娜娜才过来的,房子也是现买的。”
  沈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窗台上装着防盗窗,不撬是根本不可能进来的。小黑子在一边说:“这个小区有保安,陌生人进出都要登记,就是中午一点到一点十五分保安交班,来接班的这个因为要送孩子上学,一般晚来一会,所以大概有十分钟左右没人。作案的人看来很熟悉这小区的情况,而且盯了很久了。十分钟撬门拿东西走人,手脚够快的。”
  沈固突然想起一个人,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过了一会才说:“你在这里再看看,问问小区有没有什么摄像头可查,我是想带乐岑去看看那尸体。”
  带着钟乐岑兄弟走出小区,沈固立刻拨了个电话,但电话里甜美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沉着脸挂断,转头对钟乐岑说:“问一下寂莲的人,牌九这些天有没有过去?如果有,能不能给我联系上?”
  钟乐岑愣了一下:“你说是牌九把魂瓶——”
  沈固咬着牙冷笑了一下:“十分钟,那小子有这个本事。你之前不是在这儿碰见过他么?他早就来踩点了。无法无天,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钟乐岑小心地劝他:“我现在给非非打电话,要是找到人,你别那么着急啊。”
  沈固怒气冲冲:“能不着急吗?如果周娜真是因为那魂瓶死的,那牌九呢?恐怕到时候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钟乐岑给寂莲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挂断了,抬头看着沈固:“我问过非非了,他说牌九这几天没露过面,要是看见人,他会马上给我打电话。”
  沈固虽然着急,但这时候也没办法:“走,先去看看尸体。”
  柳五对于沈固把两个外人带来很不满意,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沈固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尸体放在冷藏柜里,脸上还凝结着那个恐怖的表情。钟乐洋背对着柳五掏出一张符纸在周娜的手腕上擦了一下,再翻过来看看——纸上有一层明显的黑色。钟家兄弟两人对看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大好看了。沈固看他俩的样子心里就一沉,跟柳五打了个招呼就把两人带了出来:“是有——”
  钟乐洋表情难得严肃:“是。人都死了好几天了,还能留下这么明显的颜色,这鬼的怨念不算小。”
  沈固一拳砸在手心里:“这魂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是传家之宝,应该从前也没出过事才对,怎么这次就出事了?”
  钟乐洋摇头:“不。也许并不是没死过人,只是都被定性为病死了。而且以前没出事,不能保证这次不出事,这种东西的出现是没什么规律的。”
  钟乐岑一直在沉思,这时候才轻声说:“那个魂瓶到底是什么模样的?照片上看不清楚。”
  沈固猛然想起来,赶紧把自己看到的图案说了一遍:“你说魂瓶是给死者储存粮食的,可这个瓶子根本没有瓶口,就是个封闭的,怎么能装东西?”
  钟乐岑手指按着太阳穴想了想:“也可能,这不是魂瓶。你说的像蛇一样的图案,可能是蟠虺纹,而素面上有小圆点叫做乳钉纹,这两种都是古代玉器上的装饰图案。”
  沈固对此确实一窍不通:“总不是说这是玉吧?”玉和瓷器他总还能分清。
  “不。我是说,这些图案不该在魂瓶上出现,这说明我上次的判断是错的,这不是魂瓶。”
  “那是什么东西?”
  “蟠虺纹就是蛇,乳钉文代表星空……但是这两种图案组合在一起……”
  钟乐洋在道术上比哥哥强得多,这些杂学旁收的东西却是远远不行,两个人就都看着钟乐岑。钟乐岑喃喃自语:“蛇在古代人眼中其实是长生的标志,因为蛇能蜕皮,所以古人认为它能一次次的重生。你说那像个牌坊,牌坊应该只有门头,下面是空的。瓷器上用两种不同的图案来装饰,说明是用乳钉纹来代表了空的那一部分……门的下面是星空,门的下面是星空……”
  钟乐洋小声插嘴:“会不会说这门是在星空之上?”
  “在星空之上?什么门在星空之上?”
  钟乐洋被问住了,底气不足地说:“广寒宫?”
  钟乐岑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胡说了。”
  沈固沉着脸听他们说了这半天,还是个不得头绪:“你慢慢想,我先安排人找牌九。哪怕这小子担个盗窃的罪名,也比莫名其妙死了强!”
  非非放下钟乐岑的电话,心里不大舒服。牌九好几天没出现过了。上次沈固出现,牌九那表情——他一看就明白,这是正主儿。那表情要多露骨有多露骨,真奇怪沈固居然没发现,果然人不能事事精明,总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
  “非非,你怎么这么个表情?”六点伸着头看他,“谁惹你了?”
  非非摸摸脸:“怎么了?”
  六点咂咂嘴:“真该弄面镜子给你照照,那表情,跟灌了一缸醋似的。”
  非非变脸:“胡说八道!西点店的东西送来没有?”
  六点吐了吐舌头,掉头跑了:“我去看看。”
  非非郁闷地趴在吧台上——难道真是这种表情?切!他也是阅人无数啦,会吃醋?吃醋这两个字怎么写?再说了,这才认识多久?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呸!
  自我安慰着,非非很无聊地熬过了一天,直到十一点准时打烊,懒懒散散地回到租的房子。打开门,他一只手关门一只手去开灯,灯光啪地亮起来,照见地板上躺着的人,吓得他脱口叫了一声。那人懒洋洋地把头撑起来:“回来了?”
  非非怒视他:“你怎么跑进我家来的?”
  牌九不在意地笑笑:“开了门就进来了。”
  “你——”非非指着他,“你私入民宅!”
  牌九又躺回去:“对啊,怎么样?”
  非非气得说不出话来,猛然想起钟乐岑的叮嘱,赶紧去摸手机,刚刚找到钟乐岑的手机号,眼前人影一晃,牌九已经无声无息地到了眼前,一把把手机夺了过去:“给谁打电话?”
  非非吓了一跳,这人怎么没半点声音的?
  “你管我!手机还我!”
  牌九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机卡抠出来揣兜里了:“今天别打电话。”
  非非愣了一下,本来要跳脚的,却被他声音里的悲伤惊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牌九重新躺回去,看着窗外的夜空:“今天别打。明天我就走了,等我走了,你再告诉他们。”
  非非迟疑一下,坐到他身边:“你喜欢沈大哥吧?”
  牌九仍旧看着夜空,半天,笑了一下:“是啊,你眼睛尖。”
  非非看他一会,回身去把灯关上,回来在他身边也躺下:“你追过他?”
  牌九沉默良久:“没有。我以为他不是。”
  非非也不说话了。两人躺了很久,直到月亮升上来,能从窗户里看见。今天正是十五,月亮既圆且大,黄得像金子做的。牌九忽然坐起身来:“嗨,今天晚上收容我一下呗?”
  非非有点想笑:“行啊,不过你睡地板。”
  牌九轻轻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太小气了吧。我去洗个澡。对了,我带了件行李过来,放在你那桌子上了,是件瓷器,别给我砸了,要回去交差的。”
  非非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就给你砸了!”
  牌九笑了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非非继续躺着,看月光照进他的屋子,一直照到桌子上。虽然没开灯,屋子里也还是挺亮的。桌子上那东西是个盒子,非非好奇心起,对着卫生间里喊了一声:“能看看吗?”
  牌九在里头答了一句:“随便,就是别砸了。”
  非非一骨碌爬起来去打开盒子,黑乌乌的一件东西,他一时没看清楚是什么,于是把眼睛凑得很近。月光从侧面照在那东西上,就见那黑色的东西渐渐亮起来,尤其是下半部分,呈现出夜空般的深蓝色,而在上半部分,一直漆黑的颜色里渐渐浮出红色来,非非把眼睛贴得更近,发现那红色慢慢变成三个字。他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牌九听到声音猛地蹿出来,却只看见他仰天倒下去……

  73生入鬼门关

  “哥,别想了,出去溜达溜达呗?”钟乐洋搂住哥哥的肩膀半强迫地往外拽。沈固跑出去找牌九了,钟乐岑就窝在家里琢磨了一下午。
  钟乐岑跟着弟弟往外走,一面还按着太阳穴:“会不会我想得不对?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哎呀,哥——”钟乐洋把他的手拉下来,“我拜托你休息一会行吗?你这么想,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走走,出去玩玩,说不定就来灵感呢。”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不行!”钟乐洋拉住他不放,“你单独和那条狗呆在家里我可不放心。”
  钟乐岑哦了一声:“我差点忘记了,还没给它弄吃的。你不是已经给它戴了盟符了吗?”
  钟乐洋撇着嘴跟他进厨房,看着他从冰箱里拿肉:“万一镇不住呢?我说哥你不用给它吃得那么好。其实它吃不吃都行。”
  钟乐岑叹了口气:“弄回来连吃的东西都不给,那不如不要带回来了,这样不好。再说了,反正过几天就把它放出去,吃也吃不了几天了。”
  钟乐洋继续撇嘴,看着哥哥把肉放到犬鬼眼前,就把人拉开:“哥你往后点,我来给它解嘴套。”
  嘴套解下来,钟乐洋极其警惕地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但犬鬼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低头看了看眼前的鲜肉,又抬头看了看钟乐岑。钟乐岑站得远远的对它点点头:“吃吧。”
  犬鬼低下头,没动。钟乐洋切了一声:“不吃拉倒。哥,咱们走。”
  夜空高远,墨蓝墨蓝的,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钟乐洋抬头看看:“哥,好像葱油饼啊。”
  钟乐岑好笑:“你想吃了吧?”
  “对啊对啊,哥,明天烙饼吧?”
  “行啊——”
  兄弟两个一路溜达到五四广场,广场上人还是很多,那尊巨大的“五月的风”红通通地矗立着。钟乐洋走到雕塑底下仰头看看:“哥,像宽面条。”
  钟乐岑失笑:“你晚上吃饭了吧?怎么还看什么都只想到吃。”他说着,也抬头向上看。他站得稍远些,从那盘旋的线条里可以看到天空。钟乐岑只看了一眼,突然呆住了。钟乐洋说了几句话没听到哥哥的回答,疑惑地走回来:“哥,想什么呢?”
  钟乐岑一把抓住他:“糟了!赶紧给沈固打电话,必须赶快找到牌九和那个瓷器!”
  钟乐洋看着他迅速掏出手机:“哥,你想到什么了?再说那个牌九也找不到啊,沈哥不是在找了么?”
  钟乐岑被他提醒,紧捏着手机:“那就糟了!那不是魂瓶,是阴间的一个出口。牌九要是拿了那东西就危险了!”
  钟乐洋被他的结论吓了一跳:“哥你怎么知道?”
  钟乐岑指着前方:“如果把这个雕塑当成门,你从远处看,是不是觉得门下面是星空?不是门在星空之上,而是视角在门这一边,看到门那一边是星空,这是透视法。”
  钟乐洋还是没想明白:“门?”
  “我只怕——是鬼门关!”
  “哥——”钟乐洋瞠目结舌,“你怎么会想到鬼门关?”
  “沈固说过,那个死者周娜曾经给她男朋友打电话,说包养她的那个男人回来找她。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除非,是他的鬼魂从鬼门关回来了。对,应该让沈固查查那人是什么时候死的,周娜死的那天,会不会正好是他的头七!”
  钟乐岑一边说一边拨电话,但他还没拨出去,手机倒先响了,沈固的声音传过来:“乐岑你在哪?乐洋呢?赶紧到非非家里来一趟,出事了!”
  非非躺在地板上,牌九没敢挪动他。他闭着眼,看上去像是睡了,但呼吸和心跳已经全部停止,只是尸体还没有僵冷。
  “他看了这件东西,就突然倒了……”牌九的声音有些嘶哑,一直低头看着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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