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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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2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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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少许微红窘迫。

他笑道,“你在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不若与我说说。”

苏婉摇头,不动声色的退开两步,勉强笑道,“没有,只不过初来乍到有些不太认路。”

“这司关府,你以后便要常来。”他笑着看她一脸防备的模样,“若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让司关来通知我一声,但凡有所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苏婉眸色微沉,“我如今是一介草民,寻常女子,不敢劳烦七王子大驾。”

他却不然,“我喜欢你来找我。”

心头微恙,苏婉望着眼前一本正经的涯,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此刻看自己的神色,依稀好似自己对着容景垣时的样子。

倒吸一口冷气,苏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过是一面之缘,再怎样也不至于进展得如此神速。思及此处,苏婉镇定了心神,俯首低语,“多谢七王子美意,只不过我这人天生有个毛病,不喜欢求人。”

“你不必求我。”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眸色微转,“我只说最后一遍,你不需要求我。我想跟你做朋友,就是你们大祁常说的那种朋友之谊。朋友与朋友之间,是不需要求这个字眼的。对吧?”

苏婉轻叹一声,“七王子身份尊贵——”

“蔓!”涯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眸光微亮,“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我只在乎如今的你。你能来南抚镇,远离京城,我很高兴。你现在就叫于蔓对吗?”

苏婉点了点头,“是。”

“我喜欢这个名字。”涯不似寻常的月氏男子,生得比这些人都温婉一些。深邃的五官,笔挺的鼻梁,还有笑起来的那抹阳光,格外好看。所以苏婉想着,他的母亲应该也是那种极为好看的女子,否则怎么可能深得月氏国主的喜爱。

苏婉没说话。遇见了涯,似乎话语就很少。

他也不在意,与她絮絮叨叨说着一些月氏国的风土人情。最后提及了宫里的规矩,以及与大祁皇宫差异的地方,格外叮嘱她要注意一些。

到了最后,他竟然说到了自己的母亲。

月氏国的王后!

七王子的母亲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一个女人能执掌月氏的朝政,可想而知该有多少手段。大王子与乌素公主死后,整个月氏都落在了王后的手里。

苏婉在一旁细细的听着,偶尔对他抱之一笑,毫不置喙。如果不是她一袭男儿装,此刻的苏婉看上去,更像一个温顺的贤内助。

“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你是不是嫌我啰嗦了?”涯笑问。

苏婉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对于宫闱之事,我不太喜欢。”她本身就不喜欢那些充满了争斗的地方。

“对了,你此番来南抚镇,就是为了做生意?”他突然问及这个。

苏婉心下一颤,面上依旧不改容色,“我只是想远离京城的喧嚣,那些太热闹的地方,不太适合我。”她瞧瞧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再不回去估计得赶夜路了。”

“上天是公平的,他们收回了对你的惩罚,就会给予你其他眷顾。”他别有深意的说着,“货物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送到客商手中,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意往来。至于宫里的生意。我会很快派人去给你下单,你等着便好。不过,你也要有入宫的心理准备。”

苏婉点了头,“多谢七王子。”

“你可以叫我涯。”他面色微紧,“我不喜欢你尊我七王子,显得很生分。”

“好!”苏婉一笑。

不远处,霍都塔急急忙忙的走来,苏婉意识到这也许是个离开的好时候,便朝着涯行了礼。他没有拦阻,目送苏婉疾步离开。

“太子殿下。”霍都塔行礼,“王后有命,请太子殿下速归。”

涯似乎想到了什么,“父王的病?”

“国主不行了!”霍都塔压低了声音。

“走!”这一次,他又顾不上跟苏婉辞行了。没走两步,他顿住身子,回眸望着苏婉快速离开的背影,勾唇笑了笑,“我们很快会再见。”

霍都塔道,“太子殿下似乎很欢喜?”

“是!”涯边走边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霍都塔先是一愣,而后摸着脑袋笑道,“太子殿下笑话,霍都塔活了这般年纪,实在没经历过什么一见钟情。”

涯深吸一口气,而后长叹一声,“我想,我遇见了。”

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此去都城,又该连夜兼程了。

霍都塔也不明白,自家太子殿下怎么突然间对这样一个大祁人感兴趣。不惜连夜兼程的从都城赶来,就为了跟人家说说话?在月氏,你若是喜欢谁家女子。大可大张旗鼓的上门求亲。女子们也都喜欢胆大的男儿,厌恶那些扭捏胆怯之人。

勇者在月氏,是会受到很多人的尊重的。

大祁崇文,月氏尚武。

货物的事情解决了,苏婉必须连夜赶回去,可天空不作美。这边关的天气就跟小孩子的脾气一样,说风就是雨的。来的时候还晴空万里,这会子已经乌云密布,搞不好得下场大雨。

司关大人忧虑的望着苏婉,“公子不妨等一等,若是下雨,路上不好走。”

玉弦也有些犹豫,“主子,看这天气是要下雨了,咱要不歇一晚上吧!”

大漠里、戈壁滩上的雨,带着一定的危险性。毕竟沙土不似泥土。不稳定性因素太大。便是白狐这样武艺卓绝之人,对于这些东西,都是没办法及时应付的。

可是不回去,容景垣那头——不会出事吗?白狐可都说了,她找了个奴才,把人家二小姐给糟蹋了。若是县太爷这会子兴师问罪,那可如何是好?

容景垣现在就是刀俎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出来都一天了,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她此心何安?

“走吧!”苏婉疾步下了台阶,想了想又问道,“敢问司关大人,七王子——”

司关大人慌忙俯身,“不敢,如今七王子已经是太子殿下。”

眸色一滞,苏婉愣住。“你是说七王子,已经是储君?”

“是!”司关大人显得诚惶诚恐,不敢多言。

苏婉深吸一口气,想想也对,大王子死了,公主也死了,七王子回到月氏,可不就是稳操胜券的太子人选吗?他当太子,似乎也没什么令人意外的。

“公子要不再等等?”司关大人不放心。

“再等就真的要下雨了。”苏婉勉强一笑,“货物的事情,就烦劳司关大人了。”

“太子殿下亲自交代,下官一定处置妥当,请公子放心。”司关大人道,“只不过这天气实在是不容乐观。”

“没什么。”苏婉看看天色,“什么风浪没见过,也不忌这点风雨。”语罢,翻身上马,“告辞!”

音落,已经策马而去。

玉弦和白狐紧随其后,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现在走,也许还能在戌时左右赶回南抚镇。若是再耽搁,约莫就得后半夜了。

众人都寻思着:好在这块下雨,惯来出现东边日出西边雨的状况,雨云飘到哪儿算哪,不会出现大面积的连绵不绝。

只不过这一次,似乎除了点小状况。

天不但下雨了,而且还下了一场大雨。

那天夜里,一行数人,一个都没能回去。

☆、第217章 苏家危矣

林慕白是真的没想到,苏婉会出事。可京城跟南抚镇相隔实在太远,她算是鞭长莫及。即便派了人去搜寻,也需要一段时日。

苏婉如果真的出了事,搜救的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

因为夜凌云被林慕白教训了一顿,白复最近这段时间显得格外安静,没敢轻易出来蹦跶。所以整个恭亲王府,如今还算安静和谐。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苏婉的安危。

对于这件事,孟麟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眉头紧皱的容景垣,“你操什么心?你不是喜欢儿女情长吗?这下正好,连老天爷都长了眼睛,听从了你的心声,让她从世上消失了。这会,你清静了,恭喜恭喜!”

容景垣瞪了他一眼。

得知苏婉已经两日不曾回红坊,如今整个红坊都人心惶惶,派出大批人员沿途搜救。便是司关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苏婉当天就回去了大祁。

如此一来,就不难推断,她们是在路上出了事。此行皆是女子,又是半道上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帮我去找找她。”容景垣扯动鼓风机,让炉子里的火燃烧得更旺盛。

“要是死了呢?”孟麟问。

容景垣深吸一口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啧啧啧,听上去还真是情深意重。”孟麟凑近他,可嗅到他身上的汗臭味,又捏着鼻子退后两步,“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那丫头到底有没有心思?如果真的有心思,作为朋友,我还真的要替你好好找一找。如果没有情分,还是不必找了,也免得我费那功夫,白瞎那份心。”

容景垣瞪了他一眼,“救人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孟麟煞有其事道,“我丞相府的人,可不是随便能使唤的。何况,我如果走了,我怕你的日子就难过了。昨儿个闹得太厉害,这会子县太爷是忌惮着我,所以才忍耐着没来找你麻烦。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得遭殃。你若不信,只管试试,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你。”

“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容景垣嗤之以鼻。

“他不是个东西,他是个卑鄙小人。”孟麟深吸一口气,“只不过山高皇帝远,强龙也不敢压地头蛇。我今日惩罚了他。待我离开,你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容景垣倒是一脸的无谓,“你就担心这个?”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但是——”孟麟扶着仍旧疼痛的腰背,“罢了罢了,我去替你找,跟你说那么多废话,你这榆木脑袋又不懂!”说了也白搭。

“多谢!”容景垣面色微沉。

“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可得还我。”孟麟摆摆手离开。

这一路上,红坊派出了不少人沿途去找。孟麟此前也调查过这一带的地势,屋那山这头的地势比较险峻,一旦下雨,危险性是最大的。

所以孟麟直接带着人去了屋那山,陡峭的山势,一眼望去底下黄灿灿一片,漫天黄沙。人若是从山道处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底下派人去找了吗?”孟麟问。

“红坊的人都在找,估计没找到。”秋朝应声,“否则也不会这么久都没动静。”

孟麟挠了挠头皮,真是头疼。容景垣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怎么回去跟容景垣交代。

“能下去吗?”孟麟问。

秋朝点了头,“可以下去,不过这两日下过雨,得当心流沙。”

孟麟想了想,“那便下去找找看!”

底下有灌木林、矮松林,还有硕大的仙人掌林,还得时刻当心流沙的危险。在大漠地带,流沙是最危险的。人陷入流沙之中,如果没有人救援,十有八九会有死。

孟麟一招手,“分散找。”他瞧了一眼当空太阳,“日落之前,回到这里。”

“是!”众人快速四散。这些人训练有素。找人的本事,绝对比红坊那些乌合之众要来得更好些。但愿这苏婉福大命大,没这么容易死了,否则——否则怎样?天知道。

孟麟干笑两声,却突然听见了孱弱的声音。

秋朝一愣,“公子,好像在前面。”

的确是在前面,不过——有手从沙堆里伸出来,倒真的把孟麟给吓了一跳,便是秋朝也冷了眉目。不会是诈尸吧?可瞧这胳膊动着动着就不动了,孟麟微微蹙眉,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秋朝,“去看看!”

秋朝二话不说开始扒拉沙土,结果扒出一个埋在沙堆里的女子来。

仔细一瞧,孟麟笑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可不!

白狐抬了一下眼皮,无奈的叹息一声,“真是冤家。”偌大的大漠,大路朝天他不走,非得绕到这矮松林里,这到底是救她呢?还是打算宰了她?

白狐觉得自己很冤,没被流沙给埋死,最后折在这样的纨绔子弟手中,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是上次的那个女子。”秋朝蹙眉,“公子小心,她的武功极好。”

“纵然武功极好,你瞧着她半个身子还埋在沙堆里,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有攻击力吗?”孟麟嬉皮笑脸的上前,折了一支松树枝,在她身上拨弄着,就如同把玩家里的小猫小狗似的,“敢问姑娘,你当时把小爷推下马背。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里?”

看得出来,白狐伤得不轻,又累又饿的在流沙里挣扎了两日,整个人都虚脱了,如今能重见天日,已经是命大。

白了他一眼,白狐伏在沙堆里,“早知道这样,我该多推你一次。摔不死你,也能让你残废。如此这般,就不必再看到你嫌恶的嘴脸。”

“放肆!”秋朝愤怒,“你竟敢如此无礼!”

白狐闭上眼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听过吗?我这是肺腑之言!”心里却把孟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她都快要死了,快撑不住了,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在这里跟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换做谁,都会受不了。

在孟麟身上,你是看不到同情和怜悯的。他是丞相府出来的,见惯了命如草芥,心里何曾有过半点慈悲。在父亲的身上,他所看到的只有谋略以及杀伐决断。

“苏婉在那里?”孟麟开口。

白狐心下一怔,俄而冷笑两声盯着眼前的孟麟,“你想干什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不是知道白狐与苏婉是一伙的,孟麟也不屑与她如此废话。

“她——”视线越发模糊,白狐突然脑袋一歪,瞬时不省人事。

秋朝急了,“公子,她晕了。”

“废话。”他又不是瞎子。瞧一眼晕厥的白狐,面色惨白,孟麟有些烦躁,“给挖出来,赶紧弄醒。”再耽搁下去,估计今儿个别想赶回去。入了秋的大漠,白日里依旧灼热,到了夜里会有些寒凉,是故孟麟不希望在外头过夜。

等着把白狐挖出来,孟麟揉着眉心,“查查看,她身上有什么线索。”

秋朝死命的将白狐手心的一块布片掰出来,“就这个。”

“这是什么?”孟麟顿了顿,“好像是衣服上扯下来的。”料子很新,看这素净的颜色,约莫是女子身上的罗裙布料。

难不成这苏婉被人救走了?可若是红坊的人救了苏婉,苏婉不可能放任白狐不管。

思及此处,孟麟凝眉望着昏迷不醒的白狐,“附近有什么歇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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