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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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倾国-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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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我闲得无聊,出去走走。贺兰大哥,这串最大的给你。”

              “给我的?……”贺兰听雪刚想说外面货郎卖的糖葫芦不干净,想劝苏倾国扔掉,见到递到面前的糖葫芦,再看到苏倾国脸上笑容,不禁心花怒放。

              迟钝如苏倾国,居然也知道送东西给他。他几天的柔情攻势果然没有白费,终于让小苏慢慢开窍了……

              旁边侍立的苏璇见小侯爷脸上露出白痴般的笑容接过了糖葫芦,打个激灵,用手肘悄悄撞身后苏矶。“喂,你看小侯爷似乎越来越入魔了。”

              “反正有我在,绝不容他染指公子。”苏矶低著头,从鼻孔里低哼。像贺兰听雪这种声色犬马的官宦子弟,接近府宗,无非是垂涎府宗美色,想玩男风罢了。休想!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握紧了拳头,直捏得骨节发白。

              只有苏璇留意到了,暗地里踩他一脚,招呼拿著糖葫芦吃得兴高采烈的两人。“开饭,开饭啦!”

              饭后,贺兰听雪又在苏倾国房里喝茶天南地北地闲聊。

              聊著聊著,苏倾国就躺到了榻上,掩嘴轻轻打了个呵欠,那慵懒风情直似透到了骨子里。贺兰听雪看得目不转睛,听苏矶猛咳两声才惊醒,讪讪一笑,起身告辞。

              “不送了。”苏矶的脸从吃饭时一直黑到现在,没等苏倾国开口,就开大房门送客。

              贺兰听雪皱起眉,他当然早发现苏矶对他敌意浓浓,但碍著是苏倾国的仆从也不好发作,装做看不见苏矶憎恶表情,对苏倾国笑道:“小苏,既然你嫌闷,我明天下午带你去城外打猎如何?”

              苏倾国正惋惜今早错过了打猎的机会,不由一迭声叫好。贺兰听雪宠溺地拍了拍他肩膀,微笑离去。

              目送贺兰听雪俊逸的身影出了门,对上苏矶黑脸,苏倾国蹙起了好看的眉毛。苏矶比他大两三岁,十几年前入玄天府后就被老府宗拨来伺候他生活起居。印象里总是沈默寡言,今天对贺兰听雪形之于外的怒气倒还是首次见到。

              “你今天怎么了?好大火气。”

              “公子,贺兰小侯爷对你没安什么好心,你不要太亲近他。”想到贺兰听雪临走还在府宗身上揩了把油,苏矶平实的脸皮一阵抽搐,满眼嫌恶。

              “苏矶,你太杞人忧天了。”苏倾国满不在乎地摸著爬到他身边的小兔子。虽然在玄天崖一住二十年,接触的人并不多,但他对周围的人天生有种敏锐的直觉。正是觉得贺兰听雪对他全无邪意,才会在守备府逗留。

              苏矶急了。“公子,那小侯爷的眼神我绝不会看错,他分明是觊觎公子的姿容身体……”

              “咳咳!”苏璇红了脸猛咳,提醒他屋里还有位女性存在,别把话说这么露骨。可看到苏倾国露出脸好奇表情,顿觉无力。

              果然。“你的意思是,他喜欢上我了?可我是男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会想跟个男人睡觉吧?”苏倾国一下就抓住了重点,还直奔核心。

              “噗──”苏矶和苏璇这回很有默契地差点同时喷血。谁说他们的小府宗除了练功和吃饭就不懂别的?

              半天,苏矶才镇定下来,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公子,男人跟男人也是一样可以做夫妻间的事情的,所以你要提防小侯爷。”

              话音刚落,就被苏倾国惊人一句激得头顶冒烟。

              “哦?原来男人跟男人真的可以做啊?哈哈,我还以为下山前仇若痕和楚信那两家伙跟我说的是开玩笑呢!来,苏矶,看你这么了解,你一定知道两个男人怎么做的,说来听听。”

              苏倾国一脸兴致勃勃不耻下问,叫苏矶和苏璇几乎吐血三升。

              仇大爷,楚大爷,你们究竟是怎么提醒小府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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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磨了半天,苏倾国还是没能从苏矶闭得死紧的嘴里再撬出半个字来,兴味索然地叹口气说不如等以后去问贺兰听雪知不知道,自然又给苏矶瞪了几眼。

              一宿无话到天明。苏倾国记挂著要去打猎,早早梳洗起床。贺兰听雪却记著他贪睡,将近中午才派侍从来请用饭。

              饭后漱了口,一早被召进守备府候命的凤叶城里最好的裁缝铺子“锦绣堂”里几个老师傅围了上来替苏倾国度身量衣,又忙碌了好一阵子,才出了府。

              涂锦山本要像昨天那样派队侍卫随行守护小候爷,却被贺兰听雪回绝。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跟苏倾国亲近,哪乐意被大队人马跟著。贺兰听雪只挑了陈六合及另两个自己的黄衣亲信随侍,牵过坐骑青云骢,抱起苏倾国一跃上马,数骑绝尘,溅起黑泥残雪,直往城南的小松坡而去。

              苏倾国还是第一次骑马,坐下又是千里挑一的良驹,那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直叫他欢喜得大呼小叫。

              贺兰听雪见他如此高兴,也越发卖弄起骑术,将陈六合几人远远抛在了后面,率先策马上了小松坡。

              山中路途崎岖,积雪颇深,他放慢了马儿,任它在林间踏雪而行。低头看胸前苏倾国,全身被裹在他特意准备的厚皮裘里,只露出张俊秀非凡的脸庞。

              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瞳正笑眯眯地追逐著枝头乱窜的松鼠,跟著上跃下跳的松鼠转来转去,灵动得叫他不舍得移开目光。

              “小苏……”心脏处有种柔软的令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感觉缓缓升起。自打出娘胎,他就是世袭的侯门世子,言行举动都被教导要循规蹈矩,不可越雷池半步。

              钟鸣鼎食的豪门生活在寻常百姓眼里固然令人艳羡,人在其中才知道空虚无聊。成日见惯了阿谀奉承之徒,而今怀里这个无意邂逅的苏倾国,天真率性犹如赤子,叫他爱不释手。

              “小苏……小苏……”他沈浸在那双清澈得毫无杂质的眼睛里,凑在苏倾国耳边,轻声呢喃。

              热气喷在耳朵后,苏倾国嘻嘻一笑缩起了脖子,回头道:“好痒,啊──”

              两人的脸本已靠得极近,这一回头,苏倾国的嘴唇不偏不倚从贺兰听雪唇上划过。

              两个人,都怔住。

              然而也就怔住刹那光阴。贺兰听雪猛地捧住苏倾国的脸,用力将嘴唇印了上去。

              很烫,不过那股淡淡的麝香味道还算好闻……苏倾国眨了几下眼,觉得自己并不排斥这怪异的动作,相反贴在他唇上的物体还软绵绵的碾磨得他很舒服,也就没有把贺兰听雪推开。

              这大概就是接吻了吧。以前在玄天崖时,曾有次见到两个弟子躲在花丛后做这个。当那对青年男女分开时,已气喘吁吁,他还纳闷那两人怎么可以屏长时间都不呼吸。没想到接吻的滋味,还真不错。

              这口气憋得,值!

              还想进一步深入的,发觉苏倾国一直睁著眼睛屏气敛息,贺兰听雪好气又好笑地停止了这个亲吻。嗓音不似平日清朗,带上几分暗哑情欲。

              再吻下去,恐怕就要在荒郊野外当场将怀里挑起他情欲的小家伙就地正法了。他深吸口气,悬崖勒马。

              “怎么停了?”苏倾国摸著微红的嘴唇,其实有点意犹未尽。毕竟二十年来第一回尝到这心头乱跳不受控制的奇妙滋味。

              结果贺兰听雪那口气还没完全吸进去就又吐出,低头吻了过来。

              这回,天雷勾动地火,舌头长驱直入,吻得苏倾国晕头转向。

              这世上,除了练功和美食,原来还有其它有意思的玩意嘛……

              “小侯爷──”

              等热吻中的两人听到陈六合这声迟疑的呼唤抬起头,才发现陈六合等人勒马围在身后,个个瞠大了眼睛,看情形已经观摩了两人很久。

              贺兰听雪难得脸上一红,清咳了两声。他这向来不近男色的小侯爷居然转性亲起男人来,难怪手下半天没敢出声。

              还是陈六合机灵,及时解围道:“小侯爷,属下等适才看到有头山猪跑进了左边树丛,不如过去狩猎?”

              贺兰听雪当然说好,一夹马肚,向左调转了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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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又一箭自黄衣人手上射出,迅疾没入头山獾喉头。

              苏倾国早看出陈六合等人身手不凡,此刻众人一露箭术,他心头更是微微震动。这些黄衣侍从,每一个的修为恐怕都不下三四十年,不知道贺兰听雪从哪里将这些能人异士收罗门下。

              片刻工夫,陈六合等人均有斩获,马鞍后各自挂了好几件猎物。

              贺兰听雪只顾著跟苏倾国闲聊,反一无所获。见天色渐暗,他从鞍边箭筒里拔出根白羽长翎,搜寻著猎物,适闻头顶一声鹰啸,一头体态凶猛的海东青从众人头顶飞过。

              “小苏,你我一起将它射下来如何?”贺兰听雪一心想逗苏倾国开心,笑著握住苏倾国的手拉开银弓,搭箭上弦,箭似流星,直射那头海东青。

              眼看箭头就将射进海冬青脑袋,陈六合等人轰然叫好。斜地里蓦然飞出支袖箭,“叮”地迎空撞上白翎,将箭撞偏了准头,坠落草丛中。

              “谁?”半路被人撞落了箭,贺兰听雪微愠,朝著袖箭飞出的方向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坏了本侯爷兴致?”

              林中有人低哼了一声,马蹄得得,一人骑马驶近众人面前。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面目硬朗,肩头斜挎著柄通体墨黑的无鞘宝剑。

              海冬青在空中几个盘旋,俯地疾冲,敛翅停在男子剑柄上,向众人低啸。

              “侯爷又如何?要是主人的青儿真给你们伤了,就要你们所有人拿命来赔!”男子摸著海东青冷笑,眼光扫过苏倾国时,却微微一愣。

              贺兰听雪哪受过人这般当面奚落,俊眉一挑,正要发作,林中马蹄又响,几骑出现那男子身后。那男子忙将马勒向一边,让出条路来。

              看来对方人也不少……贺兰听雪刚开始盘算,定睛看清对方正中马上之人,浑身一震。

              一身白衣,式样再简洁也掩盖不了男人周身洋溢而出的邪佞戾气。漆黑的头发梳齐脑后。男人招手叫过了海冬青,薄唇似笑非笑,又似嘲讽。

              “贺兰,几年不见,就连朕养的宠物都不认识了?”

              “见过皇上!”贺兰听雪终于从初见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翻身落马,领著身后黄衣人行起君臣大礼。

              只有苏倾国还坐在马上,显得极是突兀。从来观念中只有天大地大我最大的他,根本就没有要对皇帝下跪的概念。倒是在打量了白衣男人一番后得出个结论──这皇帝,长得倒不错,不像戏文里那些白胡子老头。

              就在他端详对方的时候,慕容九州也在审视这个胆大包天见了皇帝也不拜跪的家伙。

              对上苏倾国那双带著好奇的清澈眸子时,慕容九州眼里的阴寒忽然有一瞬间消失了,代之而起一丝恍惚,但飞快又被森冷杀气替代。那转变,快如白驹过隙,没人留意。

              “他是谁?”他盯著还跪伏面前的贺兰听雪,不带笑意地笑著问:“贺兰府上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规矩?”

              贺兰听雪背上隐约泛起层寒气。虽然贺兰氏与金盛皇朝世代联姻,但他早从安插在京城的耳目处得知慕容九州私底下的残暴,不禁替苏倾国捏了把冷汗,后悔自己刚才怎地忘了将苏倾国一并抱下马行礼。硬著头皮道:“小苏还是个孩子,不懂礼仪,请皇上恕罪。臣回去一定好好教导他。”

              “小侯爷很关心他啊!”慕容九州还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再度瞥了苏倾国一眼,纵马向林外驶去。

              这关过得也忒顺利,贺兰听雪大大松了口气,忙上马跟在了慕容九州一行后面。

              “你在害怕?”苏倾国窝在贺兰听雪身前,隔著厚厚皮裘也觉察到贺兰听雪双手微抖。

              贺兰听雪叹口气,压低声音道:“是啊,怕你一不小心丢了小命。”回去后他一定得好好给苏倾国教些世故规矩救急。

              哼,能要他命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呢!苏倾国浑不知自己刚才已在生死关转了一圈,只笑嘻嘻盯著贺兰听雪,直看到贺兰听雪红了脸。

              “小苏,你看什么?”

              “我想告诉你,刚才那游戏蛮好玩的。”苏倾国在贺兰听雪发呆的时候往他唇上轻啄一口,得意低笑。

              完了,贺兰听雪觉得自己刚筑起来的理智又面临崩溃──真要教会了小苏那套狗屁世俗的礼教规矩,恐怕面前这个天然去雕饰的人也将永远消逝了吧。

              两人忙著说笑,没发觉自始自终,慕容九州有意无意回眸间,凌厉的目光都没有离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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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备府这下更热闹了。涂锦山做了十几年官,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皇帝会来到这边陲地方巡查,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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