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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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春风-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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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十公主仰首大笑,“叶朝扉,你一定会后悔的,这个女人是个骗子,她是个灾星,是大梓国的祸害。”

叶朝扉皱眉,他已不想再听。

“来人!”他喝令,“送十公主回府,给我好好看住她,再叫她跑出来,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他的身后立时无声无息出现几名黑衣侍卫,潜入殿中,不由分说擒住十公主和她的侍女便往殿外拖。

“大胆,我是十公主,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睁大眼看清楚,我才是这个皇宫的主人,我是大梓的金枝玉叶!”十公主手足并用,拚死挣扎,口中不住地高声喝骂。

“慢着!”这时,盛羽却扶着身旁小宫女的手站起来,缓步走到叶朝扉身边。

她信手挽住他的手臂,冲他微微一笑,柔声道:“夫君待阿羽如此情深,阿羽真是感动不已。只不过有一件事,阿羽还是没弄明白。”

盛羽扭头转向十公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这位公主一再自称自己才是夫君的妻子,口口声声骂阿羽只是个下贱奴婢,我就想讨夫君一句准话,麻烦你告诉她,究竟阿羽是不是她口中的贱婢,我到底又是夫君的什么人?”

叶朝扉目光微闪,深深看了她一眼。

“夫君?”盛羽的面色刹时冷下来,松开叶朝扉,转而按住自己颈项上的伤口。

深幽的目光在她伤处转了转,紧拢的修眉,凌厉的目光转瞬柔软,叶朝扉顿了顿,终于面无表情道:“我从未当别人是我的妻子,在我心里,我叶朝扉的妻子只有一人,便是阿羽。”

十公主踉跄得几乎站不住,她狠狠瞪着盛羽,怨毒无比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的脸生生灼出几个洞来,一字一字恨恨道:“盛羽,你眼睛都瞎了,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要回来!早知今日,三年前我就该划花你的脸,割断你的舌头,再找十个八个男人上了你,然后乱刀剁碎了喂野狗!你这种下流的贱婢,穿上锦袍戴上凤冠也是个贱婢,千万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叫你从里脏到外,看看到时候他还会不会再要你!”

“啪!”盛羽一记重重的耳光抽过去,打得十公主凄厉的诅咒声嘎然而止,整个冬暖阁惊得鸦雀无声,只剩宫人细细地抽气。

盛羽温柔微笑,“殿下,你身份高贵,这种粗野的话实在太不适合您了,我抽你这记耳光为了你好,好叫你记得清楚,朝扉他刚刚说过,谁敢对我不利,遇神杀神,遇佛弑佛!想看我死,先把你自己的命顾好。”

 

作者有话要说:当年设局阴别人,如今反被人阴,不是不报,时候刚刚好。




96

96、风云变,一怒为红颜 。。。 
 
 
满室的凌乱喧杂,很快便被宫人拾掇得毫无痕迹,就好像这座安逸华丽的宫殿中,从未有任何异况发生过。

她们拭干净台阶地面,换过地毯,燃上新的蜡烛,重新点亮了宫灯,九鼎香炉中飘散的清雅白梅香驱散了血腥,橘色的幽光静静笼罩住整间屋子,光影迷离,暖洋洋叫人心生困倦。

最后离开的那位宫人关上了窗,盛羽坐在妆台边听到窗外下起了大雨,雨点急急敲着屋檐,砸豆般的声响,廊下的角铃在雨声里唱着单调的歌,宛如悼念脑海里,那些早已湮没,再也不愿提及的前尘。

她漠然地坐在那里,漠然地听着他的脚步一点点靠近,然后,她觉得头上的簪子被人轻轻取下来,一头如瀑的青丝刹时洒了一肩。

又要再来一次么?她在心里冷笑。

“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快点做。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你也不用再吹笛封我记忆。这个身子,已经是残花败柳,多一次少一次,也无谓扮生扮死。”盛羽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像是对着冥冥发下誓言:“我会留着这条命,看你怎么先死。”

身边静悄悄的,仿佛她在对着空气说话,可她知道他就在身边,他身上那股幽幽的兰草清香从未变过,在寂静里独自开放,独自凋零,一如那些曾经美好的少女心事。

半响,她听到他低低叹了一声,平静地说:“夫人,我只是想给你梳梳头。”

他的声音依旧斯文温润,淡定如昔,盛羽再次冷笑,他可真是一惯的好气度,好胸襟,好一派粉饰太平。

她安坐不动,任他捋起她一缕乌丝,小心翼翼地避开颈项上的伤口,用玉梳轻轻梳理着。

一梳梳到尾,永无举案齐眉。

那一年,他也曾经为她在灯下梳过头,云鬓挽就,粉颊生春,眼波顾盼,两情缱绻。

可惜,世事无常……

盛羽闭了闭眼,强按下心头涌上的那股酸楚,狠心道:“别再叫我夫人,我不敢当。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你刚才陪我演了那场戏。”

叶朝扉不紧不慢专注着手上那把墨玉青丝,好像那就是他今生最重要的事,“你又怎知我适才是在演戏?”他帮她梳顺了头发,如玉长指穿过那片柔丝,竟然信手为她做起头部按摩来,“你又怎知,我不是借着你给的这个机会,对你一吐肺腑衷肠?”

盛羽被他的触碰激得浑身一震,那晚的血腥恐惧再次涌上心头,身体一阵阵地发冷发抖,她没办法再继续装作淡然,条件反射地推开他,慌不迭就想逃跑。

叶朝扉手一转,轻松松托住她的后脑往身前猛地一带,盛羽便身不由己跌入他的怀抱。

逃不脱的,她逃不出他的掌心,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早就该明白。

盛羽深深吸气,仰首冷笑:“衷肠?像你这样负了一个女子又一个女子的狠心人,会有真心衷肠?别说笑了。三年前你为权势性命负了我,三年后,你为我负了阿十,叶朝扉,你真的有心吗?”

“那你呢?你又有心吗?你的眼睛瞎了,可你的心难道也瞎了?”叶朝扉捧住她的脸,任她在自己身上拚命捶打。他死死盯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恨意,却弄不清究竟是恨自己,还是恨她。

“方才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我叶朝扉从未把别人当我妻子,在我心里,从头至尾只有你,只有你盛羽才是我的妻子。”

盛羽挣不脱他,她捶着他的双臂尖锐地叫起来,“什么叫妻子?被你□就是你的妻子?叶朝扉,你脑子有病就赶紧去治,我不会做你妻子,今生今世你都休想!”

他被她点燃了心头那把火,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机深沉,刻薄狠毒。

刚才他早就看出来她在作戏,他也明白盛羽的心里根本不顾忌他是否看出来,她算准了他没办法不对她心软。

是的,他明白她的恨意。她恨阿十当年欺她骗她,为了一己私心在锦阳宫数百人面前黑白颠倒,指鹿为马,叫她一个弱女子辨无可辨,几乎被置于死地。

所以今天,她也要阿十受同样的苦,同样的冤曲,还要他这个做人丈夫的参与同谋,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认自己从未当过阿十是妻子。一切的一切,除了身份互换,宛如昨日重现。

可她又明不明白,第一次她受伤,第二次阿十受伤,可隔了三年的前后两次,他却被伤了两次,只不过两次都是为着同一个人,为了她。

阿羽,阿羽,他心里的那个阿羽究竟去了哪里?他苦苦挽留的,不过是一场幻梦,还是破碎了的幻梦,真不如永远不要叫他醒来。

他们,到底是回不去了。

叶朝扉捏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到妆台上,他盯她半响,细长的双眼微微一弯,冷冷笑意像溢出冻湖的冰水,“是啊,我有病,我□你,可是那晚又是谁在我身下婉转承欢?阿羽,当时你晕过去了,你不知道我们一起尽欢了多少次,你这副身子的每一寸每一角我都看过碰过亲过,你在昏睡中仍然紧紧抱着我哭,都这样了,你还敢说你没感觉,敢说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

“你……”

盛羽羞愤欲绝,如粉烟霞从脸笼到脖子,渐渐滑入那窄窄如一线天的青色衣领,就连墨玉乌丝下那只莹润可爱的耳垂,也悄然变成了透明的粉红色。

“你无耻!我怎么可能……”

“你有,我亲眼所见。要是你不信,我不介意再试一次。”他威胁地凑近她。

那日她醒来就已经失去记忆,现在将那些破碎的片段连在一起,依旧是窥不清全局,按照常理推断,她的确是应该和他已经……

盛羽双手揪紧他的双臂,抿一抿唇,也报以冷笑,“你知道的,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你们那些因为女子失节,而甘愿从此伺身仇人的歪理我不懂,即使我被迫和你苟合过,那又怎样?那只能更加证明你是个禽兽,我没可能喜欢禽兽,更没可能对一个禽兽有感觉!”

“盛羽!”叶朝扉怒极,双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收紧,眼看着她在自己掌下挣扎,抽搐,双眼徒劳地睁大,脸色渐渐青白。

然后,她的手一挥,打翻了案上的妆奁,哐当一声巨响。

他悚然惊醒过来。

叶朝扉怔怔松开,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几乎掐死她的双手,又看看伏案剧咳的她,单薄的白衣在灯下震抖如飘零的落叶,他的眼睛黯下去,那股子从来不肯服输的狠劲渐渐烟消云散。

盛羽掩着唇艰难地翻过身来,她呛咳难止,面上却一片潮红,带着狂肆而病态的笑,“你干嘛要松手?为什么不继续?叶朝扉,狠一狠心掐死我,咱们就都解脱了。”

叶朝扉闭上双眼,好一会儿才又睁开,“别再逼我了,阿羽,如今全天下都在逼我,战北极和聂倾城结成同盟军,就驻扎在城外不足两百里地。夙沙城里饥荒未尽,为救助百姓,早在两个月前,我就私下动用了官仓粮草。现在,官仓里已所剩无几了,城中一片混乱,前线的将士即将断粮,除了这座深宫,我不知道哪里才能护住你,也不知道这腐烂的大梓国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聂倾城和战北极结成了同盟?

盛羽心中一震,扶着台面站起身来。

叶朝扉抬眸看她,狭长的眼眸生出暗暗幽光,迷离诡异如一株生在悬崖边的暗夜优昙。他轻笑一声,悠悠道:“所以,你不用死,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活着看我死在你前面,那样我才能放了你,那样我们才能真正了断。”

满室幽寂,冷香清寒,盛羽僵硬地站在那里,窗外大雨滂沱。

******

聂倾城独自骑马来到山顶,他带了一坛酒,这里地势高,可以远远眺到那座巍峨的大梓皇城。

自从盛羽被送往丞相府后,他和师傅谭无嗔先后潜入叶府五次,俱都一无所获。

叶朝扉那小子,果然狡猾如狐。他那府里竟然前前后后安置了五六个禁地般的园子,每一处的仆人都封闭式地服侍一个主子,每一个下人都以为自己服侍的是正主,他和师傅每每好不容易闯进去,找不到盛羽不说,好几次还差点中了埋伏,城中精锐尽出,他和师傅虽大开杀戒,却也双拳难敌四掌,要不是有勤王军的人秘密接应,只怕自己已经落在那贼子手中。

不过,总算有点收获,叫他探知到叶朝扉最近下了朝都会在宫中逗留至深夜才会回府,到最近,更是肆无忌惮日夜留守在宫中,已有好几日不曾回府了。

山顶风狂,渐渐云聚九霄,游龙幻虎,头上树叶一阵急响,竟然落起雨来。

聂倾城站在雨中不避不让,他盯着远远那片蛰伏如怪兽的暗影幢幢,忽地一掌拍开泥封,仰首灌下一大口烈酒。

那个逆贼向来行事极有分寸,从来不叫人拿得话柄。虽说如今他挟天子以令诸候,其身份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毕竟还是个外臣,而一个外臣怎能留宿于宫中?

这样看,他的丫头必是被那逆贼藏在了宫里。

叶朝扉,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加遮掩猖狂至此,看来,真的是要反了。

这一仗避无可避,只是苦了她,苦了这夙沙城中三十万无辜百姓。

聂倾城仰首,痛饮烈酒,冰凉的雨水合着火烧般的酒液一起吞入肚中,一阵冰一阵火,冷热交缠,叫人疯颠欲狂。

大雨越发遮天敝地,狂风卷浓云,几棵孤零的树被风吹得枝叶散乱,脚下的枯草簌簌作响。

聂倾城淋得衣衫尽湿,心中万般苦闷却被这大雨激得豪情大发。他几口干了那坛子酒,信手一抛,掷得酒坛远远飞了出去,旷野中,只闻一声振耳清啸,他挥剑如风,竟趁着酒意在那瓢泼大雨中舞起剑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点秋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剑光如电,矫若游龙,随着最后一句吟哦,他去剑疾如流星,无数晶亮的雨珠从剑尖飞弹而出,便似聚成一泓雨剑,那剑尖寒芒便如暴涨,“去!”聂倾城一声清喝,雨剑击中树干,那粗大的树干瞬间断成两段,一个人影哇地一声掉落下来。

“小王爷饶命!”

聂倾城长剑已抵在他咽喉,借着微光冷眼一看,浓长剑眉拧起来:“怎么是你?”

那人抬起头,竟是盛羽的同门大师兄孟悟,“小人奉皇上之令,特来请北峥小王爷入帐中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嗯,小王爷雨中舞剑所吟的词,引用的是辛弃疾滴《破阵子》,这个故事是架空世界,应该是木有辛大人滴,但辛大人的壮志豪情在宇宙长存,所以俺就让这首词穿越了,特此注明乃是引用,可不素小王爷在剽窃哦。

至于雨中舞剑会不会引来神马雷电劈身之类滴,咳咳,专注故事情节,物理化学天文神马滴高深东东都靠边站吧,允许大家插上想像滴鸡翅膀,尽情YY戏说。




97

97、龙虎斗,王帐定援计 。。。 
 
 
聂倾城踏入帐中时,战北极正与几名臣子议事,见他进来,微微一顿,挑眉笑道:“聂焰,啊,不对,如今该叫你北峥王了,这里几位,你在岑国做客时应该都见过,就不用朕再一一介绍了吧。”

这帐中几人的确都是熟人,伏虎将军赵敞,都尉程廷清,兵部侍郎陆召,全是战北极的得力干将。

在岑国的三年,他跟在丹墨公主身边做侍卫,盛羽帮战北极搞秋粮所,敛财兼收集情报,他则一心保护她,寸步不离,与战北极接触得多了,这些人也算混了个面熟。

聂倾城目光一扫,忽然瞧到战北极身边还站了一人,是个文士打扮的老者,竟是未云门的陆成泽陆神医。

他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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