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她的妈以前话不多，和她说的话更是少的可怜，她活了二十年，她们之间的话，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今天也算破天荒了。
李遥不想哭，但每次都忍不住，她真希望现在还在她的小房子里，一个人捂被窝里痛苦，可是这里……是她老公的家！
顾城拿着睡袍站在李遥不远处，她背影颤抖，孤单瘦弱，顾城把手伸出去，很想安慰她，想起第一次见面，她狼狈地和流浪狗差不多，湿透的身体，单薄地在风中颤抖，还对着他笑，说对不起。虽然狼狈，但无可忽略，李遥很漂亮。
010
把眼角的泪水擦干净，李遥起身的时候顾城道：“谁的电话。”
李遥红红的眼圈很委屈，顾城站在原地，有过去给她擦眼泪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李遥小声回答：“是她。”从十岁以后，她几乎喊妈妈的次数很少了，如今……怕是再不想开口了。
她？
顾城反应了一会，也算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问：“找你有事情？”
李遥摇头：“她能有什么事情？”
她打电话来了，还能没有事。对于这样的家庭顾城见得多了，可是……真要发生自己的老婆身上，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结局，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又道：“你今晚，一个人睡？还是？”他不想再沾染一身的经血……他不知道其他的女人会不会，如果会，可能女人那几天都要分房睡，至少他现在特别特别想。
李遥张口，有些想骂人，把刚才难过的心情都丢远，往楼上一站，对着顾城骂道：“和我分被子睡就算了，现在还想和我分房睡啊！”纤细的手指往顾城俊脸上一戳，就差一毫米的距离了，顾城不动，李遥被他的气势吓倒，后退两步，又低声骂道：“你真想让我守活寡啊！”
守活寡？
顾城郁闷了，把脸一拉，他活的好好的！
李遥怕他苦闷，又加上一句：“休想。”
她不守活寡……
不碰她就算了，床，坚决不分，更何况房！
那背影很可爱，跺脚剁地厉害，几乎想把楼梯踩烂……倔强的臀部在空中颤抖，顾城喉结滑动，跟着上楼。
李遥也不洗澡，把脚搭在床上，左右弄弄自己的脚，钻进被窝里，再抱住顾城的被子：“可不能分房睡。”
顾城忍笑，故作阵势：“松开。”
李遥急了，涨红一张笑脸，眨巴一双大大的眼睛，小声道：“别啊！”她特别害怕一个人睡觉，她想和自己的老公睡觉，就算不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
顾城去扯被子，李遥忙喊：“老公……”声音甜蜜，顾城微微颤动一下，李遥又起身：“你喝了酒，倒是早些洗澡啊，今晚我好好照顾你！”拍拍顾城的肩膀，模样特别仗义。
顾城也不再逗她，自个儿去了浴室，李遥做了鬼脸，把被子一压，一点缝隙也不留，顾城没法子，洗完以后只再又躺到床上，李遥眯眼：“我今晚保证不去动你了，我自己洗你的睡衣也麻烦，真的，我保证。”她特意往后面退了退，小声道：“睡觉吧！”
黑夜里她这么安静……
顾城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撑着后脑勺，英俊的脸庞带了平日少有的柔情，以前深夜才睡，如今有了李遥，九点十点就能上床，如果……上床以后不光是睡觉，那就舒服很多了。
看了看李遥的睡颜，顾城没忍住，送了李遥一个晚安吻，抿唇微笑睡去。
第二天李遥没有去李遥妈家，晚上李遥准备好饭菜等待顾城回家，李遥妈不请自来，也不知道哪里找的地址，带着二女儿安妮敲开了门。
安妮是个漂亮的女娃娃，尽管年纪还小，但明白的事理不少。
李遥开门，李遥妈便拍了李遥一个耳光，耳光不大，却也不小，安妮愣了愣，忙伸手抓住李遥妈：“妈……”
李遥郁闷，瞥了李遥妈一眼，要关门，李遥妈把手钻进去：“遥遥，不请妈妈进去坐啊！”安妮闻到饭香，拉了李遥妈的胳膊，李遥妈怜爱地点着头：“走，吃你姐姐做的菜去！”
李遥火气来了，这夏天做的饭原本就不多，她胃口小，顾城饭量也不大，她们两个来，把饭菜全吃了，顾城回来怎么办？“我没做你们的饭菜。”李遥捂脸的手放了下来，神情严肃不少，但面前的人是她的妈，根本无用！
【011】
李遥妈带着安妮坐下，抬眼看着李遥。
安妮最喜欢吃鸡肉，眼见桌上有满盘子的鸡丁，馋的口水直流，拿起筷子又看看李遥的脸色，这么阴沉，她实在吃不下去，李遥妈看看李遥，又看着安妮：“吃吧，你姐姐家。”安妮确实饿了，夹了鸡肉丢在嘴里大力地咀嚼起来，还开口：“姐，好吃！”她想亲昵一下这个姐姐，虽然……姐姐这个词似乎并没有什么意思。
李遥无语，把屁股落在椅子上，一双手抱胸，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她倒要看看，这对母女还要干什么。
“遥遥，昨天妈妈给你打电话，你把那事记着了吗？”
李遥把粗气一哼，扭脸不看她，听不见听不见！
李遥妈给女儿夹菜，浑然不觉这不是自己的家，又低声问道：“遥遥，我是你妈妈，你不能这么不尊重我。”她还拍了桌子，把正在吃饭的安妮吓了一跳。
李遥冷笑：“你吃完就走，我好洗碗。”
“你跟你爸一样，没德性。”李遥妈语气很重，这话把李遥伤的难受了，她不想反驳，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被判给了谁，那个爸爸，这个妈妈？谁都没关心过她，她就是没德行，一点教养都没有！
“对，我没德行。”李遥起身，回头看了看电饭煲，满肚子的气想洒出来，无奈眼眶里又有泪，抬起电饭煲，把锅里的饭统统倒出来，再把原先煲好的鸡汤倒进去，我看你吃！酱油老醋盐巴味精鸡精嫩肉粉胡椒粉香辣粉全都倒进去，她不想哭，不想哭的唯一办法就是发泄！
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凭什么这么不爱她！
她什么都不懂，她凭什么讨厌讨厌她！
李遥妈愣了愣，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遥，她那时候还小，分开的时候她都没去抱抱李遥，更没说什么抱歉的话，孩子是判给她爸的，她爸都不管了，她也就当没生过了。
哪个妈不爱自己的孩子！
只是看见李遥……她心里就不痛苦，很多方面都不痛快！分开以后会想念她，也会担心一下，但后来看她爸过得不错，心里的恨又多了一些，干脆不再去看，不再去管，嫁了人之后，又有了安妮，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安妮身上，更把对李遥的感情都付诸在安妮身上，她什么愧疚也没有，也许当时就不该生下李遥。
既然生也生了，李遥妈站起身来，她是她妈，要李遥做点事情，何况还是举手之劳，有什么问题！
“你这是做什么？”看到李遥这么糟蹋米饭，李遥妈继续拍桌子：“你想饿死你妹妹？”
李遥回头，爆了粗口：“关你屁事，这是我家，你看不惯就走！”李遥走过去拉开门，指着外面：“已经没饭了！”
李遥妈火大，二话没说，把自己的熊脾气放了出来，扬巴掌就打，李遥挨了打，脸上辣辣的，可面前的人，她不想打！捂了脸：“打完了，走！”
巴掌声很大，顾城刚出电梯就听到了，再一看，自家门口的，老婆被打了！
“李遥。”顾城眉头挑成了高山，大步过去拉过李遥，那左脸上，眼巴巴的一个巴掌印，这下手有多狠啊！再往里一看，打人的，是李遥的妈！
【012】
李遥委屈，扭脸看着顾城。
李遥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巴掌就被女婿给看到了。
李遥嫁了这么个男人也是她的福气，李遥妈往后一退，对着安妮招了招手，安妮起身，走了出来，看到姐夫！婚宴那天见过一面，只觉得好看，今天见，简直就是冷若冰霜。安妮下意识地躲在母亲身后。
顾城伸手拉过李遥，往她左脸上看，眼里带了心疼，手指刷过她的脸颊安慰一下，那手指很凉很舒服，顾城也知道她和李遥妈是怎么关系，把脸色沉得厉害，一双眸子紧盯着李遥妈看。
“女婿，你可回来了。”她也知道生疏，不敢叫顾城名字，只来了女婿，又把关系套地更近，把大眼一眨：“女婿，我们遥遥见不到你可着急了。”把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说的天花乱坠，李遥尴尬，抓了抓顾城的袖子：“我们进屋。”让不相关的人都走。
顾城明白，点了点头，拉着李遥进屋，李遥妈想说什么，但一看女婿那副嘴脸，总是脸皮再厚，纵使心思再大，也开不了口。
李遥妈干笑，拉着安妮道：“我们这也打扰完了，就先走！”也不敢再看李遥的脸，转过了身。
顾城开口：“李遥，以后有谁再欺负你，就告诉我。”他捏捏拳，把拳头捏紧，骨头声嘎嘎地响，很有男性魅力。
顾城虽不爱说话，但平日看着绝对没有杀气，所以李遥大着胆子也敢接近，但今天有点不同，杀气凛然，她看了都怕，李遥点头嗯了一声，顾城顺势把李遥抱在怀里，她这么小，无论年纪还是身体，总是需要人关爱照顾的，顾城是个男人，还是她的老公，答应过不离婚，虽然现在没有感情，但慢慢的，什么都会有。
李遥妈怔了怔，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顾城。
顾城扬唇把笑容袒露出来，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全是光芒，此刻不冷，却把李遥妈刺地睁不开眼，热光总是比冷光强上一百倍！
李遥妈干笑，带着安妮落荒而逃。
顾城有一颗孝顺的心，但对于自己老婆的妈……见过一次，婚宴上，她什么也不说，看着李遥的眼神那么清冷，不是一个妈，比路人还要可恶。
她让李遥在亲朋好友面前丢脸，还让李遥过了十四年的苦日子，这算是父母么？顾城揉揉她的脑袋，破天荒地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想哭就哭吧！”
李遥想哭，这这位是自己的丈夫，她哭不出来，不想让她看到她过于难看的一面，把笑容一露：“我们出去吃饭吧，今晚没饭了。”
顾城扭脸看着电饭煲，再看餐桌上的饭菜，把大概情形猜测到了，拍拍她的后背：“那走吧！”
李遥妈带着安妮出小区的时候还骂：“你这是什么姐姐，什么忙也不帮，还让你姐夫欺负我们。”她心里头不舒服，自己的女婿这样欺压在她头上，哪个舒服？带着安妮上车，咂舌：“哎哟，我就不信顾城家妈会不同意。”
安妮抬眼看着母亲，眼里带了不屑：“你这么对李遥，她理你才怪。”喊姐姐？不如喊李遥来的畅快！
李遥妈笑笑，褶皱多多的眼角扬了起来：“那下次，是不是态度好点。”来之前想过态度好，来了以后没忍住，十四年不在一起……感情磨灭的几乎没有了吧！她对李遥这样，李遥对她大概也是这样！
遥遥？
瑶瑶？
潜意识里，她的女儿叫瑶瑶！
“妈，李遥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啊！”安妮瞥眼，小嘴撅的厉害，妈对她和李遥简直完全两个态度。
李遥妈不再说话，踩了油门回家！
013
李遥不多说，顾城也不多问，去餐厅的时候给李遥递了纸巾，李遥仰头：“我好着呢。”顾城点点头：“给你擦嘴。”
李遥翻白眼，点点头，把纸巾接过来把嘴巴擦干净，还嫌弃……
李遥没胃口，桌上的菜都是平日里喜欢的，但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李遥只吃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顾城抬眼看看她，给她夹了牛肉，低声道：“多吃点。”
李遥摇头：“我吃不下。”
顾城点头，也不勉强她。
李遥把脸扭到窗外，看样子一场暴雨就要来临了！“一会我们去逛街吧！”她好久都没有逛街了，和顾城结婚以后，就再没有逛过街，以前也说过要逛街，可顾城一次也没答应。
她现在也只是试探，答不答应没关系。
顾城吃饱，叫了服务员结账，点了点头：“走吧。”
不可思议，今天不同！李遥起身对着顾城大大地微笑，顾城跟着起身，走出餐厅，要下雨的天气瞬间凉快许多，李遥穿了短袖牛仔裤，马尾高高的扎起，背影看只会觉得清爽，但和顾城一身笔挺西服的模样完全不搭调，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大街上的人都来看顾城，是个好看的男人，谁都想看，模样很多人都可以俊俏，但顾城的气质，大抵街上的人是比不上的，他要一低头，那阴郁的模样谁见了都想来搭讪，，他要抬头咧嘴，那邪气的模样谁见了都想往他坑里跳。
李遥抬头看着自家老公，决定结婚的时候，她没多在意男人的长相，现在一看，简直赚大了！“老公。”李遥把小脸羞红，伸出手去：“拉着我逛街，好不好？”
顾城扭脸看着她，眼里带了疑惑。
他不逛街，更加不和女人逛街，拉手……大街上拉手，大抵有些不自在。见他没反应，李遥也没在勉强，把脸扭过去，嘴巴微微上扬，她倒不是生气，也不是赌气，毕竟两个人没有感情，要培养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等一等她无所谓。
顾城以为她生气了，吐了口气，上前捉住她白嫩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手很小，也很软，水嫩地很，握在手里便舍不得放开。
李遥心里一甜，抬头看着顾城，他比自己大很多，成熟的味道愈发浓重，他们是夫妻，剩下的每一天只要好好过，他们就会永远幸福。
二十年前不幸福，但从嫁给顾城以后，她会幸福美满！
吃过饭这样散步最好不过了，绕过小花园，轧过大马路，又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回去的时候李遥随口：“哎哟，真是累死了。”
顾城笑，带着李遥往地下停车场去，走到半路的时候李遥问：“我们不是走出来的？”
顾城愣了愣，站在原地，手里大包小包的，对，走出来的！餐厅离家不远，但他们走了很久的路，所以离家很远了。
顾城抱着东西带着李遥出去，招了出租车回去，李遥上车，把脑袋一偏，有个身影很熟呢！李遥看了好半天，等车开的远了，顾城回头看了看，眯眼：“你看什么？”
李遥摇摇头，捏捏下巴：“好像是个熟人，但不见了。”
他应该不在A市，李遥想着，心头莫名的有些难过。
顾城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一回家，雨就大了起来，雷声轰隆隆的，李遥上了厕所，再把东西整理好，塞进柜子里塞进冰箱里，回头看到饭桌上的脏东西，心里头不舒服。顾城卷起袖口，走到餐桌前面收拾起来。
“你干嘛？”李遥忙拉住他的手，她一个闲人，这些事都该她做的。
顾城笑笑：“收拾！”
【014】
李遥感激，跟在他屁股后面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