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杀手的窘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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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杀手的窘迫生活-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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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何雅山软弱了声音,如泣如诉,“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可不可以不分手?”

“……你要相信我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像个男人一样干脆点!别和我拐弯抹角地说话!”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已经做出的决定,一个不存在的孩子更不行。”

何雅山深深地吸了口烟,“如果我恨你呢?”

“我会遗憾。”

“你会遗憾?真是笑话!”何雅山绝望了,眼神里爆发出悲愤和怨毒,“你这种没有血没有肉像空壳一样的人,你所有的感情不过都是在表演而已!指望你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爱人真是瞎了眼!我看透了你!”她伸手捉过对方的手,将剩下的半截烟按在那手心里,“分手就分手!分手了就不要来找我!一辈子也不许来找我!你死了不要来找我!我死了也不要来找我!不要在我坟前哭脏了我的轮回路!——我要让你后悔!!”大吼一番之后,她就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

时间刚刚好做完一个体式,梅宝放下手臂,不经意看了自己手心一眼,那里肌肤光滑如新,除了一点纵横交错的掌纹什么都没有。她就是这种不落疤痕的体质,不管多么严重的刀伤枪伤情伤,几个寒暑过去就什么都不见了。

5、第3章(2)

打开更衣室属于她的柜子,柜门上有一方小镜子,梅宝立刻就和镜子里自己的脸面对面了。

她看上去已经和从前那个兵营里出身的特工已经不一样了,加上雌性激素的作用让她的线条越发柔和流畅,女人味十足。

医生虽然嘴碎一点,人也未必完全可靠,可是他是真正的艺术家。像米开朗基罗把大卫从一块扁平的石头里雕刻解放出来一样,医生把她从男人的身体里解放出来——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不完美的半成品,还有待最后一点“收尾工程”,但穿着衣服无碍观瞻。

梅宝一直觉得这个才是自己本来应该的样子。从她决定做变性手术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动摇过,就算亡命天涯也不曾后悔……直到多年后见到何雅山留下的这个孤儿。

那孩子容貌浮现在她的眼前……梅宝无法忽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面对的是小时候的自己的感觉。

雅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话,为什么在分手的情况下生下他?难道是为了所说的“要让你后悔”这个诅咒?或者是为了真爱?——头脑中第一次明确地跳出“我有亲生儿子”这个念头让梅宝不寒而栗,几乎失去进一步思考的能力。

她是“女人”,却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个已经六岁多的孩子——这让她心里不知该作何想法。

她一方面乱了手脚,另一方面却冷冷地面对这场灾难般的局面,一一检省自己的情绪——吃惊?厌恶?恐惧?自责?后悔?……后悔吗?后悔和何雅山分手?后悔亲手放弃了接受自己是男人的现实过普通踏实人生的机会?

不,不是后悔——应该不是。

梅宝不能确定,对答案也没有执着心。

何雅山有一点说的对——梅宝的感情表现近似于表演,就连她对生活的激烈追求和隐忍的热爱也无法脱离虚伪的嫌疑。

她始终觉得自己和世界中间有一层薄膜,互相无法渗透。

而那个孩子……不过是“她”向外部世界不小心渗透的一颗精子而已。

镜子里的女人线条看上去似乎冷硬极了,有点像一个神情紧张的男人了,她啪地关上柜门。

今晚梅宝不用去官邸上班,医生约了她去“取药”。

夜里去诊所的路上像往常一样偶尔可见流莺和嫖客。医生的诊所这次没有挂歇业的牌子,门也没有关,推开进去,可以看见屏风遮住病床的位置,听见一个女人嗲嗲的呻吟声,“嗯~嗯~就是那里~大夫你轻点~讨厌~”

医生略带点假正经的声音传出来,“讨厌么?……我看明明挺舒服的……那谁,来了?你外面稍微坐回,我把手里的活弄完再招呼你。”

梅宝倚门抱肩说:“你慢慢弄,男人太快,不是好事。”

她自己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给点了支烟,凝神继续思考关于那个叫夜辰的孩子的事。

医生事毕,拉开屏风,一位半老徐娘扶着腰从床上下来,姿态丰腴、妆容妖娆接近于吓人,媚眼含春地斜睨着梅宝,示威似的跟医生继续说笑,医生很耐心地应对。

梅宝抽空想,“能够横下心来和这样的女人**的医生还是挺善良的,无差别尊重一切女性才是真正的男人作为吧……或者他只是不挑嘴?”

好容易送走女人,医生擦擦额角的汗,不知道是刚刚的劳作太过透支体力还是什么,他长松了口气,顺嘴跟梅宝解释,“她是附近店里的妈妈桑,偶尔也亲自下海,昨天工作的时候抻着腰,来这里按摩……”他见梅宝兴趣缺缺的样子,便住了嘴,也觉得这个解释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他拿出准备好的药给梅宝,“最近身体怎么样?药的副作用不明显吧?”

“还好。”

“……”

“……”

医生看了梅宝一会,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又像是男人看女人。

“其实你原本的样子挺好看的……不过现在更加有魅力……也许这只能说明我是直的。”他乱七八糟地说。

梅宝的目光在烟雾中氤氲起来,她有点感慨地想,“这个算是变性后的不便之一——不得不忍受某些男人有侵略性的目光和语言。不过如果把这个当做变相的恭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有一点她和天生的女人不一样——她不怕他们真正的侵略行为。

“你有孩子吗?”梅宝突然说。

医生顿了下,“没有。”他随即坦然,挤挤眼,“我还没有和任何人结过婚。”

梅宝说:“亲戚家的小孩?”

医生想了下,“我有个侄子,我哥家的孩子。他小时候每次看到我就哭。”

“为什么?”

“为什么看到我哭?这个我也不知道。”医生为难地挠挠鬓角,“也许因为我的脸只适合讨女人喜欢?哈哈!——你怎么了?怀上了吗?”

梅宝瞪了他一眼,默默抽烟。

医生讪笑,“开玩笑的。”

“……”

“还是说说这次任务的事吧——喏,这次难度比较大。”

他递过去一个牛皮纸袋。

梅宝抽出来,一沓A4纸上曲别针夹着一张近身照,上面一个高颧骨阔嘴巴的干瘦汉子,面相不善。

医生依旧画外音一样唠叨着——

“目标人物是他们城市西南郊区沿海岛上的村长余某,原本是当地一霸,几年前通过威胁村民、强拉选票等方式黑道漂白摇身一变当选村长。当选后他在当地的气焰更加嚣张,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强行征用村民土地,卖完耕地卖岛屿,把土地和岛屿卖给污染严重的企业建工业园区,而剩下的无污染海域则被他本人及其同伙霸占,变成个人承包的养殖场。村民既靠不上山也靠不上海,失去了经济来源沦为赤贫,只能靠青壮年进城打工维持生活。孤寡老人则只能沦为乞丐,老无所依。”

梅宝皱眉,“这种人上面就没人管吗?”

医生耸肩,“这种人有个共同的特点——瞒上欺下。他们村子所在的乡镇领导未必不知道他的种种恶行,可是一则卖地卖岛是某些地方财政收入的支柱,经手之人都逃不了染指、中饱私囊的嫌疑,对于能给自己带来实惠的下属通常会睁只眼闭只眼;二则、乡长镇长为了政绩粉饰太平,在向上级政府部门汇报的时候也充当了地方黑恶势力的保护伞;第三、即便有人越级上访告状,依现在层层防守的截访制度,村民代表甚至没办法走出当地一步。事实上,这个村长指使人打死上访者不止一人,村民多年来在他的淫威之下已经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梅宝心里厌烦,“就是说这种人只能由我们来收拾,这是‘侠’自己承担的公益型案子?”

医生笑说:“那倒不是。侠里的前辈们每年都会做这类型的公益案,不过一般我给你的都是有报酬的,毕竟要考虑你的经济条件。”

“我应该说谢谢吗?”

“不客气。这个案子的委托人说起来也有点意思——是另一个村的村长。”

“……难道我们卷入了村长之间的战争?”

“噗!别拿村长不当干部,依照我国的行政级别,村长和国家主席之间就隔着乡长、镇长、省长三个人。”

“说说委托人村长和目标村长之间的恩怨。”

医生笑了笑,“你从前做任务的时候也会关心案子背后的来龙去脉吗?”

梅宝听出这话里很明显刺探的意味,她淡淡地说“……我是为了满足你的话痨才问的,其实没有好奇心。”

医生耸肩,“好吧,就当是我想说好了——据我所知,除了我们之外的绝大多数的同类型组织培养干部的时候都是秉承着‘任务就是任务’这种理念。我是说你虽然加入侠不久,可是好像很快就能适应我们的风格了。”

“……对于你的废话我还是没办法适应。”

医生笑眯眯地说:“会适应的——好吧,言归正传。隔壁村的村长身价多少也有些不干净,不过相比之下他简直就是个廉政清明的好干部了——让自己先富起来,然后努力带动村民共同致富。虽然免不了任人唯亲收受贿赂这种事情,不过基本上可以看做体制性**,无伤大雅。隔壁村村长和余某的最大差别就是,前者属于掠夺性**,而后者属于发展型**,给当地经济和生活带来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

梅宝不耐烦地说:“谈正题!”

医生说:“呃……好吧。委托人他们村和余某的大湾村素来不合,从前是因为余某把化工园引进海岛造成大面积海域的长期污染,影响到了隔壁村的养殖场。因余某势力大,周边村岛一直忍气吞声,矛盾并没有激化。不过最近两年他们之间的积怨加深。事件起因是余某开发了一个新的赚钱买卖——绑架渔民,勒索赎金。开始的时候周边渔村的渔民出海经常遇上一些身穿制服的执法者,以各种借口罚款,甚至把船员驱赶到救生艇上强行抢走渔船。后来发展到扣留船员,向家属及所在村子索要赎金才放人的程度。渐渐有人发现这些事情是余某在背后策划指使。委托人所在的村子有人被绑架,村长抱着‘总不至于真的杀人‘的心理拒付罚金,结果人质真的被撕票,尸体几天后在附近的海岸上被发现,已经被海水泡得面目全非。这件事给委托人打击很大,觉得欠了自己村民的人命,才决定要向我们寻求支持。”

“支持?你说的很好听……这次的活不需要那么脏吧?”

“不用。一枪毙命就可以……不过难度还是有的。这个余某自知作恶多端,平时就窝在自己建在岛上的老巢里不出来。行踪诡异,对他手下的人都保密。你需要设法上岛,然后找到目标,之后再全身而退。”

梅宝的第一支烟已经熄灭,烟灰缸里袅袅的升着轻烟,“我就知道简单的任务你是不会轮到我头上的——佣金有多少?”

医生笑言,“这次真的不少,运气好的话够你下次的手术费了。”他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五十万——当然前提是你真的做成这个任务。”

梅宝抽出照片,塞进包里,这次没有没第一时间起身告辞,而是向医生申请活动经费。

医生答应的也干脆,但是说让她先用自己的钱垫上,记得要发票,回来他给报销。

梅宝说:“我没钱。”

医生笑说:“别这么说嘛,上次我不是还借给你一小笔?只要你圆满完成任务,回来立刻给你补上。这可是五十万的大买卖,白不了你的。”

梅宝心想侠看来也是个穷鬼组织啊,她从前给公家干的时候上面人从来没在钱的方面和一线人员计较过,民营的物资和资金方面就是不行。

她尽力争取说:“你上次只借给我五千而已,这次的活用钱的地方多。”

医生说:“你这样我这边也难办啊,毕竟我也要向财务申请,要走一些程序,就不能稍微省着点花凑合下吗?——这样吧,这次的武器和车我都无条件支援你。”

梅宝白了他一眼说:“给我搞一支巴特雷。”

医生说:“你要用狙击枪干掉村长?”

梅宝说:“或者你有更好的方案?”

医生就泄气了,愁眉苦脸地答应了。

看来这个穷鬼组织再也无法榨取出一点油水了,梅宝有几分不满,但是也只能妥协告辞。

医生在她身后啰嗦着,“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还是提醒你一下,侠有一条纪律和其他组织是没有差别的——被捉住就不要期望一定会有救援,背叛则一定被组织抹杀。”

梅宝说:“你大可放心,如果我被捉住能够出卖的资源也有限,毕竟侠里面我就只认识你而已。”

医生说:“你这样说是要和我共同赴死的意思吗?嘿嘿!我很感激你的邀请,不过还是希望你还是尽量保护好自己不要失手……”

梅宝已经咣地关上门蹬蹬下楼走了。

医生轻声嘀咕,“我可不想亲手打烂这张漂亮的脸蛋。”

离午夜还早,最近已经习惯了夜场工作的梅宝还不想回家,脚步踟蹰。她虽然心绪烦乱,但是那男人跟上来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她盘算着跟踪者的身份,在这夜晚行人寂寥的街上,跟踪单身女性的可疑男子很可能目的只是劫财劫色而已——这是梅宝所希望的答案。

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到盯上自己的不止这一波,在不远处一辆蛰伏在暗中的车子也虎视眈眈,情况大大不妙起来!

梅宝的心沉下去,难道是“他们”在多年后终于追踪到了自己?又或者现在仍在试探阶段所以没有贸然动手,只是找了一个人试探?——毕竟自己的容貌变了很多,即便是那个人也应该无法一眼认出。

梅宝飞快地对情况作出判断之后和预测之后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她略略回头,装作“无意”间发现身后的跟踪者,随即加快了步伐,十足一个落单走夜路的女性反应。

跟踪者见她察觉,四顾无人,很快跟上,大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梅宝的步伐越发紧凑,最后小跑起来,惹得跟踪者大步追上,一把掐住她的手臂,扯住拖到一边。

跟踪者的手法放梅宝的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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