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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字，一个……让贺子扬彻底呆住的字眼。
竞聘人。
云修。
没等他回过神来，鼠标点了发送，然后邮件提醒——发送成功。
对面久久沉默一会儿，然后终于关了机，贺子扬的屏幕蓦然一闪，重新回到了他自己的桌面上。
“……”
贺子扬愣愣盯着自己植入的木马程序，愣愣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他忽然感到脊背升起一股冰凉的冷意，那个男人，明明一直都在微笑，说话也和和气气，如今却让他觉得分外可怕，这人比贺子漠更工于心计，更隐忍，更加喜怒不形于色，他以为这人温柔体贴，甚至还留恋他温暖的微笑和声音，可原来，他竟是个比贺子漠还可怖的男人……
云修。
云修……
满脑子只剩下这两个字在不停盘旋，贺子扬盯着电脑屏幕上幽蓝的光亮，身子忽然震了一下。
那男人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DREAMER的策划案邮寄给莱奥？还有那个云修……那个名字，难道……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如果真的是，那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贺子扬实在想不明白，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心思复杂地把电脑关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眼睁睁看着天色从漆黑到泛白，一整夜失眠。
第二天他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蹭到云修走出门，耳朵竖起来，确定屋外没人了才鬼鬼祟祟地起床。快速把自己打理好，贺子扬急匆匆开车往莱奥赶，今天是莱奥竞聘的第一天，他可以肯定那男人昨晚投递的策划案是今天第一个参赛投档的作品，他一定要搞清楚那人究竟要做什么，那人走的每一步都沉着稳重，步步为营，他毫不怀疑昨天那人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布置一道棋局，下一步，才是那人真正的目的。
云修……
贺子扬不知怎的，心里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咬了咬牙，甩开脑子里缠绕的残留影像，脚下用力，越发急迫地朝莱奥大厦冲了出去。
圈套
此刻陆狄正坐在办公桌前，两道长眉紧紧揪在一起，表情十分惊诧并且惊疑不定。
邮箱里静静躺着几个投递竞聘的稿子和简历，其他都还好说，唯独企划这边，有一个策划案让他十分震惊。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从消费者分析到市场数据调查整理，再到产品定位和突出卖点，最后到推广媒体销售渠道等等细枝末节，步步明晰准确，堪称完美。而这样成熟甚至可以说完全可行的方案，竟然来自一个……竞聘稿子？
太可疑了。
陆狄拄着下巴眉头紧皱，拖到那文件最底层盯着那个竞聘人的名字。
云修。
这个人的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陆狄仔细从脑袋里搜索所有接触过的策划大拿，可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人是谁，按理说有这等才华的策划人，又对这个行业如此熟悉，自己怎么说也该有印象才对，可他想破头也想不起来这是哪家公司的人才，名字陌生得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莫非是什么人给自己下套？可没道理啊，这么好的东西送过来，能有什么阴谋？
陆狄盯着策划案又看了一遍，目光最后只盯在那个人名上面。
如果一定说是圈套，那只能是这个疑点了。
云修……到底是谁？
正陷入苦思之时，门外响起一个人沉稳的脚步声，陆狄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听见开门声响便随口说道，“早啊，又来了啊。”
唐傲嗯了一声，径直走到一旁的软沙发上坐下，疲惫地靠着沙发背慢慢呼出一口气。
陆狄瞥了他一眼，颇为同情，“又找了一晚上？”
“嗯，”唐傲敲了敲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查到他最后在中心医院呆过几天，听说是心脏病复发了，可后来又失踪了。”唐傲看起来很烦闷，声音沉沉的，“他到底乱跑什么，为什么不回家？身体又出事怎么办……”说着又觉得不吉利，唐傲闭上嘴沉默一会儿，不痛快地重重呼了口气，“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是找不到。”
陆狄同情他，起身过去坐在他旁边安慰，“我理解你的心情，没见到尸体说明就还活着，别灰心，总会找到的。”
“嗯。”唐傲躺了一会儿，把心里的焦躁放一放，勉强问，“你的竞聘怎么样了？有满意的稿子么？”
陆狄苦恼地看他，特别纠结的表情，“有是有……”
“怎么？”
“就是……太满意了，总觉得好得过分。”陆狄挠挠头，颇为愁闷，“我怀疑是有人设了个圈套，可也想不明白用这么好的企划案陷害我，会是什么目的呢？”
唐傲不甚理解地瞪他，“没人才你愁，来了个人才你还愁，你是闲的蛋疼么？”
“……”陆狄是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只好起身过去把笔记本捧过来，“那你自己看看，这么详细完备的方案，要真的是单纯竞聘，那我绝对要把这个人请到，多少钱都要，可是……唉，总觉得可疑。”
唐傲把笔记本接过来，大致看了看，却越看越投入，嗯……的确像一个运筹了很久的策划案，不太像简单的比赛稿子，他跟着翻到最底层，随口问，“竞聘人叫什么名字？”
陆狄立刻说，“叫什么云修……”
眼前的男人猛然一震，霍然抬头瞪着他，“叫什么？！”
陆狄被他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他，“云修啊，怎么……啊！”陆狄终于想起来，诧异道，“你找的那个人……不是也叫云修吗？”
唐傲脸色陡变，双眼光芒闪动，眸色十分暗沉，这男人一向冷静镇定，这样的表情已足以说明他心里是极为惊骇的，他立刻低头把文档直接拉到最底层，却在看到那明明白白的字眼的时候，足足有半分钟都呆滞住了。
“……修。”唐傲怔了半晌，肩膀突然一颤，猛地抬头瞪着陆狄沉声道，“这东西……什么时候来的？”
陆狄咽了口唾沫，“昨天晚上……”他瞅了瞅唐傲，小心措辞，“巧合吧？怎么可能是他？”
唐傲一语不发，嘴唇抿得很紧，脸色微白，陆狄看到他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指甲都泛白了，看起来像是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慌乱，陆狄小心看着他，试探地说，“这个人没留联系方式，只有一个邮箱……”
唐傲陡然一震，目光倏然锐利，厉声道，“在哪？！”
陆狄赶忙伸手在笔记本上敲了几下，指指屏幕，“就这个邮箱。”
唐傲死死盯着屏幕，足足有一分钟没有言语，然后他突然闭了闭眼，像是努力压抑心中所想，逼自己冷静，然后暗吸了口气，抬起僵硬发冷的手指用力敲下几行字。
“修：
我是唐傲，我回来了，现在在京城。我在找你，看到信和我联系。”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很急，速回。”
按发送的手指竟有些颤抖，唐傲收了收指头，等平静一些了才按了下去，邮箱显示的投递成功的几个字异常醒目，醒目得刺眼，让他心颤。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晌，终于默默合上电脑，沉默了很久才低低说道，“我今天哪里也不去，在这儿等信。”
“……好吧，”陆狄不确定地看他，“会是他么？你不是说他是当官的……”
“不知道，”唐傲慢慢说着，目光有些深远，“我也不知道。”
“……”陆狄怕戳痛他心事，也没忍再说，刚想岔开话题转移他的心情，就听门外响起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夹带着自己秘书急迫慌张的声音，“哎哎，你不能硬闯啊，喂……”
门还是被人蛮力打开，陆狄看到一头大汗的贺子扬，惊讶道，“咦，你干嘛？胳膊好了？”
贺子扬喘着粗气，回头瞪了那秘书一眼，“还不走？”
那秘书犹豫地看了看陆狄，见对方没什么波动地摆摆手，才忐忑地离开了，贺子扬进门随手把门甩上，盯着陆狄好一会儿却不说话，把陆狄看毛了，起身过去瞪他，“你干嘛？有啥事？”
贺子扬不经意似的瞥了一眼那台笔记本，终于咳了一声说道，“你的……竞聘怎么样了？有没有……嗯，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陆狄奇怪地看他，“问这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贺子扬面不改色地说，“怕有人抢我饭碗啊。”
“……放心好了，研发这边没几个出息的，”陆狄狐疑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一下，“你还用担心别人抢你的饭碗？你在逗我么？”
贺子扬心里迅速分析他的话，研发这边没有，那就是别的方面有了？陆狄一定是收到那封信了，怎么办，自己该怎么问呢……
“还有事？”
贺子扬欲言又止，半晌终于咬着牙垂头说，“没了……”
“哦，那你去工作吧，”陆狄挥挥手，“竞聘一周结束后，公司会招一些有能力的人进来，到时候就确定冬季新品的方案，研发部就要麻烦你了。”
“嗯……”贺子扬看看他，纠结了半晌，终于放弃地说道，“那一星期后再说吧。”
陆狄点点头，贺子扬实在没理由继续纠缠，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心惊胆战，他看家里那男人怎么看怎么可怕，明明总是笑眯眯体贴又温和的模样，可他还是觉得这人笑里藏刀，必须提防。他良心忐忑了几天后，终于无耻地决定趁那人不注意，在他常带的手表里嵌进一个窃听器。那天正好云修去洗澡，把手表放在了自己的卧室里，贺子扬吊着一颗心偷偷摸摸潜进去，抖着手好不容易把手表背面的盖子撬开，然后把j□j塞进去，一套动作做得心惊胆战，等他溜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从那天后他就一直塞着耳机无时无刻不在监听着那人的动静，虽然觉得自己这做法猥琐又没下限，可他还是决定厚脸皮到底，不择手段了。可连续听了一星期也没觉得那人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只是和钟表一样一丝不苟谨慎有序地做着工作，安排任务，他越听越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小人之心了，正纠结着要不要把电脑里的木马和表盘里的窃听器卸了的时候，终于也到了莱奥对外公布竞聘人获胜名单的这天。
贺子扬并不意外，策划这边获胜的，毫无疑问就是朱峰的那个“冬季消脂V脸补水系列”的企划，而获胜人的名字还是让他看得一惊一乍的，云修。那人赢了，可这显然是必然结果，之后呢？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天贺子扬泡在实验室里，正兑着药水听同事们八卦竞聘结果的事情，耳机里突然传来云修的声音，他忽然一震，目光蓦然凝滞了，连手里的东西也顾不得，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耳机里，传来云修低沉，甚至带些冷厉愠怒的声音。
“苏瑾，召集所有总监，现在，立刻，到会议室开会！”
暗流
DREAMER大厦，上午十点，会议室。
会议长桌上坐满了人，DREAMER各个部门的总监约十一二人围绕着长桌战战兢兢地坐着，不用看都知道他们的老大现在怒气值MAX，虽然表面上没有大发雷霆，但每个进会议室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危险的低气压，导致他们现在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特别担心是自己惹了什么事儿，个个都噤若寒蝉。
他们的老大——也就是云修，此刻面容沉重，一双眼睛一个一个缓慢地扫过众人，嘴唇紧抿，眼神暗沉，这目光让人看得心惊胆战，会议室里更是鸦雀无声，半晌，男人终于缓缓动了动，声音仿佛配合他的动作，缓慢，却森然，“今天莱奥竞聘结束，公布了参赛者的获奖名单。”
这个他们当然知道，于是都竖起耳朵，却还是不太明白老大的怒气点在哪里。实话说，各位总监一周前接到了上面的通知，针对莱奥这个竞聘每个部门根据上次的业绩犒赏组员，奖赏的奖赏，升迁的升迁，DREAMER上下都欢欣鼓舞，可以说这个策略很成功，被莱奥竞聘闹得人心异动的各公司，还真就不包括他们DREAMER，跳槽的一个没有，公司上下齐心合力地攘外安内，完美抵挡了这次莱奥的迷心计。
所以……老大这到底是气什么？
云修眼光一扫，声音顿时锐利起来，“每个获奖人，每份获奖作品都公布了，你们有什么看法。”
几个总监面面相觑，唯独云修左右手两边的智囊团四人垂下头，面色凝重。其余总监顿觉有内…幕，都不敢发话，直到朱峰忽然忍无可忍似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响声让所有人惊得全身一抖，目光更是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朱峰这人一向豪爽耿直，像今天这样冷厉的模样极为少见，众人不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朱峰怒视一圈，冷声道，“老大，甭兜圈子了！”他把手边的一叠资料用力摔在长桌中央，“莱奥这次竞聘，策划方向获胜的那个稿子——”他声音一顿，眼睛一瞪，两道浓眉几乎要竖起来，“是我们的！我写的！那是我们小组调查总结了将近两个月的东西！！”
朱峰怒不可遏，声音简直要穿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可让他们震惊的是他话里的内容，所有人都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应。
“咱们的策划案？”
“怎么回事？我们都不知道的策划案啊！不是还在讨论计划中吗！”
“是啊，我们几个总监都不知道……怎么在莱奥那儿？！”
讨论桌上的争议声四起，直到一个尖锐冰冷的女声响起，“是啊，怎么就外漏了，我也十分好奇呢，”众人争论声音一滞，纷纷看向云修右手边的人，“这个方案，整个公司知道的不超过五个人，不是么？”
安琪左右环视，最后扬起下巴，目光定定地看向对面的苏瑾，“苏秘书，你说是不是呢？”
苏瑾沉默着没说话，只是一张脸苍白僵硬，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半晌，他缓缓看向首席位一直沉默不语的云修，“……你们什么意思。”
盛怒中的朱峰也压了压脾气，坐回位置上侧头看向安琪，“你别乱猜。”
安琪冷哼一声，徐徐说道，“上次莱奥也是在我们刚推出补水系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