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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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宜修-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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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秋知道了,那会不会……纪言信也知道了?

他能看见她画的他,也能看见她心底最隐秘的渴望和想法。

他会知道她所有的心事,也可以窥探她的内心……甚至,连小天使们对他们的yy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也太、太羞耻了点吧?

这个想法对于戚年而言,无疑是个非常大的刺激。她想着想着,很成功地……把自己折腾失眠了。

夜晚的东篱山,像是一直蛰伏的巨兽,风声一起,草木皆动。

呼呼咆哮的山风里,戚年只觉得睡垫都有些湿漉漉的,寒意逼人。

她睡前口渴,灌了半瓶矿泉水,这会小腹沉甸甸的……急需释放。

戚年摸索到手机,按量屏幕。刺眼的白光透过屏幕,戚年眯了眯眼,等适应了这道光线,看了眼时间。

她总觉得翻来覆去间,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不料,才刚到十一点,还没到戚年往常的睡眠时间,难怪睡不着。

戚年捂着小腹坐起来,轻手轻脚地从睡袋里爬出来。拉开帐篷上的拉链,就坐在帐篷里套鞋子。

七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了,惺忪着,从帐篷挡风的下摆钻进来,静静地看着她。

“七宝!”戚年惊喜地揉了揉它的脑袋算是打招呼:“你还真的在站岗啊?”

七宝摇了摇尾巴,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戚年穿好鞋钻出来,一眼看见篝火旁坐着的纪言信时,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差点踩了七宝的尾巴:“纪纪、纪老师,你你你还没睡啊?”

纪言信正专注地看着火堆,并没有留意这边,只淡淡地“嗯”了声。

戚年默默地站了一会,正打算离开去上厕所,便听他清冷的嗓音问她:“睡不着?”

戚年刚迈出去的脚默默地收回来,“嗯”了声:“生物钟有些迟……”

篝火被风撩动,火舔舐着柴火,发出“呼呼”的轻响。

戚年站在几步之外,都能感觉到被夜风席卷而来的热浪,干燥,温暖。像是碾着皮肤穿过,徒留下夜风的凉意。

山风贯穿整座树林,树叶相互泣诉着,发出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咆哮,听得戚年的心口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回荡得尽是酸涩的风。

她哆嗦着在纪言信身旁的位置坐下,跟在她身后的七宝趴在她的脚边,把脑袋塞到戚年的手边。

戚年从善如流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语气随意地问起:“纪老师,你也睡不着?”

纪言信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幽深的双眸映着火光,在夜色里格外明亮:“你和纪秋太吵,睡不着。”

毫无防备被算账……戚年心虚地低下头:“那你……没听见什么吧?”

纪言信语意不明地反问:“你想我听见什么?”

……

戚年默。

就这么干坐了一会,就在戚年打算先去上厕所时,他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虽然隔音不好,但确实没听见什么。”

戚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

“没听见么……”戚年捏住七宝的耳朵,摸着它耳朵上蓬松柔软的毛,笑了笑:“那我先去……上厕所了。”

她含糊地说完,轻轻地挪开七宝的脑袋。刚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只有一点昏黄灯光的路,听着耳边阵阵不歇的山风,渐生退意。

那恐惧馋食她的勇气,让她迈出去的脚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到最后……直接退回了篝火前。

纪言信看着去而复返的戚年,扬了扬眉,无声地询问。

戚年吞了吞口水,总觉得背脊凉凉的:“我一个人害怕……”

她远远地看了眼只有一星半点光线的厕所,难以启齿,开口时就像是蚊子在耳边哼哼:“纪老师,你可不可以……陪我过去?”

纪言信没听清,但这个时候,不用她再重复一遍,光是看着她此刻的表情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垂眸思忖了几秒,手里被他捏碎的木渣尽数抛进过篝火里。他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七宝。双手插在口袋里,微抬了抬下巴:“走吧。”

戚年的脚尖还在不安地摩挲着地面,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爽快,有些呆愣。

还是纪言信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要去……”

戚年脚步一轻,赶紧追上去,跟在他的身旁:“纪老师,谢谢你。”

纪言信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他皱了皱眉,竟有些听不惯她叫他“纪老师”。可这样的感觉只维持了几秒,就像被风吹散了一样,无影无踪。

不远处传来窃窃的人声。

这里也有一队露营的人,三两帐篷散落着,也是来看东篱山日出的人。

大约是在谈心,男女声混杂,压得很低。走近了听,还隐约能听出话语里的情绪。

这里没有光源,只靠着小路上路灯昏暗的照明。

光线明暗的切割里,人影恍惚,反而让戚年心里发凉。

她忍不住快走几步和纪言信并肩,匆促的脚步声泄露了她的恐惧。让纪言信不由自主地慢下来,放缓到她能勉强跟上的速度。

“不急。”他开口:“慢慢走。”

轻缓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撞进她的耳里。

戚年这才放松一直揪着的心,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怕黑……”

说话间,已经走得近了。

纪言信停下脚步,示意她:“我就在这里等你。”

戚年“哦”了声,怀揣着发憷的心,慢吞吞地走进去。

厕所里的灯光比路灯要明亮不少,大概是景区的人每天都在用心管理。非常的干净,洗手池旁,更是贴心地放了洗手液。

戚年解决完,挤了点洗手液洗手,连镜子都不敢照,匆忙地跑了出来。

纪言信就站在原地等她,微低着头,玩着手里一束微弱的光。

听见匆忙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心底暗笑:“何止是怕黑。”

他把手里把玩的手电筒递给她:“拿着吧。”

虽然灯光微弱,却聊胜于无。

戚年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正要说话,脚边突然擦过毛茸茸的东西。她吓得浑身的毛都炸了,尖叫一声,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那双眼睛闭得紧紧的:“有,有什么东西……在我脚边啊……”

心猛烈地撞击着胸口,她哑了声音,快要被吓哭了:“毛茸茸的……”

她的神经本就高度紧绷,被一吓,心律不齐。连睁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胡乱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到原本就在她附近的纪言信。

纪言信摇摇头,有些无奈地抬手握住她到处摸索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是七宝。”

刚解决狗生问题的七宝无辜地看着它的主人。

戚年被七宝蹭过的脚踝这会还起着鸡皮疙瘩,凉飕飕得让她不敢回忆那时的触感:“我、我不敢睁眼……”

纪言信挑眉,另一只手已经先于理智,轻轻地覆在了她的眼皮上。

温热的触感,让戚年蓦然安静下来。

那是……他的手?

她动了动唇,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去握住他。

现在这股冲动化为实质前,覆在她眼前的手缓缓落下。他的手心微烫,缓缓划下,随之而来的,是他刻意放缓的语气,引导着:“睁开眼。”

戚年的眼皮子一颤,听话地睁开眼。

纪言信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被她柔软的睫毛刷过的手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时微痒的感觉。他背到身后,轻轻地握住。

等那种异样被压下,他已然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面无表情地示意她低头去看。

七宝正歪着头,嗓子深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询问。

十足的温柔绅士。

戚年半提着的那口气彻底松下,她双手捂住脸,有些好笑自己的大惊小怪。

“走吧。”纪言信微微侧目,看向远处的篝火。

戚年眼看着他迈步离开,闭了闭眼,红着脸叫住他:“那个……纪老师……”

纪言信转头,眉心微微蹙起。

“可不可以……”戚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此刻的自己看起来可爱纯良一点:“可不可以让我牵着你的手……”

纪言信还未开口拒绝。

她已经可怜巴巴地补上一句:“我……腿软了。”

静默。

死寂一般的静默。

她的企图……还真的是半分都不遮掩。

纪言信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有些后悔……为什么一开始不拒绝她?

无论是把手电筒丢给她,还是让她去叫醒纪秋……都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很多。

他叹气,回答:“我不愿意。”

戚年失落地“哦”了一声,还来不及难过,他已经伸出手来,清冷的嗓音里还有丝不易察觉的别扭:“所以勉强地……借你牵一下。”

第二十七章

远处,隐约有海浪的声音传来。

此起彼伏的海潮,就像是戚年此刻的内心,被风卷起惊涛骇浪。

戚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伸出来的手,那惊疑的目光来回地在他的脸上和手上扫了几圈,这才仿佛确信,他是答应了……

她牵了牵唇,想笑又不敢笑。

急急忙忙地把手在裤子上用力地蹭了一下,蹭干了水珠。生怕他会后悔一般,稳稳地握住他的。

直到握住了他温热的手指,戚年才终于有种,他果真让她牵手了的真实感。

那是和女生完全不一样触感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被她抓在掌心里,指尖所有的触感似乎都敏锐了起来。

他手指每一处的纹路,略微粗糙一些的指腹,比她要温暖许多的温度。

戚年低下头,无法控制胸腔内加速的心跳,只能一遍遍地心理暗示——淡定,要淡定!

然而……

砰砰砰——

戚年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唇。

砰砰砰——

她忍不住用拇指的指腹悄悄地摩挲了一下他的分明的指骨。

砰砰砰——

在离帐篷只有几米远的时候,戚年被纪言信牵住的手微微一用力,拉得他停下来。

后者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她,清明的眼神里含着夜色,深沉又幽凉。

“那个……”戚年被他的眼神盯得整张脸发烫,但依旧鼓足了勇气开口道:“你之前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纪言信挑眉。

戚年有些紧张,手心里汗湿的感觉让她胆怯地松开手。

她低着头,声音磕绊:“我一开始……就喜欢你了。很早很早,在航站楼的停车场那次。”

“也许你会觉得一见钟情很荒谬……但它就是这么发生了。”

这句话倒是说得很流畅。

戚年暗暗吐出一口气,连直视他眼睛的胆量也没有:“我是很认真的在追求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自己也无法承受过速的心跳,急急地喘了口气,埋头就跑了……

七宝不明所以地跟在戚年身后小跑,见她动作灵敏地钻进帐篷,正要矮了身子从帐篷挡风的缝里钻进去。

刚趴地,就被戚年挡在了外面,只有一个脑袋探进帐篷里。看着戚年身手利落地翻身躲了进去。

它歪了歪脑袋,轻轻“呜”了声。

纪言信神色莫名地看着又一次落荒而逃的戚年,不远处的篝火在他眼底映出明亮的火光,让他那如同掺了墨色的眼神愈发得深不可测。

他微蹙了蹙眉。

这人……

非要每次告完白,都把人甩在原地,自己却溜之大吉吗?

他站了片刻,似乎是轻叹了一声,又似乎是在笑。

低着头,走到帐篷外。

放轻了力道,轻轻地踢了踢只露出个尾巴在外面的七宝:“走了。”

被踩了尾巴的七宝立刻匍匐着,钻出来。

耳朵上柔软的毛已乱成一团。

偏偏它还一脸傻气地看着他,高兴地摇尾巴。

这副蠢样,倒跟里面的人,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啊。

——

戚年竖起耳朵,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了。隔壁的帐篷里,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反复响起几次后,终于松了口气,小心地呼吸起来。

放松下来,才发觉背上已经湿了一大片,这会凉凉的,泛着冷意。

她爬起身,咬着他刚才递给她的手电筒,就着那微弱的光翻了一包纸巾出来,潦草地擦完汗,脱力地躺在睡袋上直喘气。

几句话……却累得她脑袋晕晕的。

不知道他这一次,听进去了多少?

这么胡思乱想着,连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等再次有意识,已经是凌晨时分。

篝火的火势减弱,倒映在帐篷上的火光只有小小的一簇。

山里的夜晚,温差大,凌晨时更是寒凉四溢。

戚年忘记钻进睡袋里,被生生冻醒。

她凭借着本能,迷迷糊糊地把自己套进睡袋里,温暖的触感围上来,戚年只来得及满足地叹了一声,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外面吵闹得让纪秋睡不着。

她揉着酸涩的眼睛醒过来,凌晨正是倦意正浓的时候,她懒懒地闭着眼,轻轻地推了推戚年:“戚姐姐,天亮了吗?怎么那么吵?”

戚年浮在最浅层的意识像是被一个牢笼困住,浮浮沉沉间,被带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纪秋这一推没推醒她,倒让她在这样不安稳的环境下,神经紧张起来。

纪秋手肘撑在睡垫上,半坐起来,侧耳听了片刻,嘀咕道:“是不是外面有人在吵架啊?”

那声音,还不止一个。像是很多人,在为什么事情争执。

纪秋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些。

她往戚年身旁凑了凑,结果……听到了很细小的啜泣声。

纪秋忙低头去看,黑灯瞎火里,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戚年啜泣的声音,渐渐清晰。

她脑子一炸,第一个念头是——堂哥对她做什么了?

但理智一回来,她甩甩头,有些害怕地压低声音叫戚年的名字:“戚姐姐,戚姐姐?是不是做噩梦了?”

戚年依旧没有醒来。

纪秋胆子小,帐篷里唯一的光源只有外面篝火倒映的火光。这会一悚,被吓得也带了哭腔:“堂哥……堂哥!”

刚呜咽起来,帐篷外就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那声音像是刚睡醒,含了几分慵懒。

得到回应,纪秋一抹眼泪,犹带着几分惊悸:“戚姐姐在哭,我叫不醒她。”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帐篷外:“我害怕。”

纪言信也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扰醒的。

这种幕天席地的环境,他放不下戒备,只是浅眠。

刚睡下没多久,那一队露营的人就发生了争吵,那声音越来越大,隐约有闹大的趋势。

他原本是打算出来看看情况,经过戚年和纪秋的帐篷时,就听见了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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