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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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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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吹着尖利的口哨呼啸而过,树枝再次摔在他身后的玻璃上,啪的一阵闷响。黎檬稍微受了点惊,茫然回过头,盯着在灰暗天空下群魔乱舞的树枝,玻璃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半点血色也没有。
  突然他仿佛瞥见什么,从长椅上站起身。
  远处医院大门口蜷缩着一个人,躲在台阶上,怀里好像还抱着个箱子。黎檬眯起眼睛看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
  他迟疑片刻,转身往楼下走去。
  靳炎奇怪的看着儿子,却只见他游魂一般擦肩而过。他向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个伙计抓起伞匆匆跟上小太子。
  
  黎檬一路上没有开口,出了大楼便是露天花园,此刻已经完全是水的世界了。伙计尽量把伞遮在小太子头顶上,只见他大步穿过花园,走到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
  黎檬蹲□,轻轻的问:“——扎西?”
  扎西看着他,半晌短暂的笑了一下,伸手把怀里抱着的箱子递过去:“捡来的,送你了。”
  那箱子里蜷缩着一只刚出生的,脏兮兮的小绵羊。
  “你爸呢?”扎西艰难的爬起来,说:“我找他有事。”
  



39

39、第 39 章 。。。 
  
  
  扎西好像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黎檬想扶他;刚有动作身后那手下就急忙道:“哎……”
  扎西沉默的抽出手。那动作虽然细微;拒绝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于是手下打着伞;黎檬抱着小绵羊,扎西一人走在前边的雨里。
  
  医院走廊上还等着几个伙计;以前见过扎西,知道他跟柬埔寨人是一伙的;当即就要拦。然而话还没出口,黎檬把脸一板:“别过来!”
  “小少爷,这人跟柬埔寨那帮孙子……”
  “天大的事;都等人吃了饭再说。”黎檬回头对伙计使了个眼色:“给他买点吃的,带去医生那检查下,顺便给我弄点羊奶。”
  早有机灵的伙计接过小太子怀里的箱子,把小绵羊带下去喂奶清洗。
  黎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自言自语道:“蒋衾都救过他,怎么也不能让他死了啊。”
  
  扎西把几个馒头狼吞虎咽吃下去,看来是饿得很了,又咕噜咕噜灌下去两杯水。吃完了一抹嘴,伙计要带他去看医生,他摇头冷冷道:“带我去见靳总。”
  这小子身上仿佛有股孤狼一般的气质,坚定桀骜,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伙计有点发憷,便找人看牢他,自己上楼找黎檬。
  黎檬正和靳炎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伙计把扎西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靳炎立刻非常烦躁:“这小子来干什么?绑起来跟盘口里那几个关一道去!”
  “他说要见您,问他有什么事,又咬紧了不肯说……”
  “不肯说往死里打!老子他娘的最烦这种人!”
  伙计嗫嚅着答应了,黎檬立刻回头看靳炎。
  “……”靳炎沉默几秒,起身道:“算了。人在哪?带到昨天那个临时病房去——黎小檬!你不准跟!”
  黎檬悻悻的坐回到椅子上。
  
  黎檬昨天昏过去时被送到一个临时病房,装潢相当高档,附带小会客室和茶水间。靳炎让伙计在外边守好门,自己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一坐,冷冷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扎西看上去被狠狠打过一顿。他脸上有淤青,腿站不直,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带着雨水的咸湿。这副样子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是非常狼狈的,他却尽量挺直脊梁,□在外的精瘦的少年躯干上,显出黝黑而结实的肌肉。
  
  他站在那里的姿态仿佛二十年前的靳炎,却又透出当年靳炎所没有的沧桑和孤骜。
  
  靳炎看他非常不顺眼,讽刺道:“又被吉篾推出来当替罪羊了?这次你向他提的条件是不是太高,被揍了一顿?”
  扎西漠然道:“我逃出来的。”
  “来投奔我?”
  扎西不说话。
  靳炎霍然起身:“来人!把这小子拖出去打死!”
  伙计们轰隆隆跑进来,伸手就要去抓人,扎西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盯着靳炎说:“我可以跟你交换。”
  “交换什么,卖心还是卖肾?告诉你,老子这次做个好事帮蒋衾积德,宰了你以后把你器官捐献出来,尸体送给医科大学做解剖,下辈子投个好胎别跟吉篾——”
  “我知道吉篾在哪里。”扎西说,“你不想杀了他报仇吗。”
  满房间静寂。
  伙计们站在那里都不敢动,靳炎看了心腹一眼,几个人会意的欠身退下。
  
  靳炎回头看着扎西,淡淡道:“小子,你太小看我了。我的人十个小时以前就已经出发去南京吉篾设下的秘密盘口,现在有可能已经得手了……永远别把自己消息的价值想象得太高,因为你知道的事,别人也有可能知道,你要是想待价而沽,就永远会比人慢一步出手。”
  他眼睛紧紧盯在扎西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坐回沙发里。
  扎西眼神里一点变化也没有,镇定得跟他第一次出现在靳炎面前时判若两人,只说了三个字:“你错了。”
  “……”
  “你知道你错了,”扎西冷冷道,“不然你说这么长时间话干什么。”
  
  靳炎看着他的眼神微微愕然,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退下的心腹匆匆走进来,贴在靳炎耳边低声道:“老板,我们查过了,去南京的人没抓到吉篾,他半个小时前带了钱跟一个蛇头走了。”
  靳炎点点头表示知道。虽然表情变化很细微,但是仍然透出一股寒冷的阴沉。
  手下低头出去,临走前顺手带上了房门。
  
  扎西还是标枪一般站着,眼神里一点波动也没有。
  “你要什么?”靳炎终于再次望向扎西,“最好别要太多,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我只想留条命。”
  “还有呢?”
  “没了。吉篾的路线只有我知道,我偷听了他跟那个蛇头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往广西走,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靳炎眯起眼睛,“你背叛吉篾,把他的消息卖给我,却什么都不求?小子,我要是在你的位置上,起码会要一百万。”
  “蒋先生救过我。”
  
  扎西说这话时表情非常淡定,目光仿佛深水一般冰冷而平稳。靳炎见过太多人了,他知道人说谎时是什么样子,这小子就算没完全说实话,真实度也绝对超过百分之九十五。
  “——让你带队立刻出发,几天能把吉篾抓回来?”
  “五天,运气好四天。”
  靳炎沉默几秒,最终道:“去外边等着,我会让人给你安排装备。”
  扎西掉头就走。
  
  突然靳炎在他身后说:“抓回吉篾我给你一百万,但是你要死在半路上,我连片纸都不会给你烧,听明白了吗?”
  扎西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大步走出了套房。
  
  靳炎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过了几分钟,才打电话叫进来几个伙计。那些都是他的心腹,交代起事情来非常快,只是一听这次由十七八岁的柬埔寨少年带路,都有点迟疑:“靳哥,那小子可信度还难说……”
  “我知道。”
  “那您还……”
  “路上你们看着他,”靳炎淡淡道,“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打死走人。”
  
  扎西站在走廊上,小腿骨的疼痛越发难以忍耐。
  他迟疑几秒,看周围没人,才慢慢靠到墙上闭目不语。
  “……你把柬埔寨人的消息告诉靳炎了吗?”
  扎西猛一回头,只见黎檬抱着小绵羊,盘腿坐在走廊拐弯口的盆栽后。
  那只小咩吃饱喝足,全身白毛被洗得蓬松柔软,正没心没肺用尾巴挠黎檬的胳膊。扎西盯着黎檬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不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靳炎一定不会让你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现在对我们来说,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柬埔寨人在哪里了。”
  “嗯……”
  “你大概还主动要求带队了吧。”
  扎西意外的挑起眉。
  “我猜的。”黎檬抱起小绵羊,说:“一路小心,行动规矩,这是我的忠告,你最好用性命记住它。”
  
  他转身慢慢向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去。晦暗的光影横过走廊,那一瞬间他侧过脸,表情竟让扎西觉得眼熟。
  他思索很久,才恍然想起,那表情竟然跟靳炎如出一辙。
  
  暴雨过后的傍晚,天色阴沉仿佛一口巨大的锅盖。第二批出去抓捕吉篾的人带着最好的装备出发了,他们会经过H市,关烽派了两个豢养多年的狙击手,在H市长途汽车站等他们。
  蒋母下午又过来一趟,蒋父没有露面。老太太不肯跟靳炎说话,在重症监护室外站了半天,吃晚饭时才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靳炎本来想去送送她,然而还没抬脚,突然重症监护室里的值班护士站了起来,大步向蒋衾那个床位走去。
  靳炎当即魂飞魄散,差点推开门就往里闯!幸亏几个护士拦在门口,一个劲慌忙道:“先生您不能进去!里边有层流消毒,你进去会影响医生抢救!”
  “抢救?他怎么了?”靳炎当即大怒:“那你们抢救啊,医生呢?医生!医生!”
  
  靳炎掉头就要找医生,几个伙计飞快上前护住他,那阵势把闻讯赶来的医生们吓得不轻。结果靳炎是个不讲理的,紧急火燎之下就差没跳着脚狂吼了:“怎么医生到现在才来?!病人都要抢救了!快去!还他妈磨蹭什么!快去啊!”
  医生慌忙进去ICU,那场面简直混乱得鸡飞狗跳。靳炎根本没法控制自己,跟在后边还想往ICU里闯,几个护士赶紧拼命抵门不让他进来。有个护士长情急之下用小圆帽对靳炎照脸一扫,喝道:“闹什么闹!你身上都是细菌!病人发生感染了责任都在你,你进来啊?!”
  靳炎被打得一愣,清醒过来了,一边慌忙往后退一边喃喃着道:“那我不进去了,我不进去了。”
  护士长狠狠翻了个白眼,砰的把门一关。
  
  这种等待每一秒钟都是煎熬,靳炎眼睁睁看着那群医生围在蒋衾病床边,他努力踮脚往里看,却只能从缝隙里看到蒋衾垂在床边的一只手。
  短短几分钟就像几年一般漫长,靳炎双眼通红,恨不得拿枪把ICU的玻璃墙打碎闯进去;结果来回找枪找了半天,最终只能一把撸下手表,狠狠砸到玻璃上!
  
  哐当一声亮响表盘被砸得四分五裂,医生正巧推门出来,当即吓了一跳:“靳先生您冷静点,病人他……”
  “他还活着?!”
  “……情况稳定下来了,刚才醒来了一次。”
  靳炎:“……”
  “今晚没事的话明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了。”医生看看手表,小心翼翼提醒:“这个……我们医院ICU的玻璃比较先进,您看是不是悠着点?”
  靳炎:“……”
  
  黎檬默默把靳炎推到身后,仰起脸来问医生:“回头把这面玻璃墙开个发票来行吗?它可能活不过明天早上,今晚我们就去准备钱……”
  医生想了想,竟然觉得这话很对:“行,我这就去。”说完心有余悸的看了靳炎一眼,急匆匆往财务科跑了。
  



40

40、第 40 章 。。。 
  
  
  靳二哥是靳家唯一的文人。
  这个文人是跟靳家其他几个兄弟相对而言的。比方说遇到什么事;靳大哥的第一反应是:“拖出去打死!”
  靳四姐要先挥下手;才说:“拖出去打死!”
  靳炎在蒋衾的多年熏陶下好歹学会了用脑子;可能要先听对方辩解两句;再说:“拖出去打死!”
  至于三哥那是个软蛋,只有别人把他拖出去打死的份。
  靳二哥面对这家子人;有时会感觉压力很大。
  
  二哥有张明显的文人脸,肤色微深;戴眼镜,眼睛很有神采。体型标准精瘦,穿黑衬衣黑裤子往那一站;很像电影里搞特殊工作的人。
  从外貌看,靳二哥绝对是个可上可下的人才;从地位和脾气来看,却是个标准的纯1。他以前去时星娱乐找靳炎,去一次勾走一个小歌手,满圈里的美少年们哭着闹着要跟他。后来在S市养了几个小男宠,没事就跑去躺在人家腿上看电视,美其名曰放松大脑。
  
  靳二哥的智商绝对是可以的,比大哥靠谱,比四姐仔细,比靳炎冷静。他是靳家唯一能跟蒋衾找到共同话题的人,以前没事还一起下棋,胜负不计。
  蒋衾出事这几天靳家比较混乱,靳二哥是首先发现靳炎已经方寸大乱的人。他当机立断把靳炎的职责全接手过来,第一步就是跟关烽取得联系,把S市上上下下打点得和谐无比,尤其跟一二把手的关系,简直好得能称兄道弟了。第二步他下令销毁了S市盘口里的一切违禁品,价值巨万的玉石说砸就砸,还没出手的枪支全分解熔毁。整个工作四天内全部完成,其强悍的行动力和敏锐的政治嗅觉可见一斑。
  
  到第五天,蒋衾醒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靳炎正跟靳二哥商量事情,结果一听整个人就发狂了,跳起来就往外跑。靳二哥躲闪不及,被一脚踩中然后狠狠推开,差点没被撞断肋骨,被人扶起来时火冒三丈:“你他妈跑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蒋衾生了呢!”
  
  靳炎一路狂催司机开车,到医院时推开车门就往下冲,结果一下扭了脚。他狂喜得连脚痛都感觉不到,一蹦一跳上了病房,路上行人纷纷回头,还以为他是精神科跑出来的病人。
  靳炎好不容易蹦到病房门前,推门喊道:“蒋衾!”
  蒋母正端汤喂蒋衾,闻言脸色立刻沉了:“滚出去!不敢劳烦你来看我儿子!”
  蒋衾倚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对靳炎微微一笑。
  靳炎喜得什么都不顾了,腆着脸过去接勺子:“哎呀伯母,您多歇歇,我来喂我来喂。这是黑鱼汤?闻着真香,怪不得蒋衾老惦记着。您老吃了没有?喂来人快请老太太下去伺候着!”
  
  蒋母哪抢得过靳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靳炎急吼吼的挤了上来。蒋衾说话没力气,看眼神也不像是要阻止,靳炎小心翼翼的喂给他一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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