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婊子！”小玉骂了一声。
我们身边的树枝在乱动，不远处的树枝也惊慌中动了一下。
我拼命把小玉拽拉了回去。
16、第十六章：女娲娘娘庙
第十六章：女娲娘娘庙
每一个月的初一和十五这两天，女娲娘娘庙前人来人往，小商小贩也带着一颗虔诚的心来这里出售自己心爱的物品。一个个小摊位都是临时用布棚搭成的。
我有一年多没有赶庙会卖鸡蛋了，我们家的鸡也越喂越少，现在只剩下四五只鸡了。自从到冷库做搬运工之后，我已经可以用挣到的钱也养家了。有时，我把自家鸡产的蛋送给小玉，小玉从不拒绝，无论我送给他什么，他都会很高兴地接受。然后，小玉又会想起各种办法，来加倍赠送给我很多物品。
为了让母亲的身体更好，我给母亲买了一个轮椅，当我不在家的时候，母亲自己也可以用手慢慢地转动着到院子外边的世界里看一看。
自从常医生死了之后，母亲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有时候会打比方地说：幸亏当初我生了病没有改嫁给常医生，如果真的和常医生成了一家人，或许现在少了两条胳膊的就不是小强，而是小辉了！
一想到小强残废的样子，我就会绝望。而母亲打比方的话让我减轻了内心深处的罪恶感！
“妈妈，今天有庙会，还有戏台唱豫剧，我推着你去看一看吧！”
“好的，好的！我好久没有看过戏了！”
我心情愉快地推着母亲，走在人来人往的石头街。听着熟悉的小商小贩和顾客的各种吵嚷声。
我又看到了驼背的老奶奶，就走过去和她打招呼。老奶奶永远都是慈善的笑容，她在母亲面前使劲夸我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时，就像三年前那样，我的眼前一亮，一个英俊的小伙子闪现在我的面前。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星光一闪，闪进我的心里。
“小玉，你又来买香了！”我喊了一声。
“哇！小辉是你……你和阿姨一块儿来了！”
“我带我妈妈去看一会儿戏！”
“好的，好的……等一会儿，我去女娲娘娘庙烧完香后，我去找你们！我请你和阿姨一起吃饭！”
小玉很快买完香，他开心地挥了挥手，挤进了人群中，很快看不见他了。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也迷信？”母亲说。
“有信仰总比没有信仰好！”我对母亲说。
我的母亲什么神鬼也不信，她从来不烧香，也不祈祷。
我推着母亲往戏台的方向走，耳朵已经能听到锣鼓“咚咚”的敲击声。
走到面对戏台的露天场地，我给母亲挑了一个好的位置，我们的脚下是软软的野草地。随地丢扔着的是瓜皮和糖纸。
这时，我们村的媒婆走了过来，她看见母亲就亲热般地打起招呼，然后没完没了地聊了起来。
戏已经开始了，一个小丫环带着她的小姐正在一边走一边唱……而媒婆和母亲还在不停地聊。
“呵呵……我的命啊！连阎王爷都不要！那十九个吃了狗肉不该死的人全死了，就让我这贱命的老太婆一个人不去死！你说说……”
“老姐姐！我们家的小辉还没有对像，你是不能去死的！呵呵……”
我不想再听她们接着聊起我，就给她们打了一个招呼，去给她们买汽水喝。
我钻出人群，弯着腰，钻到了戏台底下。一堆儿一堆儿的孩子正蹲在地上看出租的连环画册。前几年，我经常来到戏台底下，花一分钱看一本连环画册，花二分钱读看一本连环画册。现在，我已经没有这种兴趣了，而我的心并没有长大，却被一种压力催促着提前变老了。
我想起了小玉，想起他正跪在女娲娘娘的雕像前祈祷……小玉会祈祷些什么呢？是找一个如意的老婆吗？还是……
我胡思乱想了许多，然后匆忙去买两瓶汽水，在人群中找到母亲和媒婆时，她们正在出神地看戏。我把汽水先给了媒婆一瓶，她推让了一下，然后开心地喝了起来。母亲也接过我手中的汽水喝了起来。我陪她们又看了一会儿，还是不知戏中都唱了些什么？
我想了想，就挤出了人群，到了卖小吃小喝的街道，我卖了两盘水煎包，两斤沙糖馅饼，两斤带壳的花生，还有两串烤麻雀。我拿着这些物品，送到母亲和媒婆手里，告诉她们好好看戏，我去找小玉玩。
“小辉，你这孩子买这么多东西，让我们姐妹俩中午不用再去买饭吃了！”
我只是笑了笑。
媒婆和母亲都不喜欢吃烤麻雀，她们让我拿走吃。我拿着两串烤麻雀挤出人群，边走边吃，感觉烤麻雀不是很好吃，就把吃剩下的全扔了。走进女娲庙，我看到一棵棵奇型怪状的树，这些树也不知是什么朝代的树，树身上面全是肿瘤一样的大大小小的疙瘩。
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我怕找不到小玉，就一直守在庙门的入口处。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小玉已经烧完了香，他满脸虔诚地走出来。我猛地扑上去抱住小玉，让他惊喜地尖叫了一声。
“小辉，你猜一猜，我对女娲娘娘许了一个什么心愿？”
“你许下的心愿一定是——让女娲娘娘保佑你，早一天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
“不是，这不是我许下的心愿！”
“那你许下的心愿一定是？——让女娲娘娘保佑你，成为一个大老板，赚很多很多的钱吧？！”
“也不是！算了，你不用猜了，越猜越远……”
“你许下的是什么愿望啊？能告诉我吗？”
“不告诉你！你太笨了！你让我生气！”
“别，别生气，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我想吃你的心——你给我吃吗？”
“哇！你这人是妖怪啊！人心也想去吃！”
“不是所有人的心我都想去吃，我只想吃小辉的心！”
“哪你就全部吃掉我吧！我没有了心可怎么去活啊？”
“你……你……”
“你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去洗澡？——洗干净之后再吃？”我哈哈大笑，张大嘴巴学着电影中鬼怪的样子和声音说：“我要吃你的心！……”
小玉也笑了。
中午的时候，我请小玉去喝胡辣汤，吃水煎包，然后吃冰棍。
吃完东西，我和小玉到人多的地方游逛。
一群人正在围着看一个女人捏小面人。
我和小玉也走过去看。啊！这个捏面人的女人长的太像狗蛋嫂了！她脸上的麻子也和狗蛋嫂脸上的麻子一模一样。
“小玉，你看她像不像你的表姐？”我小声在小玉耳边问。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小玉惊讶地说：“和我已经死去的表姐就像是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捏面人的麻脸女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小玉和我，不理我们，两只眼睛盯着手中各种颜色的面团，揉着捏着，一会儿功夫，就捏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儿！和麻脸女人对面站着的一个女孩子长的一模一样。啊！太像了！——她的手艺太神奇了！
“多少钱捏一个？”小玉问。
“五毛钱一个！”麻脸女人冷冷地说。
“你能照着我们的样子捏两个吗？”小玉继续问。
麻脸女人没有说话，她把手中的小面人插在一支细细的竹签上，递给了女孩，收过女孩的五毛钱之后，还是冷冷的口气：“你们捏吗？”
“捏，照着我们两个人的样子捏两个！”
麻脸女人用深深的眼神只看了一眼小玉，就不停地揉捏起来，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和小玉一模一样的小面人展现在我们面前。
“啊！你的手艺太神奇了！”小玉惊叹了一声。
麻脸女人把小面人递到小玉手里，小玉拿着竹签自恋地看了又看自己的模样，然后把小面人递到我的手里。这时，麻脸女人又用深深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的目光和她的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似乎被一种特异的力量一下子吸走了一魂一魄！
我恐惧麻脸女人的这一双眼睛！
第二个小面人转眼间就捏好了！太神奇了！这个小面人脸上的表情也和我的一模一样！
小玉给了麻脸女人一块钱，我们边走边拿着手中的小面人相互看。
“小辉，你想我的时候就看一看小面人吧！”小玉笑了笑说，他把和他一模一样的小面人给了我，拿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小面人。
晚上，我一个人孤寂地躺在床上，慢慢地看着月光从窗外撒进来。
我转过脸，看了一眼插在床头竹签上的小面人，说：“小玉，我喜欢你！”
小面人的眼珠突然动了一下。
17、第十七章：两个小玉和两个小辉
第十七章：两个小玉和两个小辉
睡梦中，感觉有一只凉凉的手摸在我的脸上。我突然惊醒，慌忙中打开了灯，看见小玉正坐在我的床边，他微笑着，正用一只凉凉的手抚摸着我。
“天啊——小玉？！你快吓死我了啊！我还以为你是鬼呢！”我说着，就用两只手分别握住了小玉的两只凉凉的手：“小玉你冷吗？你的手真凉！”
小玉害羞地看着我，却什么话也不说。
“小玉，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我看了看小闹钟，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小玉还是不说一句话，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嘴角轻轻地颤动了两下。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今晚和我一起睡吧！”我用赤裸的身子拥抱了一下小玉，感觉他的身上也很凉。
小玉乖乖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我关掉了灯。
两个人相互拥抱着亲吻着……开心地滚动在床上。
这时，我听到隔壁母亲的呼叫声，就停止了动作。我打开灯，飞快地穿上外套衣服。我又在小玉脸上亲了一下，随后在他的耳朵边小声说：“我去看看我妈妈！”
我走到母亲的房间，里面亮着灯，看到她正想努力下床。
“妈妈，你怎么了？”
“我的口很渴！今天晚上吃的菜太多了！”
我给母亲倒了一大杯水，放到了她的手中。
母亲喝过几口水之后，问：“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和别人在隔壁说话？”
“是小玉来了，他和他的后妈吵了架，没有地方去，就来我们家了！”我说，感觉自己的脸很红，我转过身，一边关灯一边说：“不早了，妈妈休息吧！我明天还要去冷库那边干活儿！就不多和妈妈聊了！”
我在黑暗中听到母亲的一声叹息。
我加快脚步走出母亲的房间，走进自己的房间。
灯还亮着，小玉不见了！
我想了想，可能他去上茅房了。
就脱掉衣服上床等他。
小玉和后妈之间的不愉快的事，他经常会告诉我。自从在劳改农场的果园里看到老板娘和司机发生的暧昧事之后，我改变了对老板娘的看法。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很精明能干的好女人！
小玉曾经对我讲，他八岁那年亲生母亲就死了！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把一个陌生的女人带回家，然后把体弱多病的母亲给活活气死！……八岁时的小玉走进母亲的房间，看到母亲的身子蜷缩着，嘴里吐着白沫，舌头伸出很长……小玉哭叫着，看着母亲痛苦地挣扎着，母亲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而另一个房间里，小玉的爸爸正和一个更年轻的坏女人在通！
我几乎快要睡着了，小玉还是没有回来。
我只好穿上衣服，走进漆黑的茅房看了看，没有小玉的影子。
“小玉是不是回家了？他怎么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就走了呢？他今天晚上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一定是心情不好，或许真的是又和他的后妈吵架了！生活在一个没有温暖的家庭里真是痛苦啊！”我这样想。
我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睡在我的身边，他凉凉的身子紧紧地贴着我。我惊醒了，但没有开灯，我感觉他就是小玉。我拥抱着他，很快又睡着了。
我突然再次惊醒，听到母亲那边的响声。我打开灯，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玉，就匆忙穿上衣服，跑了过去。
母亲自己打开了灯，下床找马桶却碰倒了马桶，一味难闻的屎尿的臭臊味充满了整个房间。我慌忙扶起马桶，把摔倒在地上的母亲抱了起来，放在了马桶上。然后，我跑出去找铁锹铲些院子里的干土，盖在地上的屎尿上。
“好了吗？”我问坐在马桶上的母亲。
“好了！唉！我真是不中用了啊！”母亲很自卑地说。
我抱扶起母亲，帮她提上裤子，送她回床上去睡。
我走出母亲的房间，抬头看了一眼夜上空的星星，长叹了一口气。
我回到自己房间时，小玉又不见了！
“小玉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郁闷。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怎么等就不见小玉回来。我再次看了看床头竹签上的小面人。
啊！小面人正在对我微笑，他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和真的小玉一模一样的表情！我撅起嘴，亲了亲小面人的脸，说：“宝贝——晚安！”
我关掉了灯，心想明天见到小玉一定狠狠骂他一顿。
我闭上了眼睛，恍惚中感觉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影像小玉又有点不像小玉，他轻轻地走在我的床前，停顿了一会儿，他转身走了，感觉他开了门，走出了我的房间。
我再次听到母亲那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拼命地挣扎，想喊却喊不出来……
我飞快地穿上衣服，冲进母亲的房间，灯光下，我看见小玉正用手狠狠地卡住母亲的脖子……母亲伸着舌头，拼命地挣扎着……
“小——玉！……”我恐惧中喊叫了一声。
小玉回头看着我，他放松了卡着我母亲脖子的手。
“小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愤怒地走过去，狠狠地打了他一拳，痛骂道：“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母亲！你快给我滚开……”
母亲似乎已经缓过来了，她开始不停地咳嗽同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
而我分明感觉到这不是一场恶梦，小玉就真实地站在我的面前。
“小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小玉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他接着说：“我只是想帮助你——我想帮你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