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帝国之刃- 第53部分

　　　　这项工程简直浩如烟海，但几分钟后狴犴就放弃了。

　　　　“抱歉，陛下。联盟户籍政策规定只保存3年记录，但元帅记忆里‘尤涅斯’可能存于四到五百年以前……这个人是否还活着都很难说。”

　　　　海因里希眉角重重一跳。

　　　　能西利亚记忆里保存四百年，这个尤涅斯必定是条很重要线索，证明他思路是对。

　　　　然而首先涌上海因里希心头不是喜悦，而是一股难以言说强烈妒忌。

　　　　他几乎是本能感到不适，甚至有种立刻起身去质问加文想法。

　　　　“陛下？”狴犴奇怪道。

　　　　“……没，没什么。”海因里希颓然坐倒，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屈服了lp雄性本能之下。

　　　　“那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除我之外任何占据他思想lp都不允许存”——海因里希活了两百年都没体会到这种冲动，但他知道那是独占欲。

　　　　那是铭刻基因里本能，是备受诟病lp沙文主义根源。

　　　　“还有一种方法能证明那段记忆真实性，”狴犴瞅瞅皇帝脸色，谨慎道：“但我们需要解剖元帅……嗯。”

　　　　海因里希沙哑问：“你想看他死亡时是不是lp？”

　　　　“是，以及他大脑里有没有共振器——根据我对联盟技术分析，要达成灵魂折射必须同时满足几个条件：一，死者本身精神阀值极高，死亡后还有几秒时间灵魂不散；二，本体脑**振器和复制体脑中接收器必须成对，精神波长还必须契合。”

　　　　“元帅精神阀值一直超出常人所能理解范围，第一项条件满足；现他脑中有接收器，如果驾驶舱内遗体大脑中有共振器，且和接收器正巧配成一对话……”

　　　　狴犴顿了顿，半晌只见海因里希冷笑一声：“难怪连卡洛琳都阻止我拿西利亚dn，原来她也知道灵魂折射事情。”

　　　　卡洛琳跟艾德娜不同，她有很重联盟倾向。如果帝国有一天能凭借西利亚后代来达成联邦议会制话，她绝对是第一个下手拆凤凰，连眼睛都不带眨。

　　　　然而她现竟然跟艾德娜联手反对这件事，唯一解释就是——拆了凤凰也不管用。

　　　　要么凤凰里根本没遗体，要么遗体就是lp。而且一旦海因里希发现蹊跷，西利亚死而复生秘密就遮掩不住了。

　　　　海因里希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半晌“砰！”一拳重重砸到桌面上！

　　　　狴犴被震得一跳，光速退到书房墙角。半晌它看皇帝脸色没那么恐怖了，才小心翼翼飘过去绕了两圈。

　　　　“陛下……”

　　　　“他们竟敢西利亚事情上欺瞒我，”皇帝低声道，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他们竟敢欺瞒我到这种地步！”

　　　　“陛下——”狴犴忧心忡忡，把“要不要跟亚伦上将商量”这话默默咽了回去。

　　　　lp独占欲什么太可怕了，何况亚伦一向会卖萌会讨元帅大人喜欢……还是等这件事解决完，且皇帝把元帅标记完之后再说吧。

　　　　狴犴正严肃考虑着，突然书房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女官小心翼翼声音：“陛下，艾德娜·孔塞特林院长传来通讯想跟您对话……接进来吗？”

　　　　皇帝脸色微微变了，继而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来了，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着。

　　　　他直起身，仔细理平狂暴中胡乱扯开袖口。这一系列过程中他手指慢慢稳定下来，表情也恢复到冷静近乎冷酷状态，眼中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起头，冷冷道：“把她接进来。”

正文　22、Chapter　22

　　　　三维立体影像把艾德娜空中投射出来；这个棕发女人面孔微微苍白；看起来有些柔弱神采。

　　　　但海因里希丝毫不为所动，“你有什么事；孔塞特林？”

　　　　“你闯进军校来强行带走了我一个学生；海因里希。”艾德娜开门见山道：“你已经两百岁了，而他刚刚成年，你竟然就当着所有人面宣称要标记他——你想要孩子想疯了吗？！”

　　　　“标记他”这三个字就像微小而刺激电流，瞬间让海因里希心里掠过一阵难以言喻感。

　　　　然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这不关你事。”

　　　　“他是我学生！这就关我事！”

　　　　“哦，是吗？”

　　　　书房骤然静寂，海因里希漫不经心把玩钢笔；艾德娜却粗重喘息着。

　　　　她脸上泛着不正常通红；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咬紧牙，一字一顿道：“海因里希，只要你把那个学生放回来……你要你把他完好无缺放回来，我就答应你任何事！”

　　　　这还是海因里希几百年来第一次艾德娜面前有了不憋屈感觉，他甚至笑起来问：“真少见啊孔塞特林，你也有想保护别人时候？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像西利亚……”

　　　　“所以我才不想把他交给你！”

　　　　“无所谓，”皇帝愉悦道，“只是长得像而已，他又不是西利亚。”

　　　　他走到扶手椅边坐下，姿态非常悠闲，仿佛完全不乎艾德娜喷火目光。半晌他好像终于拿定了主意，调侃道：“我猜你是肯定不愿意把驾驶舱交出来……”

　　　　“你也说了他不是真西利亚，如果要拿驾驶舱交换话那人你就留着吧。”

　　　　这女人反应还是很，海因里希眯眼打量了她一会儿，低声笑道：“是啊……反正不是真西利亚。”

　　　　不知为何他这话语气让艾德娜心中一跳，脸色都差点变了。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不不，才几个小时而已，什么都不会露馅。

　　　　艾德娜狠狠一掐掌心，好容易才恢复镇定。

　　　　书房里海因里希把笔轻轻放桌子上，自得其乐出了会儿神。艾德娜内心紧张几乎难以克制，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半晌才听皇帝突然问：“——尤涅斯是谁？”

　　　　“什——什么？”

　　　　“尤涅斯是谁？”

　　　　艾德娜愣了几秒，茫然说：“不知道。”

　　　　海因里希冷冷盯着她眼睛，似乎判断她有没有说谎。

　　　　但这次艾德娜还真没有，她自己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片刻后海因里希移开目光，冷冷问：“西利亚就从来没跟你提起过这个人吗？”

　　　　“……没有！”

　　　　“你不是很早就认识他了？”

　　　　“我从不知道他认识什么叫尤涅斯人！”

　　　　海因里希点点头，表情不辨喜怒。

　　　　艾德娜心中微微揪紧，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他貌似闲聊般问：“西利亚年轻时……出去过一段时间，后来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这一击正中靶心，艾德娜脸色当时就变了：“你怎么知道？！”

　　　　海因里希笑了起来。

　　　　他怎么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这话全是蒙。

　　　　记忆里西利亚所处地方和那个尤涅斯，显然都是他极年轻时认识人，而跟他青梅竹马艾德娜完全不知道，说明肯定不是联盟认识。

　　　　而“出去过一段时间”语义模糊，可能是出白鹭星，也可能是出联盟，只看艾德娜怎么去理解而已；就算西利亚真从没离开过联盟，也可以解释为离开军校或离开军队，反正含糊过去很容易。

　　　　不过从艾德娜反应来看，他显然猜到了问题重点。

　　　　“西利亚告诉我，不过他没提很多。”海因里希摊了摊手，轻松道：“我只是好奇，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不过什么时候把学生还给你可就说不定了。你也知道他长得很像西利亚，还是个即将进入发情期……”

　　　　“你给我闭嘴——！”艾德娜几乎咆哮了：“你都两百岁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皇帝露出一个很光棍笑容。

　　　　他现几乎能确定了，哪怕按万分之一可能这个加文真是艾德娜捣鼓出来复制品，那也不会是为他准备，否则她现不会这么紧张想把人弄回去。

　　　　当然这可能性太小，因为艾德娜对尤涅斯这个人一无所知，所以那些记忆不太可能是伪造。

　　　　“……他老师去世了。”半晌后艾德娜无计可施，咬牙切齿说：“据说是被暗星武士杀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动西利亚。这件事发生后他一个人从远星系回来，紧接着就去联盟参了军。”

　　　　听到暗星武士四个字时海因里希心中一凛：“为什么他们没动西利亚？”

　　　　“我说了我不知道！西利亚后来对那件事讳莫如深！”

　　　　“那暗星武士为什么要杀他老师？”

　　　　“我真不知道！是西利亚回来时带着黑纱说他老师死了，再多他什么也不肯说！”

　　　　“是他没有说还是你不肯说？”

　　　　“海因里希！”艾德娜怒吼：“你要是问够了就把学生还给我！”

　　　　她声音是如此尖利以至于狴犴都忍不住向后飘了两米。83kxs海因里希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笑道：“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西利亚心甘情愿给我生孩子，你还会像现这样发狂吗？”

　　　　艾德娜暴怒：“——做你春｜梦去吧！”

　　　　海因里希站起身，满脸遗憾表情：“那满月酒就不请你了。”

　　　　他还真惋惜耸了耸肩，艾德娜恨不得杀人目光中微笑道：“你可以派人来接那个学生了。不过鉴于他对机甲凤凰研究工作有‘重大意义’，可能以后我会经常找他……军校方面不会介意吧？”

　　　　显然皇帝是不准备接受任何拒绝，艾德娜开口前他就做了个闭嘴手势，紧接着按断了通讯。

　　　　艾德娜气急败坏脸顿时消失了空气里。

　　　　书房恢复一片安静，狴犴从皇帝身后心有余悸探出头：“孔塞特林小姐真疯狂啊……陛下您有关于满月酒决定实太正确了！”

　　　　海因里希笑起来，但那个笑容很就沉寂下去，半晌轻声道：“西利亚一定和暗星武士有某种联系。”

　　　　“元帅怎可能跟那种地方有联系？而且暗星堂后是被元帅大人消灭……”

　　　　海因里希摇头阻止了狴犴，沉吟片刻后大步走了出去。

　　　　书房外长廊上一个人都没有，空气静悄悄，午后阳光如同碎金；花园里清淡薄荷香随着微风拂过长廊，海因里希大步向寝殿走去，觉得内心渐渐被某种兴奋涨满。

　　　　那些晦暗过去，迷茫现，以及遥远而未知将来，瞬间仿佛一切都找到了依靠。

　　　　那个曾经高高上人如今就眼前，如此真实且触手可及，他知道那一定不会是复制品。

　　　　那就是西利亚，从地狱里回来再次与他相见西利亚。

　　　　这一次没人能把他们分开，所有蓝图都会一一实现，所有努力和信念也都会得到证明。

　　　　海因里希砰一声推开寝殿大门，加文从扶手椅上回过头，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他冲上去用力拥抱了一下。

　　　　瞬间雄浑浓厚lp气息从鼻腔灌满整个肺部，这简直跟猛烈生化攻击没什么两样。加文连话都来不及说，只觉得头脑发晕，某种酥麻电流闪着火花打过每一寸神经末梢，身体顿时就软了。

　　　　“我知道是你回来了，”海因里希低声道，“我一直……都很想你。”

　　　　加文条件反射想推开他，但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又有些莫名沉重。

　　　　这感觉太无来由，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这竟然是一股深深伤感。

　　　　“还记得以前你教我那些东西吗？当时我认为你是错，只碍于身份才无法反驳，但现想再听一遍都没人说了……”

　　　　海因里希把脸埋加文脖颈里，觉得自己被炙热体温包裹住了，针刺般痛苦和激动让他声音听起来有点怪异：

　　　　“你以前教我那些我没放心上东西，现可以再教一遍了吗？”

　　　　加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习惯性想毒个舌，拍拍皇帝肩建议他去皇家军校回炉重造几天，但话刚出口，说出来却是：“……既然觉得自己是对，为什么不坚持呢？”

　　　　海因里希沉默了。

　　　　“我本来确实是对，”半晌他低声道：“但再坚持下去就要错了。”

　　　　加文皱起眉，海因里希放开他，目光如同绝境中跋涉良久人终于看到了后一丝希望：“幸亏你回来了，你是来帮助我吗？”

　　　　“……”加文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皱起眉头，盯着海因里希深蓝色眼睛，内心有种说不出来复杂。

　　　　明明这是个站大银河时代集权巅峰男人，战火铸就了他权势和地位，所有荣耀和光彩都集于一身；但当他孤身一人站这里时候，却对脚下道路毫无所知，满眼都是对未来恐惧和迷茫。

　　　　“我不知道，海因里希。”半晌他低声说，“我不知道……因为你已经站没有人站过位置上了。”

　　　　话音出口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恍惚，仿佛那些话是从红土星上醒来开始，从再次睁眼望向这个帝国开始，就深深铭刻了大脑深处，以至于当他面对皇帝时自然而言就说了出来。

　　　　海因里希眼神有瞬间愕然。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和西利亚讨论独｜裁制可行性——那时他、亚伦、以及其他后来从联盟叛变帝国将领仍然抱着“逼迫元帅上台，拥立他自立为帝”想法。然而他刚露出一丝口风，西利亚就立刻勃然大怒：“那种位置也是人站吗？”

　　　　“可是……”

　　　　“宇宙时代集权统治跟古地球时代根本不是一回事，帝国出现任何问题都完全没有旧例可依，难道只凭当权者一人那微不足道智慧，就能决定历史发展进程了吗？”

　　　　“但……”

　　　　“给我记住，权力金字塔尖位置永远不该由一个人来站！联盟确实有这样那样问题，但用优秀独｜裁取代腐朽联邦只是饮鸩止渴而已，这个问题没有讨论必要了！”

　　　　当时海因里希认为那是西利亚一生错误话，直到后来他们逼迫西利亚自立而失败，反叛逃出联盟，远星系征兵起义，终建立帝国……这种想法都没有变过。

　　　　他曾以为自己是沿着正确道路往下走，然而统治帝国五十年中，他开始渐渐遇到一系列前所未有问题。古地球时代任何独｜裁政权都无法给他作参考，他也不是那种能发明一系列办法天才——所以摸索中磕磕绊绊了五十年后，他终于发现，原来西利亚当初话并无一丝虚言。

　　　　这个位置不该由他一人来站，但他已经站上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下来。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