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的嗫嚅，
“一次性付清。”
见司空挽郑重的点了点头，璃音嗯了一声，神情严肃的表示了对这位贴身大夫的默许。
为了芝麻酥，拼了！
光风霁月踏青云 第七十一章 良家大夫
璃音刚迈出黎府，却突然听到哭喊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却立马被周围的随从官兵拦下。
璃音扭头看去，却见得是个身着红纱的少女，被官兵押着挣扎着跪在地上嘤嘤的哭着，发髻蓬乱，满面灰尘，身上泥泞不堪。
魏如意。
魏如意如今一身狼狈，那日穿的红纱恐怕还没来得及换，家中便遭此变故，一夜之间父亲成了人人唾骂的阶下囚，自己此刻也要被押到那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去。她从往日左右邻里捧着的小姐，一路跌落，跌到尘埃里去。
她此时已经没有了当日的那些娇气，未经刻意掩饰的粗犷嗓音已经哭得有些沙哑，她想朝璃音跑来，却被那刀剑远远的隔着，只能跪在地上，哭得悲怆，
“丞相…丞相大人…求您，求您救救我爹爹…爹爹他…爹爹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璃音眼眸垂下，她利用过魏如意，但不代表她会同情她。
走了两步，璃音突然停下，向着空气幽幽的开了口，
“你可知，是你害死了你爹？”
魏如意猛的一抬头，只是眼泪糊住了双眼，那人的身影就那样模糊而恍惚起来，脑海里的一些记忆翻滚而来，那些她不想承认的东西让她没来由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却是涩涩而声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璃音说罢便直直的往前走去。魏家骨子里的那种狠劲和对人命的不尊重，让她看都不想看一眼那哭得用力的少女。
再说，她也活不久了。
一旁的司空挽却是眯了眯眼眸，看那跪在尘埃里的红纱少女，他记得回报的人说是叫什么什么如意的，璃音还几次三番对她和颜悦色。
看向他斜前方的小人儿，司空挽忽的有些好奇于那人会不会有任何怜香惜玉般的心软。
谁知璃音只是面无表情的朝前照常走去。此刻疫情凶猛，一刻都耽误不得。
魏如意见到璃音冷漠的离去，心里顿时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爹爹被抓走之后，所有的人对她的态度都一下子完全转变，她知道爹爹做了坏事，害了好多人，可是…可是那毕竟是最疼爱她的爹爹啊…
司空挽看着前方离开的璃音，始终噙在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得冰冷起来。他缓步走到低头趴着哭泣的魏如意面前，慢慢蹲了下来。
魏如意见到面前一抹淡紫色的衣角，挂满泪珠的脸慢慢往上移去，待她完全仰起头来看到司空挽的脸，顿时愣了愣，这人长得…好漂亮，有些邪气又有些风流的漂亮，就算是身着布衣也遮不住他的那一身风华。
司空挽见到魏如意有些怔愣的眼神，嘴角的笑不加掩饰的变成了刺骨寒冷，他盯着魏如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你爹一手酿成这里的瘟疫，不日就该被千刀万剐了。而你，断了那些让人恶心的痴心妄想的念头，说不定还能死得痛快些。”
说罢再也不看魏如意一看，转身大步离去。
依楚慕庭翰的性格，他们魏家，株连九族之罪已经算轻的。
魏如意跌坐在尘土里，一双眼眸里已经尽是绝望。周围押她的官兵也不耐扶起她，就直接拽住衣领拖着走了。魏如意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挣扎便只能任由那些人拖着她走。红纱在土里拖拽，破了好些口子，最后干脆层层断裂，正如她的心。
一路行至村庄边上，不远的地方便是官兵把守的村庄。片刻之后传信的人便跑了回来，禀报道，
“丞相大人，前方村庄的大夫已经确诊，确实是瘟疫。”
虽然已经料到最坏的情况，但是被证实之后，心情还是一寸寸沉重下来。吩咐众人自己做好防御措施，紧了紧蒙住口鼻的棉布，璃音转身问道，
“艾草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旁的随从立刻回报道，
“回大人的话，胤州储备的艾草此刻已经全部运到，只是数量…并不多。”
璃音好看的眉头一皱，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太知道艾草的药用价值，而她也只是依稀记得她穿越之前看到过本书，说艾草可以防止瘟疫。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治愈瘟疫的良方，只能控制，每次基本都是死光了大片的人疫情才慢慢自己消亡。如今迫不得已，死马当活马医吧。
“黎刺史，派些人手去附近的山上采集艾草，越多越好。”
“这…”
黎昕有些犹豫，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这艾草有何作用，而且此刻胤州的留备人手和璃音带来的官兵大部分都在疫情的村庄周围守着，他们眼下并无很多人可用。若是再调遣了去采集艾草，到时候万一有突发状况身边就没有人可用了。
“黎刺史。”
璃音身侧的司空挽却于此时出声，神情肃穆道，
“小人在医书上看过，艾草确实可能有治愈瘟疫的功效，只是并未被人所识，此刻既然不能坐以待毙，那么还请大人全力一试。”
黎昕见到大夫也认同此方，顿时信了几分。试上一试确实也比坐以待毙的好，遂向璃音点头示意一番便去一旁进行部署。璃音转过头来看了眼司空挽，歪着头不禁有些疑惑，
“院长大人也知道艾草？”
“不知。”
……
璃音撇了撇嘴，转到其他地方去查探。司空挽在她背后跟着，扮演着良家大夫。
只是嘴角却微微撅起。他在路上办事时听探子回报说胤州这恐有瘟疫爆发，便连夜马不停蹄的赶来。要是这人敢冲进有瘟疫的村子干蠢事，他会毫不犹豫的打晕他。
夜色缭绕，雁齐的经济大都瑶北城里一间客栈二楼拐角处的房间内，男子一身黑色外衫，衣襟边上绣着暗金丝线，站在窗边，乌黑的发丝掠过男子俊逸的面庞，带出一些冷漠的气韵。
身后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十五并未转身，而是沉声问道，
“准备得怎么样了？”
身后的一人答道，
“回主子，属下已经安排人冒充六皇子的人前去汇英阁准备刺杀八皇子，应该是万无一失。不过…”
那人顿了一下，望着主子的背影咬了咬牙，继续道，
“今夜太子雁寒萧也出现在汇英阁，目的不明。”
十五眉毛一挑，微微侧身。
雁寒萧也在的话，很多地方就要重新部署了。
十五转过身走到桌前，正在思索，看到一旁欲言又止的下属，好看的眉微皱，
“还有何事”
另一个黑衣人上前开口道，
“回主子的话，刚刚接到传信，小主子那边有瘟疫爆发，小主子正待在那里指挥救治。”
十五的心沉了一下，猛的回头站起身，竟然带出了一阵风。
瘟疫？
眼眸加深，十五的双拳紧紧握起。此处离胤州快马加鞭不歇息两天两夜便能到，便能帮她护她，必要时带她离开。
只是…
十五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来回多次，手臂连带着都有些微微颤抖，片刻之后却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最终回到椅子上坐下。
“加派些人手连夜赶到胤州护小主子周全，她若有事你们便提头来见。”
底下的人领命而去，十五垂下眼眸，展开了汇英阁和瑶北城的地图。
他相信她必能护自己周全，而今夜这个借刀杀人除掉八皇子的机会千年难遇，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错过。
光风霁月踏青云 第七十二章 和天赌上一赌
胤州内的刺史府上，此时也是灯火通明，人们忙进忙出，脸上都是沉重而严肃的表情。
今日的瘟疫呈大面积扩散的趋势，原先的几个染病的村庄周围已经又蔓延出去好多村子，璃音带来的官兵和胤州所有的官兵民兵甚至衙役都被派去把守村子的周围，眼下要是情况再坏下去，人手根本就不够。朝廷派来的人还要两天才能到，如今单单兵力这方面已经捉襟见肘。
然而守住染了疫病的村庄在这个朝代甚至比治疗疫病还重要。如今村里没有病发的人已经开始要暴动，一旦让这些可能携带瘟疫的人冲破防卫与外界接触…
璃音抚了抚太阳穴，觉得那里突突的跳得生疼。
一双手在此时轻轻揉上了璃音的太阳穴，冰凉的触感让璃音有些烦躁的心慢慢平息下来。
闻着那熟悉的清冷幽香，璃音微微错过身去，抬头问道，
“院长大人附近可有人手可用？”
他从瘟疫爆发到出现在这不过一天的时间，那要么他就是在跟踪她，要么他就是在附近办事。
璃音觉得第一种假设显然不成立。
司空挽收回悬空的手指，走到一旁坐下，一身粗布长袍却依旧潇洒倜傥。
“仅有些暗卫，这次出来未带什么人。”
璃音的眉头又纠了起来，暗卫是必定不能动的，而且一共才几个人，没有用。
司空挽倒是不怎么纠结的样子，自顾自的把药箱往桌上一搁，揉着自己的肩膀唉声叹气，
“这药箱真沉，背在身上一天可累死了，小音儿也不心疼…”
司空挽见璃音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更加摇头晃脑，妖孽的脸左摇右摆，妖孽的身坐没坐相。
“哎，你说若是把这里面摆着的那么些瓶瓶罐罐都拿出来，把里面装着的药粉都倒出来装到一个瓶子里，这样岂不是省了很多瓶子，本大人也不用那么累…”
璃音眼睛忽然一亮，宾果！
人一眨眼便起身朝外跑去，少年米白色的粗布衣角扬起，在黑夜里犹如绽开的梨花一般。
司空挽微微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是夜，染了疫病的靠得较近的村庄被连接起来，官兵取代了原先一个一个包围村庄的方式，而是统一守卫在大的外围。此举顿时缓解了守卫人手不够的问题，官兵还可以轮岗休息，不同村子里的大夫也可以联合治病熬药，效率顿时提高了不少。
布置完一切，天已快亮，璃音刚刚回到刺史府，便碰到迎面而来的黎昕等人。
青灰色长袍的黎昕眉间也隐隐有些疲态，百蝶穿花的箭袖蒙了些灰尘。看到璃音，并未废话，直接道，
“艾草暂时收集了一些，我的人还在找。”
璃音点点头，道，
“送到疫区，让大夫们加些雄黄，混着其他治疫病的药一块熬制，速速给得病的百姓服下。”
如今只能姑且一试。
经过黎昕身边的时候，黎昕却忽然叫住了璃音。
“苏相暂且去休息下吧，这里有我顶着，莫要累坏了身子。”
璃音闻言有些诧异，抬头望去，见到的是黎昕依旧清冷傲气却略微有些关心的眼神。心里微微一动，这孤冷清傲的男子心结是何时解开的？
是那天她与楚慕庭翰救下他开始吧。
璃音微微一笑，解了总比结着的好，其实黎昕也算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点头表示自己没事，璃音便离开了。黎昕也转身去吩咐艾草的注意事项，只是唇边有些无奈的笑容。
自己似乎，是在担心那人的孩子所在意的人吧。
司空挽站在窗前，月光如白练，照在他的紫衣之上，投下一片暗影。
身后的人跪地汇报道，
“主子，今夜雁齐那边不太太平。”
司空挽挑了挑眉，示意地上那人继续。
“八皇子在汇英阁被杀，太子雁寒萧负伤，看样子是六皇子动的手。”
哼…
司空挽冷哼一声，这绝不会是六皇子所为。
早前八皇子仗着自己的母妃家世显赫嚣张跋扈，经常与家世一般的六皇子过不去。这些个都是摆在台面的东西，六皇子还没蠢到明里动手。再说牵扯到雁寒萧，事情就更说不好了。
“九皇子的死因可有查清楚？”
“未曾，雁寒宣锦出动了很多人都查不出原因。”
司空挽眼神微眯，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涟漪。
“去查查八皇子出事那天瑶北城里都有些什么有趣的人。”
“是。”
雁齐的皇宫，最近似乎不太平静啊。
璃音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瞌睡，便被前来汇报的人吵醒。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扶住身上欲滑下去的什么东西，仔细看才看清原来是一件紫色的披风。
呵，看那华贵的锦缎织面，真符合那人一贯的作风。
禀报的人见璃音一副睡眼惺忪的摸样不禁有些着急，却又不敢进一步打扰丞相大人，于是站在那里踌躇而慌神，急得额头冒汗。
璃音看那人一副紧张的样子，奇怪为何黎昕不在此处，便随手挥一挥示意那人说。
那人如释重负赶忙上前一步道，声音颤抖无比，
“丞相大人，刺史他…刺史大人他也开始发起了高烧！”
“什么？！”
璃音猛的以惊从椅子上坐起，上前一步低沉的问道，
“黎大人他现在何处？”
那人被璃音忽然而来的气势有些吓到，不由自主的微微退后了两步，边用袖子擦着汗边答道，
“回…回丞相大人的话，刺史大人他发觉自己不对劲，就…就带着自己就近接触过的人一起进了一个村子…”
璃音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望向那一望无际的灰白天色，手心里的锦缎华紫披风被捏出了几道深深的折痕。
前方传回来的消息，黎昕貌似病得很严重，高烧不断，人已经几乎昏厥，情况非常不容乐观。然而更让人头疼的，是那些被包围的村子听说刺史大人也病倒了，顿时又有些骚动起来。兵力因着慢慢扩大的包围圈而又渐渐紧缺起来，她前头的法子已经拖不了很久了。
加了艾草和雄黄的药才刚刚煎好少量被病人服用，目前根本还见不到成效，根本没有人信服。如今黎昕一倒，胤州百姓心中的信念也崩塌，加上疫情严重，身边的人逐渐死去，没死的只想着自己要生就想使劲往外冲。连日连夜站岗的官兵已经劳累不堪，看着那些有些动摇的包围圈，璃音的心横了下来。
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冲出去，瘟疫扩散的速度和毁灭性，不是她或者任何一个人能负担得了的。
璃音转身朝一直跟着的林哲也肃穆道，
“哲也，尽快拿到更多的艾草。还有，这里的一切你可能负责？”
林哲也有些莫名，并不知道璃音这话的意思，但眼下情况紧急，却还是正色道，
“回丞相大人，艾草一旦送到在下会立刻通知大人。还有，现在刺史大人不在，在下可暂时代替进行调遣。”
“嗯，很好。”
璃音点点头，继续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