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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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魔录- 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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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强忍悲恸,将蚌妖之华的精纯功力催使的益发炽旺,卷起水流的数条水蟒,便是出自她的手笔,其他覆水庄弟子都在一旁协力相助,陈典更是立在苑芳菲身侧,面对着自己一向心仪,可现在功力却又难以望其项背的师妹,陈典不无自惭形秽之感,师妹的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他又不是瞎子,师妹总是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那位年轻英俊的副盟主的情形早就尽数落在了眼里,但他又能如何呢?即便此刻他相助苑芳菲正全力施展功法的时分,亦只能偷眼悄睨,看一看师妹日渐陌生的娇靥。

盘兕蟒蛟的尸体已经被水术幻化成的蚺蟒卷缠着从湖底拖出,尸体下那方纹路交杂的巨大石板也出现在面前,这就是连接幻空的通道之口,只要破除了这块石板,那么也就打开了前往临江离宫虚空之界的通路。

池棠被灵风携着返回了百舸帮的舰船上,还未及道谢便被胡二公子喊了过来,指着那沟壑之底的石板道:“池老弟,副盟主有令,请你向内中一行。”

池棠远远望去,一时看不清楚,他在乾家修炼的时日只是掌握了一些伏魔咒法和运使自身灵力的关窍而已,对于如何破解虚界幻空还不甚了了,此刻自是全凭胡二公子吩咐,才刚应声,哗啦水响,一条水蟒从边侧被分开的水流中透出,托着池棠便向沟壑之底而去。

但见两旁水墙逆升,隆隆作响,幻化成形的水蟒卷着水流,身尾摇动,蔚为壮观,不时有细密的水珠溅在脸上,却仿佛春雨拂面,滋润沁然。托身的水蟒穿行极速,池棠正看得暗暗称奇,脚下一震,却已经立在了实地之上,水蟒身形一转,早隐入了边侧水壁之中。

池棠四下打量时,才发现自己所立的实地正是那块方整的石板,一股潮湿幽暗的气息直透鼻端,再看石板上,纹理纵横,兀自湿漉漉的冒着水汽。本待趋身细观那板上纹路,却见身前不远处已经站着几人,却是五老观天风子和天清子,以及一身杏黄道袍的德馨道人,正对自己微笑颌首。池棠急忙还礼,两位是伏魔道前辈高人,一位是天师教的幼天师,可怠慢不得。正要叙话,又一道白光一闪,来到眼前,正是前番一直在凌空观望的俞师桓。

“副盟主。”天风子等人同时向俞师桓致意,池棠也用乾家礼节,向俞师桓摊手躬身,皆为七星盟中人,无论心里对俞师桓是什么看法,公事公办的礼节也是要有的。

俞师桓对天风子天清子两位前辈倒显得很谦恭,对德馨道人也颇为尊重,拱手还礼:“两位前辈,德馨师兄,你们好。”而后转过头,对身侧的池棠点了点头,淡淡的招呼一声:“池师兄。”语气略一停顿,又立刻指着脚下石板说道:“如今妖界幻空之门就在眼前,唯以大法力者方得破之。师桓的意思,当下七星盟法力高绝者,就是两位前辈、德馨师兄、胡公子长老,池师兄、苑师妹和区区在下。然胡公子为盟中军师,便在船上调度趋划,查勘补漏,不宜轻动;而覆水庄苑师妹专注分水开路之术,脱身不得。如此,欲破此门,便全仗我等之力了。”

“但凭副盟主吩咐。”众人答道,池棠又追问一句:“不知以何法破此幻空之门?还请副盟主详解。”听到俞师桓对自己功力的推许,池棠觉得还算是秉公而断,便放下素不相得的心思,此刻请教的却是真心实意。

俞师桓看向池棠的面孔不带任何表情,语调也请冷冷的没有丝毫波动:“但催谷玄功,且听上方传令之音,便全力击向此石,一旦透力而过,则自然石碎界破,通路大开,可长驱直入矣。”

话音一落,俞师桓身上白气陡然一晃,池棠顿感劲气拂面,心知俞师桓已经开始运功做法了,果然,俞师桓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这数月间功力提升何止倍蓰?这便是那开山子《降妖谱》的奇能灵效了么?

正寻思间,身边气流骤然一紧,池棠张目看去,只见天风子、天清子和德馨道人各依方位站好,天风子、天清子身上现出了五色斑斓的光华,而德馨道人则被一层金光环绕,池棠急忙收敛心神,凝神聚气,火鸦神力焕然而出。

“各提功力,引而待发!”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池棠不便抬头,却也听出这是胡二公子的声音,料想胡二公子必是在远眺指挥,当下依言,火焰腾腾从身上泛起,四周热浪滚滚。

为了准备这全力一击,池棠手又摸到了背后的云龙剑柄上,只待上方一声令下,便自拔鞘挥落。不想这举动引起了胡二公子的遥声提醒:“顽石坚硬,莫动利器,以免宝刃损折,只以掌力击发!”池棠恍然,对胡二公子的提点好生感激,放开了摸在剑柄上的右手,而后如臂使指般将火鸦神力流转蓄于双掌之上。

众多的百舸帮船只已然驶近了波开水分的湖心,除了正在水上忙碌的一众覆水庄弟子和别立一舟的乔家兄妹,所有人都立在船头,关注着气劲博荡,光华煊然的沟壑深处,只有胡二公子还维持着前番立于半空的身形,将沟壑之下的情形尽收眼底。

“蓄势完满,听我号令……”胡二公子的声音忽的一止,在静默片刻后陡然爆发:“……击!”

劲浪反溢,气华荡耀,天地之间仿佛被震的晃了一晃,沟壑两侧水墙轰然飞散,扬起一阵漫天飞雨,缠卷水流的水蟒身形也瞬间消失,眼看滔滔水势便要倒灌入沟壑,旁观众人无不悚然色变。

苑芳菲的清叱声一响,娇小身形倏的射出了炫目的白光,刹那间,水蟒复现,一条条在水中穿进穿出,很快将水墙尽复原位。

池棠当然看不到这湖面上的情景,他只看到,在几大高手合力施展的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之下,石板也随之震了一震,而石板上那些错杂多端的纹路竟也亮了一亮,但随着一击余力的消散,纹路中的光芒也渐渐暗淡,再无异样。这般巨大的力道竟没有使这块石板粉碎,当真坚实得可以,池棠不由庆幸胡二公子的言之在先,倘若自己真以云龙剑全力斫出,只怕当真毁了这神兵宝刃。

此时双手兀自震得生疼,被强力震荡得几至崩溃的两侧水壁洒下了一蓬水幕,将近池棠之身时,却又被池棠身上腾腾的火焰烧炙蒸发,好一阵嗤嗤的声响。而看另几大高手,天风子天清子身上的斑斓光幕自然形成了护罩,将水花尽数遮挡,而德馨道人和俞师桓则神光一冲,将濛濛水珠尽弹了开去,这倾盆洒落的水幕竟是对这石板上的几人全无影响。

“强力为继,连番进击!听我号令……击!”胡二公子早就知道单凭一击并不能破境开界,而是继续发下了指令。

……

“……击!”“……再击!”连续的攻击之下,池棠惊愕的发现,那些错综交杂的石板纹路现出的光芒越来越强,并且再不是渐渐暗淡的情形,就在他看清楚这些纹路所勾勒出的图案是一副壁画的时候,眼前陡然光芒耀眼,足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的坠了下去。

……

池棠不会飞行之术,然而此刻纯粹凭着火鸦神力的本能,在一条狭长的通道中滑翔而行,身上火焰已然幻化成一只硕大的鸦鸟形状,目中不辨东南西北,四下漆黑一片,隐隐觉得胁下像是生出了一双翅膀,敏锐感知着四周的风响,同时调整身体的平衡,在一开始猝不及防的惊诧之后,竟是渐渐驾轻就熟起来。

眼前猛然一亮,强光刺激得池棠忍不住缩头闭了闭眼,而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便是一副风光明媚的如画景致呈现眼帘。

这……便是阒水妖魔的虚界幻空了吗?身形还在空中飞着,耳旁嗖嗖的风声直响,可是这番青山绿水,霞雾蕴蒸的情景令池棠睁大了双眼。妖魔所在的巢穴,难道不该是昏天黑地,积骨如山的血腥可怖之地吗?却是哪来这仙境一般的清馨之界?

一瞬间,池棠仿佛回到了初到豹隐山锦屏苑之时,想那巍巍青山,粼粼碧水,想那虹琼飞瀑,落玉净池,岂不是和这里有异曲同工之妙?

池棠贪看美景,任由火鸦真元带着身体在空中滑翔而下,似乎并不担心着陆的问题,终究是上古神禽,就算自己未习得翱翔舞空之术,可安然落下总不成问题。

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募的心中一动,好像一股温和的暖意从心底悄然溢出,池棠如有所感的向着前方一处独伫傍水的山崖下看去,却见碧波如镜,映出一裾白衫身形。

一开始,池棠以为是俞师桓,可在看清对方之后,就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俞师桓,他们虽然一样都着白袍,然后这个人的白袍却不是鹤氅样式,襟衽阔敞,随风飘扬,却是汉家士子的模样。再看他长发披散,眉清目朗,却还留着一圈髭须,固是英俊之相,却比俞师桓多了份成熟的魅力。更令池棠心中震动的是,这个人明明是他第一次见,可在心底里自己却总觉得像是认识了这个人很久一般,但为什么是这种感觉,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滑翔之势终于一止,火焰汇成的鸦鸟好像双翼伸展开来,带得池棠身形在行将着陆前略一滞空停顿,而后轻飘飘的落在地面,鸦鸟之形倏然消散,只余下波动的火苗还缭绕池棠全身。

甫一着地,池棠的眼神就再次向那白衣人望去,却发现这一眨眼的工夫,那白衣人在山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池棠心里微微一酸,怅然若失的急急找寻,就听到身后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

“阒水郎桀,见过离火鸦圣。”

第054章火鸦冰狼

以自己的武学修为和奇绝的火鸦玄力,竟不知此人何时欺近身后,池棠霍然转身,但见宽袍轻扬,一笑如仙,正是那白衣人气度雍然的站在眼前,身材颀长而结实,差不多和自己也是等量齐高,闪烁着晶光的眼眸颇为亲善,并没有什么恶意。

“足下是……”池棠几乎是下意识的报以一个微笑,然后又眉头轻皱,问话甫出便有些疑惑,好像总觉得哪里不对,旋即警醒,方才这个白衣人不是已经自报家门了么!目中神光一闪,面露戒备之色:“你是阒水的妖魔?”

白衣人的笑意显得孤傲而又潇洒:“阒水圣王,郎桀。”

竟是阒水的王?池棠也曾听嵇蕤转述过一些信息,包括了阒水似乎新立了一个什么王,当时池棠和嵇蕤都没往心里去,左右不过是那鲡妃宠爱的面首,巧立名目安排的虚衔而已。岂知这圣王此刻就站在眼前,好整以暇又有恃无恐的谈笑风生,便是这份莫测高深的气度便已可知绝不是泛泛之辈。却是奇怪,为何自己初见他时,却有种久别重逢的异样心情呢?池棠只是一闪念,手上可丝毫不慢,火焰倏然在身上一晃,云龙剑已然握在手中,拔鞘而出的那“嗓”的一记声响兀自绵绵未消之际,泛着赤红色光芒的剑锋就已经迅如疾电的刺向了那白衣人的面门。

郎桀对于来势如此迅猛的一击似乎有些意外,面色一凝,一股炫目的白光霎时从他身上闪耀而现,一缕缕白气从光芒中如蛛网般密密透洩而出,迎上了池棠随着剑锋倾泻而至的熊熊火焰。

火焰诡异的被一层冰晶环绕,冰与火本就是难以并存的物质,总当是火融化了冰又或者冰熄灭了火,相生相克,绝不共容。然而此际,却偏偏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跳动的火苗形成了一圈幽幽的冰凌,匪夷所思的凝结起来。

彻骨的寒气甚至使池棠挥剑而出的动作也为之一滞,剑锋上的赤红光芒忽然泛起一抹清冷的蓝光,而后毫无威胁的从郎桀面前横划而过,郎桀再次露出笑容,几茎断发缓缓飘落。

池棠无暇去顾及眼前这不可思议的场景和郎桀不动声色间化解了自己攻势的寒冰之气,神情带着恍惚,一时僵立。

就在那郎桀身上现出白光的时分,池棠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幅奇怪的画面:一头体形硕大的白狼埋身隐伏于地,绿幽幽的眼睛却死死的望着前方,而自己,正立在这头白狼的身边,并且随着白狼的眼神同样转而望向前方,前方诡异绚烂的紫色光华晃得自己几乎睁不开眼,定神注视之下,才在紫色光华中看到了一个头生双角的巨大身影。是战斗的时候了,池棠自然而然的这么想着,并且发出“喳”的一声嘹亮的鸣嘶,他看见自己挥舞的手臂实际上是一双翎羽漆黑的翅膀,就在他作势欲扑之前,身旁白影一闪,却是那头白狼第一个冲了过去,卷起了一阵带着刺骨寒气的劲风……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池棠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这好像是在乾家五君堂于神像应感所见的场景之后发生的事情。募的心头一跳,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缓缓看向正微笑注视着自己的郎桀,一瞬间,他知道他是谁了。

趁雪封冽,化人踪灭;寒狼决冰,威伏北界。

这个自称阒水圣王的郎桀,是北部决冰寒狼乾君。池棠不禁想起那日在五君堂中与乾冲的对话——“……你比我们不同,你也是乾君化人,乾君和乾君之间,也会有奇妙的感应。”

是的,何以自己只一见之下,便泛起了再会故人的奇怪感觉;而当对方同样运起神兽乾君之力的时候,自己又在脑海中浮现出上古之时二者并肩作战的场景,一切尽源于此。

除了一直未及相见,同为五君五士之人的司雷疾鹰的韩离之外,竟在此地与决冰寒狼化人比肩而立,简直恍如一梦,可这神兽化人的上古战友,现在又何以成了阒水妖魔的圣王?池棠又感到着实费解,直愣愣盯着郎桀,一时欣喜,一时气恼,一时诧异,一时彷徨,只办得愣怔当场,表情复杂的看着郎桀,原先欲待迎击妖魔的果决斗志倏尔一空,手中一击未中的云龙剑也缓缓低垂了下来。

“故友相会,风采依旧,郎桀不胜欢喜。”郎桀仍然表情轻松,说话时候他上扬的嘴角也显得更深了,就在此时,被冰气凝固的火焰却也一并碎裂,好一阵叮零零悦耳的清脆声响。郎桀眼角一扫,看着灿若密晶的冰凌裹着火焰碎裂落下,又不禁赞了一句:“我与阁下的冰火之灵各自抵消,彼此解融,故而寸寸粉碎,这说明,阁下与我的功力不相上下。想不到,阁下自修之身,也能有这般了得的能为。”

郎桀清越的声音使池棠蘧然一凛,自己是怎么了?乍逢神兽化人便是这般失魂落魄,若是对方怀有歹意,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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