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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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觞-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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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们有过多的交流。

久而久之,她们也对我敬而远之了,我不是装清高,我只是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要再有人来打扰我,让我一个人好好活着就行,这样卑微的要求我也要竭尽全力才能做得到,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不止是悲哀可以形容。

在这几个月里我唯一感到稍微有点安慰的就是一直有一个客人将我负责的包厢包了下来,让我这个新人不至于因为业绩不好而遭到排挤。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和那些纯粹来寻欢作乐的男人是一样的,渐渐的我发现他每次来都不会叫小姐作陪,只是坐在包厢里闷闷的喝酒,他这样的举动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或许是被他身上那种淡淡的忧伤所吸引,或许是我在他身上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总之我就是愿意去接近他,我想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男人名叫郑承局,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是当地的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说来也是挺赚钱的一个行业,而我从观察他所知也总结出来他绝对不是因为事业的原因而天天往我这里跑来喝闷酒。

男人不开心无非是因为钱和女人,既然不可能是因为钱,那么必然就是因为女人了。

这天,郑承局又一个人来喝闷酒,一个人坐在包厢角落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只一个劲儿的灌着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喝得猛,我路过包厢门口准备去前台叫几个漂亮的小姐给另一个包厢的客人,透过门上的玻璃望进去我都能感受到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无人能懂的阴郁。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主动去推开包厢的门,走到郑承局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啤酒瓶,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放。

“你干什么?”他抬起迷蒙的双眼望着我,虽然光线不好,但是我也看得出他并没有因为我抢了他的酒瓶就生气,反而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他这样镇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几个月以来的疑惑压在心底让我在今晚终于得以爆发,就着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抛开那些什么客人什么服务员之类的束缚,我冲着他大吼:“都喝了几个月了,你喝不厌吗?还是说你真的就希望这样喝死算了?”

“我倒真的希望就这样喝死算了。”他对着我笑,他居然对着我笑!昏黄的灯光下我看见了他成熟的脸上洋溢的居然是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

“神经病!”我被他搞得愣头愣脑,也被他这样自讨苦吃的做法激怒,干脆扔下他不管,夺门而去。

我根本不抱希望他会追出来,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追出来向我讨说法,等我把另外一间包厢的客人送走之后我还是没骨气的又回了那个包厢。

郑承局没有走,还在里面,不过没有喝酒了,他只是静静地躺在沙发上,连鞋都没有脱,不过看样子睡得很熟。

我就这样站在包厢中央看着他,我搞不懂像他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为什么每天都不回家却跑来这种场合喝酒,我也从来不见有谁和他一起来过,也没有人来这里找过他,他究竟正在经历些什么?

正准备退出去就听见沙发上的人在喃喃细语,好奇心害死鬼,我竟然大着胆子向他靠近,只为听清楚他在睡梦中说些什么。

轻轻在沙发边跪下,我伏低身子靠近他的头想听他在说些什么,一个猝不及防就被他揽进了怀里,正想挣扎就听见他在我耳边低低的说:“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说来说去都只是这三个字,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他之所以天天来这里喝闷酒的原因了,果然和我最初的猜想是一样的,同是天涯沦落人。

轻轻将他推开,我也在他旁边坐下,望着墙角堆了一地的啤酒瓶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怜。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来喝闷酒?”我轻声问,其实并不抱希望他能和我开诚布公。

他不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我不知道他是在思考怎样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干脆的就不睬我,就在我放弃等待准备出去的时候他才对我娓娓道来。

“我要离婚了。”

简短的一句话,却足以让我理解这个伤心男人的一切自虐举动,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才能让他爱得这么痴狂?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有多么的刻骨铭心才让他这么的放心不下?他们一起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多少风风雨雨,直至今天有了舒适的物质生活的时候却要说分离?

“你很爱她?”我问,似乎也是在问我自己,那时的我又何尝不是像他一样因为要离别,所以拼了命的灌醉自己,不想保持清醒来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没有回答,只是抑制不住的笑,狂笑不止,笑得肩膀都在放肆地颤抖,笑得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沙发上,我以为他是在撒酒疯,我以为他是在宣泄心中的不快,我以为他是在嘲笑我这个外人问的不该问的问题,我以为他悲极而喜……

似乎是笑够了,他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西仰八叉的姿势,漆黑一片的包厢我仍能看见他眼中闪烁着那种我曾经最熟悉的液体,这个男人是在哭,他不是在笑,他只是用笑来掩饰他的泪水。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我不想再在这种氛围里待下去了,我不想再重温当日那种刻骨的伤痛,所以我向郑承局告别,也向过去的种种告别。

“你知道吗,她为我生育了一儿一女。”

当我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他在我背后这样说,声音不高但却足够让我听清楚,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右手紧紧握着门把,门把上的花纹咯得我手心很疼很疼。

“我们的家很温暖。”

“我们的孩子很听话。”

“我们的婚姻本来很幸福。”

“我们一家人本来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

“可是,我们的孩子离开了,因为我的疏忽,他们再也回不来了,现在,连她也要离开我了,呵呵,这就是我郑承局活该承受的结局!”

…………

他还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捂住耳朵我逃得很远很远,远到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远到我可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远到我听不见自己内心的呐喊。

2011—10—23






39

39、第三十八章 疮疤 。。。 
 
 
从那以后郑承局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我想他应该已经离婚了吧,所以不需要再来这个地方借酒浇愁了。

我还记得我曾经问过郑承局一个问题,我问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来喝闷酒,他当时没有正面回答我,而只是告诉我他要离婚了,不过我想他应该是不想让其他人来打扰他,酒吧那种嘈杂喧嚣的地方并不适合他缅怀过去和妻子、儿女在一起时的欢乐时光,而KTV的包厢隔绝了一切外界的纷扰,所以每天下班之后他都需要这样一个地方让自己的心沉下来,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灌醉。

少了郑承局来捧场,我的业绩黯淡了不少,不过倒也乐得清闲,忽略掉那些闲杂人等的眼光我一样过得好好的。

天气渐渐的转寒,来到福州也差不多半年时间了,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就连生日也只想着给自己下一碗长寿面吃吃就算了。

爸妈的电话还是来得那么的及时,好像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性本能,每次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就会收到来自他们的祝福。他们会提醒我又长了一岁,然后一段我倒背如流的关切话语,不过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深切地感受到原来我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还有人这么的关心。

刚挂掉爸妈打来的电话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我的心一颤,很不自觉的就会想到这会不会是卢罕呈,他换了另外一个号码打给我?但是仔细想想也不可能,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要是有心找我又何必等得这么久。

不管怎样,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刚把手机放到耳边我就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不能动弹,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我既期望听到的又是我最怕听到的。

“喂,阿桑,是我。”电话那头的人这样亲切唤我的名字。

“……”我一时无言,只能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阿桑,是我啊,你怎么不说话?”

“……”其实我很想说话,我很想问问她这两年来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为什么当时要那样狠心的丢下我一个人潇洒地走掉,为什么在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时她又来找我。

“对不起,阿桑,当时我不该扔下你一个人走。”她在极力向我解释。

“……”我只轻扯了一下嘴角,连笑都笑不出来,我不知道她的回归究竟意味着什么,是说我们之间的友谊还是像以前一样,或者说她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存在?

“为什么不说话?”她的语气好像有点急躁了,还是改不了以前的性子么?

“……”我想我是在酝酿究竟应该怎样开始我们之间长达两年毫无联系的状况之后的第一次通话。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见我还是不说话,她似乎也有点颓丧了,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很无力。

“为什么?”在内心纠结了很久之后我只问了她这三个字,我想我们之间好多事情都需要用这三个字来重新开启,就像心里那道曾经为她时时刻刻敞开的大门被她自己狠心地关上了一样。

“我只是不想亲眼看你越陷越深而已。”

“……”越陷越深?我拿着电话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当时庄颖选择离开是因为她不想看着我越陷越深,而今天我也已经尝够了越陷越深之后的苦果。

“请原谅我当初不负责任的走掉,我只是觉得劝不了你我就不想看着你泥足深陷。”

“是我自己头脑不清醒。”如果不是被卢罕呈的花言巧语唬得不知道天南地北我也不至于落荒而逃,终究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任何人。

“其实那天晚上在卢罕呈的KTV我看见了他对你做的一切,当时我好怕,所以我极力劝诫你,我想拉你回头,但是……”

“颖,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好吗?”我打断了庄颖,我现在不需要她的自责,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怪过她,我只是气不过她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扔下我走掉,我只是在质疑我们之间的友谊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一击。

“阿桑,你不怪我吗?”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

“对不起,阿桑。”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这句‘对不起’,我只希望你还能回到我的身边,我只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我只希望你下次再也不要因为这种原因而离开我,好吗?”

电话那头久久都没有回应,我也静静的等待着,我想她应该是在重新评估我们之间的情谊究竟有几斤几两重,到底值不值得再迈出这一步。

“阿桑,我想现在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你应该赶快回来一趟重庆。”良久的沉默之后庄颖说了这样一句让我摸不到头脑的话。

“重庆?你在重庆?你不是去了宁波吗?”

“一年前我就回了重庆,然后我遇到了李昌海,他……”

一听到这个梦魇般的名字我就头皮发麻,而且从庄颖的字里行间我已经很明确了她这次主动和我联系原来是和李昌海有关,那件更重要的事情想必也是因为李昌海了。

我不想再回重庆,我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丝毫的瓜葛,所以我完全不顾形象的冲着电话大吼:“够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他的任何事都已经与我无关了,如果说你是因为他而来联系我的话,那么我宁愿放弃这段友谊!”

“啪”的一声扣掉电话,我把手机扔得很远很远,情绪的过度激动让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我疑惑了,为什么庄颖会因为李昌海来联系我,当初她明明那么的义愤填膺,为什么今天竟然肯因为那个把我伤得遍体鳞伤的人来向我低头,我知道庄颖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肯低头的人,从来都不是。

坐在床边我愣了很久很久,电话也一直没停歇地震动着,我不接也不挂断,任由它在床脚边挣扎。

终究还是要收拾收拾去上班,即使我情绪低落又怎样,即使我是寿星公那又怎样,没有人会因为这些原因而放我大假。

下班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我很累,上班以来从没有这么累过,不止身体上的疲惫,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不可否认的是庄颖这一通电话起了很大的作用,她成功地又勾起了我对那个人的怨恨,同时也激发了我和她之间又一轮的拉锯战,这一次又要持续多久呢?我苦涩一笑,倒头就睡,什么都不要想。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肚子早就开始叫嚣,想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呢,其他什么扰人的事情都丢一边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长寿面,一边计划着新一年的打算,手机在这时候又不识相的震动起来,“嗡嗡嗡”的声音搞得我连吃面都吃不安宁,冲到床边捡起手机,还是那个号码,所以我果断决定关机。

再开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了,我想再有耐心的人也不会咬着一个号码整整一个礼拜不放吧,按下开机键,没有电话再打进来,短信却不断飞进来,积累了一个礼拜的短信一下子全部涌了进来让我有点应接不暇,一一看清之后才发现原来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真是很有毅力,我这样想。头疼的看着阵容庞大的短信团我承认我有些妥协了,接连点开了几条短信都是同样的内容,我一下子整个人都懵了,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我不敢相信短信里所讲的内容,我不信!他不是应该向我耀武扬威他找到了一个很有钱的未婚妻吗?他不是应该开着很拉风的跑车到处兜风吗?他不是应该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吗?

2011—10—26





40

40、第三十九章 归途 。。。 
 
 
我终究还是踏上了回重庆的列车,庄颖果然很了解我,她应该早就知道只要我看见短信的内容就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当我拨通她的号码告诉她我会回来时她几乎没有很惊讶我这个决定。

说实话我真的很恨那个给了我希望又伤害我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不想再看见他一眼,可是目前的状况却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曾经以为他做得那么绝情我同样可以很残酷的对他,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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