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作者:膏药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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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作者:膏药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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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没有欢喜之色,仍旧一副淡淡的样子。
  新娘被送入洞房後,便是沈世一一对宾客敬酒。
  酒一杯一杯下了肚,父亲的脸也越来越红,好像染了一层绯色胭脂,看的众人皆移不开目光。
  长华担心他身体不好,饮酒过量会生病,却又不好开口,这大喜日子,说什麽都是不合适。只好看著他一杯又一杯,直到脚步都不稳。
  酒宴终於结束。
  众人散去时,天上果然下起了瓢盆大雨。
  长华给父亲端来醒酒汤,喂他喝下。
  沈世应是醉了,但是他醉了也不闹,仍旧端庄冷清,默默饮下醒酒汤,对儿子说:“我回房了。”
  “可要我送您?”
  “不用。”
  沈世自己摸索著路,歪歪扭扭走进东厢房。
  天上雷电劈过,轰隆隆的一声声巨响,像是要撼动这山河。
  沈世来到自己房间门口。
  他顿了好久,才慢慢伸手,敲了敲门。
  “容娘,我进去了。”
  里头没有回应,许是容娘娇羞。
  沈世自嘲的笑了笑,伸手便将门推开。
  屋子里没点灯。
  沈世有些奇怪,这大喜的日子,屋子里竟连喜烛都没有,下人实在忘性,明日一定得好好说说。
  摸来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火苗簌一下窜高,幽绿的,照亮整间屋子。
  床上并没有他娇豔的新娘。
  沈世叫了一声:“容娘你去哪了?”
  就在话落音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地上一道黑影。
  抬头一看,却是凤冠霞帔的容娘,活生生吊死在屋子横梁上,一头黑发散落在身後,两眼怒睁,分明是死不瞑目。



第九章

  第九章:
  容娘死了,死在大婚之夜的新房里,尸体高高悬在屋梁上,凤冠霞帔滴滴答答流著黏绸的血,染红了这场婚礼。
  沈世当晚大病。
  镇上的人闻讯赶来,将沈家围堵的水泄不通。
  镇长刘凯亲自带人来收尸。在这古老的镇子上,有著自己的法律规则,刘凯手下养了一批维护镇内秩序的手下,门司齐全,仵作捕快一一齐全。侦查完了案发现场後,来到沈世那边,欲要询问,被长华拦在门外。
  “家父昏迷不醒,有什麽可以问我。”
  刘凯问:“晚上可有什麽奇怪的人进过新房没?”
  长华道:“只有几个侍女陪著容娘,出事的时候,她们都被打昏了。什麽都不记得。”
  “你一直跟你父亲在一起?”
  “是。”
  “把宾客名单列给我。”
  “好。”
  刘凯看完名单後,又将所有来参加喜宴的人叫来一一盘问,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折腾了一宿,仍旧没有答案。刘凯只好带著人先回了祠堂。到了中午,又过来了。
  此时沈世已醒,身体无大碍,只是精神不太好。刘凯对他说:“你可知容娘是怎麽死的?”
  沈世虚弱道:“上吊自杀。”?
  “不是。”刘凯脸色一沈,“她是被人在後脑勺敲了个洞,吸尽脑髓而死。”
  沈世大骇:“你说什麽!你再说一次。”
  “那洞敲的很小,藏在头发里,不容易被发现。若不是仵作验尸仔细,谁知道是被人害死的?我们切开她的脑颅後,里头可什麽都没了,被吸的干干净净。”刘凯眯起双眼,“沈老爷,您看这案子,还有必要查下去麽?”
  沈世沈默。
  片刻,他下了床,去保险柜中取出一张地契,盖了手印,递给刘凯:“老规矩,对外你该知道怎麽说。”
  刘凯冷笑一声,将地契收起来,说:“你放心,我会对外人说她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想不开自杀的。但我这话也不算完全的胡扯八道,老朋友你觉得呢?”
  沈世面无表情:“拿了地契就快滚。”
  “日子还长的很,呵,沈家也不知造了什麽孽。”刘凯离去前,留下这麽一句话。
  他一走,长华便端著药碗进来了,喂父亲吃完後,随口问道:“镇长那边有消息了?”
  “嗯。”
  “怎麽死的?”
  沈世拿著手帕擦去嘴角黑色的药汁,慢吞吞道:“自杀。”
  案子第二天就结了,镇长对外宣称,容娘是被鬼迷了心窍,想不开自杀的。
  新婚之夜上吊自杀,又死在了新房里,著实不太吉祥,镇民在茶余饭後谈论起,不禁有些同情沈世,想他今年才37,正值青壮年,年轻时却因身体一直未曾娶妻,好容易成亲了,却又死了。
  有人道,这沈老爷,怕是个永世孤鸾的命。
  沈世的病在长华的悉心照料下,很快康复。对於容娘的死,他没有表现出多伤心,却也没再笑过。容娘那边没有家人,只有个未成年的妹妹,沈世为了补偿她,亲自上门送去钱财物品。谁料到她这妹妹年纪虽小,倒是有风骨的很,对他说:“我姐姐这些年待你都一片真心,就算她去了,也是不悔。我今日若收了你这些钱财,不仅侮辱了她的感情,死後也没脸见她。”
  沈世见她执意不肯收,略一思考,问:“你今年多大?”
  “十七。”
  “可有人家?”
  “未有。”
  “叫什麽名字?”
  “容紫。”
  “我儿长华今年十八,待你成年後,若是你未嫁他未娶,你便进我沈家的门,你看如何?”
  容紫望向他身後的长华,见这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沈家大少爷,生的清风朗目,温润如玉,心头不禁略有欢喜。她自小跟著容娘长大,性子里多少继承了姐姐的坦率,便不做作,一口答应:“好。”
  长华见自己的婚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也没说什麽。回家路上,沈世问他可有无意见,长华道没有。
  “只要父亲开心。”
  沈世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又过了段日子,时节已近深秋。
  容娘之死渐渐被众人忘在了脑後,茶余饭後讨论的话题也不再是沈家。沈世偶尔会想,若是当日他不为一己之欲,不是这身子太过淫荡,容娘便不会死。
  沈世与容娘相识多年,年轻时便知她爱慕自己,也因为自己,她一直未嫁。本来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多少交集,若不是前阵子身子被情欲逼的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动起容娘的念头,妄图成亲缓解。
  沈世摩挲著那件容娘亲手缝制的喜袍,只觉心头一股沈郁之气难以纾解。
  肩头忽地一暖,背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天气寒凉,父亲莫要再受了寒。”
  回头一看,果是长华。
  沈世招呼他坐过来。
  他坐下,望著父亲手中的喜袍,道:“父亲可是在想容娘?”
  沈世道:“我在想著,如何处理掉这衣服。是烧了好,还是丢了好。”
  长华说:“好歹是她亲手缝制的,父亲便留下做个念想吧。”
  沈世略略沈思,点头:“也好,就交给你替我保管吧。”
  “好。”
  父子二人又谈了一些生意上的小事。最近铺子里生意非常好,利润翻了两倍不止,长华打算出去一趟,做些市场调查,并顺便买些东西回来。沈世一听他要出去,便蹙起了眉头:“要去多久?”
  “来回快的话,也要一个多月吧。”
  “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七号。”
  沈世怔了怔:“都七号了?”
  “嗯,怎麽?”
  “没事。这样,你在外头多待些日子吧,顺便去北京看看,拍点什麽……皂片?”
  长华纠正:“是照片。”
  “嗯,就是那东西,拍些回来让我看看。”
  “父亲喜欢北京?”
  “嗯,听说那边有故宫,很想看一看。”
  “那父亲为何不与我同去?反正家中也没什麽事。”
  沈世脸一沈,淡淡道:“过些日子家里有祭祀,我就不去了。你去就是。”


第十章

  第十章:
  长华离开那天,沈世还没起床。他不想打扰父亲的睡眠,收拾好行李独自离开,走前在厨房做好了早餐,叮嘱小翠早上八点记得叫父亲起床吃。出了门,却见门口站著沈中书。
  中书道:“我送送你。”
  古镇正是晨曦未明,岚遮雾障,万物寂静之时。偶有松子坠地,或涧水择路,弄出响动,轻叩在梦中行路人的耳边,更叫人觉出静寂。
  一路送到镇口,他们都没说一句话。长华见他心情沮丧的模样,便道:“以後有机会,带你出去走走。”
  沈中书苦笑:“再说吧,你在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嗯,你可有什麽想要的东西?”
  “没有。”
  “知晓。”长华想了想,还是说,“你没事便去家看看,替我照顾著下我父亲,他身子不好,性格又倔,怕是生病也不肯对人说。下人心又粗。”
  沈中书应了:“你放心。”
  “好,那我走了。”
  “嗯。”
  长华走出镇外,走了几步,回过头,沈中书还站在雾霭中遥遥望著他。浓雾弥漫,也瞧不清他什麽表情。长华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回去,沈中书喊道:“记得回来!”
  到了太阳升起时,沈世才醒来。
  近来,他大病几场後,身子越发虚弱,时常觉得疲惫不堪。总是睡得很沈很久。
  小翠来敲门,叫他起床用餐。
  他问:“少爷已经走了吗?”
  “是的。”
  “好。从今儿起,便封门准备祭祀吧。”
  “是。”
  小翠退下。沈世洗漱,铜盆里,映照著自己的脸,惨白一片,唯有眉间那朱砂痣,像心尖上的一滴血,越发红豔。
  沈宅封门。
  长华不在的日子里,沈世并不觉有何想念。只是一个人静处时,听到门外脚步声,总下意识以为是儿子。夜深人静时,也时不时想起儿子那张脸。
  那张脸与自己有七分相似,气质却是极不同的。
  沈世知道自己皮囊不错,阴气却太重。儿子却不同,他气质如兰,孤俊无朋,温润如玉的君子。
  沈世记起十九年前,那时候他还年轻,未经过命运的残酷,对未来抱著期望,看什麽都是鲜豔而夺目的。年轻气盛,与家中侍女日久生情,诞下今生唯一的子嗣。
  唯一的,子嗣。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孩子,会来投奔自己。
  这到底是他命中唯一的福,还是更大的劫?
  沈世放下笔墨,望著一纸潦草的字迹,心中烦躁更盛。
  离祭祀还有五天。
  家中一切都准备好了,三月三出生的白羊,纯黑的毒蛇,黑猫血,女人的长发,檀花,香炉,以及祖坟上挖出的土。
  在准备香炉的时候,小翠发现家中仓库里的炉子掉了一片金漆,便去跟沈世说了,想要到镇上重新买一只回来。沈宅封了门後,是忌讳出去的,但这香炉的问题却也不能随便,只得交代她从後面的小门出去,速去速回。
  小翠回来的时候,带回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镇长刘凯死了。
  沈世惊愕:“如何死的?”
  小翠一年惧色:“听人说尸体被发现在镇外的河里,身子被人切成了两片,里头的内脏都消失了。大家都说不是人干的。是……是恶鬼……”
  沈世脸色雪白一片,颤著双唇压抑道:“封门,祭祀不结束,谁都不许出去!谁敢出去就打断谁的腿!”
  从那天起,沈世就把自己关在房内,直到五天後的祭祀日,才出来。
  沈家的祭祀日,已经维持了几百年。
  每年10月23日,沈家的主人都要盛装举行祭祀。
  祭祀的对象却不是沈家列祖列宗,而是一个叫银环的人。
  银环。
  凡是沈家的子孙,都知道这个名字,却没有一个知道这人是个什麽来头,与沈家又有何渊源。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人在沈家的地位,比沈家列祖列宗还高。也不得随意提起。
  这一年的祭祀,如同往年。
  沈世穿著一身类似於戏子的戏袍,浓妆豔抹前往祠堂,反对著沈家祖先的牌位跪下,磕了十八个响头後,将三月三出生的白羊杀死,放血,任由白羊的血流满祠堂而并不收拾。再用黑猫血淋上列祖列宗的牌位,尔後上香,香炉中撒上祖坟里挖出来的土,并将女人的长发点燃,烧毁。
  这些仪式都做完後。沈家的下人便退下了,从外面将祠堂的门锁好。直到三天三夜後,才会打开门,接主人出来。
  下人都走尽了。
  祠堂的门哢嗒一声,锁上。
  沈世站在黑暗的祠堂里,双脚浸泡在白羊湿润腥稠的血里,默默凝望著香炉里燃烧的香。
  待到最後一炷香燃尽时,沈世便知自己的时辰又到了。
  他在血泊中慢慢褪尽一身华服,慢慢走到祠堂後面的小门前。
  小铜门由一把金钢锁锁住,只有沈家的主人才有钥匙打开。平日里,下人也不得随意接近。
  沈世取出钥匙,打开金刚锁。
  铜门慢慢推开,一股浓烈的腥臭从里面传来。
  门後的世界,是黑暗而死寂的。
  沈世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忽地想起了儿子长华。
  不知此刻,他在哪里,在做什麽。
  不管在做什麽,在哪里,他一定都是在阳光下。
  沈世觉得心头升起一些莫名的情绪,像是思念,又像是忧伤,淡淡的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在黑暗中自嘲的笑了笑,走进了门内。
  铜门!当一声,关上了。
  黑暗紧闭的空间里,听见他说:“我来了。”
  祭祀到了第二天,小翠就进入了担忧暴走的模式。家丁阿采劝她说:“你急有什麽用?这麽些年了,哪年不都这样,老爷也没什麽事。”
  小翠摇摇头,低声道:“老爷身子如今已经比不得过去了,这些年的折腾,也不知哪天就去了。”
  “这些年都这样过去了,他不也没事?你就瞎担心。”
  “你懂什麽!你不记得沈太爷是怎麽去的吗!!”
  阿采闻言,当即脸色顿变,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角落里,小声骂道:“你不想活了是吧!怎麽敢说这种话!”
  “说又怎麽样!大家都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沈太爷就是死在祭祀中!”
  “你──小祖宗!可求你别再说了,要不然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小翠闭口不再说话,可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流。
  她跟别人不同,她对沈家是有感情的。小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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