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抓啊,挠啊!咬他!咬他!沈宁非激动地直挥小爪。一道白光闪过,其中一只黑狼的一条前腿与身体脱离飞起重重地砸向沈宁非,他急得往旁边胡乱滚去。那流着黑血的前腿落在他的跟前半米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化为黑水,一阵腥臭冲鼻而来。
沈宁非举起爪子捂住鼻子,他试图站起来走开些,只是身为兔子像人类那样迈步走依然困难重重,那恶臭又熏得他头疼眼晕,只好团成一团朝旁边滚了几滚。
等沈宁非重新找好围观位置后,抬头就见那个丑八怪跳到半空中,一袭绣着白色云纹的蓝色长袍,飘逸地扬起。也没看清他的动作,一团白色蘑菇云就在地上爆开,白雾散去,那两匹黑狼血肉模糊地瘫在地上断绝了生机,两狼的尸体也跟断肢一样迅速化为黑水。
那只有在奇幻片里才能看到的打斗场面让沈宁非张大了嘴巴,合不上了。
丑八怪那身衣服怎么那么复古?
丑八怪真是人类吗?
他还在地球吗?
突然耳朵一紧,看热闹的沈宁非发现自己再次腾空而起。那张大脸又凑到眼前,这次是正立的看,他总算看清这个人的长相,细长的三角眼,扁小的鼻子,厚唇中露出两颗外凸的鼠牙,唇边还有颗黑痣,黑痣上三根长毛,明明有副少年好嗓子的人,怎么会长成这样?还有比这更奇葩长相吗?这已经不能用丑八怪形容了,沈宁非一点一点地挪开自己的视线不忍再看,觉得自己的审美神经受到了凄厉的挑战,再看就要断了。
只听那怪人奇道:“还真是只傻兔子,也不逃跑,吓得腿软了?”
是啊!为什么不跑呢?沈宁非真想一爪子拍死自己。他是有多脑残才会光顾着看热闹,乖乖等在一旁,再被人逮住上锅红烧啊。
那奇葩怪人捏着沈宁非的兔耳朵,一路哼着小曲晃荡着出了山林,走上一条人工修整过的土路。直到他轻松地晃过一棵巨大的树,走进鸡犬相闻的小村子,都没有再发生跟山上那场一样的打斗。
奇葩抬脚蹬开一扇灰扑扑的布满黑霉的破门,蹲在小院子里玩泥巴的七八岁模样的小孩立刻弹起,双眼放光地扑过来,一把抱住奇葩的大腿。
“兔子,兔子,最喜欢兔子!”那小孩一边努力跳起,一边伸着手企图去抓沈宁非,“给我!给我!”
该死的奇葩把沈宁非一会举高一会放低地逗那小孩,还发出愉悦的哈哈笑声。
小孩被逗了一会就着急了,委屈的小脸慢慢显出凶狠的神态,乌黑的瞳孔慢慢敛出一道竖线,看起来十分狰狞。
沈宁非死死地瞪着那个貌似有张可爱人类小脸蛋的小孩,他敢发誓,那小孩张大的嘴巴里朝他伸出的细长分叉的舌头很不人类!分明是只小蛇妖!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这已经不像是他熟悉的人类世界了,妖怪小孩很正常的设定嘛,只是这小孩能别一副想一口把他吞下去的表情吗?!
更惊人的是那小蛇妖突然往上一窜,下半身便如软绵的绳索般缠绕了奇葩的腰两圈,再次呲着嘴朝沈宁非伸出舌头亮出毒牙。
奇葩一掌拍向激动的小蛇妖,说:“说多少次了,在人类的村子不许现原形。去,把阿朗叫回来吃饭。”
小蛇妖欢呼着松开缠绕的下半身,回到地面蛇形了几步,扭着小腰再次化出两条小腿,利落地跑出小院。
奇葩拎着沈宁非的耳朵,嘴里叨叨着:“是红烧呢,还是清炖呢?”
做个麻辣兔头吧,老子也很爱啊。沈宁非自暴自弃地想。他一晃神,又被奇葩伸着舌头舔了一脑袋湿漉漉的口水。
沈宁非气得差点晕过去。
奇葩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喜,把小兔子随手一丢,就自行进了前面的小破屋。
可恶的妖怪!就说人类怎么可能长成那种罕见的丑相!沈宁非一边无声地咒骂一边费力地爬起身,举起小爪子揉揉被奇葩抓着拎了一路的耳朵,好疼,好憋屈。
四下无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沈宁非蹭了蹭后腿,然后充满自信地用力朝前一蹦。
我了个去啊!
他被重重地反弹回来,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滚。
定睛一看,他竟然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球里。有点像流淌着清水的玻璃球。从撞上去的感觉判断,应该不是玻璃材质。他伸出小爪子碰了碰,置于冰凉的水帘中的感觉,仔细看竟像是由水凝聚而成的水球。沈宁非伸爪子挠挠头,这要怎么破?
水流从里面戳不破,但如果有外面的东西是不是能隔开一个缝隙让他钻出去呢?
沈宁非冷静地趴在水球壁上观察周围的环境。水球左边丢着一只泥巴捏成的丑陋的小公鸡,一只刚捏没多久有两只超长耳朵却少了两条腿的小兔子,估计就是那妖怪小孩之前蹲在地上捣弄的成果。泥巴小动物旁边丢着一本翻开一页的旧书,貌似还图文并茂。
妖怪小孩的儿童读物?沈宁非好奇地伸长脖子盯着看,看不清。他试着推了推水球壁,没能推动。想了想,把身子缩成一团,然后滚动身子企图带动水球一起朝那旧书滚去,居然真的让他给挪动了一些些,水球碰上那本书的边缘。并没有想象中奇形怪状的妖怪文字,看那笔划圆转流畅,刚柔并济,是他还算熟悉的小篆。
写着什么呢?沈宁非滚了一圈,凑近了一点再看。他从小练书法,对古文比一般的现代人懂得多。这书页的内容也好理解,就是讲静坐的姿势,身体要平直端正,轻沉身心,扫除一切杂念,使心归意回。旁边还配了个盘膝而坐的小人图做图示。而后,要含眼光、凝耳韵、调鼻息。呼吸之气,深、细、长、匀、息息归根。久之,神气归中,灵气上腾。两目之中,有灵光出现。
灵气?灵光?真的假的?沈宁非抬着小爪子挠挠头。怎么看起来像是有模有样的初级入门修真心法?
“兔子!兔子!烤兔子……咦?”欢乐清脆的童音响起,小蛇妖疑惑地嚷嚷,“这兔子怎么在看我的书呀?”
沈宁非听见声音抬头,那小蛇妖“啪嗒啪嗒”地一路小跑着冲过来,蹲下后就张大嘴巴去啃关着沈宁非的水球。跟在他身后跑进来一个个子比小蛇妖高一些,皮肤有些黑但浓眉大眼,样子很精神的小帅哥,目光火辣辣地盯着沈宁非看。
在小厨房里翻找调料的奇葩闻声走了出来,看到蹲在书旁的沈宁非后,摸着下巴“啧”了一声。
三人蹲在沈宁非跟前,围着他看。
“这兔子开灵窍了?”奇葩伸出修长的手指推了推水球,看里面雪白的小团子跟着球晃了晃,然后开始手舞足蹈地蹦跳,姿势很像在气急败坏地骂人。
“没有!没有!才没有!”小蛇妖大声地嚷。
“吃了。”小帅哥干脆地说完,咧着嘴笑了笑,露出两颗明显的犬牙。
奇葩将水球推过来推过去地玩,有些为难道:“如果灵窍开了就不能吃它了。”
小蛇妖眨眨眼,眨出水汪汪的泪眼对着奇葩用哭腔撒娇:“没有开的,就是山上的普通兔子嘛,吃吧,吃吧。是吧,阿朗。”
叫阿朗的小帅哥立刻伸着舌头舔舔嘴唇附和道:“不可能开灵窍的。”
奇葩摸着下巴想想也觉得这小兔子只是碰巧蹲在书上,这傻不愣登的兔子就是从村子附近一座灵气稀疏的小山上抓的,可不像阿朗他们从小生于灵力充沛的灵山上,吃的是灵兽,饮的是灵泉水,时间长了就开了灵窍,踏入修真一途。要知道,万物之灵的人类还要身具灵根才能修行,他们兽族要步入修仙之途更是难上加难,没有机缘和运气,即使从小生长于灵山,也逃不过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至于他自己,则是因为血脉的原因,灵智开得比较早。眼前这兔子怎么看也不像拥有什么特殊血脉。
似乎做了决定,奇葩站起身,看着小兔子沉吟道:“是清蒸还是红烧呢?”
“烤吧,我最喜欢烤得黄灿灿,香喷喷的兔子肉了。”阿朗说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好。阿舍去提桶水,阿朗去支个架子。”
两小孩欢呼雀跃地领了任务跑开。
听那三人的安排,沈宁非不安地在水球里转圈圈,怎么办?怎么办?一向还算灵光的脑袋瓜子关键时刻竟然完全转不动了,只会嗡嗡作响。真的要任由那帮子小妖怪把自己剥皮开膛架上火堆烧烤吗?
绝对不行!他要变回人类,要回家。
沈宁非转了几圈,忍不住又被古书上疑似修真的内容吸引视线,右边那页写着四句话:“吐气三寸纳至踵,绵绵密密闭如瓶。任凭气机荡脏腑,冲开毛孔人天通。”(炼气口诀,引自网络)
三寸?数量单位?还是某个器官?沈宁非一边思考,身子渐渐放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沈宁非从小练书法,也喜欢画画,是个很能静下心来的人。当他沉入到自己的世界中时,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
即使这个时候村里突然响起紧凑刺耳的敲锣打鼓声也无法打搅到他。
依然在破屋里搜寻盐巴的奇葩听到锣声和鼓声,皱了皱毛毛虫一样的眉毛,丢了手里的东西奔出屋。
天边的晚霞如血染一般燃烧,村里的土路上到处是奔跑呼喊的村民,有的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有的则抓着钉耙,扛着棍棒往屋外跑。逃回家的是老弱妇孺,冲出来的村里的青壮。奇葩跃上屋顶,几起几落后便到了村口大柿子树的聚集地。已经好些手持武器的村民紧张地守在柿子树后面。
村前一匹又一匹的如地狱使者般的黑狼凝成一片浓重窒息的黑暗,三只眼如血红的灯笼般令那片黑暗显得极度阴冷血腥。三头巨大的三眼黑狼仿佛带着黑暗的旋风呼啸而起凶狠地扑向村子,柿子树前白光乍起,三条狼被重重地撞落地面。后面的另外三匹弓着背,伏低身子的黑狼立刻补上,锲而不舍地撞向白光。在黑狼前仆后继的拼命撞击让防御法阵的白光如涟漪般震颤着。
即使是这些训练有素的村民们也被黑狼的气势压得喘不过起来,只能紧紧抓着粗陋的武器,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上次看到这种大规模的妖兽进犯是什么时候?十五天前?越来越频繁的大规模妖兽进犯,不管是因为这个大6的妖兽越来越多,还是因为妖兽也有了组织性,都让人们越来越感到绝望。修真高人布下的法阵结界能不能再次守住村子?法阵还能够这样保护他们多久?
这片大6上有追求长生成仙的修真人士,也有在修真路上走歪入魔的妖邪之辈;有像人类一样修真追求成仙之道的灵兽,灵花灵草,也有嗜血食人的属于黑暗的妖兽。
一个个传说中的修真门派走入世间,挑选有灵根资质的凡人凡人修炼传承壮大门派,追求力量寻求飞升的同时为大6清理妖兽和邪魔。凡间更是有一个个武术门派创立,没有修真资质的人类通过练武,以更加强健的肉体去抗衡一些普通的妖兽。
围拢在柿子树后严阵以待的村民除了平日的劳作,也花了大量的时间修炼武术,以期能够保护家园,保护家人。所以他们即使全身都笼罩在恐惧之中,与三眼妖狼凶残冷酷的眼睛对上后甚至吓得腿软,却没人选择后退一步。
奇葩默默地观察了一会结界,这次应该还是能扛住,只是也差不多该维护了。这个村子是附近的一个中型修真门派紫云派的管辖地,这个法阵由高人布下后,紫云派负责日常的维护。
察觉衣摆被人扯住,奇葩低下头,就见阿舍一手抓着他的衣摆,一手提着个旧木桶,大大的眼里满是祈求,“我们回去吧,回吧去。”
阿舍身后的阿朗也摇摇手里一根削尖的木枝,表示万事俱备只欠生火了。
这两个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把吃摆在第一位啊……奇葩又看了眼结界,点头撤退。
3月光精华
一声惊叫响起,阿舍张着嘴巴合不上,手里提着的旧木桶也“啪”地砸在地上,淌出的水瞬时浸湿了一大块地面,他哆哆嗦嗦地伸出白嫩的手指,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哇哇哇!呜呜……”
走在他身后的奇葩和阿朗看向他手指的小兔子,也呆住了。
阿舍下半身突然化成蛇身,哧溜着冲过去,不甘心地将水球叼在嘴巴里甩,水球里的那只兔子脑袋趴在前爪上,两只长耳朵温顺地垂下,缩着身子沉静地团成一个小毛团,一动不动地趴着任他颠簸,周边隐隐有莹亮的光点朝小毛团靠近,有几颗小光点摇摇晃晃地被纳入毛团体内。虽然极不熟练,也不明显,但确确实实是每个修炼者都熟悉的引气入体的状态。
奇葩本是故意不去查探兔子是否开了灵窍,就那么不明不白地吃掉算了。但现在显然已经没法掩耳盗铃地说这是只普通兔子了。到嘴的兔子肉这么快就飞了,奇葩不甘心地舔舔嘴巴,嘀咕:“这兔子资质太好了点吧。”
阿朗臭着一张脸,将尖树枝往地上一甩,“小爷我花了九个月才引气。”
阿舍吐出水球,用长长蛇尾将水球缠在身上,低头掰着小指头鼓着嘴巴数数,“偶花了一、六、九、四……花了很多很多时间才引气!”
确实像阿舍所说,两小屁妖光是引气入体就花了很长时间。倒不是资质驽钝,只是因为年纪还小,心性不定,满脑子除了玩就是吃,要他们安安静静地沉下心神修炼,跟叫食肉动物别吃肉一样困难。
奇葩头疼地揉揉额头,最糟糕的是跟他们完全没道理可讲,当初师兄苦口婆心的劝他们要努力,要刻苦,要有力量保护自己,他们只会含着大拇指睁着大眼睛问啥时候吃饭,能不能顿顿都吃肉。
阿舍到现在还在看那本入门书,而且今天又在玩泥巴中把时间蹉跎过去,随手乱丢的书还便宜了某只兔子。
这兔子比他们还要年幼,甚至才刚有智慧的样子,怎么看得懂那书,还这么容易就入定了?
“我好饿啊……”阿舍低头啃着水球哭。
奇葩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倒出一颗白色的丹丸,“你们一人一半吃了。”
阿朗立刻大声喊:“不要!不要吃辟谷丹!我要吃肉!”
本来就坐在地上的阿舍更是直接瘫倒在地,扭动小身子甩来甩去地满地打滚,“不吃,不吃!偶要吃肉!肉!”
沈宁非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撒泼的小蛇妖阿舍,八岁左右的小孩子尖利刺耳的哭声魔音穿脑般让他长长的耳朵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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