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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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7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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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易之冷冷地盯了宰相杨再思一眼,杨再思阿谀二张,俨然门下。被张易之一盯,杨再思站不稳了,只好硬着头皮出班奏道:“陛下,臣尝闻恒国公、邺国公合造神丹,陛下服之,龙体康泰,此乃莫大之功,可以抵罪。”

魏知古又惊又怒地道:“杨相,魏某怎么不曾听说二小曾合造神丹,为陛下祛病!”

杨再思回避着他愤怒的眼神,吱吱唔唔地道:“呃……,此事是杨某在宴席之上偶然听恒国公提起,恒国公、邺国公居功而不自傲,不曾张扬过,魏相公不知其事有什么稀奇的。”

魏知古还待再说,武则天已抢先道:“不错!杨卿所言确有此事。朕年纪大了,若非杨卿提起,朕倒是忘了。朕曾染恙,是恒国公、邺国公合造神丹,朕服下后方才痊愈。魏相以为此功可以抵罪么?”

魏知古心知皇帝这是铁了心要保二张,什么合造神丹,这两个小儿除了在床笫之间取悦女帝,会造个屁的神丹。可皇帝都亲口承认确有其事了,总不能说皇帝做伪证吧,魏知古只好俯首道:“既如此,可以抵罪!”

“哈哈哈哈……”

武则天豁然大笑,站起身来,把龙袍大袖一甩,袖上的金龙在御案之上划过一道耀眼的金光:“退朝!”

张易之和张昌宗连忙戴好冠帽,站起身来,用挑衅的眼神睨了眼魏知古、植彦范等大臣,一溜烟儿地跑上御阶,一左一右搀起武则天,仿佛得胜还朝的大将军似的扬长而去。植彦范与魏知古对视了一眼,嗒然若丧。

朝会方散,太平公主便听说了今日朝议诸张之罪的详细经过,她站在池旁,将一把鱼食抛下,看着群鱼争食的场面沉默不语。

莫先生安慰道:“此番攻讦,在二张甫立著书之功的情况下,还能免了张同休三人的官职,又罚了张昌宗的款,也算有所斩获了。”

太平叹息道:“如此煞费苦心,方才破获这桩贪腐大案,结果却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依旧不能撼动二张。母皇庇护,二张有恃无恐,今日受这一番攻讦,来日必思图报复,朝廷从此多事了。”

莫雨涵沉默片刻,悠悠然道:“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所损害者乃是国家,君王是国家的主人,对他们尚且如此庇护,可见其关之心爱。然则若是二张篡国,陛下还会庇护他们么?”

太平怵然一惊,蓦回首,却见莫大先生笑望群鱼竞水争食,神色一派恬淡。

正文第一千五十一章秋风五丈原

按照婉儿吩咐,岐州管事并没把本家主人驾临岐州事情对外张扬,即便他们入住上官家老宅子时候,对外也只说奉老夫人所命,主家派了一房亲戚来岐州查账。婉儿与母亲只老宅住了一天,便去岐山县城与杨帆汇合,开始了他们岐州之旅。

郑氏老夫人女儿怀孕时候才知道杨帆存,直到此次岐州之行,才同这个“见不得人,—女婿头一次见面,郑氏夫人很不喜欢杨帆。

郑氏以为,她女儿可以嫁一个比杨帆有身份有地位人,而且是明媒正娶正室夫人。或许杨帆同龄人中算得上年轻有为,如果要找个比他加位高爵显,殊为不易。

一般这样人大多年过半百,而且还得是正室夫人已经过世,要聘娶续弦。但是历坎坷郑氏夫人看来,这些因素并不重要,情投意合、年貌相当,并不见得就是良配,这样家世身份地位人才配得上女儿,才能琴瑟和鸣。

何况杨帆已经有妻有妾,这一点也不占优势,和女儿关系又不能示之于人,郑氏就加不悦了。其实婉儿不能嫁人,原因武则天身上,郑氏夫人也明白这一点,可她既已对杨帆不满,自然把所有原因都推到了他身上。

郑氏刚刚生下婉儿时,公公和丈夫就惨遭横死,本是大户人家出身她带着襁褓中女儿做了宫奴,她含辛茹苦地把女儿拉扯大,还教了她一身才学本领,可见其个性之坚韧顽强,经过这许多磨难,性情变加固执。

她心中已经有了成见,对杨帆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气”了。只是杨帆和婉儿不但早就做了真正夫妻,如今连孩子都有了,郑氏夫人又能如何。况且婉儿看似柔弱,却外柔内刚、极富主见,郑氏夫人也只好承认了这桩事实。

承认归承认,对杨帆她自然没有半点好脸色。杨帆从小到大都极有女人缘,却不想这位岳母面前铄羽而归。杨帆对郑氏还是保持了相当尊重,但婉儿对杨帆受此冷待自然心怀歉疚。

她只老宅待了一天便与杨帆出游,未尝不是向母亲表达她不满。有着这样原因,一路上婉儿对杨帆自然格外温存,而小蛮和阿奴平时有大把时间与郎君相处,婉儿难得出宫,这时也都有意相让,让他们有多时间一起。

岐山、周原、周公庙、孔明寺,岐州当地有点名气古迹,杨家一家人都游遍了。其实许多历史遗迹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真正留下来只有一个名字,已经很难看到真正古迹。

不过置身于那些古籍上耳熟能详地方,面对那些氓灭了痕迹,已经变成原野和村庄地方,虽然很难再生起一种怀古思今情绪,倒是会产生一种沧海桑田世事无常感慨。

这天,他们来到了五丈原,五丈原南靠秦岭,北临渭水,东西皆是雨水多年冲刷形成深沟,地势极为险要。时当正午,他们就镇上歇下来,镇口有家面馆儿,开面馆是本村里正。

杨帆一家人面馆棚下一坐,立即吸引了许多村民,村民对这些举止作派显然是城里贵人客人充满了好奇,不过任威等人按刀而立,逡巡四周,那冷厉而警惕眼神却令他们望而怯步。

杨念祖很想跟那些乡间小童们一起玩耍,可那些孩子也被任威一众侍卫给吓跑了,杨念祖站棚下,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对面大树下撒尿和泥巴顽童,着实眼热很。

杨帆对任威笑道:“这些人一看就是本地村民,不必这般谨慎,你们也坐下歇歇吧。”

古竹婷和阿奴向四下扫了一眼,没有说话。世居于此这些百姓们,似乎已经从骨子里融成了这黄土高原一部分,他们衣服、头发、肤色、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浸染了黄土味道,这是根本无法模湣美础

本村里正兼本店掌柜见杨帆一行人气度不凡,主动迎上来攀谈一番,杨帆自称是上官世家人,那里正一听顿时肃然起敬。巧很,这镇上有一半土地就是上官家,村子里有一半人就是上官家佃户。

杨帆笑问道:“王里正,这儿为什么叫五丈原啊?”

王里正道:“老辈儿人都说,早时候我们这儿叫陵陀坡,秦朝二世皇帝胡亥秋初时节西巡至此,恰有一道旋风卷至,刮起五丈尘柱,极是壮观,秦二世便挥毫写下一句诗‘五丈秋风原”胡亥是皇帝嘛,这做官儿哪有不拍马屁,顺着圣意就改成五丈原了。”

杨帆听大笑起来,小蛮用臂肘拐了他一下,低笑椰谕道:“听到没有?这做官儿哪有不拍马屁,原来郎君擅长功夫,就是拍马屁呀。”

杨帆睨了她一眼道:“谢姑娘小小年纪便官至都尉,了不起,当真了不起。”

小蛮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婉儿本来也想取笑杨帆,忽然醒觉自己也是做官,做官投机钻营或者没有,但是顺口递句便宜话儿恭维上官谁没做过,婉儿和杨帆、小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也不说话了。

阿奴忍不住吃吃直笑,挎住古竹婷胳膊对他们道:“奴家和古师可是没做过官喔。”

杨念祖虽不知就里,倒也听得出拍马屁肯定不是夸人话,马上撇清自己,大声道:“我也没有!我姐姐也没有、我弟弟也没有,我妹妹也没有!”

杨帆没好气地道:“去!混小子,你这就是拍你奴奴姨娘马屁,知道吗?”

杨念祖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小蛮和婉儿看了他可爱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时候,热气腾腾臊子面已经做好了,杨帆赶紧道:“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吃饭!”

菜籽油、麦粉、猪肉,醋,这些东西都是当地自产,粹出面条薄而筋道,面汤清亮鲜美,再点上几滴用某荧制成辣子油,香气扑鼻,诱人食欲。

念祖和思蓉一路上没少吃零食,吃了几口就饱了,两个人不肯安分坐那儿,东转西转,开始对那锅盔产生了兴趣,那锅盖大一张面饼,他们看着实稀罕。王里正知道这户人家不差钱儿,马上舀了一张锅盔递给他们。

这锅盔念祖手里也成了玩具,他把中间掏空,留给姐姐吃,自己把中间掏了个大洞锅盔挂脖子上,好象披挂了一副盔甲,顾盼自若、得意洋洋。因为杨帆有言先,任威没有再阻止他和那些村童亲近,只是派了两个机警伶俐手下盯着他。

念祖挂着锅盔玩了一阵儿,鲜劲儿一过,就摘下锅盔慷慨地分给那些村童,这一举动马上赢得了那些孩子好感,不再把这个衣着名贵、白白嫩嫩阔少爷当成异类,很就玩到了一起。

杨帆镇口打尖,本想吃过午饭稍事歇息便离开,因见念祖和那些村童们一起玩欢实,便刻意多待了一阵儿,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杨帆从棚下走出来,正要招呼儿子离开,远处忽有一队人马驰来。

这村镇里边骑马人本就少见,何况是一队人马,总数不下数百人,排成一条长龙,队伍过处,身后黄土卷起一路轻尘。

杨帆纵目望去,见是一队府兵,可随即又发现,府兵护于外围,中间人却是一群吐蕃打扮人,杨帆不由讶然站住。吐蕃与大周连年交战,正处于敌对状态,怎么会有一群吐蕃人出现这儿?

任威派去看护杨念祖两个侍卫马上把小公子带到棚下,众侍卫把他们护棚内,手按刀剑,提高了警觉。

那群府兵护着那些吐蕃人到了近前速度丝毫不减,但是他们经过镇口时候,内中一位身材魁梧、腰佩阔刀吐蕃人突然惊咦一声,猛地一勒缰绳站住了脚步。他身边人都训练有素,马术极精,这人突然勒马,左右侍卫并不慌张,没有人冒冒失失地一头撞上去,便是他身后跟极近人也及时勒住了坐骑,护持着他们大周武军忙也站住脚步。

那吐蕃人翻身从马上下来,大步流星走到镇口树下,村下停着杨帆一家人所乘车子,还有十几匹骏马,那吐蕃人绕着杨帆送给古竹婷那匹“美人儿”转了两圈儿,搓手大赞,眉开眼笑地道:“好马!好马!这是一匹大食宝马啊!”

一位身着绯袍、佩银鱼袋大同五品官也下了马,走到那吐蕃人身边,道:“论弥萨使节,咱们还是点上路吧。”

被称为论弥萨吐蕃人指着那匹大食宝马道:“这匹马是谁,我要了!”

杨帆把他二人对话听耳中,不禁对众女笑道:“你们这等祸国殃民美人儿,都该感到惭愧才是,阿卜杜拉送我这匹马可比你们威风多了,只带它出了两次门,两次都有人看中了它。”

古竹婷掩口笑道:“这匹马就叫‘美人儿”这才是实至名归。”

杨帆哈哈一笑,起身迎了上去,朗声道:“这是我马。

论弥萨蓦一回首,看清杨帆模样,不由失声叫道:“沐丝!怎么是你!”

正文第一千五十二章套马杆

杨帆没想到这个叶蕃使节居然认得阿史那沐丝,心里微微一怔,脸上却很自然地换上一副逼真茫然:“足下说什么?你认识我?”

论弥萨道:“我是吐蕃论弥萨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从突厥”

说到这儿,论弥萨声音戛然而止,他发觉眼前这人同沐丝不同之处了,两人眉眼五官确极为相似,但眼前这人比沐丝肤色要白净许多,两人所蓄胡须也不同,看起来眼前这个“沐丝”还很年轻,而他印象中那个沐丝却有着远远超出同龄人苍老。

眼前这个“沐丝”说是汉话,这倒不稀奇,突厥和吐蕃官员和贵族们大都会说汉话,可是眼前这个“沐丝”声音异常清朗,而沐丝因为喉部受过伤,声音嘶哑就像是用钢锉用力去锉刀背。

论弥萨惊讶地看着杨帆,迟疑道:“你你不是沐丝?”

杨帆明知故问地道:“沐丝是谁?跟下长很相像么?呵呵,原来足下是认错人了。

“果然不是”—

论弥萨恍然笑道:“失礼,下认错人了。足下模样与我认识一位突厥王族极为相像。哈哈,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贵国王孝杰将军就酷肖我王逝去多年父亲,今日又见到足下,与我一位相熟朋友如此酷似,贵国博大,人物众多,难怪如此。”

这时,那位大周官员向杨帆拱手问道:“未敢请教,足下是…”

关中地面上世家高门、王侯权贵本就极多,如今皇帝迁都长安,伴驾迁到长安达官贵人是不计其数,谁也不敢保证他遇到一个貌不惊人人物就有多大来头。何况这位大周官员此刻所遇杨帆虽然出现五丈原,可衣着气度俱都不凡,他自然不敢小觑了。

杨帆还礼道:“下千骑忠武将军杨帆,足下是”

那位官员有些动容,连忙肃然施礼道:“原来是禁军千骑营杨大将军,岐州司马张彧,见过杨将军。”

论弥萨听了杨帆身份,眼中异芒一闪,哈呤笑道:“杨将军,下是吐蕃使节论弥萨,奉王命出使贵国。我很喜欢你这匹马,不知足下可肯割爱啊?”

论弥萨从怀里摸出一个丝绒口袋,小心地托掌心,松开袋口,阳光一照,袋中彩光登时氤氲而起,令人目眩神驰。袋中是一袋珍珠,颗颗俱有龙眼大小,莹润剔透,而且纷呈金黄、粉红、玉白、纯黑、深蓝、浅鸀、丁香紫、玫瑰红等各种颜色。

这样大小浑圆如一十余颗明珠,而且颜色无一相同,令人目迷五色,价值连城。以这一袋珍珠换一匹宝马,应该说杨帆还是赚,重要是,宝马价值体现战场上,杨帆虽是武将,可他是禁军将领,宝马对他用处远不及一袋名贵宝珠。

论弥萨本以为杨帆一定会答应,谁料杨帆却摇头笑道:“足下以为我很缺钱么?”

论弥萨眉头一皱,缓缓道:“这并不是钱不钱问题,这匹马,下真很喜欢。而这明珠,相信也配得上这匹马价值,对足下来说…”

论弥萨说着,往杨帆来处看了一眼,见桌边正坐着四个美人儿,聘聘婷婷、殊丽各异,如此绝色若有一个倒也并不罕见,难得是四人打扮分明是他家眷,却个个妩媚异常,仔细看来,竟是各有各好处,难分轩轻。

论弥萨心道:“财帛难动此人心思,可是看起来,他极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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