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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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6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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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粟川和罗嘉昊等四人马上拼命地挣扎起来,为了用舌尖把嘴里的破布顶出来,他们的面皮子胀得发紫,可惜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他们被摁绑的太紧了,根本无法挣扎。

那些神色冷漠的青袍人得了古竹婷的吩咐,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马上就从地上搬起几块石头,拉开他们的胸襟,粗暴地塞了进去。然后抓住倒缚他们双手的绳索,把他们打横举起,向湖中用力一抛。

“嗵!”

罗嘉昊像只佝偻的虾子似的砸到了水面上,湖面溅起一片浪花,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一脸绝望地向水底沉去。

“嗵!嗵嗵!”

严粟川和另外两人并没有害怕多久,他们随即就被抛进了湖水,碧绿的湖水迅速没过了他们惊恐的眼睛,头发在水面上水草般荡漾了一下,就彻底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一串串的气泡。

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阵风来,湖面上依旧是一片起伏的波澜,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而古姑娘也早已消失在湖畔,只有那些神色漠然的青袍人,依旧站在那儿。

杨帆轻摇着手中野花,看着姗姗而来的古姑娘,对独孤宇微笑道:“是啊,张昌宗今天就到了,他倒真是急不可耐呢。他这人对摆威风的事一向乐此不疲,而我除非逼不得已,又一向不喜欢冲锋陷阵。既然如此,这个恶人何不由他来做呢?”

正文第九百八十九章埋伏

十里长亭,一队精锐甲兵肃立道旁,兵甲铿锵,旌旗飞扬,自有一种森严法度。

河内王武懿宗、户部侍郎裘零之、工部侍郎侯宗瑜、佥都御史胡元礼、刑部郎中陈东,还有柳徇天等长安地方文武官员在迎客亭内或坐或站,正等着迎候新任钦差奉宸监丞张昌宗。

武懿宗黑着一张脸,神色十分不快,他才真是遭了无妄之灾,那杨帆遇刺,为了避嫌他却得交出自己的差使,这大半年来在长安,他可真是殚精竭虑,结果倒好,最后成全了张昌宗,让这毛都没长齐的张家小子来摘桃子。

而他此刻身份敏感,尤其是他就是要和张昌宗交接的,还不能不来相迎,这种低声下气的感觉并不好受。武懿宗此时还不知道因为张昌宗的馋言,武承嗣的长子武延基已被姑母杖杀,如果知道,他虽是站在武三思一边,与武承嗣明争暗斗的,武家人遭此奇祸,他也会有同仇敌忾之心,那时怕是要更加难受了。

裘零之和侯宗瑜窃窃私语着,不管如何,武懿宗要走了,今后主持局面的人将是张昌宗,他们得考虑如何与这位新上司处好关系,这个人是皇帝最为宠幸的人,比起一般的钦差威权更重了三分,听说他上次出京,皇帝就以旌节相赠,拥有先斩后奏的大权,只怕这一次也不例外,跟这样的人若是处不好关系,后果堪忧。

柳徇天身后众多的长安官员、士绅、权贵、勋戚,更是心中凛凛,如何巴结这位钦差,如何与他搞好关系,如何在这场必然到来的大清洗中得以幸免,他们已经有了种种措施。酒色财气。但凡人之所好,都一股脑儿用上,就不信拿不下这位钦差大人。

前方军队中鼓角鸣起,迎客亭内众人一阵骚动,武懿宗也站起身来,举目向远处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排着整齐的战争,寒光闪闪的兵刃刀枪,红黑相间的战袍甲胄,高高飘扬的各色旗帜。宏阔雄浑,不动如山。

武懿宗长吸一口气,快步迎了上去,众官员立即紧随其后;各按品级,冠带整齐。高下分列前后。

披甲带胄、鞍荐整齐的武士骑在雄健无比的骏马上,佩刀挂盾。手执长枪。银亮的枪尖寒光闪烁,威武雄壮。军旗猎猎,忽啦啦如同裂帛。骑队左右分开,让过向前迎来的各路官员,自道路两侧驰过,骑卒连绵不绝。至少有两千骑。

前边有两千骑,后边又有多少人马?

武则天对她最为宠爱的小情郎,倒真是呵护有加。张昌宗主动请命要来长安,暂避武李两家怒火。武则天却道杨帆被人刺杀,关中形势复杂,生怕他出个什么意外,竟派了如许一支重兵保护,似乎他来的不是陪都长安,而是什么边陲重镇。

大军过处,势如山倾,像武懿宗、柳徇天以及众多京官倒还泰然,可那许多长安地方的官绅权贵却是暗自凛凛,身旁无数条粗壮的马腿哗然而过,一杆杆粗大沉重的长枪如戟如林,锋利枪刃上血槽殷殷,置身其中,心中发虚的人会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前方出现一辆由四匹雄骏的白马拉着的大型油壁马车,帷幕低垂,华美精致,自有一种极其贵重的气势。

武懿宗站住脚步,眼见那马车驰到面前,马夫一勒马缰停住,厢门处帷幕一分,便探出一个头来。

武懿宗双手一供,刚要道一声:“张奉宸!”忽地凝住了动作。探头出来这人尖下巴、三角眼、两撇鼠须,满面堆笑,看起来极其猥琐,nǎ里像是那个“莲花似六郎”的俊逸美少年。

这人探头出来,小鸡啄米似的向各路大员眯着小眼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这才钻出身子,这人头戴乌纱幞头,身上一袭浅绿色绣纹官袍,腰束革带,脚下一双皂靴,竟是一位从七品的官儿。

这官儿拉开帷幕,跳下马车,从车夫手中一把抢过脚踏,挂在车辕上,毕恭毕敬地向车里施礼道:“张奉宸,请!”

车里弯腰走出一人,朝服冠带,腰饰玉符,手中捧着一口明黄锦缎包裹的匣子,丰神如玉、容颜俊朗,正是莲花六郎张昌宗。

武懿宗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方才那人是张昌宗的一个随员。”当下对这马屁拍的呱呱响的七品小官再不屑多看一眼,只向张昌宗拱手道:“张奉宸,一路辛苦啊!”

这些官员大多不认得那七品小官,也懒得看他,在场这些官员哪个不比他官儿大,不过站在班末最后的万年县令陈临风看见这人却是大吃一惊:“文傲!御史台推官文傲!”

这文傲在他万年县衙住了大半个月,整天拿着鸡毛当令箭,折腾来折腾去的不胜其扰,灞上天鹰帮少帮主文斌,就是这位文判官带了万年县尉和一众捕快去亲手抓回来的。文傲不是回了御史台么,怎么……怎么从张奉宸的车上下来?

陈县令看了看站在前边的胡元礼和时雨,这两位御史台的钦差大臣神色从容,没有丝毫异样。陈县令心头忽地升起一抹寒气……

※※※※※※※※※※※※※※※※※※※※※※※※※※

千帆竞渡,百舸争游。

灞上漕船在刚刚整合完毕的顺字门一位大管事统领下,浩浩荡荡南下了。

从清晨第一艘船荡开晨雾驶向远方开始,直到日上三竿时,一艘接一艘的船不断荡桨摇橹,驶离码头,而最后一艘漕船还未出港。

码头上,许多老人、妇人带着孩子在送别家里的亲人,这一别,要隔九个月他们才能和亲人再相聚,九个月后,有些人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或者是在他乡生病过世,又或者遇到险恶的水情葬送了性命。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就是灞上人的生活。

不过,今年灞上各漕帮被整合到一起,至少不再存在内耗的事情,漕夫们行船比起往年要顺利许多,待到深秋时季漕船陆续返回时,他们也能给家人带回更丰厚的薪水,这让每一个漕丁和他的家人于分别的伤感之中,又额外地多了几分欢喜。

“啊!你那洁白的皮肤,就像黎明东方的鱼肚白,你那挺耸的胸脯,就像两只成熟的大石榴,你那圆润的玉腿,宛如一道溪水,中间夹的宝贝,就像一只丰满的钱袋。你那浑圆的双腿,想要站起来时,要准备很久很久……”

能做得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妙好诗的,除了阿卜杜拉还有哪个?

这家伙一直赖在灞上,现在灞上每个人都熟悉他了,都知道灞上有个出口成章的阿卜杜拉。

阿卜杜拉一开始以赞美灞上的“野鸡”为乐,后来他的情感升华了,开始以调戏寡妇为荣。

被他赞美着的这位妇人,就是灞上一个开小食店的寡妇,她的皮肤的确像奶油一般白,紧绷的皮肤不见一丝皱纹,她很丰满,丰满的足以装下两个阿卜杜拉,三个半阿拔斯。

正在酱着一锅猪蹄的妇人被阿卜杜拉骚扰的不胜其烦,她并没有准备太久,就从灶台旁站了起来,抄起一根棒子就向阿卜杜拉追来。

“别撵我!上树摘果,我从不空手而回!我也曾半夜登门,同孕妇幽会;我也曾在果园里,让年轻的母亲把吃奶的孩子丢在一边。她上半身扶着树,下半身在我的怀里;我也曾爬上……”

阿卜杜拉一边健步如飞,一边继续出口成章。忠心耿耿的阿拔斯光着脚丫子跑在他的主人旁边,一边狂奔一边捧场:“我的主人热情如火!我的主人风流成性!我的主人才学渊博!我的主人……哎哟!”

妇人抡飞了手中的棒子,正打在阿拔斯的后脑勺上,好在棒子不粗,阿拔斯怪叫一声,逃到了他的主人前面。

“我也曾……咦?”

阿卜杜拉一边逃一边诗朗诵,逃过几条街后,忽然看见了古竹婷。

古竹婷和原五行会会主、如今顺字门三十六管事之一的秦则远刚送走了第一批漕船,正从码头返回顺字门,阿卜杜拉一见古竹婷,立即兴冲冲地跑到她的面前,没等古竹婷反应过来,便握住了她的指尖。

“啊!像新生的罗卜缨儿一般美丽水灵的姑娘,阿卜杜拉又见到你了……”阿卜杜拉赞美着屈起一膝,正欲行个吻手礼,古竹婷冷冷地道:“你敢亲下去,我保证你的嘴巴以后再也吟不了诗,连饭都吃不成!”

阿卜杜拉的腰杆儿上就像安了个弹簧,嗖地一下就直了起来。

古竹婷又道:“你再不放手,我保证你的手以后再也拿不了东西!”

阿卜杜拉如被蝎蜇,嗖地一下就放了手。

随在古竹婷身后的漕帮汉子们哈哈大笑,其实他们并不讨厌阿卜杜拉,甚至觉得灞上有这么个活宝是件挺有趣的事儿。不过这个不开眼的调戏到他们舵把子身上,做部下的就该做做姿态了。

原属五行会,如今已经成为顺字门弟子的荣树大摇大摆地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插腰,运足丹田之气,喝道:“还不快滚!”

阿卜杜拉和他的小跟班阿拔斯落荒而逃。

秦老爷子摇了摇头,啼笑皆非地道:“这些西域胡人,风俗习气乱七八糟的。”

古竹婷板着俏脸,冷哼道:“做商人的会这么呆头呆脑?他分明是故意占便宜,下次再这样,我就打断他的腿!”

说着话,她的柔荑便缩到了袖底,纤指一弹,一个纸团便收进了袖中。

正文第九百九十章分赃

自从杨帆被柳徇天接到隆庆池静养以后,这个一向冷清寂寥的小岛便开始热闹起来,几乎每天都有人上岛拜访。

隆庆池是一座城中之湖,而湖上又有一座小岛,岛中还有一顷水,花木茂盛,环境清幽,确是一处修身养性的洞天福地。

杨帆此时就坐在池边,手中提着一支紫竹的钓竿,悠闲自在地钓着鱼,水面上波光粼粼,鱼漂随之起伏,透着一种懒洋洋的气氛,和煦的chun风熏人yu醉。

郑宇看到杨帆的时候,杨帆正坐在一具制造精巧的轮椅上,钓竿插在扶手的空隙里,轮椅停在一株垂杨柳下,杨帆仰在轮椅上,正悠然睡去。袅袅的枝条化作千万道泛着嫩黄新绿的柔媚,轻轻地飘拂在他的肩上,看起来颇有出尘之意。

绿柳垂绦,柳下有一具造型古雅的石台,石台上有清茶三杯,散发着袅袅的香气。

杨帆坐着轮椅,与沈沐、郑宇呈品字形围石台而坐,恰似三足鼎立。

沈沐端起一杯金黄油亮的茶汤,凑在鼻下嗅了嗅,微笑道:“二郎如今也喜欢喝茶了,嗯……还是这原汁原味的茶汤令人回味呀。”

杨帆含笑道:“这种喝法,小弟还是学自沈兄呢,本来杨某对茶一向是敬而远之的,自从学了沈兄的这品茶之法,才觉出这茶中滋味。”

沈沐哈哈一笑,对郑宇道:“郑兄请,你也尝一尝。你平素所饮的茶,各式佐料放的太多,反而掩去了茶的本色,以我看来,茶就要这么品才有味道,口舌生津,回味自甘呐。”

郑宇端起茶杯,敷衍地品了一口,细细砸摸一番,倒真是别有滋味。只是郑宇如今食不知味,更不要说喝茶了。可沈沐一来,便与杨帆家长里短起来,紧接着二人便大谈茶道,郑宇也只好耐心地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闲扯。

此时情形恰与当初杨帆和沈沐洛阳会唔时大体相仿,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第三方由崔林换成了郑宇。

闲聊一扯,沈沐才把神色一正,关切地道:“沈某从洛阳回来的路上,才听说二郎遇刺的事情,幸好二郎吉人天相,才得以逃过一劫。二郎啊,不是为兄说你,你如今身份地位与往昔大不相同,帅与将各有所司,你凡事不该亲力亲为了。”

杨帆淡淡地道:“这一次可不是小弟轻身涉险,小弟率领数百甲士往迎御史台和刑部官往千骑营去,谁料竟有人动用了军弩,就在朱雀大街上公然行刺,这样的凶险你让小弟如何防范呢?难不成小弟从此就困坐家中,哪儿也不去了?”

郑宇不安地道:“二郎,这件事,郑某正要与你分说。二郎长街遇刺之后,长安官绅莫不震惊,如此无法无天之举,在长安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杨帆仰天打个哈哈,悲愤道:“照你这么说,是杨某来到长安,惹得**人怨,这才逼得人家铤而走险了?”

郑宇忙道:“不不不,二郎且莫动气,请听郑某解说分明,正因为长安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所以长安官绅莫不为之震惊,郑某闻讯后,便马上安排人开始调查,希望能够找出真凶。”

杨帆凝视着他道:“那么足下可找出了真凶么?”

郑宇窒了窒,尴尬地道:“迄今尚无任何线索……”

杨帆晒然一笑,郑宇蹙眉道:“郑某确曾动用了大量人手来查证此事,可是那些手持军弩的人行踪忒也诡秘,他们在朱雀大街如惊鸿一现,就此便完全消失了,实在令人奇怪。郑某怀疑,他们是武懿宗的人。”

杨帆摇头道:“不可能是武懿宗的人!”

郑宇目光一凝,急忙问道:“二郎如何这般确定?”

杨帆缓缓地道:“因为,武懿宗一直是我的对手!对他,我从来都小心提防着,如果是他下的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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