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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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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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方道人清咳一声,抚须微笑道:“净光师太,天机已经泄露的够多了。

净光老尼“啊”了一声,忙做失言懊仁状。

摩勒与他二人合作久矣,一见二人如此补救,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嘿嘿一笑,说道:“我西方法门与你释道两家不同。攮星续命,本就是逆转天机之举,如今偶尔泄露几句也不打紧。”

他说不打紧,对张昌宗和张易之两人来说,这几句话却打紧的很。

张昌宗和张易之如今正受女皇帝宠爱,两人的富贵荣华、财势权力,全部来自于女皇,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女皇帝仍不能忘情于薛怀义,如今这几个人却说什么薛怀义是弥勒护法韦驮菩萨,陛下若当了真,他们如何能够专宠呢?

本来,方才看这几人方术了得,两个美少年也是心神皆醉,这时却是暗生憎恶。三个“仙人”万万没有想到,吹牛不小心吹大发了,如今已经彻底得罪了武则天的枕边人,而且一得罪就是两个,替他们埋下了一个大祸根。

武则天却是听得心花怒放,想那薛怀义孔武有力,性情粗鲁,偏与自己一见投缘,又恰恰封了他一个护国法师,这等机缘,可不正像是手持金冈杵的佛门护法神将韦驮菩萨吗?想到此处,武则天对自己弥勒转世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了。

她欣然道:“多谢三位上师点化,朕为弥勒,朕之国度,自然就是佛国,理应不杀生、不吃肉,朕明日就颁布禁屠令,禁止天下人屠杀牲畜及捕鱼虾!”

什方道人和净光老尼以及西方老胡双手合什,同宣法号:“无上太乙天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至于摩勒,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法号,只管也咕噜一句便是。

女拼欣然保证要下“禁屠令”禁止天下杀生之后,又对什方道人道:“仙长为朕炼丹,保朕长寿,功莫大蔫,朕封仙长为正谏议大夫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以后随朝伴驾,朕也好就近请教!”

武则天一句话,便送了这老道一个宰相的职位,又对那净光老尼道:“朕封师太为麟趾寺之主,以后可以在京里头授徒传道,出入宫阁不禁!”

摩勒听到这里,不禁吓了一跳,他虽到处招摇撞骗,却还是头一回骗到皇帝这样的大人物头上,他只想借着什么攮星续命,需要做法为借口,多骗些金银珠玉,然后一走了之。如果做了官或者做什么寺主,前呼后拥的风光倒是风光了,可是想跑路却也难呐。

摩勒想到这里,赶紧推辞道:“贫道虽然修习术法,却不识几个大字,修的西方法门也是野狐禅,做不得官,也不能开宗立派,敢请圣人在麟趾寺旁赐贫道一幢宅院,若有宣召,贫道随宣随至就是。”

这个胡人卖相不大好,而且他的神通虽然看着眩目,却报不出自己的门派,远不及什方道人和净光老尼的佛道两门后台强大,在武则天眼中,对他确实不似对那一尼一道重视,他既然这么说,武则天自然一口答应。

接下来,武则天又听他们大谈特谈什么采药炼丹、不老长生的种种神通法术和奇闻逸事,直听得心神俱醉,张昌宗和张易之心中已经对这三位活神仙起了厌憎之意,只是见女皇痴迷,一时不敢表规出来,只好耐着性子陪她听讲。

天色渐昏时,张昌宗就迫不及待地提醒女皇帝时辰不早,应该回大内了,武则天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俞颧然把皇帝送到坊门之外,便兴高采烈地赶回自己府上,一进花厅,一位极柔媚可爱的女子更巧笑嫣然地迎上来,这是他最宠爱的一个侍妾,姓李名静,被俞侯收房才三个多月。

静儿迎上前来,帮他脱了大鳖,接过丫环递来的笤帚,替他扫着袍袂上的雪沫子,柔声道:“侯爷,看你这副高兴的样子,圣人这趟来咱们家一定很开心吧。”

俞濒然在她的粉腮上拧了一把,眉开眼笑地道:“小东西,就你有眼力见儿。呵呵,你就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咱们家就飞黄腾达啦,说不定我引荐仙师有功,还能封个公爵呢。”

俞濒然笑嘻嘻地说着,径在火盆旁的坐榻上坐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李静道:“对了,我记得你那本家哥哥是在北市经营鸡鹅牲畜的,是么?”

李静娇声道:“难为侯爷还记着他呢,奴奴的兄长正是在北市经营肉食的,有侯爷照应着,坊令也不敢去难为他,如今他的生意越做越好了,马上就打算在南市也开家分店呢。”

俞濒然嘿然一笑,嘱咐道:“嗯!你赶紧着,派人去给你那兄长送个信儿,叫他把所有的鸡鸭鱼鹅猪羊狗肉……,这么说吧,沾上荤腥的就算,马上全部卖掉!一丁点儿都别留,只要是肉食,就一点也别再进了。”

李静脸色一变,还以为自己哥哥出了什么事,赶紧问道:“侯爷,我哥哥出什么事了?”

俞濒然在榻上坐下,小厮便把火盆移近了些,俞侯烤着手,漫不经心地道:“没甚么事,你不要问为什么,总之,统统卖掉就是了,要快,迟了就来不及了。”

李静见状,赶紧走过去,纤腰一折,便把个圆滚滚的屁股挪进了侯爷的怀里,又把侯爷冰冷的双手揣进自己怀里,叫他捏住那一双火热温暖的椒乳,臀部划着圈儿地摇晃着撒娇,根本不在乎旁边还有一个小厮:“侯爷,奴奴那兄长承蒙侯爷关照,生意越做越大,赶着如今是冬天,也好储放,那羊啊猪啊鸡呀鹅呀的进了好多,在后院里堆成了山,要想一下子全卖掉,哪儿卖得出去呀。再说,他就是靠这一行赚口食的,不让他卖肉,他一家老小吃什么呀?”

俞濒然捻着那一对鸡头肉,笑眯眯地道:“卖不出去?那就降价,附近几个坊的肉食铺子,不都是从北市里这几家肉行拿贷,吗?你哥哥卖的比谁都便宜的话还怕卖不出去?如果还是卖不出去,那就继续降价,降到比进价还低,那总能卖出去吧?至于以后的生计,卖不了肉可以卖菜嘛。”

静儿姑娘的屁股划一的圈更圆了,还有那么一点很技巧的筛动,她环着俞侯的脖子,娇滴滴地撒娇道:“侯爷,你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为了奴奴的兄长好,可是你多少也得透露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呀,侯爷放心,奴奴的嘴很紧的。”

李静姑娘臀如蜜桃,结实紧绷,这位侯爷素来最喜欢把玩,平时只要她使出这一招来,如果有什么央求,俞濒然就没有不答应的,可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俞濒然就是不肯说。

“嘿嘿!你的嘴巴……,当然紧的很,可是不该知道的事情,你就不要问……,”

俞灏然抚着静儿粉嫩的红唇,脸上有暖昧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很暖昧,但是他的眸子里却已经有了几分冷意:“总是自家亲戚,别说我不关照你们,能卖一文是一文,不然,,到时候血本无归,可不要跑来向我哭诉。”

静儿终于发觉事情不太寻常了,她男人的眼神儿非常认真,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有道理讲得通,天子脚下大周都城,怎么可能不卖鸡鸭鱼肉,穷人那是吃不起,达官贵人也不吃肉么?她想不通,但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如果不听侯爷的吩咐,她一定会后悔,真的会后悔。

静儿九娘赶紧嘟起小嘴儿,在俞濒然脸上啧地亲了一口,匆匆站起身道:“是!奴奴这就去。”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若随便派个人去,恐我哥哥不舍得损失,奴家想亲自去一趟。”

俞濒然摆摆手道:“去吧,早去早话。口风把紧一些,否则别怪我不认这门亲戚。对了,鸡鸭你捎回各五十只,猪羊嘛,各买三头,趁着天冷儿还冻得住,搁咱们家后院里头备着。”

※※※※※※※※※※※※※※※※※※※※※※※※※

武则天离开以后俞家那幢挨着星津桥的老宅便迅速安静下来。老宅四周巡弋的“公差”、推着小车的“小贩”、挎着篮子的“坊民”,也都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方才公人巡弋、小贩叫卖、坊民闲游的情景对积善坊来说其实是不正常的现在这种样子才是正常的状态。

积善坊北接星津桥,是最接近皇宫正门的一个坊,坊中住的达官贵人最多,因此坊外金吾、坊内武侯再加上坊正手下的坊丁配备最是齐全,街头时时有人巡戈,坊内的人行走自如自坊外来的人却会受到最严格的盘查。

实际上,除了本坊的人还真没有什么外人进来,有人来时大多有亲友领着,出入豪门大宅的则持有拜贴、扬着官幡,闲杂人等不会进来的,走街串巷的小贩也不会到这里来,这里虽也有小市区,但是在这里做小生意哪有在平民聚居的坊里好。

整个积善坊的治安外紧内松,没有人喜欢在街上散散步都有几双眼睛盯着他富人尤其如此。既要保护好贵人们的安全,又不能让贵人们觉得拘束,负责坊内治安和事务的坊正、不良帅以及负责这一片巡察安全的金吾卫可谓煞费苦心。

不过辛苦不会白费,积善坊一直就是洛阳治安最好的几个坊之一,不敢说治理的路不拾遗,却真的可以夜不闭户,因为宵小之辈是不会到这儿来的。而本份人家谁敢半夜三更到别人家里串门子。

今天不良帅黎亦乔正在坊正秦怀德家里喝酒,秦怀德的婆娘刘桂香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款待丈夫的这位老搭档。黎正乔马上就要升官啦他在积善坊做了六年的不良帅,因为卓越的政绩,被洛阳尉唐纵看中,要把他提拔到洛阳府做事。

能在积善坊这种墙头掉下一块砖砸的都可能是一位爵爷的地方做了六年不良帅还太太平平的人,提拔到洛阳府去做个总都头绰绰有余。这几年他的考功成绩一直是优,积善坊里就没出过大案子,再有三天,他就要卸任,去洛阳府走马上任了。

秦怀德也很开心,去年年底他的坊正就到期了,可是毫无异议的,他又被任命为本坊的坊正了。在一窝一窝的达官贵人中间做坊正,的确是个辛苦活儿,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做坊正,他的收益也丰厚啊。

不要以为达官贵人都是仗势欺人不通情理的,他在外面那些灰色收入就不提了,光是坊里头哪位达官贵人家办喜事,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派发给他的那个大大的红包,积攒起来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贵人们当然不怕他不用心做事,可是对街坊,尤其是常年打交道的街坊,只有蠢人才会用高压手段而不懂怀柔。

秦怀德已经老了,五十七岁的人了,起五更爬半夜的真快折腾不起了,不过他打算再咬牙撑上三年,再有三年功夫,他就能把自己的儿子捧成众望所归的下一任坊正,如今做副坊正的房杰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位置呢,嘿嘿,让那老家伙等去吧,就比老夫小四岁,老※子再做一任坊正,靠也要靠死你!

老秦和老黎喝得很开心,老黎喝醉了,就睡在了老秦家。多年的搭档,有那个交情,这就叫通家之好。老黎家最小的那个,闺女已经许了老秦的小儿子,亲上套着亲呢。

他们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一个被当年的刑部司郎中杨明笙府上的人称为“瘟神”、被后来的整个刑部、整个三法司,乃至如今的整个大周官场称为“瘟郎中”的一个年轻男子,此时已经踏进了积善坊的大门。

杨帆转悠到俞家老宅的院落一侧,看看前后无人,忽地纵身一跃,伸手在墙头一搭,便像一只飞鸟似的闪进了墙内,身子掠过墙内的刹那他就松了手,让身子在墙头刻意地蹭了一下,带着一蓬积雪落下去,墙头的手印便不见了。

片刻之后,杨帆已出现在一扇门前。

整个宅子大院套小院儿,每个院子里都有很多房舍,房舍内外都冷请的吓人,仿佛根本没有一个人居住,杨帆通过一些很细微的地方,确认这间房子里一定有住客。

他小心地靠近,耳朵贴在门上,屏息听了听,就听里边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害我等这么久,你才来啊!”

第四百七十一章拜神

杨帆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把耳朵轻轻贴在门上,屏息听了听,就听里边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害我等这么久,你才来么!”

杨帆听了这句话,脚下一虚,差点儿一头撞开虚掩的门户,就此一头撞进去。他不知道住在俞家老宅的这几个人是不是懂得神仙术,但那一身精湛的武功他是见过的,所以他靠近门口时已格外地小心,想不到还是被里边的人发现了。

这在杨帆看来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练武之人,五识较之常人的确灵敏一些,却不可能达到外行人想像的神奇程度。如果一个人的声息和蚂蚁走路的动静差不多,那就不可能被人听见,若是一个人真有这般神奇的耳力,那他早就死掉了,死于“噪音”的摧残。

“这老尼姑真的有大神通?”杨帆骇然站定。他已经听出问话的这人是一个年老的女子,而这俞家老宅里一共只住了三个人,三人中只有一个女人,除了那来自河内(唐代的河内指河南济源)的净光老尼,再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杨帆退开三步,轻轻一整衣衫,决定正大不明地拜见。

他拱起双手,刚要说话,就听房中又有一人说话,这回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还慢么?我总要四下转悠一番,以防万一啊。再说,这东西烹制起来本就费火候。行了,这院子空了,确无外人,快些吃吧。”

杨帆听了顿时松了口气,敢情这老尼是跟别人说话,害他以为是发现了自己。杨帆重新靠过去,把耳朵贴到门上,却没有再听到那两人的对话,杨帆估计二人是进了内室,便向一旁绕去。

跃上屋顶,揭开瓦当就能看见室内情形的景像,只是一些电视剧和小说里随意虚构的。实际上那是不可能的。住人的屋子,屋架上大梁与檀木架好后还要铺板子的,板子上面再抹挟了稻草的黄泥,厚厚一层黄泥上面才会铺瓦当,严丝合缝。以御雨水。根本不可能掀开一片瓦就能看见室内情形,而且屋顶若只有瓦,根本就站不了人。

杨帆想绕到内室方向,窥探室内动静。待他绕到一扇窗前。往那窗上一看,不禁暗暗叫苦。这是一扇直棂窗,窗上贴的不是窗纸,而是“明瓦”。所谓“明瓦”,就是一种磨的薄薄的蛎蚌片。透光效果还不及现代的毛玻璃的一半,但在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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