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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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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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昔年由李旦的二哥,原大唐太子李贤所作的《黄台瓜辞》在大殿上久久回荡,堂上堂下所有内侍宫娥、乐工舞伎们听了心有所感,俱都黯然垂下头去,有的人已低低地哭出声来。

李旦怒喝道:“来人!”

两个胖大的太监应声站到堂下,李旦一指安金藏,喝道:“此人扰孤的酒兴,实在可恼,把他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两个胖大太监叉手称喏,冷冷地瞟了安金藏一眼,便冲上前来,架起他的胳膊,向殿下拖去。这两个胖大太监是韦团儿调来太子宫侍奉太子的,实则负有监视之责。一听安金藏唱起被女皇勒令自尽的故太子李贤遗歌,二人早已心生不忿,如今得了太子的吩咐,自然不会客气。

李旦怒气冲冲地拂袖起身,喝道:“真是扫兴,都散了,孤要就寝了!”

李旦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寝宫,眼见室中无人,脸上忽然露出凄苦之色,他无力地伏在榻上,低声道:“刘妃,窦妃,你们……,如今可还无恙么?”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哽咽起来,泪水缓缓爬下脸颊。

“太子,奴婢侍候太子更衣,歇息。”

殿门口忽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李旦连忙擦擦眼泪,故作平静地道:“进来!”

在韦团儿一再削减之下,太子宫的使唤人越来越少了,刘妃和窦妃被抓走后,她们身边的宫娥也被抓走多人,如今跺是临时从其他宫里调来伺候的人,李旦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母皇的耳目,哪敢在她面前露出悲戚之色。

小宫娥姗姗地绕过屏风,向李旦拜了一拜,便上前帮他宽衣。

李旦张开双臂,由她解开衣带,宽去长袍,灯下细细瞧去,只见这少女十四五岁年纪,头梳乌蛮髻,光可鉴人,婀娜及额,别具少女的俏媚姿态,不禁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

小宫娥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有些害羞地垂下眼帘,温婉地任他打量。一袭宫装,酥胸半露,虽然只是落蕾初绽,但是肤如凝脂,纤腰一束,那俏脸红唇,于灯下看了便叫人想一亲芳泽。

李旦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娥羞答答地道:“奴婢叫蓝飞儿。”

“蓝飞儿?好名字……,”

李旦的手从她下巴轻轻滑到她的肩头,再轻轻握住她柔软纤细的玉臂,柔声道:“刘妃和窦妃被母皇召去,看样子今晚不会回宫了。飞儿,今夜,你来侍寝。”

蓝飞儿张开美丽的双眸,吃惊地道:“太子!”

李旦用命令的口吻道:“宽衣!”

蓝飞儿犹豫了一下,娇嫩的脸颊上微微泛起红霞,只好赧然服从太子的吩咐。

她盈盈而立,轻解罗责,只着一身小衣惶然看向李旦,李旦用命令的口吻道:“全部脱掉!”

这位三十岁的太子在朝廷和宫城中或许没有什么地位,却也不是蓝飞儿这样的小宫娥敢抗拒的。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咬住薄唇,闭上眼睛,把抹胸和亵衣一一宽去,将一具充满青春活力的女体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面前。

玉体粉嫩可人,皮肤幼嫩光滑,虽然还有一些少女的稚气,尚未完全长开,比起唐人最欣赏的丰腴之美还有一定的差距,可那诱人的魅力却已显露无疑。

李旦看着她美丽的身体,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三把两把撕去自己的衣袍,便抱起那具光溜溜的轻柔女儿身,扑到了榻上……,两个胖大太监二十板子打得乐工安金藏皮开肉绽,挽着袖子便来回话,到了寝宫前,忽听里边传出一个女孩儿娇吟呼痛的声音,还有太子急促的呼吸声、放荡的笑声,两个胖大太监对视了一眼,一起不屑地撇了撇嘴,轻身离开了。

武则天寝宫,韦团儿轻轻走进殿去,在武则天面前垂手而立。

两位女官正在侍候武则天,小心地一件一件卸下她头上复杂而华美的首饰,武则天在镜中看到韦团儿走过来,便淡淡地问道:“怎么样了?”

韦团儿道:“太子妃刘氏、太子侧妃窦氏,坚决不肯认罪,也不肯招供,已经奉大家口愉,把她们活活打死了!”

武则天道:“用草席裹了,明日一早送出宫去,焚后骨灰洒入洛水!”

韦团儿躬身道:“喏!”

武则天又问:“她们身边那些宫娥也不肯招么?”

韦团儿眉梢轻轻,微微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说道:“她们一开始是不肯招的,后来吃了板子,忍不住痛,就有人招供了。”

武则天的目光微微一凝,寒声问道:“太子……,可知情?”

韦团儿迟疑了一下,武则天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看向镜中,但目中却渐渐露出寒芒。韦团儿面露惧色,怯然应道:“刘妃和窦妃在宫中大作法事,行巫术诅咒大家,太子……太子……,太子自然是知道的。”

武则天看着镜中的自己,眉梢、眼角、嘴角,都缓慢地垂下来,渐渐形成一个极冷酷的表情。

左右两名女官手指颤抖,其中一人惊慌失措,拔下一枚首饰时拉扯了一下武则天的头发,吓得她叶嗵一声跪下,连连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武则天没有理会她们,只是用冰雪一般冷消的声音对韦团儿道:“明日一早就传下旨意,刘氏、窦氏母族,流放岭南!”

韦团儿急忙答应一声,轻轻问道:“那……,太子?”

武则天拈起一枚珍珠,轻轻摩挲着,感受着它那光滑粉润的质感,低低地道:“明日没有朝会,叫来俊臣于巳时三刻来见朕!”

“喏!”

第三百八十六章芙渠伴钓山人

杨帆与小蛮刚刚作了真正夫妻,正是如胶似膝的时候,晚上回到家来,两夫妻同席进餐,说些家长里短,又饮几杯米酒,微醺之后,携手同在后花园中散步。

将至七夕,月亮不算明亮,不过两人并未掌灯,也未叫丫环相随,就在静谧的夜色中并肩漫步,柔声低语。

到了一丛绽放的鲜花丛中,只觉芬芳扑鼻,心旷神怡,杨帆便拉着小蛮在花间坐下。小蛮正要在杨帆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却被先坐下的杨帆伸手一拉,便坐到了他怀里。

小蛮对杨帆实是柔情似水,予取予求。翘臀往杨帆腿上一坐,只是忸怩了一下,便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杨帆一手揽着小蛮的纤腰,一手在她滑腻而结实的大腿上轻轻摸挲着道:“皇帝明显在等来俊臣拿出一个收拾残局的办法,可是已经好几天了,御史台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再这么下去皇帝必然不耐烦,说不定明天就得对宰相们做出一个处断,到时候,我的事情也该有个下文了,我估摸着,暂时得离开宫城了。”

小蛮有些不舍地道:“不在宫城,那就得去其他的禁军队伍,郎君身在军营,再想回家可就不太容易了。”

“嗯!”

杨帆在她薄软香甜的唇上轻轻一吻,说道:“舍不得郎君?”

他本以为这番调笑会让小蛮含羞不语,却不想小蛮脸泛红霞,微微低了头,沉默片刻,竟轻轻地“嗯”了一声,低低地道:“嗯!舍不得……”

语中情深意切,杨帆不觉抱紧了她,轻轻地抚着她的香肩,耳鬓厮磨半晌,虽然各自未发一语,温柔与情意却是尽在不言之中。

杨帆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若是去禁军还好,十天半月,总能回来一趟。就怕派到地方,朝廷制度,又不许携家眷,那才真的糟糕。所以……我想明天去见见薛师,请他代为活动,争取留在京里。”

“嗯!薛师虽是郎君的师傅,可也不能礼数不到。明日早起,奴去库里找找,看看有什么适合送给薛师且拿得出手的礼物,安排妥当了郎君再……”

小蛮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貌似想到了什么。

杨帆摸摸她的头,笑道:“怎么啦,想到什么了?”

小蛮道:“郎君一说明天要去拜访薛师,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今儿下午,有个很奇怪的人登门来,却未持拜贴,只是捎来了口信儿,请郎君明日午后往金钗醉赴宴的。”

杨帆听了也有些奇怪,不知怎地,他脑海中突然想起的一个人却是天爱奴。那个地方,他第一次去就是陪着天爱奴去的,而且有幸欣赏到了绝妙的一曲胡旋舞。这两天,刚刚出狱后有诸多事情要处理,还未顾及寻访阿奴的下落,莫非她主动……

想到这里,杨帆赶紧问道:“那人口信儿说些什么?”

小蛮道:“那人说,他家主人号芙渠伴钓山人,邀你明日未时正于金钗醉一唔。他还说了许多希奇古怪的话……”

杨帆听到芙渠伴钓四字,脸上就现出古怪的神气,好在小蛮正柔柔地依偎在他胸口,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芙渠伴钓?”

杨帆想到了那位被鱼拖进水里的美丽公主,还有她一身湿衫跑进濯月亭中时香艳诱人的臀浪,立即哼道:“装神弄鬼的,不理她!我去过白马寺就回来!”

小蛮娇憨地道:“嗯!奴奴也觉得那人装神弄鬼,疯疯颠颠的。不但不肯以真实名号相告,还说什么他家主人钓了两尾大鱼,一尾机警些,竟然脱了钓,倒是另一尾更肥腴些的上了钩。要请你去金钗醉,共脍美味……”

杨帆又是一呆:“这样啊……,那……我还是去一趟吧。”

小蛮奇道:“郎君知道那人是谁了?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杨帆看着面前这条因为“机警了些,竟然脱了钩”的美人鱼,在她鼻头上亲昵地刮了一下,轻轻叹息道:“是啊!此人深得姜太公真传,钓起鱼来,那是愿者上钩啊,我且去与她一唔便是!”

※※※※※※※※※※※※※※※※※※※※※

薛怀义对杨帆当真是呵护有加,以前他庇护杨帆,主因大概还是因为杨帆在他弟子当中最有出息,很是给他挣了脸面,那日酒醉之后向杨帆吐露了一番心里话,在他心里,便隐隐把杨帆作了知己好友了。

杨帆说明来意,薛怀义立即满口答应,这边杨帆刚一离开,薛怀义就换了御赐的紫衣袈裟,带了弘一弘六两个亲信的弟子往宫城赶去。

丽春台上,来俊臣正向武则天行着五体投地大礼。

一拜、二拜,起、跪,一丝不苟,神态恭敬已极。

籍着那一起一跪,他的眼神儿已偷偷瞟向武则天的神情。

可惜,武则天的脸色就像龙门的那尊卢舍那大佛,神秘而安详,根本看不出她的喜怒,来俊臣心中不觉又生起几分忌惮。

他以武则天的走狗自居,自然也是下过大功夫揣摩主人性情脾气的。似乎是从武则天登基为帝时起,仅仅短暂的平静与清明,让天下刚刚产生一种她要励精图治,创造一个辉煌的大周帝国的感觉,她便故态复萌了。

这种故态就是猜忌、怀疑与嗜杀!

以前这种心态,是基于她想成为女皇,而阻力无限之大,不仅仅有来自李唐宗室的阻力、李唐大臣的阻力,民间对从不曾有过的女皇帝,也是抱着怀疑和反对的态度。

在这种种角力的过程中,武则天看似稳操胜券,但是曹孟德的猜忌、司马懿的多疑、还有诸多开国雄主杀伐决断、毫不犹豫的性格,构成了她性格的主要方面。不管她在人前是从容不迫、暴雨雷霆还是慈眉善目,藏在她心底的都只是这些东西。

在她登基之后,这一切似乎消失了,曾经有那么大半年,朝廷上不再是腥风血雨,酷吏们都“刀枪入库”了,连铜匦里的告密书她也不大看了,似乎她真的打算用堂堂正正的政治手段来着手治理天下了。

结果,没多久,就因为储君之争,武则天又恢复了故态。

她何止是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她还是历史上第一个颠覆前朝政权荣登九五的年纪最大的皇帝,所以她登基后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国家的治理,而是储君的选择。

而像她这样通过“和平演变”,从丈夫和儿子手中攫取政权的方式也是前所未有的,所以她的继承人选择之难是历代开国之君都从不曾遇到过的,于是……她再度恢复了当初为了攫取皇位而产生的心态。

她做的是以前的女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她走的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以前不管是争皇后也好,争皇帝也罢,她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但是面对江山传承这个问题是,英明如她,也无法选择,她的未来……她看不清了。

她恐惧一切反攻倒算,而她恰恰又控制着天下最大的权力,那么她会怎么做?来俊臣正是把握到了武则天的这种心态,才觉得不管是王侯将相,他都可以像以前扶保武则天登上皇位前一样,生杀予夺!

可是,如今皇帝的心态,他有些把握不住了。

来俊臣重重地磕下最后一个头时,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一个答案:“莫非对于储君,皇帝已经有所决断?”

武则天没有像以前一样笑着打断他的行礼,她心平气和地坐在那儿,等着来俊臣叩完最后一个头,这才缓缓地道:“东宫有人告变!”

来俊臣连忙神情一肃。

武则天道:“今有内侍揭发,太子妃刘氏、侧妃窦妃,对朕心怀怨尤,行厌咒巫术,欲谋害于朕。今二人已然伏诛,有东宫内侍及宫人招供,太子对此不但知情,而且就是主谋!来卿,朕把此案交予你来审理!”

来俊臣心中狂喜,他知道这件案子一旦坐实了,他对宰相们屈打成招的罪过就不再是什么了不起的问题了。

武则天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旦……是朕的儿子,而且他是太子,朕不想让天下人知道,当今太子要反皇帝,不想让天下人知道,朕的儿子,要以子弑母!人,你不能带去推事院,就在太子宫审!”

来俊臣早已料到会有这种安排,所以只是很沉稳地答应了一声,没有提出丝毫疑问。

武则天微微露出满意的神色,道:“太子宫已在内卫严密看管之下,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婉儿……”

上官婉儿捧起一道黄绸的武则天亲笔手谕送上前去,武则天道:“你拿着,凭此出入太子宫。朕……要了解真相!”

来俊臣双手接过皇帝手谕,谦卑地低下头去:“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这时,内侍小海蹑手蹑脚地走上殿上,见皇帝对来俊臣已经交待完毕,便躬身道:“大家,白马寺怀义大师求见!”

武则天微微皱了皱眉,道:“朕未曾传召,他来做什么?”

不过武则天曾经亲口下过中旨,白马寺怀义大师进宫可以不经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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