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忍，你醒了。”
“苏九天。”
白小忍吐出了三个字，很清晰。
苏九天一愣，接着忽然笑出声。
直到听到白小忍睁开眼睛，真真切切的叫了他的名字，苏九天这么多天来，才第一次笑了出来，他的小忍回来了，回来了！
苏九天有些激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去摸白小忍的小脸。
那被热气蒸的熏熏染的带上了点红晕的小脸，虽然瘦削的过分，但动人无比。
第一百五十九章 良药
异变，几乎是在苏九天伸手的一瞬间。
白小忍猛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退后了一步，浑身的水珠滚滚的落了一地，白小忍一脚踩着浴缸踮高了身体，一巴掌呼在了苏九天的脸上，接着胡乱的在空中挥舞着双手，动作剧烈的纱布中渗出了血丝。
“为什么要让我醒过来！我恨你苏九天我恨你！”
白小忍厉声的尖叫着，红肿的两眼圆睁，血丝遍布的瞳眸却早已如沙漠一样，干涸的除了风沙，再容不下其他。
“小忍，冷静一点。”
苏九天心疼之极的抱住了白小忍。
苏九天不知道这段日子，老板娘和萧枭对白小忍做了什么，但是苏九天知道，白小忍现在是清醒的，而且一定想到了什么痛苦无比的事情。
“小忍，没事了，你在家里。”
苏九天用安抚婴儿一样的声音轻轻的说着，一手轻轻的顺着白小忍的小脑袋。
白小忍湿漉漉的在苏九天的怀里扑腾，尖叫声直逼苏九天的耳膜。
“你放开我！你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没事了！”
“无论小忍出了什么事，我都会陪着小忍，我说过要宠小忍一辈子的，我不会食言。”
“宠我一辈子，哈？苏九天你说的好清闲啊，在地下室里被轮番凌辱的人不是你，你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小忍的声音近乎泣血，白小忍的脑子里，已经被老板娘完美的装填进了和野狗交媾的记忆，完美的和亲身经历无异，完美的无懈可击。
白小忍已经不能清醒。
一清醒，就会想起野狗在身上肆虐的画面，会想起狗舌头的触感，会想起狗的喘息，会想起狗长着倒刺的狰狞下身，还会想起……
他白小忍的逢迎！
“什……么？”
苏九天浑身一僵。
轮番，凌辱？
苏九天微微的松开了白小忍，低下头看着白小忍的脸。
苏九天锋锐的两眼微微的眯着，眼里有难以置信，有怒火中烧，有难以言喻的哀恸……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恼。
白小忍昂着小脑袋和苏九天对视了良久，察觉到苏九天搭在腰上的手有些僵硬，白小忍忽然冷笑。
果然，苏九天嫌弃他了。
不过也是。
他都嫌弃自己，嫌弃每一分每一寸的皮肤，嫌弃他还活着这个事实，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这具曾高亢的尖叫过，贪恋过野狗的暴虐的身体付诸一炬，他有什么权利要求苏九天一如既往的宠着他。
而且他刚刚醒来，一看见苏九天，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了么……
想到这里，白小忍的冷笑转而暧昧，两只缠绕了纱布的小手环住苏九天的腰，一脚从浴缸里跨出来，往前走了几步把愣住的苏九天逼到了大理石的梳洗池边儿，小腰一扭，魅惑的在苏九天的下腹轻轻的蹭着。
“别介意，我泡澡泡久了头晕，情绪有些失控，才会冲着你大吼大叫的。”
“苏九天，你说说看嘛，你打算怎么宠我？”
白小忍拉住苏九天的领带，把苏九天的脸拉下来几寸，然后努力的踮高了脚尖，扬起小脸和苏九天的蹭了蹭。
“不过事先告诉你，一般的宠爱，我可是没知觉了的，犬类的阴茎，比人的要大很多，长很多，而且永远都是那么硬，那么热，能把我干的欲仙欲死，这些日子我也不亏了，让我知道天外有天……”
“苏九天你心有余而力不足哟。”
白小忍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舔了舔水润的嘴唇。
白小忍的打算，是气走苏九天，能让苏九天对他不闻不问不错，能让苏九天失控的把他扔出门外，任他自生自灭，那是再好不过。
白小忍，本就是‘白影帝’。
苏九天不动声色的背靠着梳洗池。
白小忍演技好，白小忍说的话是个男人听了，都能气的摸不着北，但苏九天并没被白小忍激怒。
苏九天是什么人，本就心深似海，琢磨人的心思堪称个中绝顶高手，更何况和白小忍同床共枕了这么久，苏九天摸透的可不只是白小忍的身体。
苏九天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苏九天怒，苏九天悔，苏九天……怕。
苏九天怕他真的嫌弃白小忍了。
苏九天是那么独占欲旺盛的，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死死的霸占着不容许别人碰的人，当初对不喜欢的璃璃的妈妈，在喝醉了酒之后被人强上了，苏九天都耿耿于怀，不愿再碰璃璃的妈妈，如今白小忍……
被狗，还是一群狗，上了。
苏九天的犹豫和沉默白小忍看在眼里。
白小忍的身体晃了晃，白小忍以为他打算好了，就会心如磐石，硬实的无坚不摧，却还是被苏九天的被他三言两语的刺激，就轻而易举的放弃伤的体无完肤，撕心裂肺的痛楚甚至比被狗啮噬身体，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谓承诺，也……
不过如此。
白小忍干涸的两眼红了一点，环在苏九天腰上的手无力的滑落，白小忍的语调却仍然轻佻而跋扈。
“喂，这么一动不动的，是觉的自己无能，满足不了我了，还是不想碰我了？我没什么耐心，你再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可先走了。”
白小忍举起咬痕遍布的手，撩起了搁在架子上的衣服，忍着牵扯到伤口的痛，慢慢的开始穿衣服。
白小忍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三分钟，三分钟就能穿好衣服，五分钟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
苏九天我求求你，五分钟就够了，一动不动的继续这么站着，五分钟就够了，不要再温声细语的对我说话，不要再强压着心里的嫌弃碰我，不要阻拦我，什么都再也回不到从前，因为你不情，我不愿。
白小忍转过身，费力的穿上了衬衫。
红血顺着洁白的纱布弥散开，浴室的湿气熏的白小忍眉头紧皱，却还是有条不紊的继续套上了休闲裤。
“别走。”
苏九天忽然从后抱住了白小忍，温热的气息拂过白小忍柔软的，有些湿润的发梢，像是春回大地时和风徐徐，暖人心脾的力量让人难以抗拒。
苏九天的声音近乎哀求。
“给我一点时间，别走。”
时间是良药，苏九天现在心里很乱，太多的不确定，苏九天唯一的念头就是紧紧的抱着白小忍不放手，同时病急乱投医的想着‘时间是良药’这句话。
——其实苏九天想错了。
时间不是良药，是暂时提供懦夫们逃避的旮旯角。
真正的良药，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白小忍，都只有两个字，包容，或者用另一个更为大众所知的，的更煽动人心的称呼，爱。
有暖暖的声音和暖暖的气息从头顶拂过，白小忍难受的近乎窒息，却还是挣了挣身子。
“先吃几颗蓝丸，金枪不倒了再来求我别走。”
白小忍的语调像是不屑。
白小忍刚说完，忽然身子一软跌进苏九天的怀里，两眼翻白的抽搐了一下。
苏九天一愣。
“小忍？”
“呃……”
白小忍咬牙低低的咆哮了一声，浑身像是万蚁啮噬，痒的让人百爪挠心，痒的入骨痒的迫切痒的窒息，却始终吊着人的一口气不让晕厥过去，白小忍冷冷的脸色一溃干里，清醒了才一阵子的大脑迅速的被难耐吞噬。
胡乱的抓住苏九天的衣襟，白小忍的力气像是忽然变大了几倍，红的血丝遍布的两眼满满的都是渴求和癫狂。
“有药没，给我！”
“不。”
苏九天瞬间就明白了，白小忍的毒瘾犯了。
“妈了个巴子的给我！”
白小忍又踢又打，在苏九天横兀过来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给我！你个人渣，不给就放开我！我自己去找！”
“不。”
苏九天继续紧紧的抱着白小忍。
白小忍的力气再怎么大，对上苏九天那也是以卵击石，白小忍奋力的挣扎了许久，随手抓到什么肥皂，剃须刀，脸盆的就往苏九天的身上一通乱砸，最后却只能徒劳无功的直喘粗气。
喘了一会儿，白小忍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给我——我不走了，我哪儿也不去了，我答应你——”
白小忍两眼闪闪的看着苏九天。
白小忍其实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白小忍这会儿只是下意识的，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而近乎本能的重复着苏九天刚刚的哀求而已。
苏九天皱了一下眉。
白小忍的话触动了苏九天。
白小忍敏感的察觉到了苏九天的迟疑，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
“你想宠我，随便你宠，我就待在家里，乖乖的待在家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提狗了，你比它们厉害多了，只有你能满足我，你最好了……”
“住嘴。”
白小忍恬不知耻，像是利欲熏心的话，让苏九天的迟疑烟消云散。
第一百六十章 同舟
苏九天捂住了白小忍的嘴。
“住嘴。”
“唔唔！”
听到苏九天毫不犹豫的拒绝，白小忍的眼神在一刹那变的狠厉，这会儿的苏九天在白小忍的眼中，不过是个阻碍他的路障而已。
白小忍一口咬在苏九天的手背上，尖利的犬牙深深的嵌进去，苏九天吃痛，皱着眉头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力的把白小忍压倒在浴室冰冷湿滑的地面上，两只膝盖夹住白小忍的小腰，然后另一手抬高，去够架子上的针筒。
镇定剂，是医生再三的建议苏九天备下的。
两天前在私人医院的病房时，半个小时前在把白小忍抱进浴缸里，甚至是在一秒钟之前白小忍苦苦哀求的时候，苏九天还根本不想用镇定剂的，镇定剂有副作用，会使心肺功能多多少少的受到损伤，白小忍的自身免疫系绕已经一溃千里，苏九天怎么忍心再给白小忍的身体增加负担。
但是……
苏九天看着咬死他的手不肯放松的白小忍，毫无办法的扬起了手。
“小忍，乖——”
苏九天轻声的呢喃着，快速的一针扎进了白小忍细长的小颈子里，单手食指和中指缓缓的推入澄清的药剂，白小忍呜咽着拼死的挣扎了几下，牙齿渐渐松开，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苏九天把针筒扔进垃圾桶里，从架子上抽下浴巾，把白小忍裹了起来。
陷入昏睡的小家伙瘫软着，兀自紧闭双眼，小嘴轻抿，眉心浅浅的烙印了一道不合年龄的沟壑，嘴角还沾了一点红血。
苏九天小心翼翼的把白小忍的小身板儿擦干，处理了一下渗血的硼带，就把白小忍抱到床上，拉上了被子。
苏九天多么怀念这个动作，这个可以把白小忍抱在怀里，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严严实实的盖上被子的动作。
——能毫无顾忌的宠溺爱人，是多么幸福的事。
苏九天坐在床头，细细的顺着白小忍柔软的发梢，抚摸着白小忍清瘦的小脸，窗外的浅浅流云映照着渐而耀眼的冬日阳光，把白小忍不宁静的睡颜打的斑驳陆离，流光在苏九天的平光眼镜上微微的浮动着，漾开了失神的懊丧。
——别走，给我一点时间。
苏九天想起了他的呢喃。
苏九天冷静下来，才发现他这句话有多伤人。
他这句话，他这句慌乱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太不坚定，太优柔寡断，分明是拐了个弯儿的告诉白小忍，他在嫌弃他！
“对不起，小忍，对不起……”
苏九天一边细细碎碎的亲吻着白小忍的额头，一边低声的不断念叨着。
“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收回这句话，我不需要时间……小忍在我心里，一如既往。”
苏九天似乎才想起来，他曾经多么害怕失去白小忍，多么害怕白小忍从他的世界消失，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他甚至祈祷过只要白小忍回来，他可以拿名誉，家产，健全的身体，苦心拼搏的一切……
甚至尊严去换！
但是他刚刚的那句话，彻彻底底的证明了他不过是个懦夫。
一个在爱人受了屈辱，精神失常，了无生念的情况下，还落井下石的懦夫！
苏九天轻轻的揉着白小忍的眉心。
“小忍，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苏九天扯了扯嘴角。
苏九天忽然站起身，在卧室的抽屉里翻了起来。
良久，苏九天翻出了一张被折叠的整整齐齐，珍之重之的收在抽屉的最里层的纸条，上面寥寥的几行字，是苏九天的‘卖身书’。
——从今日起，白小忍若出轨，无需承担任何责任，苏九天也不许有任何不满，要继续尽心尽力的宠溺白小忍，衣不解带的侍候白小忍，心无旁鹜的供奉白小忍，以白小忍为神，白小忍的话为天意，白小忍的意愿为天命！如有违背，苏九天自宫自宫自宫！
——2009年2月1日。
过去快一年了。
苏九天细细的看着上面的条款，想起那天他告诉了白小忍璃璃的妈妈的事，白小忍沉默良久，然后撅着小嘴问了一句，“苏九天，我真心的问你，哪天我要是被人上了，你也这么心里不爽，要我去死？”
虽然当时苏九天给了否定的回答，但小心眼儿的白小忍还是觉的口说无凭，非要白纸黑字的立下字据，还让他签字画押。
“呵。”
想起白小忍看他乖乖的签完字，然后抓着‘卖身书’咧嘴一笑，笑的像是抓到了什么大把柄的得瑟的小样儿，苏九天轻笑了一声。
苏九天却又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
明明答应了小忍，连小忍的出轨都不许有不满了，现在小忍是被凌辱了，他却没底气的要求白小忍给他一点调整心情的时间。
小忍那么需要他同舟共济，甚至需要他遮风挡雨，他凭什么为了要顾及自己的心情，而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