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婚礼上，方学敬已经能感觉到王笑篱和家里其他人的关系有些不太一样。触犯人家的禁忌总是不太好的，又不能对那个不太相熟的男孩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王笑盈的表现让他觉得弟弟的事应该是人家不愿意提及的，所以即使刹车，及时表示歉意。
“哦，你说笑篱啊。”笑盈恍然大悟般轻笑出声，看不出任何厌恶，不过那表情也够复杂的。
“我这个弟弟是够引人注目的，他到哪啊哪里就会出乱子，呵呵。”这样责备的话，笑盈眼里充盈的却是宠溺和无奈，方学敬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
“他，好像跟你其他的家人不太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最后一天的老板说起弟弟的事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潜意识里有一种错觉，这个人其实是关心着弟弟的朋友。
“他自小就总爱人麻烦，我爸每次都气的不行，他是老来子嘛，自然是娇惯坏了，虽然总是闯祸，可家里人从来都不舍得打他。”
“我爸对我们姐妹几个都很严厉，其实我们几个小时候都很乖顺了，哪个也都没少了挨打，我爸就是那个脾气，是名符其实的一家之主呢。”
“呵呵，到笑篱这儿……即使现在，在我们那里重男轻女还是普遍的意识流，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我爸总是对我们几个女儿不满意了。后来有了笑篱，他出生的时候哭声特别大，接生的医生还说‘这小家伙以后一定是个倔小子’，他的离经叛道好像天生而来，我们一大家子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笑篱初三的时候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即使我们早就习惯了他的所为，可还是都被他吓到了。那次，几乎从来被打过他的爸爸把他打了个半死。我想，如果不是我妈加上我们姐妹几个又是求着又是拦着，我爸可能真的会打死他。”
“之后笑篱就变得不太一样了，我爸一直不肯原谅他，笑篱离开家还没有回去过，我爸嘴上说让他永远不要回去，可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承欢膝下呢，都是嘴硬。”
方学敬听着王笑盈一直将叛逆不入流那样的词用在王笑篱身上，可是一直也没说他犯得那个让人不能原谅的错误是什么，他也想象不出来那个男孩到底有多离经叛道，明明就还是个小孩子。
“看我，一开口就收不住，你肯定对我弟弟的事没什么兴趣。”笑盈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他很有意思。”这话是不经意的出口，还好笑盈没表现出质疑什么的，要不然还得研究辞令跟她解释。
那个男孩有意思？
方学敬也说不清楚他那里能吸引到自己的注意力，那分明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顽童，他的样子就是现在流行的那种花美男，可方学敬自认不是外貌协会的。虽然钟情的尉言也是仪表堂堂，可是自己中意的绝不是他的样子。
可恶，竟又一次提醒自己有一个尉言存在在脑海里。
那分明是个禁区，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屡屡踏足，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他的余毒，方学敬对自己甚是恼怒，恨自己软弱，恨自己愚昧，商场上深谙逢场作戏之理，怎么可以对感情认真。
看来，这一天又无法愉悦收场了。
十七
“嘿！”
“啊！……”
看起来笑篱是在那擦着吧台，可是都多久，也没见换个地方，想着这小子还学会有心事了，乔玉龙故意凑到耳边吓他一下。
结果王笑篱可真着道，光听叫的声音就知道他真是被吓得实在，就差从地上跳起来了。
“乔老板！你真是无聊，你怎么闲到这种程度！”
怒目圆睁，王笑篱气急，乔玉龙占了是他老板的便宜，要不然不揍他也要骂死他。
看到乔玉龙没有一分悔意，半分歉意，还在那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王笑篱气得不行，顾不得他是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拿起抹布就扔在乔玉龙脸上。
难得乔玉龙没有生气，又抓起抹布扔回去。两个人就在原地开展抹布大战，你来我往，好像还乐在其中。
干活的员工还有零星的客人看着这样一幕，不解又好笑。
最后还是停在乔玉龙这里“喂，你小子也给我收敛一点儿，不好好干活走什么神啊。”
王笑篱想为自己据理力争来着，可是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理能争。工作分心，还对老板“不敬”，这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开了。
意识到这点的笑篱本来欲说话张嘴，然后合上，因为不满腮帮越来越鼓。
“你是发情呢，还是思春呢？”看到笑篱那样子，乔玉龙就忍不住逗他。
“什么老板啊，你就仗着你是老板净欺负人。”笑篱一副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
乔玉龙更想笑，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硬的不行来软的了，可是乔玉龙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说说你刚才想什么呢，有什么困难说出来，这样影响工作可不好。”
“切，这也不耽误你赚钱呀。”笑篱大概知道乔玉龙不会给他机会在WHISPER唱歌，说话也就没大没小了，他知道乔玉龙不会因为这些开了他。
“你个没大没小的臭小子，胆儿肥了是不是？”乔玉龙抬手在笑篱后脑给了一下子。
“你，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玉龙又附到笑篱耳旁
“是……学敬？”
本来只是玩笑，可是笑篱的表情却让玉龙笑不出来，两个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一直觉得你对学敬有点不一样，我还以为是错觉或者你只是像其他仰望学敬的人一样，现在看来我得重新看待这件事了。”
笑篱听着乔玉龙的话偏过头去，脸上又烧了起来。
“你知道我不是盘符富贵的那种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的朋友怎么样。”说完笑篱询问的看着玉龙，虽然现在头脑发热，但是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没有理智的小笑篱了，乔玉龙不会在乎他们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如果自己威胁到了他的朋友，随时都有可能被扫地出门。
乔玉龙又忍不住笑出来，这个男孩有时候很聪明狡猾，让你提防，有时候又太过纯真，让你忍不住心疼。
“想象力真丰富！”乔玉龙瞪他一眼。
“就算你真的对学敬真的有歹心，我也犯不着为他担心，如果你的伎俩就能轻易把他俘获，他就不会是今天的方学敬了。”
“再说，你对你老板就这么没信心啊，真是找打。”笑篱脑后又挨了一下。
“如果不是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怎么会把你放在身边这么久。”
听得乔玉龙这一番话，笑篱总算放下心来，起码工作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可是……喜欢那谁什么的怎么解释？
喜欢？就这么承认是喜欢了，那明明就只是好感而已嘛，认输了，是对自己认输了，理智战胜不了感情。
“原来酒吧老板可以做得这么清闲，你看你都无视可做，开始八卦员工的私事了。”实在窘迫，笑篱正尽力抵御玉龙有可能继续而来的问题。
乔玉龙无视他的玩赖，无论对于自己的感情还是别人的感情，当事人是真情实感，自己也会严肃起来，不会把真情当成玩笑。
“从朋友的角度，某种意义上，我会觉得你会适合学敬也说不定。”
“别乱说了，不是全天下的男的都是同性恋的。”笑篱对此从来没有真正释怀过。
“你现在跟我装算什么，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学敬是什么，要不然你喜欢他做什么。”玉龙眼里，笑篱也不会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
挺着乔玉龙一口一个喜欢的，笑篱总觉得别扭，人家好像说的是一个事实，可是听着就是全身都不那么舒服。
“不管他是什么，我们的距离都太过遥远了，说不定他正讨厌着我呢，也说不定，他连我是谁都没有在意过。”对于那样一个人，任何非分念想都更不现实。
乔玉龙呵呵笑起来“你不了解学敬，他这个人啊……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你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呢。”玉龙顿了一下继续说
“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秘密。那个秘密让一个人与众不同，也让一个人变得孤独。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学敬这么优秀，可是至今仍是单身？”
对的啊，那样优秀的一个人，就算他不招惹别人，向他主动靠近的男女也该不计其数了，笑篱思考一下
“是因为心里有一个不可能的人吧。”这句话说出来，不需要对方回答，自己就可以肯定的十之八九了。
笑篱觉得，这就像是为自己以后可能再犯的错误提前下了惩罚，如果不是，那心里那股酸涩的感觉是什么？
“呦，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乔玉龙对着入口的方向眉开眼笑，笑篱看到西装革履的方学敬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
☆、19~21
十九
一大清早门铃就无情的不停的叫嚣着，方学敬边打着哈欠边不情愿的从楼上卧室下楼，他实在想不出哪位好友跟他感情这么好，星期天一大早就来联络感情。
肯定不是乔玉龙了，那个夜猫子凌晨三点才回家，不过才过了三个多小时，估计那家伙刚刚如梦吧。
“怎么是你啊？”方学敬打着哈欠口齿不清的吐出几个字，眼睛看到了，招呼也打了，可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平静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干嘛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我们不是合约情人吗，我当然是来搬家啊。”笑篱笑眯眯的站在门口，让方学敬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不是吧，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呢，你不会就忘了吧。我本来还觉得自己够体贴，都没用你接自己就送上们来，现在怎么看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见方学敬傻愣在门里，笑篱不满的撅起嘴，表面上没表现的那么在乎，可是心里真是失望死了，而且觉得自己特没范儿，送上门人家还不愿意要。
方学敬知觉是自己失礼了，看看笑篱，又看看门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先把笑篱拉进门。
“哪里哪里，不是还没睡醒嘛。”
“你要是在不说话，我真的都要转身走了。”笑篱呵出一股笑意。
“就是可惜了打车的钱，你都不知道司机有多不愿意往你这个地方走。”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你这个小屁孩还真钻钱眼儿里啦。”
看一眼在在外面的行李“司机是嫌你东西太臭懒得载你吧？”
笑篱“哼”一声表示不屑“我当然钻钱眼儿里了，要不干嘛来捡你这个大便宜啊。”
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的感情，不想把自己放在在更低的地方仰望他，也不想让自己在虚幻的梦里越陷越深。
能有这样一个机会靠近他，甚至与他有一种微妙的关系，这些，在之前，笑篱是不曾想过的。如果现在还去想一些别的什么，笑篱自己都觉得有点得寸进尺了。
学敬本身也没指望这个男孩能对自己有几分真心，没有最好，他也不想在尉言之后再有另外一个人来纠缠不清。
本来说好的就是双方各取所需，学敬要找个顺眼的人打发寂寞，笑篱得到学敬经济上的支持，并且对他在酒吧的工作也不加干预。
这样是公平的，如果两人中有人超出约定，动了真情，他们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他们也就该见好就收。这是两人心里的共识，他们心里认定对方就是这种心态。
所以学敬也就不会在乎笑篱的话是真是假，该给的他丝毫不会吝啬，笑篱不该得的，他也不会多给一分。
“你不打算睡了吧？”
笑篱的表情让方学敬觉得自己将要被他算计了，犹疑着点点头，立刻被拉了出去。
“那正好，我还有东西在那边呢，你开车跟我去，我就可以省下打车的钱了。”
“喂！喂！你得让我回去穿衣服啊”方学敬身上可是还穿着睡衣呢。
经王笑篱指点着，方学敬把车开进他从来没到过的一条街。街面不宽，倒是还挺热闹，这边给人山高皇帝远的感觉，街道上零星或集聚的小商贩叫卖着，没有因为城市规划而被城管追着走。
两侧的楼房一般都是七八层，从外观看年月不少了，估计很快就会被纳入拆迁范围了。
“到了！”
方学敬还在自己的思想里转着圈儿，笑篱的声音突然划破沉默。还以为他在路上也会闹个不停呢，结果他除了指路倒是没说什么话。
周围的环境有一种违和感，方学敬什么也没说，跟在王笑篱的身后，跟他走进外表都差不多的其中一栋楼，然后跟着爬到八楼。
好在闲暇时也总是健身馆健健身，学敬喘的没有笑篱那么厉害。
“这么弱干嘛还租这么高层？”学敬看着笑篱边导着气边拿钥匙开门发问。
“当然是因为房租便宜了。”
该收拾的东西都被打好包，屋子里的情况看不出笑篱是个勤快人还是个邋遢鬼，裸露在外面的东西或者拿不走，或者不需要拿，或者不能拿。
屋子倒是不算太小，只是也只能算是间屋子，现在感觉倒是有点空，一张床一张桌子，没有衣柜，估计笑篱之前都是把衣服直接放到自己的行李箱里的。
看来王笑篱生活倒是挺简单的，除了生活必备品，看不到任何能现实其个人兴趣和趣味的任何多余。
“喂喂喂，看什么啊，你不会是金窝住腻了看上我这鸟窝了吧，你喜欢的话我倒是很乐意让给你。”
自知那是王笑篱的玩笑话，方学敬也非常给面子的笑笑。
“给你拿着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笑篱挑了几个比较轻便好拿的袋子给方学敬，自己拎起看起来就有些重量的两个包。
“你确定？”
笑篱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自己已经拿过一次了，故意没有全部拿过去，故意让方学敬陪自己再来一次，没办法再厚着脸皮让人家帮自己托重。
这倒显得方学敬来的很没有用途了。
“你不要小看那几个袋子，要是我一个人也根本那不过来。”笑篱也不想让方学敬觉得自己故意整他。
“你一个大老板也不能做我的御用苦力啊，我怎么也得有点自知之明啊。快点快点，帮我锁门。”笑篱抛过钥匙，先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