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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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关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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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行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忍受孤独,抛弃私人感情,否则没法活下去。她早已经习惯了。她从陈明身上吃过一次亏。但是面对这样的温暖,就像人在寒冬中碰上了个暖炉,本能地会想要靠上去。

她望着杜阳的背影,那微弯着的背影显得特别高大,和陈明在厨房里做家常菜的影子仿佛一瞬间重叠了似的。她的眼眶不知道怎么地发起热来。




ˇ猫摸摸老鼠的头ˇ 最新更新:20131224 18:00:00


杜阳刚把虾放进去蒸,听见声响回头,见苏怡坐着轮椅,停在那儿,双眼通红,低头擦着眼角,不由脱口而出:“啊,怎么了?”
苏怡抬头时眼角还红着,勉强扯了下嘴角:“饿了。”她见他一脸惊异,猜他一定在想,饿了也用不着哭成这样吧。这么一想,她也觉得挺好笑,指骨蹭了下眼角的泪,转动轮椅往客厅去:“好了,我去看电视去了。”

苏怡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视剧,杜阳做好了饭菜端出来,系着奥特曼围裙也能性/感得像走T 台的男人,也不多见了。
杜阳像是那种书香世家教育出来的标准绅士。虽然两个人的过节不小,但他能习惯性地体贴别人。比如小心地把她抱到椅子上,给她递了热毛巾,帮她舀汤:“小心烫。”

苏怡心不在焉地伸出筷子,眼角的余光看着杜阳,那场面漂亮得像一幅画。看着那刚毅的侧脸,戴着手套,专心致志地替她剥着虾壳,她就忍不住想,杜阳以后的妻子一定会觉得很幸福,谁不喜欢铁汉柔情。
循规蹈矩的杜阳,该过的生活一定是娶个温柔的妻子,手牵手去买菜,回家一起做一顿饭。两人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相视而笑,他就伸手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苏怡想得出神,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她身子弱,立刻别过脸,打了个喷嚏。“噢,对不起。”
杜阳本来正剥着虾壳,听见这句就放下虾,摘了手套站起来:“你身体太弱了,要多穿点衣服才行。”

苏怡不明所以,转头看见那高大的背影走进了房间。没过了多久,只听脚步声传来,苏怡感觉有阴影从高处落下,一转头看见杜阳站在身后,一股暖意忽然罩上了肩头,听见男人的声音低低地传来:“穿着吧。”
苏怡很是意外。整件事的感觉就像猫忽然不抓老鼠了,反而主动摸摸老鼠的头,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充满了诡异感。

苏怡摸着驼色大衣的英挺领子,迟疑着说:“……谢谢。”
杜阳淡淡地抬眼瞥了她一眼,又把虾放到她碗里,“这虾很新鲜,尝尝吧。”
苏怡咬着那爽口的虾仁,披着那件大衣,心里觉得暖意融融的,仿佛大寒冬忽然披上了一件厚棉袄。更别说滚烫的汤飘上来的热气,蒸得人都要掉眼泪了。

吃完饭,苏怡主动要帮忙洗碗,杜阳也没说什么,径自去擦了桌子。等他擦完回来,看见她还在认真严谨地擦着同一个碗,不由皱着眉头说:“小姐,你妈妈没教过你洗碗吗?”
苏怡别说学做家务,就连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也少得可怜。杜阳大概是无心一说,而且这种话听在其他人耳里,估计觉得没什么。但这句话完全踩中了她的痛处,一听就觉得异常刺耳,一时之间难受又恼火,没处发泄。她没吭声,只伸手去拧开了水龙头,要冲洗手里的那只碗。

谁知一个用力过猛,那水开得太大,一下子那水全溅到身上去了。她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忙要去关水龙头。

一双长手就伸了过来,率先帮她关了水龙头,顺手拿走了她的碗:“我来。你看好了,这样洗……”苏怡在旁边专心地看着,耳朵听着,不时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苏怡很想变成一个普通的邻居,不和他站在敌对面上,也没那么多的利害关系。偶尔过来蹭蹭饭,帮他洗洗碗,只靠近这样的温暖就好了。
她知道靠近杜阳是有害无益的,但她没法停下那脚步来。就像一个抽了二十年烟的男人,就算知道会得肝癌,他从烟盒里拿烟的手也没法迟疑一分钟。



杜阳把一叠碗放进消毒碗柜后,手机就响了。旁边的苏怡看了他一眼,“你的手机响了。”
杜阳看了苏怡一眼,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帮忙。大约怕她听见什么不该听的,杜阳往外走了一小段路,才接起了电话,声音故意压低了。苏怡边装作放碟子,耳朵却迅速地竖起了。她只能勉强听见他的一两个字,大概在问对方有什么事。

苏怡朝着杜阳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站着落地玻璃灯旁边,那双长腿站得笔直,但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他垂着眼眸听着,不时点一两下头。苏怡猜他大概又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也不太在意,只微挑了下眉,继续往消毒碗柜里放筷子。

等杜阳挂了电话,抬起头,那黑色眸光与苏怡投向他的眼光碰巧相遇。只顿了一秒,他就移开了眼光。
她敏锐地觉察到,杜阳刚卸下了冰冷的厚盔甲,因为这通电话又重新戴了回去,恢复了一贯的冷酷。

杜阳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舒展了肩膀,朝着苏怡抬步走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接,杜阳说:“我有点事要出门,我送你回去吧。”
苏怡把最后几个碟子一起放进消毒碗柜,按下按钮,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一下头。“好。”
杜阳把她送到她家门口,淡淡地说了句再见,就脚步匆匆地往电梯去了。苏怡回头时只来得及看见背影的一角,很快就被电梯门盖起来了。

**

当晚苏怡的手腕就起了十几处红点,痒得要命,边抓得皮肤一片红,边给Lisa打电话。
周尧来的时候,见她一直在挠手腕,三步两步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苏怡肩膀夹着手机,转头见周尧来了,冲他比划了个姿势,示意让他先等一下,又继续讲着电话。

“什么叫神智不清?”苏怡一愣,连忙打开笔记本电脑,迅速敲了几下代码,进入了系统。
看见转账人显示着“李淑”时,苏怡彻底愣住了。李淑是陆太太的名字,陆太太给她转账用的是私人账户。为了掩人耳目,没人会用自己的账户转账给他们。
手机里的女声显得异常焦急:“苏姐,我给陆太太打电话的时候,她好像真的有点神志不清,说话语无伦次,说自己每天做噩梦,又说不关她的事,是有人在逼她。我怕她会乱说话。你看要不要提前准备……”

“知道了,我有办法解决,另外你帮我安排……”苏怡冷静地安排了两句,把电话挂了,顺手将手机丢到一边,开始挠手腕上的红点,语气难掩烦躁:“这红点到底怎么回事?”
周尧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臂,看那红点在手臂上蔓延成一大片:“过敏了,别挠了。”他微微一顿,又追问道:“你吃鱼了,还是吃虾了?”
苏怡想拨开他的手,可周尧抓得紧,一时也松不开。她有些泄气地说:“我吃虾不过敏的。”
周尧无奈地扶着额头:“以前吃虾没事,不代表一辈子没事。上个月你吃了虾才起了红点,最后还是吃了抗过敏药才缓解了。这么快就忘了?”

苏怡一愣,这才想起来了。那时候有周尧在旁边照顾着,一看起红点就带她去查过敏源,她也没受多大的罪。结果她好了伤疤忘了疼,杜阳给她剥了多少虾,她就吃进去多少。
苏怡被那刺痒弄得心烦意乱,一时坐立难安:“那时候的药放在哪了?”边说着边起身要去找,才刚起来就被周尧按了下去:“你坐着,我帮你拿。”
周尧熟门熟路地找来了药,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虽然周尧比她年纪小,可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他温声安抚她坐下,又伸手按住她的手:“别挠了,乖乖吃药。你坐着,我去拿绒毛扇。”

那绒毛扇是周尧去国外跳蚤市场买来的,价格不贵,用来挠痒不会伤皮肤。苏怡的皮肤薄,夏天被蚊子咬,冬天皮肤一干就起红点。周尧看着心疼,药膏买了不少,还一心想着要买个扇子来,直到在国外一个跳蚤市场看到了这绒毛扇。
苏怡伸出一只手,任他这么轻轻地扫,又吃过药,觉得皮肤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这么轻柔的气氛里,苏怡昏昏沉沉地想着陆太太的事,却听见周尧说:“陆太太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要不你先走?”

干这一行稍微有点经验的,在出任务时都会乔装。所谓的乔装可不是只戴个黑框眼镜。他们这一行比其他人都要谨慎小心,尤其是苏怡,她的腿脚不太灵敏,更容易被认出。每次出任务她都会戴头套,用胶水粘起眼角,化妆后出来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人,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经过这么多年训练,苏怡对自己的乔装技术非常有信心。就算陆太太面对面看见她,也未必认得出她来。



ˇ真相ˇ 最新更新:20131225 22:24:02


杜阳送完苏怡回去后,进电梯时打电话召集众人,回去集体加班。一出了电梯,快步出了小区的门,拦了一辆的士就往局里去了。

杜阳捧着自己的杯子坐在椅子上,水杯一口没动。在其他人来齐之前,他随手翻开陆太太的近一个月来的财务资料。她最近私人账户的资金流动频繁,大多是出租大型物业,股票基金投资之类。像陆太太这样的身份,她的资产一向是有专人打理的。他接连翻了几页,很快注意到刚才小明提及的“奇怪的两百万”。
这两百万转到一个私人账户上,对方的名字是“林芳”,不是陆太太的亲属朋友,没有任何用途上的备注。

小明在旁边贴了个便利贴,标注着:真正的账户主人林芳,她的卡在两个月前已经丢失,因为卡里余额只剩了两块,一直懒得去挂失。
那么大一笔钱,陆太太到底汇去了给什么人,要托他办什么事。杜阳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自然而然想起了那个家/暴的视频。事情真相显而易见,陆太太受不了陆凯的暴力,买凶杀人。至于前几个死去的永亨地产职员,大约是因为近期做假账的事遭殃,估计也是和陆太太有关。

杜阳一瞬间在头脑里闪过了陆太太的脸,想起她抱头求饶的情景,转而这念头迅速被扼杀了。他抓紧了手里的水杯,随后往嘴里猛灌了一口水,冰凉透骨的水顺着喉咙,一直滚落到腹部,整个人才能勉强平静了下来。

“笃笃”两声,门外响起敲门声。
杜阳抬起头,看向推门进来的下属:“人都到齐了么?”
“齐了,都在小房间那儿等着了。”下属探头进来见杜阳脸色阴沉,猜他是为陆凯的案子烦恼着,毕竟最近上头给的压力实在太大。说完那句,又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头儿,别担心!我们陪你通宵,一定把这案子破了!”
杜阳难得露出一丝笑脸来,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放下了水杯,站了起来:“走吧,开会去。”


开会时大家明确了各自的任务后,负责跟踪陆太太的小赵提出来:“最近陆太太好像有点不妥。虽然还是每天回公司,也还是在跟进陆凯做假账的事,可是每天中午都会抽两个小时,到附近的商场大扫荡,你们猜她买了多少,车子后尾箱都装得满满的。”
“哇,这么狠,购物狂啊?”
小赵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你猜她买了什么?”
杜阳环着手臂坐着,指间碰着唇边,若有所思地看向小赵:“买了什么?”
“厚棉被!我怀疑她是不是脑子失常了。”
杜阳微眯了眼睛,似乎想通了什么,一时之间微张的唇又合起了。

“对了,陆太太正在办理移民澳洲的手续,老大,你看怎么办。”
“她要是移民了,事情就变得很麻烦。必须在她走之前解决这案子。”他略一思考,双手一拍,“行了,今天先这样。按我们今天的安排,法医今天会出一份完整的报告,报告一出来马上通知我。同时,继续跟踪陆太太一举一动,还有她的账户。”

看着下属们陆续走了出去,杜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需要厚棉被,要么说明她怕冷,要么就是她在害怕。陆太太到底害怕什么呢?陆凯死前,她觉得害怕还可以理解,但陆凯死后还觉得害怕,那就有点不合逻辑。
杜阳灵光一闪,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除非她是亲眼看着陆凯死,亲眼看见了那恐怖的死状。大多数没亲眼目睹惨死场面的人,晚上大多会做噩梦。尤其陆太太是幕后的黑手,肯定都害怕得发抖。

2)
“太太,该吃药了。”帮佣端着一杯水,一小瓶药走进客厅,压低了声音提醒,看陆太太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眼睛紧闭,似乎又做了噩梦,忙又连喊了几声:“太太?太太?”
陆太太猛然从那噩梦中惊醒过来,一头冷汗,急切地四处张望着。她抬头看眼前广阔的客厅,四面米白沙发围着,米色地毯上,玻璃桌干净剔透,灯光柔和,一切还是熟悉的样子。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太太,该吃药了。”帮佣把水递给陆太太时,看她唇都干燥得起皮,又提醒了一句:“太太,水来了。” 自从先生死后,她就只敢在客房睡,二楼更成了绝口不提的禁/忌。大概是陆先生的事带来的阴影太深。这些天,陆太太憔悴了很多,每天做噩梦,怕得发抖、尖叫,甚至每天中午都去买棉被回来抱着,客房塞不下了就塞去储物室。本来陆太太就有情绪病,一直在看医生吃药。现在遭受了这样的重击,连医生也不去看,也不按时吃药,每天浑浑噩噩的。

听见女佣的提醒,陆太太置若罔闻,神色恍惚地应了一声。整整二十年时间,别人都只称呼她陆太太。偶尔在某个瞬间,听见别人叫她本名李淑,她一时还会反应不过来。陆太太是她在这社会上立足的身份,也是她全部的价值和尊严。没了这头衔,她就慌了。

到了她这年纪,爱情什么的已经离她很遥远了。只有二十来岁的小女孩才在乎男人本身。对她来说,稳定的婚姻才是最重要的。这婚姻背后牵涉的利益关系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只能选择忍。

陆凯身边从来不缺女伴,她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一回陆凯似乎动了真格,给Daisy送房送车也就罢了,还准备让她登堂入室。这么下去,这陆太太的名头能不能保得住,难说。
她没别的路可以走了,必须在Daisy进门前给她一个下马威。
可是路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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