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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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温柔-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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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落到脸上,耀和睁开眼,愣愣瞧着云非。
那人的神色深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注视自己的视线却彷佛要把自己穿透。
「你给我听着,我没有说分手,所以你不许离开我!如果你敢再逃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天涯海角都会把你找出来!」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其说是威胁耀和,不如说是他自己内心的矛盾挣扎。
耀和又何尝听不出来?
「我因为你到了今天这地步,如果不从这里爬起来,我就会一直跌倒,我绝对不能因为你这种人倒下,为了你也不值得!所以我要你在我身边,看着我站起来!到那时也许我能放了你,但在这之前,你绝对不要想脱离我,一个人逍遥快活!」云非说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心中那被欺骗伤害极深的怨恨与怒火又在燃烧。
耀和灰暗的眼看了他片刻,没有说话。
他这个样子更叫云非恼怒,心中因自己喝醉了施暴的歉疚,完全被压抑在恨意之下。
一只手攥住他的下颔,强迫他与自己相视,「你没什么话要说?」
那张肿着的脸上伤痕未退,有些地方已经淤成了青紫,斑驳错落,云非捏着他下颔的手不由自主软下来,无法再用力。
「你说啊!」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我听到了。」耀和低低的声音在暴烈窒息的空气里慢慢响起。
云非看着那张灰暗苍白的脸,心中一痛,别开眼,粗声道:「去披件外套,我带你去医院。」
耀和摇了摇头,将手上的药袋放到桌上,「我去过了,医生说没什么。」
他的回答令云非惊愕了一下,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耀和整理了药品走去厨房,「我去做饭,你饿了吧?」
他没有退缩的背影,刺痛了云非的眼。
看似平静的日子在凝结的气氛里慢慢度过,云非白天的时候多半待在家里潜心创作音乐,这几日他计算着自己喝的酒,心里又有些暴躁。
明明不想再喝了,但是彷佛上了瘾,比习惯更可怕的,根本无法戒断那种想念,他想喝酒,他要喝酒。于是,开始只是打开一瓶,喝上一口,他以为这一口就能弥补自己一时的瘾,然而不是,喝了一口之后,盖上酒瓶,却有更迫切的念头,经常一整天在要不要喝酒中挣扎着,喝了之后又无限悔恨的懊恼。
他开始对自己失望,觉得高估了自己的判断力,要戒断酒瘾,竟是这么难以做到的事。
看上去他简直有些恶性循环,强迫地控制自己不喝上半天,下半天因为无法忍耐,却喝上比往常更多的酒,又陷入强烈的自我鄙视。就他这个样子,还妄想重新站起来获得成功吗?
他已经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酒鬼,而这些,都是那该死的人!那个人,把他害成了这样!想到这里,云非心中的暴烈更深。
耀和关店的时间已经提前到了晚上六点,无法营业到很晚,那个人在家等着他做晚饭,而且他的酒瘾越来越厉害。
耀和拉起店门,弯了腰将它锁好。
「苏先生,今天又那么早回去啊?」隔壁玩具店的老板忍不住问了一句,很奇怪的是这个勤勤恳恳的人最近总是那么早打烊。
「嗯。」耀和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去便利店采买了晚饭的食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七点,开了门,云非在沙发上开着电视,身前散落了几个酒瓶,手里也正拿着一瓶,仰头喝着。
耀和走过去,把那些酒瓶拾起来,将一迭东西放到了云非面前。
云非瞪了他一眼,口气不善,「这是什么?」
「我今天去戒酒中心拿的资料。」耀和将酒瓶拾起来,看了他一眼。
「这是干什么?」云非心口一闷。
「戒酒。」耀和无惧地看着他的眼睛,「你需要帮助,看来靠你自己完全无法戒酒。」
「该死的!我说过不需要,我不要去那种地方!」云非吼了一声,将手上喝空的酒瓶朝耀和砸过来。
耀和避开,那酒瓶砰地碎裂在地上,他清幽又寂寞的看着云非。「就你这个样子还说要重新站起来吗?连戒酒也办不到的男人,还想做什么?」
这话戳着云非的神经,他呼吸渐粗,胸口也因剧烈的呼吸而起伏,红着一张脸,站起来盯着耀和,胸口那股暴烈的怒气彷佛快要炸开。
「你再说一遍!」他低哑的声音,显示了快要爆发的脾气。
「你连戒酒都办不到还能做什么。」耀和看着他,神色平静。
「该死的!」这激怒了云非,伸过胳膊一把去推他,大力之下,险些将耀和击倒在地。
耀和摀着被撞击的胸口,淡淡一笑,「看你这样子歌又没卖掉吧,你觉得谁会愿意跟一个酒鬼合作呢?」他淡淡的口气透着嘲讽,这彻底刺到了云非。
「酒鬼?你这肮脏的牛郎有什么资格说我?」
耀和灰白的脸看着他,「那么想摆脱我这个牛郎,就戒酒吧,不然靠着一个牛郎养你,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他静静地说完,云非已经要扑过来,对他举起了拳头,耀和无畏地看着他,视线碰撞中,云非倏然放开了他,低吼一声,像头发怒的猎豹一样冲出了屋子。
砰地关门声,室内一下变成安静,耀和看着闭合的门扉,轻轻一叹。
夜晚的寒风吹在社区的花园里,云非抱了双臂蜷缩在长凳上,出来的时候连外套都没穿,现在不仅冻得打颤,连肚子也一起来闹笑话,咕噜噜饿肚子的声音,时刻提醒着自己的狼狈。
低着头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充满了窘迫和难过,难道真的要变成没用的男人,借酒浇愁、酗酒成性?
这个样子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云非瑟缩了一下,只觉得吹在背上的风更厉害了,彷佛透过身体灌进四肢百骸。恍惚地想起从前的自己,大少爷的生活恍若上辈子。
这样发着呆将头埋在自己膝盖的时候,背上忽然一暖,一件外套被罩在自己身上,云非抬头,看见了那张并不想看到的脸。
夜色照着耀和的面孔,他什么时候变得比以前更瘦了呢?那样苍白憔悴的神色,在夜色中灼痛云非的眼。
「回去吧。」耀和轻叹,看云非倔强的抿着嘴唇,不望向自己。「跟我赌气没有用。你不是说要重新站起来给我看看吗?我想你自己也很想戒酒吧?那就好好努力,整天生气只会显示你的弱势而已,你想让我看不起你吗?」淡淡的声音依旧刺痛着他。
云非颤了颤身体,圆睁的眼盯着耀和。
「如果你被现在的失败打败了,那只能说明你太没用了,脱离不了大少爷的心性,没了你父亲就什么都不是……」
他还没说完,被云非拉过,嘴唇猛烈的压覆上来,一只手紧紧托着他的后脑勺,激烈又使劲的吻他。
已经很久没有被他吻过,狂热的吻使冰冷的空气迅速升温,夹带了彼此都刻意隐藏的感情,只在这吻中渗入发泄。
晶莹的嘴唇还带着湿热的温度,云非抵着耀和的唇嘶哑地说:「我会戒酒,绝对不会被你看不起!」说罢,他重重咬了一口耀和的嘴唇,将他狠狠地抱入怀中。
耀和觉得眼里滚烫,然而已经没有眼泪流下了。
第八章
云非自己去了戒酒中心,但他坚持不要住在那里。一开始的戒酒进程显得难熬,在家里比在医院有更多的诱惑。白天耀和不在家的时候,云非会非常地想要喝酒,那种迫切的想望就彷佛空气里都是酒精的气味,吸上一口更加渴望;实在难熬的时候,他会披上外套出门,然而那种浑身都难受的状态,把他搞得像久病初愈一样,筋骨酥软无力。
酒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云非有了很深的认知。
公园的长凳成为他习惯的去处,坐在那里脑海中演奏着乐谱,想着自己的创作,偶尔有幼儿园的小朋友经过,孩子仰起纯挚的笑颜,会让云非有全部病症被治愈的冲动,那一瞬间,好像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挫折和痛苦,都不值一提了。
心智在避开烈酒后变得越来越清醒,他开始找到自己重新站起的支点。
关于耀和的事,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该拿这个人怎么办,他一点主意也没有。明明他这样对不起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懦弱自私的个性显露无疑,但为什么对于一个如此不值得去爱的人,他还是难以放手呢?
他不愿承认这是爱,承认爱上耀和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云非心里的倔强与骄傲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眼光如此之差,会对一个牛郎恋恋不舍。
一想到耀和,原本的好心情又变得有些恶劣,云非深吸一口气,将那个人抛出思绪外。
云非从公园徘徊回家,开了门就看到一地的鲜花和包装纸。云非不禁皱了皱眉,最近这几天耀和一回家就经常会有这种情景。
耀和不知接了什么生意,搞得家里满地都是鲜花,有必要带回家里做吗?
这间公寓并不大,除去客厅只有一间卧房、厨房和卫浴间,两个大男人生活在里面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不用说多了这一堆花花草草了。
虽然他不讨厌花,但看着这些东西成天堆着,难免也有些厌烦,更何况那讨厌的窸窸窣窣地包装纸声响,真是叫人烦躁。
耀和坐在地上正扎着一束花,看到云非进来也没起身,只招呼他道:「晚饭做好了,在厨房,你饿了就先吃吧。」
云非不喜欢他的态度,他不抬头看自己,让他感觉敷衍。他砰地打开卧室的门,再砰地关上,闷了声没理耀和,扑到床上开了计算机收自己的信去。
他最近给外国的唱片公司寄了几封信,还联系到了一个国外做唱片的朋友,父亲势力再大,也无法控制国外的唱片公司。
梭巡着电子邮件,果然看到了几封回复,点击开来迅速的浏览,巨大的喜悦袭上心头。
是唱片公司的回复。对他寄去的几首创作曲表示赞赏,后面更有详谈的邀约。
云非激动地把信件读了又读,对他这个溺水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开心地从床上跳起来,下意识的就想去找耀和诉说,然而兴匆匆地跑到门边,手握在门把上时,忽然想着,我告诉他干什么?要和他抱在一起高兴地跳跃吗?
无法想象那种情景。那个人,自己和他的关系,如今这样的气氛,还如何抱在一起?
云非嘲笑起自己的傻气来,恐怕即使告诉他,苏耀和也不会在意吧,这只不过是有合作的意向而已,之后究竟怎样还未可知。那个金钱至上的人,又怎么会打动,他不会想跟自己一起吃苦。
这样想着就好像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顿时把所有的喜悦都冲跑了。
他呆坐在床上,觉得自己像个蹩脚又傻气的小丑,想要将心捧到一个并不珍惜的人面前,还好他醒悟了。
耀和忙着将花束按客户的要求包装,这些日子因为提早关店,收入受到了影响,店铺的租金本来就不便宜,上个月结算的时候,耀和看着那越来越接近的收支数字感到发愁。
好在庭飞帮忙,替他找了这几家客户,只需要在大清早备齐新鲜花束送到客户手上,正好又可以带回家来做。
耀和插花的手艺让客户满意,选择平价的花朵扎一束很普通的捧花,在他手里也可以变得生色不少,让人觉得那些并不昂贵的花朵变得高级起来。
云非进进出出了好几次,吃过晚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看了一会儿,又走去卧房给朋友写了几封电邮,准备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又来回走了几趟。
耀和还是埋在那堆花里忙碌,包装纸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剪裁鲜花造成的一堆凌乱垃圾,令云非心里的烦躁暴增,真是越来越不爽。
在被又一阵塑料纸细碎的声响吵到后,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说你可以安静一点吗?你制造的这些杂音,每个都让人难以忍受,这样还叫我怎么作曲?」
云非的确很烦躁,唱片公司在信里出了题目,要他按照他们所列的要求在一周之内完成一支创作曲,这首曲子关系着他能不能在未来和对方达成合作,而现在他被这些吵杂细碎的声响弄得毫无灵感。
耀和抬头看他,眼睛黑幽幽的。
「算了,我去里面。」视线相持,云非先避开了,转身走去卧室关上了门。
耀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屝,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花枝,玫瑰的刺划过手指,带起一阵细细的疼。
他站起身,打开阳台的门。
云非再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客厅里已经没有杂乱的痕迹,耀和和他的那堆鲜花都不见了。
云非心里慌了一下,视线在阳台看到那个身影时,绷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原来那个人移去了阳台,并且把玻璃门关上了,从这里看过去,只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再也听不到那些细碎的声响。
屋外已经一片漆黑,阳台上并没有灯,只有天然的星光,就算客厅的灯开着,那边的视线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
云非觉得自己有些理亏,走近之后打开玻璃门,瞬间一股冷风便灌进来,云非打了个寒颤。
「你……还是进来吧,外面好像很冷……」云非别扭地开口。
「马上就做完了。」耀和示意云非将门关好,他知道云非怕冷。
云非受不了阳台上的温度,乖乖的关上门,只能隔着玻璃看耀和,那个人好像感觉不到寒冷,清瘦的身影包裹在白衬衫里,依旧忙碌着手里的工作。
玻璃窗上映着他清隽的侧颜,文雅又素淡的气质,令云非有些莫名的心痛。「喂,你不冷吗?」忍耐不住又打开门。
耀和愣了一下,黑眸注视他片刻。「你去睡吧,我一会就好,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要去戒酒中心。」
云非只能又关上玻璃门,赌气地回去房间。
早晨云非在房子里四处翻找,一旁的耀和终于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云非看了他一眼,「我的草稿,你有没有看到丢在这里的纸?也许落到地上了。」
他的话让耀和脸色一白,「你是说你扔在地上的纸团?我好像打扫的时候……扔掉了。」
他实在不知道那是重要的东西,他以为那只是云非不要的垃圾,因为创作的时候总是扔掉很多的草稿,那些画着黑色五线谱,字迹潦草,耀和看不懂,他以为云非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就是不要了。
「扔掉了?」云非的视线扫过来,黑亮的眼里有一点火焰,耀和看得出这是他恼怒的征兆。
「在哪里?我去找。」云非准备去垃圾桶里找,那几张手稿很重要,他昨天一时的灵感,关系到他的新曲创作,他可能是搞丢在地上了,为什么睡个觉起来就被说扔掉了。
垃圾桶里空无一物,转身看到一脸做错事表情的耀和。
「对不起,今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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