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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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道-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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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福晋也不知何时丢了金簪?”小安子结结巴巴的说。

侍卫首领不由动了真怒,“唰”一下拨出佩刀,架在小安子脖颈间,怒道:“你耍弄本大爷是吧!”

小安子惊慌不已,动也不敢动半分,说:“福晋首饰众多,过了几日突然想戴才觉得丢了?”

侍卫首领冷笑道:“看来这嫁妆也不是很重要吧!居然敢来侍卫处生事!快滚!”说罢,一脚将小安子踹倒在地,收刀入鞘。

小安子吃痛大叫一声,后仰摔倒在地。小祥子胆战心惊,扑在小安子身边,紧张道:“福……”那小安子,不,其实是扮作太监的亦蕊,见计谋要拆穿,忍痛扯一把小祥子的袖子,说:“扶,扶我起来!”

原来亦蕊知女眷不得进侍卫处,于是便假扮成小太监,拉上小祥子做掩护,进了侍卫处。首领侍卫这一脚可真够狠的,踢中右臂,牵连肺部隐隐作痛,她连连咳嗽,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好一会,才平息下来,理了理思索说:“首领大人明鉴,金簪重要与否另当别论,当宫中已有传言侍卫处监守自盗,影响大人名誉。福晋派奴才们前来,只是想将金簪的样式图给三位侍卫大人认一下,传达几句福晋的话罢了。咳咳……侍卫处高风亮节,守卫森严,首领大人更是皇上极极器重的栋梁之材。所以,咳……”亦蕊伤得甚重,说了几句便已咳喘不已,她向小祥子使了个眼色。小祥子走向首领大人,恭敬地呈上一本小册子。亦蕊又说:“这册子上便是三位侍卫大人的名字,请首领大人过目。”首领大人看了册子后,脸色缓和了许久,居然露出一丝笑意说:“你要见这三人是吧!这容易。这样,你到隔壁厢房候着,我唤人请他们过来。”亦蕊知是册子里夹着的一百两银票起了作用,见计得逞,心里松了口气。

小祥子扶着亦蕊到隔壁候着,这是间侍卫居住的屋子,屋内剌鼻的汗味,差点没把亦蕊熏出来。亦蕊说:“去,向侍卫首领大人借文房四宝一用,怎么说,都得画张金簪图出来应付下!”小祥子取来笔墨等物时,正巧三位侍卫到了,小祥子与亦蕊连忙打了个千,小祥子满脸赔笑,说:“三位可是唐颜。库库尔、阿克占。多铎和马佳。阿济格大人?”

那库库尔是个暴脾气,说:“何事唤老子来,快说!”

小祥子说:“前几日四阿哥福晋丢了支陪嫁金簪,问问三位是否有拣到?”

库库尔不屑地说:“什么破簪子,没见过!”

多铎安抚说:“怎么说都是四阿哥的福晋,什么样式的簪子?就算没拣到,帮着留意下也是好的。”

小祥子笑容更甚,说:“是啊是啊,这就让小安子将样式图画画出就是,很快很快。”

库库尔嘟囔拣了桌边圆凳坐下,而多铎和阿济格也围了上来。

亦蕊除了家人、胤禛,甚少与其他男性接触,侍卫们身上浓厚的汗味使她不由掩了掩鼻。库库尔“哈哈”大笑,说:“看这小太监,简直就是个娘们!”接着,他又看到亦蕊画簪的纤纤玉手,居然一把将亦蕊拉住,抚着她的手说:“这手,又嫩又滑,一点都不输给怡红院的姑娘。”亦蕊赶快挣脱,小祥子也赶忙拦在她身前,多铎和阿济格知道库库尔本就好女色,见状也就一笑了之。看他们纠缠不休,多铎不忍说了一句:“库库尔,先办完正事吧!我还正在当班,要尽快回值呢!”

库库尔这才罢手,一双眼睛贼溜溜地亦蕊身上打转。亦蕊早已又羞又躁,潸然泪下,极力克制自己,稳住颤抖地手,将簪图画完。而画的同时,小祥子亦问道:“三位大人,是否认识海定阁的凝秋姑姑?”

库库尔撇他一眼说:“不是认簪吗?与凝秋何干?”

小祥子说:“那日正是凝秋姑姑不慎使福晋弄丢了金簪。”

库库尔说:“凝秋和是我同乡,三个月前有帮她将银饷托给城中同乡,一并转回老家。”

小祥子说:“可是宫中有传,您与凝秋姑姑多有暧昧呢?”

库库尔冷笑道:“就她?年轻上十年还可以考虑。我只是赚几个托钱罢了。要找,这小太监比她还多几分姿色呢!”

小祥子转问多铎,说:“大人,听说您救过凝秋姑姑是吗?”

多铎摆摆手,说:“那日她在神武门附近滑倒,正巧我路过见到了,唤来御花园几个洒扫宫女照顾她。举手之劳,谈不上救。”

小祥子又问:“阿济格大人,您呢?”

阿济格冷笑道:“什么凝秋凝夏的,我不认得。这簪子我不曾见过,不过倒是见过一支嵌琥铂银簪。”

亦蕊含泪将画寥寥画完,只想着尽快离开此地,突听到阿济格说话,非常耳熟。抬头定睛一看,那阿济格虽一身旗装打扮,但那面容表情,分明是她亲手剌死的刘伯堃。她手一颤,画笔落在纸上,渲黑了大片纸张。好在她边画,三人边看,都表示了没过此簪。库库尔和多铎以为她是之前惊吓而致,多铎笑道:“小太监不用怕,库库尔大人只近女色,他是逗你的。”见亦蕊瑟瑟之样,犹如梨花带雨,库库尔淫笑上前,说:“那可说不准,或许我会为这小太监破个例呢!”说罢,又要动手动脚。

只听“唰”一声,一把钢刀拦在库库尔身前,库库尔怒道:“阿济格,你待怎样!”

阿济格面无表情,说:“这小太监是四阿哥的人,我们吃罪不起。你若想怎样,别当着我和多铎的面都行。”

库库尔推开刀,说:“行嘛,行嘛,你别这样!”

多铎对小祥子笑道:“问也问了,我们三人都不知情,但会帮着留意的。你的这位同伴也受惊不轻,快回海定阁复命吧!”

小祥子巴不得有这句话,随意打了个千,赶忙扶着花容失色的亦蕊离开了。

海定阁。明月楼

荣妃正悠悠品着茶,云雁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心下焦急非常,福晋装扮成小太监刚出去,荣妃就来了,一会回来撞上了,该如何是好!

第25章 人心隔肚皮

亦蕊万万没想到,冒险走一遭侍卫处,不但弄得伤痕累累,被人轻薄不说,还见到了阿济格。不,是刘伯堃才对啊,那相貌,那声音,还有,他口中的“嵌琥铂银簪”就是用来剌伤他的。他果真没死,亦蕊想起他那狞历的眼神,恐怕他是恨死了自己吧!但刘伯堃怎会变成马佳。阿济格呢?她试图去回想阿济格的资料,但脑子里如同浆糊一般,影像如走马灯般反复从心头翻过。

由于怕引人注目,亦蕊甚至不敢让小祥子搀扶,顺着墙角根快步前行。

快到海定阁时,小祥子“咦”一声,他不仅没看到约定好在阁外等侍的彩娟,反见到一个小太监看到他们一闪而进。虽然心下生疑,却不再多想。亦蕊更是心无旁鹜,只盼快快回到明月阁。

进了海定阁,沿着廊房,过了前院。突然,亦蕊被人从后掩住嘴巴,她今日已被吓坏了,不由又踢欲喊。

明月楼,

荣妃接到来报,正襟危坐,准备看好戏呢!等了半晌,却不见人来,有点不耐烦了,喝道:“玉兰,再给我出去看看!”

玉兰“喏”一声,很快便回来了,俯耳道:“娘娘,海定阁内外并无看到小祥子二人,不过,那人托奴婢带这个给娘娘。”说罢,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卷。

荣兰打开纸卷,字迹虽粗鄙,但好歹能看清,她撇撇嘴说:“宋云惠,这贱丫头倒底想干什么?走,去采凤苑看看!”

荣妃踏进采凤苑门时,见到的是亦蕊与宋氏相对饮茶,谈笑风生的景象。

“哟!荣妃娘娘屈尊降贵,采凤苑蓬荜生辉啊!”宋氏携亦蕊的手站了起来,两人端正地行了个万福礼。

荣妃笑道:“福晋在这啊!本宫可是在明月楼等了你半晌啊!”

亦蕊忙说:“请娘娘恕罪!只因未有通报至采凤苑……”转而对同来的云雁彩娟说道:“虽说我外出时没和你们说,但你们也应该来采凤苑或绯烟居试着寻我啊!”

荣妃一时哑然,自接到暗报:“乌拉那拉氏假扮小太监外出,速来明月楼”。海定阁中,李氏宋氏,哼,量她们敢不敢与自己作对。荣妃主要担心明月楼的人通风报信,让一干奴才在里伺候。

此时,李氏抱着小格格进了采凤苑,笑道:“刚刚想带小格格去明月楼给荣妃娘娘看呢!却听说来了这,娘娘万福!”

荣妃走到奶娘身边,看着熟睡中的小格格,轻轻逗弄着。

李氏轻轻掩口一笑,说:“这身衣服不像是福晋的呀,我记得,好像宋妹妹倒是有这么一件!”

宋氏与亦蕊面面相觑,宋氏辩道:“适才吃着茶,不慎翻了,让换了我的衣裳,委屈姐姐了!”

李氏又说:“呀,姐姐,你的手腕怎么全黑了,像是打翻了墨砚般!”说罢,便伸手来拉亦蕊的手腕。亦蕊的手腕是画簪时,由于情绪激动加上库库尔动手动脚,不慎弄脏了。更糟的是她的右手腕,先是被踢中胳膊,再是被拉上,现在被李氏轻轻一扯,疼痛异常,不由“啊”叫唤出来。

“怎么?姐姐,你受伤啦!”李氏不仅不松手,放而加大了劲道,使亦蕊痛得更厉害了,五官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荣妃正色道:“喝个茶也会弄伤?”

亦蕊忙说:“这是昨儿个不慎摔伤的,与宋姐姐无关。”

李氏笑道:“都说姐姐好学不厌呢!连右手受伤了,还勤于练字。”

这时,问兰进门来了,与李氏耳语一阵,便将手中的包袱往地上一丢。李氏冷冷笑对亦蕊道:“妹妹,你太不小心了,干嘛匆匆忙忙地将这身太监服扔了!”亦蕊见包袱落地散开,露出的便是她穿过的太监衣服,荣妃见逮着了证据,说:“扮太监,呵呵,要不要将小祥子痛打一顿,你才肯说实话!”

沉寂了好一会,宋氏突然狐媚地笑了起来,说:“我当是什么事了,娘娘是说福晋扮小太监一事啊!”她走到亦蕊边上,用手肘轻轻捅着呆若木鸡的她,笑道:“前段时间,我和福晋提及,四阿哥特喜欢我扮小太监的样子哄他开心。没想到,福晋就真的扮起来了,还挺似模似样的。我俩兴起,说到御花园逛一圈,若不被人发现出来,就算她赢。姐姐,这下你输了,居然被李姐姐看出来了。我的缨络呢!快拿给我!”

亦蕊听她一说,心下知如何应对,苦笑道:“是啊,最终还是输了!还是姐姐扮得像,能讨得四阿哥欢喜!”

荣妃、李氏均未曾想过用的是这个借口,也不好再辩驳什么,毕竟亦蕊出了海定阁后去了哪,他们没能跟到。李氏反应快,笑道:“既是我发现的,那妹妹也要向姐姐讨个缨络才是!”屋子里,女人们笑得咯咯响,一片和络。

待荣妃与李氏都退出采凤苑后,宋氏屏退下人,悄声说:“唉,我这一屋子的奴才,不是荣妃的眼线,就是德妃的细作,没有一个贴心的。今日荣妃来海定阁,就直奔明月楼,我就奇了。接着又让我们安顿好各自屋里的奴才,别出来伺候,就更奇了。姐姐知道我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把奴才们安置了,自己反而呆不住了。蹲在门缝中偷窥,看那玉兰来来回回,似乎在等什么人回来。我也就出去看看,没曾想,居然看到姐姐扮成太监回来了。我猜想,荣妃定就等你这个呢!一时捉急,就把姐姐拉进我这屋了。还好,奴才都关在屋子里,否则,想带你进来,也不是个容易事呢!”

亦蕊嘴角轻轻微笑,宋氏掩她嘴时,的确将她吓了一跳。进了屋子,宋氏更是不顾分说,边帮她更衣,边告诉她荣妃在明月楼。后来,发生了荣妃李氏闯入采凤苑一事,虽已在预料中,但一日间连连发生如此多事。亦蕊不由轻握宋氏之手,说:“姐姐今日之恩,亦蕊不知如何能报,请受妹妹一拜!”

宋氏忙扶着她说:“妹妹如何敢当,以前妹妹不驯于人,频频生事,牵连姐姐,多蒙姐姐照顾,才能倚存在这采凤苑中。若姐姐感恩,听妹妹一句劝言。”

亦蕊点点头,宋氏说:“今日一事,定是李氏挑的头。向荣妃报讯,问兰寻衣,都与她有关。日前总是管福晋姐姐地叫,还劝我不要不识规矩,今日却也称福晋为妹妹了。福晋一定要记住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另外,姐姐的胳膊是怎么回事,妹妹能否相助?”

亦蕊苦笑而不答,宋氏明白,说:“姐姐若有苦衷,不说也无妨。妹妹现在亦在烦恼,荣妃娘娘肯定又会向我大发脾气,不知如何应对呢!”

亦蕊说:“姐姐放心,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若有难处,我一定相助。”

宋氏说:“那我就放心啦!对了,凝秋的事我也听说了,古人云‘解铃还需系铃人’。就算你能证明凝秋清白,但流言仍会传得她无法做人。最好就是将流言的始作俑查出,杀鸡儆猴。”

亦蕊眼前一亮,觉得许多烦恼突然开了个口子,笑容也明亮了许多。

宋氏见亦蕊面露愉悦,知道机会来了,恳求道:“其实妹妹亦有事相求,刚刚说了这一屋子奴才都不得我心,每日都有坐牢被监视无异,能否请姐姐帮着寻几个可心的?”

亦蕊对宋氏正感激着,当然有求必应,说:“换几个奴才当然是好的。姐姐自己也物色着,有合适的通知我一声。”

宋氏欢喜地送亦蕊回了明月楼,她心下知道,此次已与荣妃彻底翻脸。在荣妃眼中,她永远是个奴婢,可以任凭她踩踏。但若失了荣妃,她便无了依靠。投靠德妃或惠妃都不太可能获取信任,反而是这个亦蕊。身为胤禛的嫡福晋,她拥有宠爱、权利为一体。既然一时不可能超过她,为何不好好利用她这个垫脚石呢?就算一辈子也超不过她,至少不会像荣妃那样,逼她做些她不想做的事,挫残她的自尊。

亦蕊回到明月楼,第一件事便是找出阿济格的资料,细细翻查。马佳。阿济格,现任神武门正五品三等侍卫,康熙十三年人士,正黄旗籍,荣妃是其父马佳。彦泰的远房堂妹,是京城最大绸庄“祥益丰”的老板。家中只有一个长姐,指腹为婚,康熙二十年便嫁往盛京。虽然彦泰另有几房姨太太,但均无子嗣。阿济格一年前参加内侍部选拔,武艺出众,胆识过人,上三旗,加上荣妃的推荐,自然入选。亦蕊阅后,疑窦众生,资料上清清楚楚地写明阿济格的身世,如此显赫的身世是装不出来的,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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