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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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风-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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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雪山做了个吃惊表情:“我做什么乱?我不就是看金鹤亭去了吗?”
  阿南推着他进了房,又问:“金鹤亭现在怎么样?”
  叶雪山一咧嘴:“骷髅似的,都没人样了。”
  阿南紧接着问:“那……你的意思呢?”
  叶雪山脱了外衣,因为房内没有衣帽架,所以他把外衣整整齐齐的搭在了椅背上:“我的意思,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
  阿南想不通了:“你对高丸那么狠,怎么对金鹤亭就算了?”
  叶雪山抬手握住了阿南的肩膀,一本正经的答道:“金鹤亭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若杀他,反而是帮他得了解脱。杀人有风险,我为什么要为了金鹤亭担惊受怕?所以我不杀他,让他自己慢慢熬着去吧!”
  放下双手扯了扯身上的绒线衣,叶雪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阿南,别以为我有杀人的瘾。我无非是想出一口气,图个痛快。中午吃什么?我想喝点酒。”
  阿南看出了他的高兴,正要去拿酒,不料叶雪山随即起身拉住了他:“不,大哥还没出来,酒我就不喝了。”
  阿南把脸一沉:“大哥没出来,饭也别吃了!”
  叶雪山松了手,仿佛是走了长路有些疲惫,一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上。规规矩矩的把双手拍在大腿上,他腰背挺直的扭过头来,对着阿南说道:“不,我好饿。”
  阿南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又对他做了个鬼脸。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阿南像心里着了火似的,情不自禁的开始纠缠叶雪山。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末了叶雪山向外要逃,却被阿南一把搂住了腰:“别跑!”
  叶雪山气喘吁吁的笑道:“不跑不行,我怕你吃了我!”
  阿南抬腿骑上叶雪山的腰,游龙似的缠了上来:“不干就不干,可你让我看看还不成吗?”
  叶雪山汗涔涔的躺了下去,笑出两个深深的梨涡:“脱裤子看你自己去,你嫩,肯定比我好看。”
  阿南哼哼呀呀的越缠越紧,其实是又想看又想干,但是叶雪山死活不肯,那他缠在对方身上过过干瘾也可以。
  
  阿南中午闹了一场,下午没出门,三点多钟再次黏上了叶雪山,可惜还是未能如愿。晚上天黑了,双方上床相对而坐,本来是在玩纸牌,结果阿南连输几局之后,自己冷不防的把裤子一脱,光着屁股又扑向了叶雪山。
  叶雪山傻了眼,退到床尾问他:“你这是……吃药了?”
  阿南欲火焚身的红了脸,摆出拼命的架势抓住叶雪山。叶雪山看他像要发情似的,自己想逃也难,只好半推半就的放弃了抵抗。
  
  阿南狂欢一夜,翌日上午起了床,还对着叶雪山动手动脚。叶雪山郑重其事的问他:“阿南,你说实话,是不是吃药了?”
  阿南心猿意马而又莫名其妙:“吃药?吃什么药?”
  叶雪山哭笑不得的惊奇了:“真看不出来。我二十岁的时候也没像你这么疯。”
  阿南反应过来,立刻有了精神:“我现在还能。”
  叶雪山后退一步,不以为然的一挥手:“去你的吧!”紧接着他上前握住了阿南的手臂,强行要往外推:“去买东西回来吃,我饿死了!”
  阿南生出了一种做牛做马的喜悦,心甘情愿的顶着冷风跑出胡同,要买些滚热的食物回去充当早饭。转了一大圈跑回来,他瑟瑟发抖的进了房,却发现叶雪山不见了。
  他吓了一跳,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一圈,最后在窗前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叶雪山在纸条上面留了两句话,说他去沈公馆了,让阿南别担心。
  




133

133、东边日出西边雨 。。。 
 
 
  叶雪山本来是坐在房内等着吃早饭,不料院门忽然被人敲响,他走进院内隔着门板一问,对方竟是沈公馆来客。
  开门见面之后,来人告诉他:“顾家大爷昨夜出来了,如今正在我们公馆里,我们将军让我来接您过去。”
  叶雪山怔了一下,随即一颗心就在胸腔里喜悦的炸开了!
  
  心急火燎的出门坐上沈家汽车,他一路直奔沈公馆而去。进门之后见了小文,小文笑眯眯的把他引到楼上。在一间卧室里面,叶雪山终于见到了沈将军和顾雄飞。
  他先对着沈将军鞠躬问了好,然后才转向了床上的顾雄飞。顾雄飞静静的仰卧在床上,没有睡,单是微笑着凝望他,一张脸瘦而苍白,然而很干净,显然是被人收拾过颜面。
  当着沈将军的面,叶雪山也不好多说。走到床边弯下了腰,他轻声问道:“大哥,身体怎么样?”
  顾雄飞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又哑着嗓子答道:“没事。”
  叶雪山的手被顾雄飞的大巴掌彻底包了住,这让他忽然很想睡,因为周身一起懈怠下来了,连神经都一并松弛了。无言的又笑了一下,现在他的眼皮有千斤重。
  强打精神的抽出了手,他走到沈将军面前,开始陪笑道谢。沈将军并不是为了他才去救人的,所以摆了摆手,并不稀罕他的好言好语。叼着一只大烟斗站起身,沈将军打了个大哈欠,垂着眼皮对叶雪山说道:“雄飞没别的大病,就是肺上有点炎症。夜里找医生给他看过了,连着打几针就能好。”
  然后他又是一个撕心裂肺的大哈欠:“我也去睡了,一夜没合眼。”
  叶雪山连忙恭送沈将军出房。及至沈将军走远了,他轻手轻脚的关好房门,随即立刻转身跑回了床前。
  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来,他伸手去摸顾雄飞的额头,神情有些紧张:“大哥,你得了肺炎?”
  顾雄飞任他摸着,一眼不眨的只是看他:“本来只是感冒,结果转成了肺炎。没事,不严重,夜里已经打过一针了。”
  叶雪山摸他额头不烫,一颗心便放下了一半:“大哥,你在里面有没有挨打?”
  顾雄飞继续否认:“好端端的挨什么打?不过我倒是和天野凉切磋了一场,输了,让他得意了一次。”
  叶雪山隔着棉被从上到下摸了一通,见顾雄飞果然是胳膊腿儿都齐全,心中才彻底的泰然了。重新坐回顾雄飞面前,他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沉吟了,顾雄飞也是默然。叶雪山已经恢复记忆,灵魂不再是个只有五年历史的顽皮孩子。顾雄飞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对方。五年的光阴,他已经习惯了又做家长又做情人。在失忆的叶雪山面前,他素来是无比的轻松自由。
  但是,失忆的岁月已然结束。顾雄飞此刻一时茫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叶雪山和顾雄飞是一样的心情。失忆之前他除非酒醉,否则对着顾雄飞素来是一派正经;失忆之后,无须再提,和先前相比,正是两个极端。无论是正经还是不正经,于他都是出自天性;现在天性双重的存在了,他简直不知应该如何选择。
  抬手揉了揉眼睛,他在举棋不定之时,忽然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大哥,我想睡。”
  顾雄飞低声说道:“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我躺着也就罢了,你也跟着上来凑热闹?”
  叶雪山起身走去推了推房门,见门上带着弹簧暗锁,已是锁好,便脱了外衣挂到衣帽架上。回到床边坐下来,他脱下皮鞋抬起双腿,当真上床滚到了顾雄飞的身边。顾雄飞掀开棉被为他盖好,口中又道:“混蛋东西,我是躺着养病,你养什么?”
  叶雪山枕上松软的羽绒枕头,舒舒服服的闭了眼睛:“我养精神。我没精神,就不能照顾你了。”
  此言一出,房内寂静片刻。叶雪山闭着眼睛,最后就感觉一只大手覆在了自己脸上,手掌粗糙,手指很长,温柔的抚摸了自己的面颊和头发。
  
  叶雪山睡了不过两个多小时,就被顾雄飞惊醒了。
  顾雄飞是要下床去撒尿,人虽然是瘦极了,可还是个顶天立地的架子,依然高高大大的沉重。叶雪山看他坐的摇晃,便下床想要扶他起身。而顾雄飞虽然站起来了,走起路却是一步一摇。叶雪山低头一扯他的裤管,只见他腿上青紫斑斓,脚踝还红肿着,显然是挨过一顿狠打。
  搀着顾雄飞撒过尿后,叶雪山把他送回床上,解开衣裳查看了一番。顾雄飞头脸干净,身上却是遍布瘀伤。自己慢慢的钻回被窝,顾雄飞长叹一声:“活着出来就好,老贺一直没音信,怕是死在里头了。”
  正当此时,医生来了。
  
  医生提着个小医药箱,给顾雄飞打了消炎针。顾雄飞既不发高烧,咳嗽的也不厉害,医生没见到沈将军,就对叶雪山交待了几句。待到医生走后,叶雪山找到小文。小文现在算是半个管家,两人交谈几句之后,小文立刻就派了仆人去厨房传话,让大师傅预备几样润肺生津的饮食。
  
  饮食端上来,是细致的米粥汤水。叶雪山端着碗,一勺一勺喂给顾雄飞吃。顾雄飞好一阵子没有正经吃饭,饿得胃都缩了,吃不了多少便饱。
  剩了小半碗粥,里面伴着山药百合,甜津津温吞吞。叶雪山自己慢慢吃了,一边吃一边又问:“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顾雄飞答道:“我和伯父商量过了,打算先去上海。”随即他压低了声音:“沈家二小姐在上海,到时可以帮忙。否则我们贸然出了远门,人生地不熟的也是麻烦。”
  叶雪山眨巴着眼睛愣了半天,最后才反应出了沈家二小姐的身份——小文的老婆。
  “那……”他犹豫着又问:“什么时候出发呢?”
  顾雄飞算了算日子,末了答道:“元旦之前。”
  叶雪山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想起了阿南。他对阿南生不出情爱之心,可是没有情爱,却有疼爱。值此乱世,朝不保夕,今日别了,谁知何夕再见?
  
  下午,叶雪山在顾雄飞的脚踝上贴了一剂热膏药。及至顾雄飞又睡了,他便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他回了阿南家,正好见到了阿南。阿南迎头就问:“你早上怎么说走就走?不能吃饱了再出门吗?”
  叶雪山站在阿南面前,突然觉得有些为难:“阿南,我大哥……出来了。”
  然后他对着阿南笑了一下:“沈家的人早上来找我,我耽搁不得,所以马上出了门。”
  阿南瞬间白了脸:“出来了?”
  然后他拧起了两道眉毛:“他出来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叶雪山一点头:“对。”
  阿南直勾勾的瞪着他,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一身的热血也是冷得要结冰碴。好不容易疏通了气息,他咬牙切齿的怒问:“遭了难了,就跑到我这里连吃带住,顺便支使我给你出钱卖力;现在平安了,你说走就走——你、你当我是什么?”
  叶雪山上前一步,抬手把阿南搂到了怀里。阿南虽然嘴上厉害,可不是真爱耍脾气的人。叶雪山紧紧抱住了他,就感觉他身体都僵硬了,是动了大气的光景。一下一下抚摩了他的后背,叶雪山极力的想让他放松下来:“阿南,你说我当你是什么?你对我的好,我全知道,我全记得。我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你说我会当你是什么?”
  阿南直挺挺的靠在他的胸前,生硬的冷笑出一声:“你当我是傻子,是冤大头。”
  叶雪山和他贴了贴脸:“你说的我不是人,是畜生了。”
  阿南忽然拼了命的猛推了他一把,从牙关里恶狠狠的挤出声音:“你没长人心,你就是个畜生!”
  叶雪山踉跄着退了一步,想要说话,可又发现有些心意,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他当阿南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他能对阿南说出任何花言巧语,肉麻的动情的,全说的出口。阿南爱玩,他也爱玩,如果没有顾雄飞,他和阿南大概也能凑成一对。
  可是有了顾雄飞,他心里就装不下阿南了。顾雄飞既是情人,也是亲人,而他对于露水姻缘已经厌倦,他想要一个天长地久的家庭。
  阿南看他垂头站着,神情又无奈又忧伤,仿佛是个走投无路的委屈模样,心里的火就不忍再烧了。带着哭腔开了口,他对叶雪山嚷道:“把钱给你大哥,让他自己走不成吗?他又不是你亲爹,你干嘛总跟着他?”
  叶雪山抬眼正视了阿南,低声答道:“阿南,他对我很好,我不能离开他。他想走,我就一定要和他一起走。”
  阿南悲哀的看着他,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
  




134

134、全是爱 。。。 
 
 
  阿南苍白着脸坐在床边,从头到脚纹丝不动,只有胸口起起伏伏,是在紊乱的喘息。叶雪山蹲在床上深深低头,也是长久的不言语。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阿南扫了叶雪山一眼,就见很精明很体面很风流的一个人,此刻在自己面前像小孩子一样,垂头丧气的蹲成了石头。
  阿南一直想哭,可是长久的不哭,硬是流不出泪。斜着眼睛静静望着叶雪山,他忽然怀疑对方已经蓄出满满的眼泪,随时都可能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你装什么可怜?!”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开了腔:“是你辜负了我,还是我辜负了你?你信不信我学林子森,打断你的狗腿再把你关起来?”
  叶雪山抬起了头,对着阿南惨笑,眼睛里面果然亮晶晶的,有泪的影子:“阿南,你不是那种人,你不会那样对我。”
  阿南瞪了他片刻,末了忽然抬手撸下手上的钻戒,拼了命的往地上一掷:“去你的吧!对,我不是那种人,所以你可以随便耍我,对不对?你欺负我,就因为我不够坏,对不对?”
  钻戒“叮”的一声落了地,随即一闪就没了踪影。叶雪山没有理会阿南,自顾自的下床穿鞋,先是弯腰满地找了一遍,没有找到钻戒;便跪伏下去歪了脑袋查看柜下床底。终于在柜子底下找到了那一点光芒,他长长伸出手臂,费力的摸到了那枚钻戒。
  戒指上面挂了灰尘,叶雪山直起身,对着戒指吹了几口气,又把戒指往衣袖上蹭了蹭。走回阿南面前坐下来,他拉起对方的左手,低头把钻戒戴回了手指上。
  阿南没有反抗,只问:“什么意思?人都走了,还给我留这么个破玩意儿干什么?”
  叶雪山攥了攥阿南的手,然后答道:“当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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