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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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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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雪山连个草稿都不打,顺口就有话答:“傻子,你要是肯和我玩,我还找别人干什么?”
  吴碧城慢慢的摇了摇头:“不,我宁愿你去找别人。”
  叶雪山知道他是在耍小脾气,心中毫不在意;又因好一阵子没见他了,偶然相会也觉新鲜,故而肆意的将他揉搓了一通。可叹吴碧城老大不小才开了情窦,哪知落入情网之后,所得痛苦远远多于快乐,并且饶上许多金钱;真是心乱如麻、无法自拔。
  




11

11、不速之客 。。。 
 
 
  叶雪山,从欲望上论起,其实是爱女人胜过爱男人。不过当欲望得到满足之后,他也能很博爱的笑纳男子。尤其是他如今总觉着自己是在顾雄飞那里失了身,虽然得了一笔救命的巨款,但心里依然不大平衡,转而就想去捏一捏软柿子似的吴碧城。
  然而吴碧城这只柿子再怎么软,也是结在了吴廷荪那棵大树上,还轮不到叶雪山去将他揉圆搓扁。午夜时分,他抱着毯子缩在床角,一张脸红彤彤的,语气已经快要发急:“你别光着,快点穿上,我不爱看你这样!”
  叶雪山精赤条条的坐在他面前,歪着脑袋对他微笑。在昏黄壁灯的光芒之中,他的面目轮廓十分俊美柔和,嘴角下方显出浅浅梨涡,让他看起来几乎甜丝丝了。
  忽然对着吴碧城一扬下巴,他开口笑道:“你可真像个大姑娘。”
  吴碧城不想看他,因为觉得他这模样太不体面,可是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要往他身上瞟。叶雪山生得结结实实苗苗条条,皮肤似乎可以透出白亮的光。吴碧城理智上想要催促他快些穿上裤衩,可是从感情出发,又觉得他若是实在想要光着,也行。
  不过自己是不会脱的,太不好意思了。
  吴碧城闷头闷脑的总不说话,于是叶雪山就讪讪的抬手挠了挠短发,手指上的钻戒闪烁出长短光芒,刺人眼睛。一歪身侧躺下去,他自己笑着说道:“好啦,我不闹了,你也出来吧,裹着毯子不热吗?”
  吴碧城偷偷审视着他的颀长裸体,一言不发,直到确定他是真安稳了,才慢慢的凑到了他的身边。不料叶雪山一跃而起,竟是猛然把他扑到了身下。未等他反应过来,叶雪山失控似的哈哈哈笑了一大串:“傻子,看你往哪儿跑!”
  吴碧城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傻笑逗乐了:“你才傻呢!”
  
  两人相拥而眠,叶雪山倒也罢了,吴碧城却是早起惯了的,一到凌晨便醒了过来。房内开了一扇窗子,一夜风凉,竟然吹得屋子冷飕飕。吴碧城扭头向外一瞧,见天色阴霾,便懒洋洋的很不振奋,睡眼朦胧的又躺了回去。
  叶雪山睡得正熟,一头短发乱得不成体统,两条光裸的手臂环着他的身体。他抬手摸了摸叶雪山的光洁胸膛,又轻轻的凑上前去嗅了嗅,不芬芳,但是有一股子肉体的香。
  吴碧城撅起嘴唇,在他胸前偷偷吻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抬手抚上他的脊背。下腹处有坚硬火热的东西抵着硌着,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良久过后,他伸手缓缓试探向下,指尖刚刚有了蜻蜓点水般的触感,就立刻收了回来。
  他很紧张,也很羞耻,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叶雪山的五脏六腑,因为那东西就和脏腑一样不见天日,只有小孩子才会肆无忌惮的把它袒露出来。
  
  吴碧城挺喜欢叶公馆,并不是因为叶公馆多么华丽舒适,而是叶公馆里空空荡荡,没有烟火气息,不像是正经过日子的家宅。他有一点孩子气,觉得此处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至少可以让他由着性子行走坐卧。
  叶雪山中午起床,吃过饭后却是进了楼上书房,翻出一个笔记本子,一只小算盘。吴碧城看他摆出了要算账的架势,不禁很觉新奇:“子凌,你这是……”
  叶雪山抬头对他一笑,随即像撵孩子似的一挥手:“我现在要做点正事,你自己玩去,不要打扰我。”
  吴碧城不以为然的一耸肩膀,然后为他关了房门。自顾自的满楼里游荡一圈,他最后回了卧室,从靠墙的玻璃橱里抽出一本影集。趴在床上将其翻开,里面整整齐齐贴着大小照片,开头几页全是一位青春女子,打扮的好像赛金花一样,模样倒是很俊秀,想必便是叶雪山的娘。
  然后是她与一名英武男子的合照,男子穿着一身洋装,脑后还拖着长长的大辫子。吴碧城对着这张合照看了许久,末了发现叶雪山比爹漂亮比娘丑,也说不出是更像谁。
  从这往后,几乎就全是叶雪山的照片了,里面偶尔也夹杂了几张陌生人物,比如一张照片里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大男孩子英气勃勃,酷似叶雪山的爹;小男孩子却是逊了许多,一张脸圆的像面团,五官轻描淡写的没个模样。
  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不能确定两个孩子的身份;正当此时,叶雪山推门进来了,见他软绵绵的趴着,便立刻纵身一跃压上了他:“宝贝儿,玩什么呢?”
  吴碧城一指照片:“这两个孩子是谁?你在天津不是独子吗?”
  叶雪山探头一瞧,随即漫不经心的答道:“这照片还是爸爸当年从北京带过来的,大的是老大,小的是老二。”
  吴碧城很吃惊,侧过脸来问他:“你还有位二哥?”
  叶雪山眨巴眨巴眼睛,已经淡忘了二哥其人。顾家老二也是庶出的孩子,姨娘养的,似乎是一直不受待见。叶雪山在十二三岁时,还曾收到过二哥寄来的一封信和一本翻译小说。信上写了什么,他早忘了,只记得未等自己寄出回信,二哥就染上急病死了。
  二哥死就死了,他是毫不关情。时隔多年再想起来,他明白了人事,开始暗恨二哥死得太晚——家里已经有了两个男孩子,当然显不出他这老三的可贵。二哥若是早死几年,兴许他就有机会回去认祖归宗了。
  叶雪山懒得介绍这位倒霉二哥,只想搂着吴碧城厮闹。两人正是拉扯嬉笑之际,顾雄飞却是毫无预兆的来了。
  
  顾雄飞把副官卫士留在汽车里面,独自走进了叶公馆内。叶雪山和吴碧城一起下了楼,双方见面,吴碧城羞羞答答的问候一声,然后便要告辞离去。叶雪山并不挽留,只让家里的汽车夫送他回学校去。
  待到吴碧城走了,叶雪山这才把心思转向了顾雄飞。把一杯热茶双手送到对方面前,他开口笑道:“大哥是什么时候到天津的?应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好去车站接你。”
  外面是个细雨靡靡的阴凉天气,顾雄飞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他:“接我?你有那么欢迎我吗?”
  叶雪山别有心肠,故而笑微微的完全没有脾气:“说老实话,大哥今天来得正好,大哥不来,我下个礼拜也打算再去北京一趟。”
  顾雄飞盯着他问道:“此话怎讲?”
  叶雪山笑着低下了头,用手指描画茶几上的花纹图案:“行李还在大哥家里,上次走得匆忙,竟然又没带上。”
  顾雄飞饶有兴味的笑了:“有点意思,你是不是打算将来就靠着那箱行李活了?”
  叶雪山有些尴尬:“大哥真是看扁了我。”
  顾雄飞点了点头:“对,对,你的朋友遍天下,除了我顾某人,还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未必非在一箱子行李上吊死。”
  叶雪山听到这里,真是怕了顾雄飞。顾雄飞仿佛天生的带有攻击性,张口便要射出明枪暗箭。
  “你误会了。”他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虽然不务正业,可也没到下三滥的地步,交几个上等朋友,还不能算是别有用心的高攀。”
  顾雄飞听了这话,几乎要有几分相信,可是再一看他装束,简直随便到了凌乱的地步,哪里是个会客的模样?忽然欠身伸出手去,他想要摘下对方头上的一丝白色羽绒;可是叶雪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闭上眼睛一缩脖子。
  顾雄飞怔了一下,随即摘下那丝羽绒:“怕什么?难道以为我要打你?”
  叶雪山垂下眼帘,似笑非笑的低下了头:“的确是有些怕。”
  顾雄飞顺势一拍他的脸蛋:“既然知道怕,就给我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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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舍身取利 。。。 
 
 
  天空阴到了一定的程度,开始飘下小雨,客厅里面一片黯淡,凉意像水一样,在空气中无形的流动。
  顾雄飞并非初次登门,此时环顾四周,就觉房内处处洁净,唯有面前的叶雪山衣衫凌乱,仿佛是朵半开的白花,冷不防的被人狠攥了一把。一颗明星在他指间一闪,顾雄飞看得清楚,知道那是中指上一枚陌生的钻戒。
  这倒是很正常,因为叶雪山又有钱了。他若是不把钱花在这些无用的奢侈品上,又怎会隔三差五的就闹穷?
  在轻不可闻的雨声之中,叶雪山开口说道:“大哥若是没有公务在身,这次就在天津多住一阵子吧。反正哪里都是热,天津还比北京更好玩些。”
  顾雄飞有感而发的答道:“你就知道个玩!”
  叶雪山看了他一眼,脸上微微笑了一下:“花开堪折直须折,人生得意须尽欢。”
  顾雄飞一愣,随即似笑非笑的一点头:“这诗拼凑得好,正是你的写照。”
  然后不等叶雪山辩驳,他转移话题又问:“债务还清了吗?”
  叶雪山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语带迟疑的做了回应:“债务问题,是已经彻底解决了,还剩了一笔余钱,我想做些投资,大哥以为如何?”
  顾雄飞没想到他居然也会生出一点正经心思,不禁有些惊讶:“投资?好!无论赚多赚少,总胜过坐吃山空。”
  紧接着他向后一靠,摆出了老太爷的派头:“你若穷了,还不是要打我的主意?”
  叶雪山慢慢转动了手上戒指:“只是关于投资,还有一事想请大哥帮忙……”
  顾雄飞一皱眉毛:“投资就是投资,拿钱就行了,还要让我帮什么忙?怎么?难道你还打算让我替你把钱也出了?”
  叶雪山和他交谈许久,就没听过一句顺耳的话,句句都是顶着来。压下怒火沉默片刻,他开口做了解释:“我不是要钱,只是我投资的那批货物要从热河过来,沿途若是无人保护,恐怕会出危险。”
  顾雄飞越发狐疑了:“你做什么买卖,要从热河进货?热河那地方也没什么啊!”
  叶雪山心知此事终究是隐瞒不住的,所以索性和盘托出:“是一批烟土。”
  顾雄飞当即一拍茶几,高声怒道:“好你个混帐小子,我就知道你做不出什么正经生意!你——”
  叶雪山没想到他嗓门这么大,连忙欠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大哥,别吵。”
  顾雄飞直勾勾的看着他,同时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还是软而温热,顾雄飞握着攥着,忽然起了欲望。这欲望让他露出牙齿,在叶雪山的手上咬了一口。
  叶雪山疼得一咧嘴,随后却是压低声音,认真说道:“大哥,我可以让你咬。但你若想咬个痛快,就必须帮我的忙。”
  顾雄飞垂下眼帘,审视着他手背上的清晰牙印——叶雪山总是像一阵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想要把他抓到手里,不捆不绑是不行的。顾雄飞的心思越转越快,一时觉得叶雪山不算什么,不值得自己如此劳心费力;一时又觉得不甘心不满意,非把对方生吞活剥了才能饱足。心如乱麻的沉默良久,他忽然将叶雪山的手用力一甩,随即挺身而起:“我走了!”
  叶雪山当即一怔:“大哥,你去哪里?”
  顾雄飞冷笑一声:“我要去英租界赴沈将军的晚宴,你当我来天津是专为了你?笑话!”
  叶雪山不假思索的站了起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大哥,赴宴可以,不过散席之后你得回来!”
  顾雄飞听了这话,气愤之余,又很想笑:“怎么?我不帮忙,你还想绑我的票不成?”
  叶雪山松开了手,长叹一声:“不敢。”
  顾雄飞上下打量了他,看了良久,末了却也叹了口气:“晚上给我留门吧!”
  
  顾雄飞出门上车,绝尘而去。而叶雪山心事重重的在楼内踱来踱去,不知怎样才能降服顾雄飞。如果没有顾雄飞的支持,那他和金鹤亭的合作就要化为泡影,而他不要泡影。
  不能再浑浑噩噩的穷混下去了,时光易逝红颜易老,他虽然不是红颜,可也明白自己不会永远讨人喜欢。老家伙再会玩乐再会周旋,又有什么用?况且人穷志短,穷得久了,真就不成了人。一年之前,他绝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因为一年前他的生活还能维持下去,只有他玩人,没有人玩他。
  窗外雨声越发急了,叶雪山沉下一张面孔,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一时回顾往昔,一时展望未来。最后他咬紧牙关,心想自己横竖已经卖过一次,如今索性全豁出去,一旦真搏出了荣华富贵,占据了人上之人的位置,又有谁敢低看自己一眼?
  
  再说顾雄飞到了沈将军公馆,遇到许多军界友人,好一番欢声笑语。及至晚宴过后,又有舞会。顾雄飞英武魁伟,本是个出众的人物,然而沈将军暗暗管住了自家几位花蝴蝶似的小姐,因为听段巡阅使发过牢骚,说顾雄飞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差劲,谁家姑娘嫁给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顾雄飞搂着不知谁家的少奶奶跳了几支曲子,跳得心不在焉,可若说是在想着叶雪山,又不准确,总之脑子里像是在过火车,轰隆隆的不清楚。最后他借着酒醉之名提前告辞,心想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我回去咬死你!
  
  顾雄飞坐上汽车,风驰电掣的回了叶公馆,结果发现叶雪山果然正在等着自己。
  这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觉得对方“孺子可教”,还不是彻底的顽劣。叶雪山没有再提帮忙的话,只是把他引进了楼上卧室:“客房太潮湿,大哥还是睡在我的房里吧。”
  他一老实,顾雄飞也随之温柔起来,并且不想咬人了:“你呢?”
  叶雪山没回答,自顾自的前去浴室放水。顾雄飞草草洗去一身大汗,裹着浴袍出来一瞧,发现叶雪山坐在床边,一身衣裤整整齐齐,既没有睡的意思,也没有走的意思。
  走到叶雪山面前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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