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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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五娘-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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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楚洁见她站在自己这边,很是欢喜,连连点头道:“五妹讲得极是,所谓事急从权,她主动向朱文表明心迹,是嫌羞了些,但总比被卖了强。”说完,却又嗟叹:“可怜我身世比一粒金强,样貌本事也未必就不如她,但却没得她那样的胆量,不过事事听人安排罢了。”

“可不是……”若非如此,她们姊妹几个,也不会装病的装病,装瘸的装瘸了,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这种行为,也是一种无言的抗争罢,只不过来得委婉些罢了。孟楚清捧起茶盏吃了一口,装出几声咳嗽来。

孟楚洁难得地伤春悲秋了一回,突然又问:“不知这出戏,是哪个写的?”

孟楚清等又没有听过,哪里知道是谁写的,于是叫了戏头来问。戏头答曰,是城东卖酸文的王继。孟楚洁便赞了一回有才,流露出钦佩的神色来。

这出朱文太平钱唱完,肖氏便命摆酒,众人入席。堂屋一桌,大人们坐了,小辈们的席面,就摆在凉棚里。所有小辈,也不过孟家四姊妹而已,连个都没有,孟楚洁感叹道:“韩家庄的女孩儿们,竟连出门做都不能,这还是亲戚家呢!咱们与浦家作亲这几年,通共见过英娘和大妞几回?”

孟楚清笑道:“风俗如此,奈何?三姐若是想念她们,发个帖子,专程请她们来家便是。”

孟楚洁点头称是,招手叫来戏头,却是命他将方才那处朱文太平钱再唱一遍。才听过一遍的戏,又要再听?众人诧异,皆笑她痴,孟楚洁却不以为然,执意叫戏子重新装扮,又唱了一遍方才作罢。

酒席吃到一半,自前院涌来一群莺莺燕燕,全是孟振兴雇来的妾,前来与浦氏敬酒。肖氏今日刻意要奉承浦氏,见妾们举止殷勤又小意儿,表现还算不错,便留了她们在堂屋内伺候,为浦氏斟酒,逗浦氏开心。

这些妾都擅察言观色,如何不知肖氏心意,卯足了劲儿,轮番上阵,直把个浦氏哄得眉开眼笑。

浦氏渐渐有了几分醉意,瞧着簇拥在肖氏周围的那些花红柳绿,就有些羡慕的意思,问道:“大嫂,你这些妾,哪里雇来的,价钱如何?”

肖氏不怕她开口,就怕她无所求,此刻一听这话,喜不自禁,忙道:“弟妹喜欢?赶明儿我送你一个。”

浦氏听她说的是“送”,很有几分惊喜:“当真?大嫂这样厚待我,从今往后,你要有甚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马氏听了这话,连连向肖氏打眼色。肖氏本觉得这样太操之过急,但挨不过马氏才是委托人,便只得开口对浦氏道:“弟妹,你这话可也当真?嫂子我还真一事相求,这可便说了。”

浦氏没朝深处想,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拍胸脯道:“大嫂有甚么话,但讲不妨。”

肖氏看了马氏一眼,犹豫着开口道:“弟妹,你家三娘子年纪也不小了,何不亲上做亲,嫁与二舅太太家?”她眼见得浦氏面色变化,忙又补充了一句:“将来她那份嫁妆,全包在我身上。”

但浦氏还是顷刻间笑容全收,翻起脸来,抬手就摔了酒杯,骂道:“怪道今日特特与我做生,又要送个妾与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老实,好欺负,所以一个二个都来算计我?”

见她发起脾气,肖氏懊恼不已,深怪马氏太过急功近利,将她多日筹谋毁于一旦。

马氏却比浦氏还要生气,回骂道:“浦家是不是你娘家?大牛是不是你亲侄子?你家三娘嫁到我们家怎么了?委屈了她?这就叫作算计你?”

外面坐着的孟家四姊妹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个个拿帕子遮了面,红着脸离席。因马氏的话提及孟楚洁,而且又不怎么好听,几姊妹就不约而同地随孟楚洁去了她房里,想了话出来安慰她。

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们都身处其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反正有一个人要倒霉,而人人都只希望倒霉的是别个,因此不管是甚么安慰的话,讲出来都显得太过苍白乏力,寥寥数语后,就只剩下了默然静坐。

堂屋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隐隐竟有打起来的架势,肖氏见情形不对,忙劝马氏先回去,待她来慢慢地劝说浦氏。可谁知马氏在听了唐氏几句歹话后,竟一路跑回家,把浦老爹和浦老太搬了来。

浦氏哪里是个听父母劝的,她若肯听父母劝,当年也不会一意孤行,嫁了马世庚了。因而任凭浦老爹说破了嘴皮子,任凭浦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她,她都不肯改变初衷,甚至还反怪浦老爹夫妻贪图她家继女的田产,没安好心。

此时除了孟家的几位小娘子躲在屋里,其余的人都挤到了堂屋里看热闹。孟振兴晓得事情原委,看着着急,一个劲儿地与肖氏咬耳朵,埋怨马氏操之过急,反激起了浦氏的拧性子。

孟振业平日里对浦氏有诸多不满,但今次浦氏所为,却深得他心,尽管她处理的方式,太过泼妇了些——他并不知浦氏为何要这样做,还道她是一心为继女考虑,心中满是感激。

浦大和浦二齐齐上阵,一个去劝浦氏,一个去劝马氏,却都无功而返,最后干脆悄悄溜出去,到前院继续吃酒去了。

浦岩捅一捅壮实的浦大牛,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浦大牛却无比委屈:“我都说了我只娶溪妹妹了,我娘偏不肯,非闹出这许多事来。”

浦岩对他这话,嗤之于鼻:“鬼才信你,你何时说过要娶他们家大娘子?我可没听说过。”

浦大牛见他不信,当即犯了牛脾气,猛提一口气,大吼一声:“哪个说我没说过!我这就说给你听——我要娶溪妹妹!我要娶溪妹妹!我就是要娶溪妹妹!”

满座皆惊,竟教他连喊了三遍,才想起来去捂他的嘴,而西厢房里坐着的孟楚溪,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浦氏当即松了口气,笑嘻嘻地对肖氏道:“大嫂,你看,难得大牛一片赤诚之心,你就允了罢。”

肖氏紫涨着脸,不晓得是怒视她好,还是去瞪浦大牛好,抑或,该去骂马氏教子不严?

马氏的心情,一样十分糟糕,这混小子,安分了大半天,怎么突然又泛起浑来了?枉她同浦氏吵了这大半天,竟白费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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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世家嫡女

作者:橙子晓

简介:虽为嫡女却生性懦弱,最后只落得大火焚烧。重生归来,她改变一切,再不复当初!助家人掌控茶园,茶香满园,悠然自在好生活

第二十八章自缢

祝亲爱的友们节日快乐!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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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大和浦二在前院听见动静,赶紧跑过来劝,一个劝孟振兴成全了两个孩子算了;一个劝马氏心不要太高,退而求其次未必就不好。

孟振兴默默听完浦大的劝词,黑沉着脸,拂袖而去,至始至终不发一言。肖氏摆脱幸灾乐祸的浦氏,紧随而去,脸上的神色,却谈不上十分糟糕,途径马氏时,甚至还提醒了她一句,叫她莫要忘了前些时的约定。

马氏气得一巴掌打到浦大牛脸上,打得他嗷嗷直叫。浦二心疼儿子,忙将他护住,带了出去。马氏待要去追,却有前院媳妇子过来,称大太太有请。肖氏这时候请她过去,还能有甚么事,自然是要借题发挥,逼着她娶了孟楚溪,再履行承诺,把马大妮嫁到孟家来了。又要娶个大龄儿媳,又要去做哥哥马世庚的工作,马氏一想就头疼,十分不愿意跟那媳妇子去,但那媳妇子却是得了死命令的,哪肯依她,连拖带拽地把她撮弄走了。

马氏这一走,外面也就散了,孟振业见事态发展不再与二房有关系,便趁着天色还早,骑马回城去了。浦氏心情十分地好,却见那戏班子寻不着人结账,急得团团转,她生怕被那戏头找上,连忙闭紧大门,回屋睡觉,只装着不知道。

孟楚洁安慰孟楚溪的间歇里,自窗户里瞥见,忙央孟楚清将出七两银子,亲自去交给戏头,又同他谈了好一会子,方才回转。

此时孟楚溪已哭累了,只是睁着红肿的眼睛,茫然发呆。孟楚清瞧着难过,忙招呼孟楚洁和孟楚涵一起,将她扶回房里,又叫厨房煮了汤水来与她吃,但无论她们怎么做,孟楚溪都只是呆呆坐着,对周遭一切完全没有反应,她们苦劝了一回,毫无效果,也便只得嘱咐清心好生照料,然后各自散了。

虽说浦大牛来了那么一出,警报暂时解除,但毕竟事态未明,谁知肖氏和马氏关起门来一合计,又生出甚么幺蛾子来?因而孟楚清不敢掉以轻心,仍是装作病歪歪的样子,扶了梅枝的胳膊,慢慢踱回房里去。

戚妈妈接着,扶了她到罗汉床上躺好,又端来一碗药,叫她服下。孟楚清怕苦,百般耍赖,戚妈妈寻思着这会儿各人都有事,就算无事,心里也有事,多半无人来探病,也就随了她去,将药碗搁在炕桌上,又放上一盒过口的果子,然后同梅枝二人退了下去。

孟楚清腰后垫个加了凉席面子的大迎枕,半躺在床上,翻开一卷未看完的《农器谱》,拣那盒子里的玉柱糖吃。

一页还没看完,屋后檐上,忽然传来尘土噗噗落地声,她暗呼一声可恶,抬头朝后窗外看去,果见浦岩故技重施,倒挂在后窗口上,左右晃悠着冲他做鬼脸。

总是这般神出鬼没,没个正形儿,孟楚清懒怠理他,仍旧低头。谁知浦岩朝她这边瞅了几眼,竟语出惊人道:“看再多的农又有何用,你那新垦出来的田,种不了多少粮食,不出三年便要荒了。”

孟楚清不信这话,却嫌晦气,忙呸他道:“乌鸦嘴,我那田还没垦完呢,你就先咒我。”

浦岩却道:“缺水哩,就凭你家那几个佃,哪里担得来水!没有水灌田,多少地也得荒,你不信我,只瞧着便是。”

孟楚清不服气,道:“不过多雇几个人挑水罢了,我们家挑得来洗脚水,未必就挑不来灌田的水?”

浦岩对她这说法,嗤之于鼻:“你家担洗脚水,本来就是亏本的事,无甚好说,但种田种出亏本来,就只能说你傻了。你瞧你们隔壁余家,三个儿子,连上他们的爹,一共四个壮劳力,每日不停歇地带着佃户前去渭河打水,才勉强够灌两百亩地。而你们家一个能下地的人都无,全靠雇工,哪里雇得起?种得的粮食,都不够付工钱的。”

他的话,有理有据,孟楚清想反驳也说不出话来,只得按下性子,问他道:“那依你看该如何?”

浦岩不答,伸出手来,指了指炕桌上的盒子。孟楚清暗骂一声,抓起一把玉柱糖,抛了过去。浦岩迅速张开衣襟,朝前一兜,竟将那把四处乱飞的玉柱糖,尽数兜住,把个孟楚清看得目瞪口呆。

他得意地冲孟楚清一笑,抓起三两颗糖,一起扔进嘴巴里,含混着道:“要想收成好,惟有开渠引水。”

孟楚清不信他的话:“若此法好,你为何不用?你家可也是有田的。”

浦岩鼓着腮帮子,道:“我家要是有钱,早修了,何至于今日。我又要读,没功夫去赚钱。”

孟楚清没作声,过了会子,又抓了把玉柱糖,抛向他道:“滚罢。”

浦岩故技重施,将糖兜住,衣角扎好,一个翻身,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待他不见了人影,孟楚清才想起来没问他澄心堂纸的事,连忙叫来戚妈妈和梅枝,让她们赶紧清点物事,看有没有丢失。果然,房里不见了一块好墨,但在原处却多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戚妈妈和梅枝不敢擅自展开来看,忙送到西厢,请孟楚清过目。

孟楚清先骂了浦岩几句,再才展开纸来看,这纸上,不是像上回一样写着气得死人的话,而是画了一幅图,乍看像副工笔画。梅枝探着头瞧了几眼,奇道:“这这是表少爷留下的?可不像他的手笔,我见过他作的画,比这个强多了。”

孟楚清见不惯梅枝每每对浦岩多有夸赞,瞪了她一眼。戚妈妈也探头瞧了瞧,却笑道:“你看这地方,倒像是画的一块田。”

田?孟楚清低头再看,终于看出些名堂来,戚妈妈所指的地方,还真是一片田地,而那些横线竖线,却像是……水渠。难道,这是浦岩所绘的水渠图纸?

怪不得他方才突然跑来讲了那样一篇话,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图纸画得很是详细,想来他的提议,并非一时心血来潮,更非只为了奚落她。孟楚清想了想,拿着图纸,起身去了房,叫梅枝从架子上取来一本《水经》,坐下翻看。

戚妈妈将那无籽的大葡萄取了一串来,一个一个去皮,盛在水晶小碗里,以供孟楚清用小竹签戳了吃。

整个下午,孟楚清都在研究水渠修造,戚妈妈也没闲着,四处去寻人闲聊。到了傍晚,还真打探出些消息来,说是肖氏不满浦大牛所为,逼着马氏娶了孟楚溪;马氏本不愿意,但见孟楚清病着,孟楚洁又是拿首饰去换的田,就有些意动,此刻正犹豫。

戚妈妈得了信儿,并未急着去报与孟楚清知晓,毕竟马氏还没最终拍板。她生怕事情有变,便一直待在前院,自出钱到厨房端来一盘果子,与几个相熟的媳妇子磕牙,以期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孟楚清在房里看了半天,头晕脑胀,忙做了一整套眼保健操,又走到窗前眺望远处群山。

一时廖嫂来问晚饭,告诉她,肖氏留了马氏吃晚饭,孟振兴也留了浦二,倒是浦大一家,早早地就回去了。

准是换亲的事还没谈妥,孟楚清心领神会,赏了廖嫂一串葡萄,叫她就把中午席上的菜再做几个来。

廖嫂谢了赏,领命而去,很快就送了晚饭来,然是一整张席面,同中午的菜色一模一样。

那张大圆桌实在太大,只得摆在了厅里,孟楚清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有些过意不去,叫梅枝又赏了廖嫂些物事方才作罢。

廖嫂好心奉承,做了这么些菜来,可孟楚清一个人,哪里吃得完,即便加上梅枝和戚妈妈,也根本消不动,于是在梅枝的提议下,拣出几道来,给孟楚江、孟楚溪、孟楚洁和孟楚涵送了过去。

送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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