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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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帝国-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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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赢嫣然走到王喜身边,盯着王喜恭敬的行礼后无声的转身,带着赢嫣然走身金骑护卫,整齐的脚步声过后,地宫里仅余下急促的喘息声,姬无尘目光闪烁,“问风,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你觉得奇怪吗?”
“皇……”
“不要叫我皇兄,”姬无尘厉声打断姬问风,“此刻我们谈论的是家事,在朝堂之上,你是我的臣子,但是此刻,你是我的弟弟,有的事,我本不该瞒你,身为儿子,娘亲的死你不能不知道。”
“哥,”姬问风抬眼看着冷漠的姬无尘,“哥,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这个秘密了?”
“不,”姬无尘痛苦的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然后猛然睁开,目中精光四射,昭示着他的决绝,“我不知道,直到七年前,我在司星监早课,授课的,是司星监总管老徐,他讲授的,正是彗星冲日那一月的天像,彗星冲日那一天,正是娘亲被害的日子。”
看皇兄那般痛苦的神情,姬问风突然觉得这位一直待自己冷口冷面的兄长也许心里深埋着不可对人言的秘密,那个秘密一直在他心里盘旋、胶着,如同一剂慢性的毒药,渐渐的侵入肺腑,时时噬咬着他,逼他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哥……”
“问风,”姬无尘无力的在姬问风对面坐下,坐在尘埃中,任由明黄色的龙袍染了污秽,他的目光散乱无神,口中似是与姬问风交心,又似是喃喃自语,“问风,这些年,我每每闭上眼睛,总是看见当年娘被害的模样,你知道吗?那些血,还有娘死不瞑目的眼睛,问风,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愣怔的看着姬无尘,不用细看,只看他的神情就已经猜到当年是多么惨烈,姬无尘的神情如同在梦游,瞪大眼睛,有些恐惧的看着他目眦尽裂的模样。
过了许久,姬无尘似乎省过神来,“问风,我亲眼看见娘亲被杀,那些刑具,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她的血,将殿内的地毯都浸透了,他们用了一整夜才洗刷干净,却洗刷不掉那股血腥味儿,问风,你要听吗?”
要听吗?不需要吧,因为那些残酷的往事,过去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难道此生都要将仇恨铭刻于心底吗?可是总觉得不甘,总觉得委屈,被骗了啊,十几年的岁月,都在谎言中渡过!
“哥,我……”
“我知道你不想听,没关系,”姬无尘冷然一笑,“其实重复讲述,就是重复的受一次折磨,我只告诉你娘亲死得很惨,而杀害娘亲的……”
说到这里,姬无尘刻意的停住了,意味深长的看着姬问风,他明白姬问风猜得到答案,他只想看他如何的应对,可是他面上渐渐浮起的悲戚告诉他,问风猜到了答案,却不想报仇,娘亲死的时候,他还太小,他还在襁褓中,所以,他的心里不会有仇恨。
“我知道,是太后,”姬问风的眼神散乱,显得心绪不宁,“我在想,为什么太后那么恨娘亲,太后若真的与人私通,大行皇帝无论做什么,与她都再无关联,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想得太久太久,从前朝的历史、到太后戳子易帝、再到佘鳌的叛乱,及至殇阳王的谋反,这一切的一切,其中心都围绕着太后,难道问风不明白吗?太后野心勃勃,她真正想要的,是掌权柄国!
“问风,你真的不明白吗?”姬无尘目光炯炯,“你告诉我,告诉你的哥哥,你真的不明白吗?”
“哥,”姬问风缓缓起身,“我明白,不过,你是否站在太后立场上为她着想,如果她真的那么恨娘亲,非要用残酷的手段把她除去,那是因为嫉妒已经让她发狂了,让她像疯子一样的仇恨,这世间,没有爱,哪儿来的恨,太后的恨,是因为大行皇帝不爱她,即使明知道她与其他男子私通,也不愠不火,甚至连惩罚都没有,对于太后而言,没有惩罚,就是世间最大的惩罚,因为她在大行皇帝心里,无足轻重。”
这什么悖论!爱情!这是政治,与爱情有什么关系?姬无尘忍不住勃然大怒,可是姬问风并没有给他机会发泄,“哥,你以为太后真的想要安楚的天下吗?”
将怒火强行逼下,“问风,我问你,如果太后不是想要安楚的天下,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杀死父皇?如果太后不是心存异志,为什么殇阳王谋反,她明明便已知晓,却隐瞒不报,直到殇阳王已经入关,我才从朝堂上知晓?
问风,你太善良、太天真了,这世间的权力斗争,永远是最肮脏、最不堪入目的,你觉得太后自幼待你好,便是出自真心,你知道为什么她怕我,她恨我,那是因为她明白,我知道娘亲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她!
她要扶你为帝,是因为你完全不明白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问风,你醒醒吧,你细细想一想,太后所做的一切,那一件事,是纯粹为你好?
我明白你昨夜为什么寅夜出宫?太后要你动手,你已经起了怀疑,对谁动手?为什么要动手?可惜你走得太早了,太后的真正旨意,你没有看到!”
说完,姬无尘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巾扔到姬问风面前,慢慢向外走去,“问风,我告诉你,太后我一定要杀,至于殇阳王,我会留他一命,我对大行皇帝的生活没有兴趣,我只要知道我是大行皇帝的儿子便可。
另外,这个地宫我三年前就发现了,可是每一次都被那些蚂蚁所阻挡,我想了无数的办法都没有进入,不过,即使进入了,我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开九龙通天锁,谢谢你解开了我心里的谜,至少让我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雪青色的绢巾,边角用水红色的丝线绣着太后的闺名,淡雅的白麟香,是太后家乡特有的产物,绢巾上空茫茫的一片,了无字迹,姬问风双手展开绢巾,缓慢的举到空中,绢巾的正中,用药水写着两行绢秀的小字,正是太后亲笔所书:杀姬无尘,火烧景阳宫!

第一卷:残阳如血 第七章 第三节 忠告

走出地宫,悠扬的钟声响起,正午时分,日正当空,姬问风紧紧抓着那块绢巾,老人一般的抬首,今日的天空苍白得如同失血过多的肌肤,阳光如幼幼的针尖,刺得脆弱的眼眸泪如泉涌。
“问风,你怎么了?”嫣然美丽的面上凝满了惊骇,“问风……”
“我……,”痛苦得连心痉挛了,如果真有可能,一切都不要知道,一切都不要发生那该多好,这个秘密果真会令自己日夜不安,“我……”
冰冷的大理石台阶,盛载着满怀的痛苦,在嫣然温暖的怀里,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可怕、一切都不再可悲,她修长而馨香的手指如同游鱼般在自己散乱的发间穿棱,“问风,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过去的。”
即使走出很远,仍然忍不住回过身,仇恨的凝视着远处的景阳宫,在一片苍白的阳光中,景阳宫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那片有些刺目的光中,清晰的看见赢嫣然对仰首躺在她怀里的问风微微一笑,看她樱红的嘴唇轻启,似乎在安慰问风,她说:“问风,不要伤心,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永远都有我陪着你。”
冷笑着转过身,永远吗?难道眼前的繁华比不过一掬指尖的流沙,突然觉得心腾空而起,如同正在飞向天空,那种急速上升的快乐,令姬无尘莫明的兴奋,现在太后已经完了,下一步要清除的障碍当然就是赢天正。
可是无论如何的否认,心里仍然觉得痛苦,十余年来孜孜以求的奋斗,最终获得的胜利是如此惨淡,难道真的是惨胜如败吗?
不,一定不是,问风有他的美人儿,而朕,有的是安楚的天下,那是朕唯一拥有的东西,唯一不能放弃的东西,于是,昂首挺胸快步向前走去,急速的奔走,快得如同逃避,快得似乎要将一切麻烦、一切阻碍都抛到身后。
刻意在市集闲逛了整个下午,帮嫣然买了几串绣球花,又买了一堆无关紧要的玩艺儿,回到赢府,已然入夜,整个赢府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赢天正坐在大厅,满面惶急,一见嫣然,慢吞吞惊跳起来。
“嫣然,你去哪儿了?”赢仲飞步从大厅迎了出来,也是一脸的惶惑,“宫中出了大事……”
一见姬问风,再转眼看见他们手中提的东西,赢仲面色微和,“九州王,您和嫣然去市集玩了吧,今日景阳宫突起大火,幸好太后今日出宫到太庙为安楚祈福,逃过一劫……”
逃过吗?这把火不知道是皇兄还是太后自己安排的,躺在黑暗中,姬问风突然觉得异样的厌倦,明明是一家人,却要刀兵相向,今日在地宫中,一见大行皇帝的留下的书柬便明了一切,太后要的是安楚的天下,大行皇帝春秋鼎盛,不过四十一岁便禅位给先皇,这其中有多少的无奈岂能一一向外人道出。
如果大行皇帝果真如此的身不由己,那么他的去世也显得诡异,史书中记载他禅位后缠mian病榻,突然病逝,史官每每读到此节,都不敢仔细阐明,当时年纪尚幼,只觉史官是哀痛大行皇帝仙逝,其间的关节并不甚明了,现在细细想来,其实史官已然洞悉其中的关键。
回想今日皇兄在地宫中最后一段话,似乎有所指,他应该已经猜到大行皇帝也是死于非命,怪不得皇兄誓要诛杀太后,不过太后在朝中经营数十年,其间的利害关系盘根错节,即使皇兄在对皇娘和大行皇帝的死起了疑心,不过短短数年,如何与太后对抗?现在殇阳王谋反已是燃眉之急,若太后在上京城起兵……
辗转难眠,天色微明才合眼,猛听得窗外有人屈指轻叩,立即睁开,飞身扑到窗边,却听一个人在窗外沉声道:“二皇子,请勿开窗。”
一听那声音,不由怔住了,这声间从未听过,应是陌生人,可是从他低沉的尾音听出,这声音并不是他的本音,而是刻意伪装而成,再想到此刻置身赢府,警惕油然而生,那人似乎猜到姬问风的防备,冷冷一笑,“二皇子,你此刻大难临头,还如此多疑真让人寒心。”
“阁下是谁?”姬问风并不理会他的嘲讽,压低了声音,双眼紧盯着窗外的人影,此刻正是天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窗外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从头的形状看来,想必他的头被严密的包裹在斗篷之内,“此刻来访,是何用意?”
“其他的你别问,我只告诉你,赶快离开赢府,越快越好,”那人似乎转过身,突又顿住脚步,“你不要再和赢天正的孙女儿在一块儿,那个女子不是善类。”
冷冷看着那人在窗外迅速消失,回到床上躺下,突然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个人仅仅存在于自己的梦中,嫣然不是善类,那么他又是什么人呢?这一生,注定了自己要和嫣然相依相守,需要提防的,是嫣然的爷爷,而不是嫣然。
按照规矩到偏厅与赢府众人用早膳,刚刚抬起粥碗,只见管家健步如飞,转眼便气喘吁吁的站到赢天正身边,“老爷,山上来人了,接九州王和孙小姐回山……”
心中突然巨震,突然想到,今早窗外的神秘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二皇子,而非九州王,显然不是宫中之人,如果不是宫中的人,那么他定不是皇兄所遣,也不会是太后所遣,他特意到赢府的目的是什么?
“知道了,让他们稍等,九州王和孙小姐用完早餐就去。”说完,他转过头,温和的注视着嫣然,“嫣然,快些用完早餐吧,不要让人家久等。”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赢天正叮嘱嫣然的最后一句话有言外之意,嫣然全然不知道今晨发生的一切,只是细声安抚着篮子里因被惊醒而显得烦躁不安的雪儿。
“嫣然,今日晨间……”
细细将一切说完,嫣然眨着眼睛,突然嫣然一笑,“问风,还真是忠告,可是他是谁呢?”
“我也不明白,”姬问风有些犹豫的盯着车帘外闪过的景致,“我想,这个人一定是最近才回到上京,还不知道我已经被册封为九州王。”
“那你怎么想?”嫣然抱着雪儿,有些好奇的注视着一脸烦恼的姬问风,“也许那个人说的不是谎言!”
“我也不知道,”姬问风摇了摇头,“初时,我并不相信他,但刚才我又突然觉得自己很疑惑,可是嫣然,我永远信任你。”
“问风,你既然已经放弃了太后,那么其他的,就先不要提吧,”嫣然明眸如水般清澈,一望见底,“我想你心里最最疑惑、最最重要的,是大行皇帝的死吧!
的确如此,这世上,真正了解自己的,只有嫣然!这世上能够真正让自己信任的,除了她,还有谁呢?

第一卷:残阳如血 第七章 第四节 不忘

回到山上,只觉一片纷乱,人来人往,峰顶似乎从未同时出现过这般多的人,心下知道定有事发生,在山上走了一圈,非旦不见铁余生,连几个先生都不见人影,执着嫣然,准备回房小休,却见璇玑陪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站在长廊末端,不知在说什么,一脸的愤怒。
“璇玑,”许是听见声响,两人一同回过身来,嫣然微笑着轻声唤着璇玑,“我们回来了。”
“我看见了,”璇玑一扁嘴,“如果不是你们,难道是鬼吗?”
这许多年,璇玑的性子真是一点儿都没改变,转过身,正待不理睬她,那男孩儿却满面笑意的迎了过来,“是九州王和赢宰铺的孙千金吧,我姓商,叫商不忘。”
商不忘?这个名字真真的奇怪,禁不住细细打量他,长眉细目,皮肤微黑,此时脸带笑意,左颊有一道狭长的笑窝,令他的面容显得俏皮可爱,禁不住微微一笑,“我是姬问风,她是嫣然,赢嫣然。”
细细的眼睛弯成了一弯新月,“问风,叫我不忘吧,嫣然,是你的猫儿吗?”
寒喧几句,正要进屋,却见楚先生一脸惊惶,人在远处已高声呼唤,“问风、不忘,主公有事找你们,随我去他的书房。”
与商不忘并肩而行,心中却暗中猜测他的来历,来得这般突兀,看神情,似乎与璇玑早已相熟,偏偏从前文敏和璇玑从未提起,铁余生突然召见自己和他,不知所为何事?如果与修习的事相关,那是否意味着他从今往后就将留在峰顶?
“你不用猜了,”商不忘似乎猜到了姬问风的心事,待楚先生进屋禀告,突然转身一脸淡笑的盯着姬问风,“铁帅召见我们,是要教授我们如何驱动龙鳞黑甲。”
龙鳞黑甲?眼角急速跳动,连声音都颤抖了,“你是说龙鳞黑甲吗?”
“对,”商不忘转过身,目光悠远的眺望着远处青色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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