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待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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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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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勉只知道一个白大娘,挨家问了,倒有人知道,替他指了路,宋勉再一问石家,那人便摇头,说并不知道此间还有这么一户人家。

水灾之后县里也有分了无主田地给灾民的,兰溪的情状还好些,再往里灾情更重,有许多人迁户出来讨生活,这儿的村民全换过一回,倒有一小半不是原来的兰溪人了。

且幸白大娘还在,宋勉去寻,白大娘还记着她,白大娘家里房子也叫冲垮了,只人还在,倒是村里头一批起了砖房的,一半是砖一半是土,看着日子颇得过,一见着宋勉便道:“你是那个后生。”

若非靠着那三两银子,白大娘家里也支撑不下去,此处全是佃户,主家屋子叫冲了,主人全死没了,好好的租地成了无主的田地,全叫官府收了去,宽限他们租子赋税,可也得这些余下的人有力气种才是。

一年的收成泡了汤,再要整地犁地,家里没个劳力怎么成,家家户户都有田,纵原来村里的懒汉无赖汉也分得几亩,石桂家里只有秋娘俞婆子,两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又要怎么过活。

宋勉不由心惊:“那石桂的爹不曾回来?”跑船也有回来的一日,石桂凑了这许多银子给他,只要他回来了,一家子总能过得下去。

白大娘摇了头:“出去几年跑船不回来也是有的,有个同乡说是在路上遇见了,她们便去寻了。”山长水远,哪里就能找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从银行回来了

还去了两个银行

感觉人都被榨干了

明天怀总要去杭州

是已经完结的圆月一弯拖我去玩的,她是个坏人,啧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票,我这次总是延迟一天,以下是昨天跟前天的

唐堂堂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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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受骗

宋勉没能探到消息,又不能冒冒然写信回去给石桂,还道这回能有好信儿送回去,再见她时总不至于还心虚,没成想竟是这么个结果。

白大娘掐头去尾,瞒过一段,这人要是回去告诉石桂,小丫头可不得急疯了,水灾过后石桂的娘勉力支撑了许久,可还是没能支撑下去。

虽不收租了,也得撑到下一季收获时,秋天过去就是冬天,受了灾的地方便又有些卖儿卖女的事,俞婆子无人好卖,孙子是石家的根,便想着要把儿媳妇卖掉。

叫村里人唾了一地,可这些人自顾不暇,哪里还能伸手帮别人,俞婆子被人戳了脊梁骨,拖着病体还能闹,秋娘生得美貌,又是生养过的,卖到镇上的大户,总能周济一口吃食。

秋娘这回却不哭了,抱了儿子回娘家去,娘家虽不在一个村里,也是一样受了灾的,哥哥肯养活她,嫂嫂怎么能肯,哥哥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吃饭,上回蝗灾就没伸手,这回更伸不得手了。

秋娘扔下俞婆子不管,没几日她便支持不住了,家里无米无房,就住在土庙里,泥塑的菩萨夜夜盯着她,盯得她心慌,夜里一个惊雷,打得俞婆子从梦中惊醒过来,求神告佛又托人把秋娘找了回来。

秋娘的嫂嫂是个活夜叉,虽不能接济,到底还替小姑说了两句话:“你一味发软有什么用?连你的孩子都护不住,那一个是抱来的,这一个总是亲生的,这老虔婆哼哼唧唧躺在床上,你便是一枕头捂死了她,哪个替她击鼓去?”

秋娘不会伸这个手,活夜叉却怕俞婆子往后还动这个念头,真个卖了秋娘,家里便不能不管了,揪了俞婆子一把头发,差点儿把她从床上拖下来,啐了她一口:“长嫂如母,你要是敢动这个念头,我活撕了你,外头病的痛的这许多,死了人还有谁管。”

俞婆子的气焰一下子低下来,到这会儿还认清楚,她一身病痛,没了秋娘只有等死的,反倒说起了软话,对着秋娘哭出一担泪来,口口声声都是怕喜子没人养活,秋娘真有了前程,总不会不顾儿子的死活。

俞婆子哭着认了错,她是婆婆,村里又有这许多和稀泥的,不和稀泥也没法子,便是平安时节也没人肯出这个主意,主持公道说得容易,谁家说了谁家就得管,哪家还有余粮能多照应一口人?

秋娘把土地庙收拾了,许多人住在里头,再后来又住在祠堂里,到底不是久处之法,眼巴巴盼着石头就是不回来,同乡有跑船的便道:“石头在外头发达啦,你们还不赶紧寻他去。”

俞婆子一听儿子发了,喜得合不拢嘴,手上这点子余钱,田是耕种不起了,房子也没了,除了去找一找儿子,两个女人就想不到旁的出路,就这么带着孩子上了路。

那同乡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连置了屋子都说出来了,还道要来接她们过好日子去,两人都认了真,按着他说的地方去找,把石桂给的银子全带上了。

来来往往总有人传信回来,先还说看见秋娘俞婆子,后来便再没听见消息了,白大娘怕伤了石桂的心,说一半咽一半。

宋勉却是在外头走过的,一来一回也算是行过路途,想着容易,哪有这样碰巧的事儿,心里叹息一回,石桂的爹娘只怕是找不到了。

他不便传信回去,又告诉白大娘若是得着消息,往甜水镇的宋家捎个信来,必有重谢,白大娘连连摆手:“哪还要什么重谢,全了她一份孝心也是件功德。”心里头直念佛,菩萨若是真长眼,也隔不断她们母女情深。

四月里中了,关在屋里还只读书,经了一夏一秋,宋勉安下心来考举,八月初时下了场,等放了榜,果然中了,名次不坏,从此能领上一份癝米癝银,也算是有进项了。

跟着便是知县请吃席面,里头有个宋敬堂在,宋勉便不是主角,只作个陪衬,吃上一轮酒,送上些薄仪,还回金陵去。

族里的族长来请,宋勉原想推了不去,可宋敬堂要去,不仅去了,还冒了个三岁孩子出来,说是水灾里头救的,认作了义子,算是一项义举,是报到州府之中得了表彰的。

便这回他中不了举人,也还是孝廉,宋勉自来不是多口的,跟宋敬堂相交不深,这些事浑不在意,反是书僮庆余拿眼儿扫来望去,说那孩子的认的干娘,倒似跟二少爷有事。

宋勉只作不知,出来了七八个月,这番回去,也不知道石桂怎么样了,庆余看一眼叹一声:“少爷回去可别傻愣愣的说甚个要替那丫头赎的话。”

这一句处是点醒了宋勉,他怔怔出神,心里原来模模糊糊的想头一时清明起来,趁着他有了功名,倒有由头赎她出来了。

庆余恨不得自掌嘴巴,念了一轮佛祖菩萨,不论念几回,总还得回去,路上船上还念叨,让宋勉多想一想,讨个丫头甚时候不能讨要,非得这会儿,平白把自己给耽误了。

因为要回金陵去,宋敬堂便带了母亲妹妹一道去,带着女眷家什,行船便慢,宋勉心心念念,过了重阳这才回京。

家里早就接着信,派了人在码头上接应,宋勉东西少,却不能赶在主家前回府,跟着小轿车马一道回去,还回了至乐斋,东西还没放下,便使了庆余去打听石桂,递个信进去:“你赶紧着,我有话要说。”

庆余苦了一张脸没法子只得听命,找个小丫头子往里头递个话,哪知道打听出来石桂被撵到庄子上的话,庆余跌了腿儿:“这可了不得。”

把小丫头唬得一跳,眼见着一溜烟的跑了,在后头啐上一口:“哪个赶你不成。”原还想多叹两句,石桂才走没多久,后院里头众说纷芸。

石桂已经算得在叶氏跟前露脸了,就这样还说撵就撵,有人说是她手不干净,这论断在九月那儿最是深信,说她那会儿在表姑娘屋里头就爱偷东西,偏表姑娘疼她,只作看不见,为着她连身边的大丫头都发落了的。

还有的便说是春燕闹的鬼,她眼看着叶氏更宠爱石桂了,这才想了由头要把她撬走,往后嫁了人,才好回来当管事娘子,若有一个石桂料理,坑都被占了,再回来可不难些。

庆余一闪身进了至乐斋,宋勉已经跟着宋敬堂去老太爷屋里头请安了,他搓了手想个不住,要是说了这么个呆子脾气必然发作,住在别个家里,还扯上了上房的丫头,那可是连大少爷都没碰的。

庆余抱了头头疼,宋勉回来见他这样儿还问:“可是晕船了?却含一枚仁丹就好了。”说着自去理书,庆余嘿嘿两声:“里头忙呢,我找了好几个都说有差事,二太太一家子回来了,不得闲。”

宋勉不疑有它,近乡情更怯,一时也松得一口气,怕见了她张不开嘴,连原来骗了她都不敢认,只说一家子活不下去,投奔她爹去了,可这行船的,哪有个投奔一说。

跟着几日回回庆余进去,都说不得闲碰不着人,宋勉老实,却也不傻,一回二回还信他,听他说话吱吱唔唔,连声问了,庆余这才道:“说是她帐没记好,太太把她撵到庄子上去了。”

宋勉一听怔得一怔,怎么肯信:“她再不是这样的人。”说着却皱了眉头,石桂一心想着要回家去,可是真个动了什么心思,跟着又摇了头:“你去打听清楚,可拿了赃可认了罪可打了板子。”

庆余捏着鼻子出去了,在院子里头绕了一圈,抛出去一把果子糖,小丫头子都摇了头,既没拿赃也没认罪,更没发落,不过就是撵到庄头上去了,连打都没打一下。

宋勉听得石桂没挨打,倒宽下心,全须全尾的出去了,总比挨了打扔到庄头上强,他又要庆余去问是哪个庄子,庆余叹一声:“好少爷,这事儿就算了,她原来好歹还是个得脸的丫头,讨了她也还罢了,就说少爷在外头成家立事,总得有个打理细务的人,如今这又算什么。”

宋勉一言不出,立起来就要往外走,叫庆余一把拉住了:“我去,我去。”皱着一张苦脸,慢慢往外头去,那丫头生得再好,也没这样勾人心的,太太跟前那许多,求哪一个不成。

庆余打听了地方,回来告诉宋勉,宋勉立时就要出城去,被庆余拉了一把:“天都要黑了,便要出去,也得等明儿,咱们这么上门,算个什么事儿,那头也总有个庄头人家,被人瞧见了,您是少爷,她怎么办。”

宋勉觉着有理,又再等了几日,让庆余往乡里去,他的打扮不惹眼儿,先去认了门,看看石桂在不在,若是果然在庄上,宋勉再去。

庆余哪里肯干这活计,老太爷都有意要保媒了,少爷还在这儿打个丫头的主意,连声叹了几回,总还得去,乡里这时节有许多收果子枣子的,他一身短打也不显眼,过了宋家的门边,看见石桂出来,托了荷叶买了一捧莲子,这些日子竟没憔悴些,反倒越发爽利了,回去告诉宋勉:“我一家家找了,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出来,咱们还是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瓜太好吃了,我一口气吃了一个

去杭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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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脱胎

庆余求神拜佛就怕宋勉惹事上身,看宋勉这劲头,就怕他一张口,把之前宋家的情份全折进去,打主母身边丫头的主意,亲生子都要说声不规矩,宋老太爷这性子摆在那儿,便是大少爷也得再讨一顿打的,何况他一个外来的。

庆余约摸也知道些这两个之间的来往,还想着这呆少爷可算是长进了,能同叶氏身边的丫头讨近乎,石桂看着是个机灵得宠爱的的,真个能替宋勉美言几句,外任的地方想来也不会差了。

哪知道她竟犯下这样的事,动太太帐上的银子!若不是太太是个积德行善的,哪能这么不打不骂就发到庄子上去,想着宋勉这番能歇了心思是最好,哪知道这少爷跟魔症了似了,非得去找她。

庆余舔舔嘴唇还想劝,宋勉却盯了他:“你说的是真话?”

庆余咽了口唾沫:“那还能有假,那地儿都是当官人家的田地,还有公主太子别苑在,我好容易找了这一圈,要不是运气好,叫人打了板子还能这么回来?”

他声气是壮了,眼睛却垂着,宋勉看出了端倪:“你不愿意揽事,照实同我说了,我也体谅你,你作甚要扯谎骗人?”

庆余还嘴硬不肯认下:“我这大暑天儿跑了一身的汗,少爷不说赏我也就罢了,怎么还疑心起来?这差事我也不敢办,原就担着干系,少爷是少爷,我是甚么?拿住了还不活剥我的皮。”

本来是宋勉跟丫头私会,扯了他进去打探消息,可不成了个保媒拉纤拉皮条的,下头那起子人要听到些风声,还不知会把话得说得多难听,他是不怕,横竖打一顿,那丫头只怕也得遭殃,提脚卖出去,还往哪里找?

“少爷纵不想着自个儿,也得想想咱们不是,您万事担不着干系,咱们是下贱人物,说打就打,说卖就卖,到那会儿就是插着翅膀也找不来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宋勉也不能不听。

他还当是石桂办错了差事才叫撵出去的,一罪未减,再添一罪,宋家再是积善人家,赏罚仆人丫头,也断没有由着她犯错不罚的道理。

庆余看他止住了心思,心底长长吁出一口气,宋勉眼看着就要说亲,这当口传出些什么坏了名声,可不得悔青了肠子。

石桂还眼巴巴的等着消息,算着日子该考完回来了,便宋勉在家里寻不着她,淡竹石菊也是知道的,总能拐着弯的带了消息来。

石桂对着灯火哪一天不念上一回,叶文心看她没精打采,拿话问她,石桂笑一回:“前些年大水,我家里遭了灾,打听着爹娘都无事,我盼着他们送信来呢。”

叶文心一怔,她还从没听石桂说过家乡遭了水灾的事,石桂几句话说了,叶文心垂了眼帘不说话,她半点也没瞧出来,若不是日子近了无人送信,她还当石桂同原来一样。

院里头的事全是她来操持,院子虽小事情却不少,她们两个新来,刘婆子在此间这许多时候,早拿自己当了管事,石桂又捧又贬又抬了叶氏出来,这才算把刘婆子压住了,当凭着春燕一句让石桂作主的话,刘婆子怎能甘心听个小丫头的。

这些事她半点都帮不上忙,拉不下脸皮,张不开口,刘婆子却不会因着她原来富贵,就真肯伏低做小了。

院子里的石榴树结了许许多小石榴,从青到红,一个个圆鼓鼓的挂在枝头,跟挂了一树小灯笼似的,叶文心的窗户一开,也算得一样景致,看着青青红红惹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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