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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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丫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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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荣的心思且不去管她,进屋禀告说二少爷传话不回来了,青娘便随意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

下午,青娘跟花妈妈商量着安排了院子里几个丫鬟婆子的住处,名义上几个一等二等的丫鬟都是可以住下的。但是青娘知道她们几个的心思又怎么会让她们这么靠近李致远呢。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把她们几个放李致远眼皮子底下,这不成心给自己添堵么。

青娘大笔一挥,把嫁妆统统分门别类摆上置物架,该藏的还藏着,该收的还收着。把金铃银铃腾出来的那间房给占了,放了些花样器具。

不但如此还又占了东边一间。

毕竟压在箱子里再分门别类也不像个样子。且有些东西受不得潮就不能放在阴面,有些东西易碎就不能堆摞。这储物仓库也得有些样子才是,于是满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开始忙活。

这一干活就看出来了,有了花妈妈的管束,众人都听话不少。听说上午花妈妈让她们背了规矩,一次背不出来的就打背后三下。那个轻点儿,打手心要是伤了就没法干活了。

大丫头是不用动的,奈何只有碧华一个认字,于是整理记录的活就归她了。碧蚨平日里文文弱弱这会儿嗓门喊得比谁都大,“说你呢,磨蹭什么呀,打量谁看不出来呢。”对这些三等小丫鬟和没等的粗使丫鬟婆子可没了那副柔弱。

碧华也不动口,只凭碧蚨吆喝。碧荣就算平日里跟她还不错也看不惯她这般模样,且似有些心事,只不过没惹到自己身上来罢了。碧贵就不行了,平日里不搭理她们这些丫头是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做姨奶奶的,现在给碧华、碧蚨踩下一等去,她能高兴才怪了。看着碧蚨作怪心里就不舒坦,跟花妈妈说了一声不舒服就要告病假。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碧华皱着眉头继续记录,一边提醒着几个手脚毛躁的小心,碧蚨也不吼了只微斜眼睛盯着花妈妈这边。碧荣倒似乎被点化了一下,积极关注事态进展。小丫鬟们不敢以碧贵为榜样,仍是干活,只脚步在出房门到进下一个房门的空当慢了些。

花妈妈知道碧贵是二奶奶身边的贴身丫头若不是因着李府主子一人只能有两个一等丫鬟,她现在只怕也是一等了。

不过葳蕤轩却有两位主子,眼下金铃银铃被驱逐之后她与碧荣两个本来应该替补到一等的,二奶奶却没动静。原本还有些疑惑,今儿看这位这番做派倒觉得她能升一等才是奇怪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的威严不能受到挑战,不然她这个管事妈妈以后就寸步难行了。

“碧贵姑娘不舒服是吗?”

碧贵揪了帕子去半遮额头,矫声道:“对啊,对啊,我头好晕哦,八成是——中暑了,天好热哦……”众人冷汗,现在都已经过了仲秋了好不好。

碧贵也意识到理由找得不太好,补充道,“啊,我是内热,我总觉得好热,热得我头晕啊,花妈妈,我跟您告个假吧。”

花妈妈倒也一脸忧心,“是啊,秋老虎也会热死人的。这样,我即刻就让人去请郎中。”

碧贵想了,请就请反正我就是不干。

回到后面自己房里,碧贵干脆撩了薄被盖上装病。想想自己说得是内热,便又把被子掀开。

躺得都快睡着也不见有人来,碧贵便有些得意。到底她是二奶奶的人,就不信她一个外来的婆子真敢拿捏她。哼,逼急了,她也不是好惹的!

迷迷糊糊,就听有人道,都烧糊涂了,看来病得不轻。来势凶猛,为防传染还是隔离开来越少人接触越好。

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接着就感觉有人很粗鲁的拽动她。碧贵一下子清醒过来,挣扎道,“放肆,你们不认识我是谁了吗,小心我告诉二奶奶让她打你们板子!”

几个粗使婆子都是院子里做差的,自然认识她,只是现在碧华与碧蚨两位姑娘都默许了花妈妈的行事,花妈妈更是李太太派给二奶奶的管事妈妈,到底听谁的还用说吗。

她们中一人笑道,“碧贵姑娘,郎中刚刚给你诊了热病会传染呢,咱们可是冒了大险来抬姑娘呢,怎么不谢咱们反倒骂起来了。”

碧贵又叫又骂,眼看以一当四实力不敌,便嚷着要见二奶奶。

花妈妈在旁皱眉道,“碧贵姑娘这就不对了。你生病本就应该自觉避着主子,怎么还能往主子跟前凑呢。”

“生什么病,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碧贵怒吼道,喷了前面婆子一脸唾沫,那人正拽的是碧贵的胳膊,吓得手一缩就拿袖子擦自己脸。就听“哎呦”一声,另外一个拽她胳膊的婆子提拉不住重得松了手。碧贵咣当就磕地上,后脑勺着地直摔得七荤八素,一时说不得话了。

花妈妈见状,立刻示意她们趁她消停赶紧挪那间空出来的柴房里头。

你道为何。原来这柴薪自来怕燃,需得离居屋远一些才好,大户人家买柴断没有一次买一担两担的道理,因此更要远离人居住的地方。也正好这屋子用来做隔离用再合适不过了。

碧贵就这样被关在了柴房,里面没床,只有一条晃晃悠悠的板凳不知道干嘛用的。大概也要被劈开做了烧柴吧。碧贵被扔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地上实在躺不得,屋里的柴火又硬,只得躺在板凳上,也甚为不适。

壁柜不敢置信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一向她对二奶奶都是小心奉承,怎样她也不该对她这般无情无义吧。

哼,等二奶奶问起咯,等姑娘我出去了,花妈妈,花老太婆,我要你好看。

可惜,碧贵姑娘注定要失望了。青娘当真不知此事么,怎么可能!

青娘早在事情的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了,她不但同意还要好好谢谢花妈妈一番。毕竟,这个恶人可是由她担了。

花妈妈忙称不敢,并一五一十把她的打算跟青娘禀了。

青娘沉吟道,“依妈妈所称就是,只是到底青娘新婚,她又跟我一场,末要让她失了性命。”

“奴婢明白了。”

碧贵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可怜的碧贵两天水米没打牙,一开始还有力气拍打门板,隔着窗子骂人。这会儿她是彻底的没力气了,她还想留着点儿等见到二奶奶告那个胡乱诬赖奴婢的臭老太婆呢。

两天过去,她只剩闭眼睡觉的力气了。门外穿来脚步声,然后是门栓打开的声音。感觉到光线照在脸上,碧贵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花妈妈站在身前,背着阳光看不清表情。

“你知道错了吗?”

“我有什么错!”碧贵这两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报复她,哪有时间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此刻说的,当真是理直气壮。此刻也没人束着她,要不是没力气,早爬起来挠人了。

花妈妈道:“请郎中花费二两,熬药一服一两银子,你吃了五服药,到现在你一共花了七两银子。”看到碧贵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继续道,“我带人去你屋里找到了十两,先用着,等你什么时候好了,咱们再结账。”

看碧贵挣扎着要起来,又道,“左右你还有那些首饰,总归要治好你的。”

银子,首饰……这是要她的命啊!

“不许动我的东西!”

 20第 20 章

花妈妈冷笑一声,“碧贵姑娘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么。”

她手中提着明显是食盒的东西,估计是来给她送吃食的。此刻看清碧贵眼中丝毫不减的愤恨,便把食盒放在了一堆柴火上。很不巧的,柴火堆不是平的,哗啦一下子,里面连盘子带碗都摔进了柴火堆里。她遗憾的惊呼一声,“哎呀,洒了……”

饿得难受的碧贵两眼几乎要烧着了,“二奶奶不会放过你的!”

“老身已经说过了,你到现在还没看清形势。”

花妈妈走近她,低头俯视着碧贵憔悴的小脸,声同晨钟暮鼓字字入耳,“我是太太派来的人,二少爷院儿里,谁能动得了我?”听碧贵咬得牙格格作响,哂笑一声,“你是二奶奶的贴身丫鬟,体面的很,那为什么两天了没人来探你,没人来放你出去呢?该不会——”她凑近了碧贵眼睛处,低低道,“你不会以为我滥用私刑吧,哈哈哈。”

碧贵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是啊,早该想到二奶奶若是想要放她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枉她平日里对青娘体贴入微,却原来她是这般绝情的人。

人与人的思想构造果然是不同的,碧贵一下子又连青娘这个主子也恨上了。花妈妈将她的表情变化尽入眼底,心中暗叹,只怕这是一只养不熟的狼,再留在府里只会生出祸患来。

心里打定主意,便把那些想要劝导她的话收了。抽出细棉帕子扫了扫身前,“你好好反省,明日我再来。”

竟是要饿她三天!

待她出去,她要找二少爷告一状,二奶奶苛待下人没有一点主母的样子;再回落英城报信,跟陈太太也告她一状,把她给青娘挑的陪嫁丫鬟都给整治了,其心可诛!

碧贵想着想着,仿佛看到青娘等人神情萎顿向她鞠躬求饶的情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精神也好了不少,一下子便觉得饿起来。

她恨恨的看了眼柴堆里面的饭菜,不就一夜么,等明儿假意跟花老太婆认个错,出去想吃什么不行。于是这样安慰自己,愣是撑过了这一夜。

却不知,恰在此时,府里发生了大事。

就在 碧贵处心积虑想要出柴房之际,李府上下却乱成一团。

青娘与李致远夫妻缠绵一番将将入睡,碧贵因为被罚四人便少了一人值夜。原本是可以再提一个丫头上来的,但青娘自忖拿捏住了碧贵,便无谓再用新人又要从头考量。是以碧华几人便只三人轮流值夜。乍少了一人,还真觉得有些休息不过来。服侍二奶奶夫妻睡下,碧华自个也睡得有些沉。

守门的婆子叫是值夜,可每到夜里只需将院门一锁便自顾睡去,有人叫门便再开门就是了。因此这活倒也轻省,很多人都乐意谋这个差事。

这一夜恰是胡氏值夜。

这胡氏的当家的某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却常常需替主子在外跑腿,因此十日里倒有七日不在家住。

胡氏耐不住寂寞,又有几分姿色,便与府里几个不检点的勾搭成事。这晚,刚合衣躺在床上,就听院门荜拨作响,好在是她还未睡着,听声不对,起来探看却是自己素日里结下的冤孽来寻。

胡氏瞅瞅没有旁人,又且孤身一人值夜甚是无聊,便拿钥匙开了门一把把他拽了进来,“冤家,怎得找我到这里来了。”

那人急道,“想你想得急死了,快让我亲一口。”

胡氏不敢高声,半推半躲调笑道,“还是屋里方便。”

“就依娘子。”

“哪个是你这破落户的娘子……”

两人提枪入巷,好事正酣,就听有人将院门拍得啪啪直响,有女子声哭道,“婆子快开门,出事了!”

胡氏一惊,半夜三更谁敢胡乱拍门,是不是主子们有什么不好?与身上那人胡乱磨蹭几下推开他道,“我去看看,你切莫出去。”

胡氏提了钥匙不穿肚兜只披外裳,刚闭紧房门就大声嚷道,“吵什么,小心惊了二爷跟二奶奶。”

门外人道,“可是胡嫂子,我是蓝冰,快快开门!”

胡氏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就凑了过去,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大事,“太太跟老夫人素日康健,没听说有什么暗疾,难不成是男主子们谁故了?”想着便想要探听一下,蓝冰急得不得了,这婆子还在这里裹乱,若是碧贵只怕两耳刮子就忽上去了,只是自己生性内向不肯与人为难,便道,“胡嫂子且看好门户,我去与碧华姐姐先行通禀。”

胡氏不敢再拦,任她自去。想着蓝冰是二奶奶屋里的人,这样着急只怕跟二爷院子脱不了关系,又想起屋里的那人,只怕不能再让他呆了,需得赶紧离开才是。

这边胡氏瞧瞧遣走她的姘头不提,只说蓝冰去敲了侧屋的门,叫醒碧华把事情一提,碧华在现代社会也不曾亲身经历过这等大事,即便经历了怕也只知报警一途,便道,“我也没有主意,是报官还是怎样,要二爷跟二奶奶拿主意。你且歇歇,我去禀告主子们。”

蓝冰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披了床上一床薄被望着烛火发呆,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她不知道,只觉得看到那摊血蔓延开来的时候,眼前发黑。当年,娘便是这样,静静得躺在那里。她知道消息跑过去的时候,娘连偏头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她上前握了娘的手,娘才意识到她来了,嘴唇蠕动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眼角流下一行浊泪,似在对她无限抱歉,又似在无限担忧于她。待到二叔同二婶上前说一定好好照顾她,娘的眼角突然就流出血泪,吓得二叔二婶两股战战几欲奔走。

是她大声哭娘才唤回二叔二婶精神。一对狼狈为奸的夫妻把她从娘身边抱走,命人将家里的房屋地契金银珠宝全都翻了出来收到自己家里说是替她攒嫁妆,待把东西都从她嘴里问个差不多,便把她当做丫头一样使唤,冬日砍柴炎夏打水,两手的茧子掉了又长,长了又掉。

二婶的闺女欺负于她,打得她实在受不了了才推开躲藏,谁想到她会扭到脚。二婶竟然趁二叔不在家把她赶了出来,让她净身出户!可怜她一个小孤女在这乱世险些饿死,若不是人牙子有些好心见她老实卖到了陈家,她现在……

“也不瞧瞧咱家是怎么待你的,你竟敢打你妹妹。咱们养不了你这等忘恩负义之人,你走吧。”

她在门前跪了一日,二婶只派人告诉她,“没把你卖进窑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切莫再做这些不好看的事体。待你二叔回来知道你做得这些事只怕要打杀你呢!”

她吓得慌忙离开。

这一离开就再也没回去。

只是娘亲的遗物难道就拿不回来了么?

若是她也像蓝雾一样,忽然就没了性命……

此时得蓝冰只觉得自己如同大风中的一片树叶儿飘飘摇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打下枝头零落成泥碾作尘。

一床薄被,实在挡不住沁被的寒冷。

正抖得厉害,就听一个暖暖的声音道,“你这妮儿怎么抖成这样,定是吓着了吧。”说着,便被整个人抱进怀里。

这个怀抱不比娘的熟悉,却同娘一样温暖。蓝冰一下子就不抖了,抬头看着来人,“碧华姐姐,二奶奶说要怎么处理了吗?”

碧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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