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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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亭玉立-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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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你到底在干吗?”卓祥气喘吁吁地靠在门口,刚才那一下撞击,他的肩膀受伤了,疼痛感剧烈,但他无法顾及,他只是将目光黏在卓婷身上,没有血迹,没有伤口,没有刀片,她没有自杀。

“我……”卓婷怯怯地躲闪着卓祥的逼问,一阵干呕再来,她倚在洗手台上,整个人都成了被秋风猛袭而颤抖不止的树叶。 

这一幕如此熟悉,卓祥几乎有些不敢确信,但他的狂喜已经压过了那一闪而过的犹疑,“婷婷,你有了?有我们的宝宝了?”

听到卓祥惊喜过望的声音,卓婷瞬间面如死灰,她甚至无力挣脱他的怀抱,眼泪簌簌地从水漾双眸中尽情滑落。

“婷婷,是我对不起你!不要哭,我……我一定会付出所有来对你和宝宝好!你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被狂喜击中的卓祥,从未有过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竟然也激动地哭了出来,他不知自己都说了什么,但无论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他纷乱的心情。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丁胜当日的心情,将为人父的喜悦瞬间转化为得而复失的绝望,那会是一种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换做他……他根本不敢深想,他不是丁胜,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他不要莫须有的仇恨,也不要一场空的报复,他要的只是怀中的这个她,他的唯一,他的挚爱,他的魔障。

卓婷乖乖地倚在卓祥的肩头,任凭他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地说着那些她根本听不懂,也根本不想听的情话,她只是打量着明亮的瓷砖墙上映出的自己,妖媚绝艳的魔女已经绽放出最魅惑人心的笑容。

“哥,有朝一日,我必会亲手为你奉上世间最毒的断肠酒,你有胆量像丁胜那样一饮而尽吗?”

“请问猴子哥在这里吗?”宋慈一走进名为鼎天的这间酒吧,就吸引了无数人的侧目,与黑暗中的魑魅魍魉相比,他简直比太阳神阿波罗还要光辉耀眼,身上的光芒刺进了在座无数人阴暗的心底,他们只敢用目光追随留恋,不敢妄自轻薄了这英俊的天神。

“您是宋先生?”吧台后的酒保一边熟练地擦着酒杯,一边避人耳目地轻声询问。

宋慈微点下头,酒保微一侧目,宋慈就心领神会,他的少年时期,就是在鱼龙混杂、风云际会的夜色之中度过,所以对于鼎天的暗流涌动,并不陌生。

无论如何,宋慈都是卓海洋的儿子,即使卓海洋从未与他相认,而他亦从未与卓海洋接近,但他的确得到了卓海洋最多的遗传,那就是与黑暗共舞的天赋与能力。

酒保示意的方向是一间较为偏僻的二层包厢,因为时处午夜,所以酒吧中人声鼎沸,这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是危险最多的时候,作为看场马仔的头目,猴子在这里坐镇,最为正常。

宋慈走到门口,并不敲门,因为这制作精良的皮质包厢门,不仅隔音效果极好,敲门声也绝对不会传入,因为除非里面的人主动开门,否则这门就是用枪打,子弹都不会穿过。

早在数十年前,宋慈就在卓海洋的夜色中见识过这最为安全的防备,所以此刻更是见怪不怪。

门果然没有锁,对方早就在等待着他,或许说,从他走进酒吧的一刻,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对方的严密监视之下。

宋慈推开门后,眼前尽是一片黑暗,但是他隐约看得清对方的轮廓,猴子靠在柔软宽阔的沙发上,仰头看向他,嘴唇轻轻蠕动,似乎正为老友重逢而激动。

宋慈微眯双眼,原想与久别的猴子打声招呼,却本能预感到些许不妙,这间包厢,除了他和猴子,其实还有神秘的第三个人在——身后的门自动关上的一刻,一道劲风突然从旁袭来。

宋慈迅速地迈动脚步,试图躲避危险的突袭,却还是晚了一步,因为早有准备的对方并不想要他的命,而是想要他的……

“近日,发生在我市鼎天酒吧的一起谋杀案,吸引了国内外无数关注,不仅因为受害者身份特殊,涉嫌黑道背景,还在于案发后晕倒在现场的犯罪嫌疑人,正是因新版天鹅湖而闻名海内外的著名编舞家宋某。

知情人士透露,据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本案案情复杂,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犯罪嫌疑人宋某,他很可能以谋杀罪名被起诉……关于本案的最新进展,我台将继续跟踪报道。”

昏暗的客厅中,苍老的卓海洋嘴唇颤抖,老泪纵横,布满老年斑的双手一直不停颤抖,他似乎很想说出话来,但无论如何努力,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卓母略显疲倦地坐在沙发上,卓海洋的激动早已映入她的眼帘,她却全然失去了往日里逗弄他的兴趣。

因为这本就是她安排好的棋局,只不过凭空出现了变动,她手下的一枚棋子竟然不听她的派遣,提前度过了楚河汉界,这是不能容忍的背叛,但她马上有了新的对策。

这盘棋走到今时今日,早已步步惊心,危险至极,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她有信心也有动力,继续玩下去,即使与黑暗中根本看不清的敌人对垒。





ˇ从头越ˇ 最新更新:20131214 17:07:01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即使是世上最周密的计划,也终究会百密一疏。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卓婷不是智者,所以她的报复,根本没有计划,因此,她也不惧怕任何变故,她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变化的来临,抓准时机,一击即中。

她之所以让小好带走卓尔,就是不想在女儿面前失去最后的尊严,那么干净纯粹的明亮双眼,不该映入不堪的罪恶和禁忌的乱伦,即使她和卓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卓祥疯狂的爱,令人绝望窒息,卓婷根本不想接受。她这一生,都在与这份禁忌之爱纠缠着,撕扯着,交锋着,时至今日,她再没有任何软弱,纵使最后拼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她也绝不后悔。

得知她“怀孕”后,卓祥果然没有再强迫她,只是每天晚上把她精心护在怀里。

那双温热的手掌,永远放在她的腹部上,似乎现在就想给自己的“宝宝”传递父亲的温暖。

每到此时,她就背对着他发出最为得意的冷笑,她根本没有怀孕,只是利用了自己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她的老朋友一向不准,而在生了卓尔之后,老朋友也一直没有造访,她自然不知道这是最正常的生理反应,但她就是利用这点瞒过了智商远远高于她的卓祥。

“婷婷,你在想什么?”卓祥灼热的气息,再次惊扰到了她的静谧,她不说话,只是不着痕迹地离他远了一些。

“婷婷,我知道你其实是讨厌我的,我……等你生下孩子后,我就放你走,不会霸占你一辈子的。”卓祥竟然破天荒地向她“示弱”了,这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面对她分外惊愕的目光,他笑得分外苦涩,“你也想不到,对不对?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到。

这一段时间,我变得比女人还多愁善感,我总是在想像宝宝的模样,他会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我做梦都在想他的样子,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奇妙。”

卓婷不愿再面对卓祥的甜蜜畅想,她飞快地转过头去。不要相信,不要心软,也不要宽恕,他疯狂占有她的时候,可曾对她有过任何一丝怜悯吗?但是,心口为何会这般疼痛,她完全抵抗不了他温柔如水的轻声细语,难道就连她的心,他也要无情夺走吗?

“其实,这种感觉,我以前也有过,就是你怀第一个宝宝的时候。”卓祥的声音隐隐透出了一丝痛楚,对卓婷而言,那又何尝不是一种锥心之痛。

她和丁胜就是因为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宝宝而渐行渐远,以至于落得今日两败俱伤的结局,但那时的卓祥却从未伤害过她,反而是给予她最多温暖的人。

“如果不是我粗心大意,他都快三岁了,应该会喊妈妈了,也会喊舅舅了。”卓祥说到此,颇为自嘲地笑了出来。

“哥,别再说了。”卓婷将头深埋入枕头,卓祥今晚到底怎么了?他们是兄妹,一同长大,彼此憎恶,互相折磨,纠缠了大半生,但如此交心的夜晚,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也是今生唯一一次。

“婷婷,你还爱着丁胜吗?”听到他突如其来的提问,她柔美的后背顿时一僵。爱吗?或者说,她还有资格再去爱吗?

卓祥目光凄楚地看向背对自己的卓婷,情不自禁地轻抚她的如云秀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从一开始是,现在亦是。

“婷婷,你不要回答我,因为我早就知道你心底的答案,所以我故意放小好和卓尔走。

只要小好把卓尔交还给丁胜,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来找你。到时,我就把你也交还给他。

丁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值得一辈子依靠,如果不是唐诗从中破坏你们,你们现在会过得很幸福的。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夺回丁胜的心,但在此之前,我不能让唐诗抑或任何人再来伤害你,哪怕是一根头发!”

卓祥说到最后,郑重其事,坚定不移。卓婷却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他又在骗她吗?他真的还是卓祥吗?他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放手,如此仁慈,如此宽厚?

不,他一定还在骗她,就如卓尔出生之后,她给予他过最宝贵的信任,他却把她的信任无情摔碎,卑鄙无耻地占有了她,她绝不能再次上当!

“哥,算下日子,明天大概就两个月了,你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宝宝……健康最重要。”她对他的一番坦诚全无反应,但出人意料地提出了柔声柔气的请求。

卓祥放在她头侧的手,莫名一颤,被他发现了?她几乎有些呼吸困难,但他的轻声回答还是给予了她无限的心安,“好!”

兵行险招,她知道他一定会怀疑她,去医院检查就是最危险的一步棋。不过,卓祥又何尝不想早日去医院确认她是否真的怀孕?人都是有弱点的,他抓住了她的软肋,同时也将自己的命门暴露给她,既然他如此看重这个莫须有的“孩子”,那么,她逃跑的机会,即将来临。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朗,微风宜人,他开车载她去了位于市中心的综合医院。

一路上,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金发碧眼的异乡人士,这步险棋到底该落于何处?

不似国内医院的拥挤压抑,国外医院气氛轻松闲和,医生和蔼待人,血检之后就是等待B超检查,卓祥始终紧握住卓婷的手,但他的手心不停冒出冷汗,这场对弈,他比她要紧张得多。

“哥,我想去下卫生间。”卓婷捂着肚子,似乎很急切的样子。

卓祥立刻扶起了她,小心翼翼地扶她走到了洗手间门口,“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卓婷笑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洗手间。卓祥站立原处,神情复杂,许久未动。

洗手间内光线明亮,宽敞得超出她所有想象,但没有得天独厚的逃跑出口。

卓婷抬头望向高达两三米、没有任何攀登物的窗口,眼中颇多疑虑,这么高,她爬得上去吗?

“宋慈,你为什么能跳得那么高,好像完全不受重力的束缚?”

“婷婷,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小鸟,自由飞翔的小鸟,那样就会跳得很高,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你。”

她按宋慈多年前教她的方法,气沉丹田,集中精力,视线中只有那高不可攀的窗口,准备,助跑,加速,跳跃,她真的身轻如燕,一下抓住了窗台的边缘。

“卓婷,加油,不能放弃!为了卓尔,为了胜哥,勇敢离开他!”手脚再次一起用力,她竟然攀上了窗台,自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只要再勇敢一点,跳下两层楼的高度。

卓婷闭紧双眼,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婷婷,不要跳!”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了卓婷的运气,她转过头,冲进来的卓祥已经跪在了洗手间的中央。

“婷婷,你真的怀孕了,不要跳,求你不要跳!”卓祥举着手中的检验单,竟已泣不成声。

有生之年,他也会这样涕泪交流、可怜兮兮、低三下四地恳求她,那她同样这般恳求他的时候呢?

“哥,你竟然也开始害怕我了吗?”她索性坐在了窗台上,双腿垂在窗外,转过头笑意盈盈对他说话。

“婷婷,孩子没有错,千错万错都在我!我只求你不要跳,这么高跳下去,不止孩子有危险,你也……”他恐惧得说不出话来,猛地抬起手狠掴自己,几掌下来,洁白的地面上,全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

“婷婷,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我愿用我的命来换孩子的命,求你……”脸颊红肿的他近乎绝望,云淡风轻的她却依旧无动于衷。

“求你,你说的一点都不好听,你该像我那样哭着恳求,你该说,婷婷,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的孩子,也放过你自己。你说来听听?”她真的化身为魔鬼了,在他的诱惑下,在他的伤害下,在他的欺凌下。

卓祥早已失去了所有理智,破天荒地对卓婷言听计从,“婷婷,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也放过你自己,我求你!”说罢,卓祥就跪在地上重重地磕起头来,额头早已冒出了青紫,透出了血红,他却仍在狠狠惩罚着自己。剧烈的撞击中,他的视线早已模糊,甚至看不清她的得意表情。

“真是想不到啊,我高傲的、霸道的、潇洒的哥哥,竟然也有这样屈居人下的时候!

卓祥,这是你欠我的!你很想要这个孩子,对不对?”卓婷再难抑制自己的大笑,笑到最后,她竟然也该死地落泪了,她也心疼他吗?不,她只恨不得与他一起下地狱!

医院的保卫人员此时已冲了进来,但眼前这番匪夷所思的情景,也让他们瞬间都面色大变。

卓祥匍匐在地上,不停磕头,地面上早已是血迹斑驳,可他的苦苦哀求,换不来缪斯女神的任何一丝怜悯。

“卓祥,晚了!一切都晚了!其实,我也是喜欢过你的,就在你精心照顾我和卓尔的时候,抑或更早,大剧院中的那幅油画,让我真切体会到了你对我的关爱,但是很可惜,你对我的一切好,都是假的,都是伪装。

你昨晚不是问我,我爱不爱丁胜吗?他问了我许多次,我一次也没有回答过,但我今天可以回答你,我不爱他,从来没有爱过,我真正爱的人,其实是你,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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