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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下 第二六五章 别走太远
看来澈是真的受伤了啊，杞月想。只不过这伤他来了也没办法啊……
“尘，你……”
杞月的话有些吞吞吐吐，他看着无尘小心的将无澈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知为何，想要让无尘离开无澈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妖族生性荒淫，欲望之强绝非人类能够承受，实力在人族之中已算是佼佼者的无澈也不能够。所以，分开，或许才是两人最好的选择吧。
至少，在无澈接受无尘之前。
“主子，我知道了。”
无尘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无澈的脸，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莫名的伤痛，很淡，却很清晰。
“我会离开的。”
他对他已经快要失去控制了，身体的本能在情绪的操纵下已经快要取代理智，让他不自觉的朝着他靠近，而仅剩的理智却又告诉他，如果不想永远失去怀中的人，那么，他必须离开。只有在一个想要却又看不到的距离，才能保证他不会受到自己的伤害。
杞月看着无尘，久久没有说话。末了，才对无尘说道。
“放下澈，你跟我来。”
无尘沉默了一会儿，依言将无澈放到床榻上，拉过被子盖好。他低着头在床榻边上站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走向屋外，背对着他站立的杞月。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郊外的景象却依然有些荒凉的感觉，一口废弃的井被攀沿而上的青色藤蔓爬满，几乎将整个井口遮去，一旁，越冬的古树没能再次发出新芽，庞大的躯体在春日的雨水侵蚀之下渐渐腐朽，偶尔一两只小鸟落在上边，也很快离去，不作停留。
“尘，你真的舍得离开？”
杞月看着脚边蹦跳的麻雀被无尘的气息惊走，抬起头，远眺原野之上的一片绿色苍茫。
无尘在杞月身后三步远之处站定，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接着便是一件白色的衣袍从灵力中凝结而出，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着不远处那道被风吹袭着的绯红身影，敛着眸，沉默着。
事到如今，他早已别无选择。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无尘只是这么说。
没有发生任何关系的时候，他尚能够忍耐，可是如今，在尝过了那种滋味之后，他又怎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去接近他，拥有他？
杞月无声的笑了一下，“澈会适应的。”
其实只要做下去，一次两次，气息交融，精气相换，想必不用多久，澈就可以适应了，而如果无尘想要，无澈也总是没有办法拒绝的。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
只是，这么做，无澈会很难受就是了。
“他不愿意。”
无尘沉默了半晌，才将这句话说出了口。他不愿意。所以，才会在他的身上留下这么多痕迹。
无尘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上面，许多或是匕首或是指甲所留下的划痕正在慢慢愈合，可是这些痕迹投影在他心底的，却怎么也去不掉。
“是么……”杞月拉长了音调，可是无尘却无法从其中听出任何意味，无论是嘲讽还是可惜，一点儿都没有。
“那么，你走吧。”
杞月的语调很是平淡，可是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他的唇却是微微勾起，兴味至极。那双浅紫色的眼眸里，也是闪着某种莫名的亮光。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似的。
走……么……无尘的手慢慢收紧，他合上眼，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可是越是压抑，那种痛楚便越是明显，渐渐的，无尘的气息变得有些紊乱起来，平静淡然之中，暴虐之感慢慢浓重。
“尘，如果你求我，我会帮你抹去这段记忆的。”
抹去自己或是他人的记忆在妖族之中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短短的七年的记忆缺失，对于寿命足有数百年的妖族来说，也不过是几个瞬间而已。
可是杞月却有自信，无尘不会答应。
果然，无尘渐渐暴虐的气息忽然平静下来，像是用了什么法子强制压下的，他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听着也有些僵硬。
“不必。”
淡淡的血腥味从后边传来，杞月回过身，看着无尘嘴角流下的那一丝嫣红，眼神却始终平静，似是毫无意外。
那双呈现出浅紫色的眼眸里清澈见底，可是在此时的无尘看来，却有那么一瞬间，是空落落的，没有掺杂一丝情感的纯粹的晶莹。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飞快的从心底划过，可是等不及抓住，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再难觅其踪迹。
杞月一步步走向茅草屋的方向，在与无尘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了一顿，勾起的唇角上倏然扬起一抹明显的兴味。
‘尘，别走太远哦……’
无尘瞪大了眼，僵直的站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回首望了望那个破旧不堪的茅草屋，闭上眼，纵身消失在原野之上。
踏步走入茅草屋的杞月似乎感觉到了无尘的离开，唇角勾起的笑容更加明显起来，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里，浅浅的荡漾着些许莫名的颜色。
“澈，起来吧。”
清清淡淡的声音在屋里回荡，躺在床榻上的无澈忽然睁开眼，一手抓着棉被，慢慢的撑起身，他坐在没有帐幔的床榻上看着靠在门旁的那个红衣少年，略略低垂着眼眸，沉默无言。
杞月笑着，语调平静的问道。
“知道错了么？”
无澈抓着被子的手收紧了一些，修长的手指深深的陷入被中。
错？他知道他这么冒冒失失的独自到城郊来看望所谓受伤的人，他更不该相信妖会真的受伤……或者，他只是不应该心软，而已……
欠缺血色的唇紧紧的抿着，无澈低着头，半晌无言。
杞月看着无澈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无趣。对着没有反应的人，总是容易失去兴致的。尽管知道无澈心底的挣扎，可是如此沉默，确是很乏味。
还是无尘有趣一些。杞月想起方才无尘脸上那种忍耐的表情，眼眸里划过一抹晶亮的色彩。
“走吧，澈，别跟我说当年的训练你已经忘记了。”
当年在森林之中，无澈曾经被一只将要化形的黑熊妖追赶了三天三夜，最后杞月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身上的伤不计其数，有点地方甚至看得见森森白骨，可是即便如此，那时候的无澈在见到他之后，也是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回东离皇城的。
与那一回比起来，这一次也只能算是轻伤吧。最起码，杞月是如此认为的。
“是，主子。”
无澈的声音十分沙哑，他从床榻上下来，满身的绯红痕迹让杞月微微瞪大了眼，而后，杞月迅速别过眼，脸上微红着，一挥手，一件用灵力凝成的衣衫落到无澈的面前。
“谢主子。”
无澈接过衣衫，快速的将自己的身体裹住，低头的时候，从发丝间隙露出来的耳根却是泛着微红的。
“澈，疼么？”
无澈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有些无措的将视线从杞月的身影上别开，胡乱的扫视着地面。
“会不会很舒服？”
杞月如此问着，一双眼眸很是好奇的看着无澈。上一世呆在公子馆的时候，那些声音听起来是十分享受的。
可是这么一问，却着实让无澈有些无地自容，他嗫喏着，什么话都说不出。
杞月的脸上微微泛着嫣红，可那双眸子却是灵动的转着，忽然，泛起一阵异样的光华，“澈，你过来。”
无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站在杞月的身前。
第四卷 天下 第二六六章 再近一点
“别动。”杞月低声说道，抬起手，在无澈奇怪的目光下印在了他的额上。一瞬间，灵力四下激荡，无澈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回忆不受控制的流出，在脑海中以共享的形式呈现 两人的面前。
拥抱，激吻，挣扎，缠绵……不堪入目的场景一幕幕的放映着，无澈羞愤至极，却又无法拒绝血契之主的要求，随着场景一步步深入，他的脸上红白交加，表情愈发奇怪。
而杞月的脸像是发了烧一样染上了一层绯红，情绪激荡之下，连接着两人的灵力纽带“啪”的一声断裂，无澈不受控制的朝后退了一步，朝地上摔去。
杞月低呼一声，伸手拉住了无澈，才避免无澈伤处着地的痛苦。
轻呼了一口气的无澈稳住了身体，抬头对上杞月眸光闪动的眼，看着那张绯红的脸，却又忽然咬起唇，扬手打落了杞月的手。
“啪”的一声轻响在屋子里回荡，杞月愣住了，无澈也是愣住了。
可是无澈呆愣的表情只是持续了片刻，很快的，便转为了起初时的面无表情。
只是那种死咬着唇的样子，却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欺负得快要哭了的孩子。
“对不起，我……”
“对不起，我……”
一同的开口，诧异的对视，接着又是一阵相同的沉默。
许久之后，杞月朝着无澈伸出手，无澈愣了愣，接着将手递给杞月，借着他的力量站起身。
“澈，你先去恋蝶楼养伤……伤好之后，再回宫吧。”
说完，也不去看无澈的眼，杞月直接放开了无澈的手，一转身，消失在屋子里。临消失的那一瞬间，无澈分明看到他的耳根处还是一片嫣红。
无澈站在原处，一阵无言。
此时已是晚膳时间，杞月急急闯入龙央殿，果然看到了正坐在桌旁等他的龙夜寒。
周围的侍女都被叫退，连周瑾都在看见他进来之后悄悄退出了大殿。空荡荡的桌旁，只余下龙夜寒一人，坐在游移的灯影中，微笑着望着他。
那种等待的姿势，仿佛已经延续了千年。
杞月微微睁大眼，脸上才刚刚降下的热度又不由自己的升了起来。
“杞儿回来了，用膳吧。”
龙夜寒放下手中的奏折，轻笑着看向杞月。不过杞月今日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先给龙夜寒一个拥抱，而是直接拉开椅子，在龙夜寒的身旁坐了下来。
龙夜寒看着杞月微微泛着嫣红的脸，眼中蓦然划过一丝暗色，唇边的笑容却是依旧扬起，温柔一般无二。
可是杞月的心思明显不在膳食上，他只是随便扒拉了几口，就站起身，说了一句“饱了”，然后转身进了内间。
龙夜寒看着杞月飞奔一样的离去，笑意却更是明显起来。今日，杞儿在外边果真看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呢，回来之后连看都不敢看他了。
不过这也更是说明，杞儿长大了啊。
只是让龙夜寒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到了晚间就寝，杞月还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甚至趁着他脱衣之际，抱着床棉被缩到了床脚去了。
他用棉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两只晶亮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睁着两只眼眸，很是无辜的模样。
刚刚爬上床榻的龙夜寒摸了摸下巴，心底升起一些古怪的感觉。
“杞儿，我不会做什么的。”
他知道杞儿还小，虽然两世为人，但却未曾真正有过那方面的经历，会害怕也是正常，只是如此模样，是不是有些过了？
龙夜寒看着如此畏缩的杞月，有些怀疑那两人是不是让杞月看到了太多刺激性的东西。
杞月虽然用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但是却还是有些不习惯周围传来的触感，平常他是与龙夜寒一同入眠的，别说盖同一床被子，就是趴在龙夜寒身上给他当被子，也不止做过一次两次了。
可是今天，杞月却有些害怕那样的肌肤相触，不对，说是害怕也不全是，但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徜徉，却着实让他有些退缩。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样的现实。在看到无澈的记忆的时候，连他这个旁观者都会觉得神思混乱，那么如果是真是成了主角，他的思维，感知，会不会都要停滞了？
他从来不喜欢没把握的东西，更无法想象如果连自己的思维都无法控制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寒，今晚就这样睡，好么？”
因为棉被裹得太紧，杞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龙夜寒看着杞月泛着荧光的眼，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脸。
然后在杞月出声反对之前，撤开了手，轻笑着说道。
“好，不过杞儿答应我，只有这一晚。”
他只给他一晚的时间，一个晚上的疏离他还能够忍受，但若是长此以往，他可受不了。
杞月应了一声，抬头看着龙夜寒眼中深沉的颜色，那种在如此场景下依然只有温柔包容的眼神，他敛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久，烛火灭去，昏昏沉沉的夜笼罩过来，一直将杞月拉向梦里那遥远的未知。
只是，杞月却不知道，就算是拉开了距离，有些事情，也不是距离，或是刻意的疏远能够限制得了的。
当晚，凌晨时分，龙夜寒忽然被身旁的异动弄醒了。他听得见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向着他移动，一点一点的向着他的方向挪过来。
他正想起身看个究竟，一只手却从被子下边伸了过来，摸索着揽住了他的腰。逐渐靠近且逐渐清晰的，是熟悉的杞月的气息。
黑暗中，龙夜寒笑了笑，他只当杞月是习惯性的往他这边靠，便伸手将杞月抱进怀里，掩好被子，再次闭上眼睛。
杞月与平常一样在龙夜寒的胸膛上蹭了蹭，双手抱住龙夜寒，翻身压住他的身上。这样的情形往常也有过很多次，故而龙夜寒只是轻哼了一声，也不曾在意。
但是接下来，杞月却是得寸进尺的将身体往龙夜寒身上死命的压，脑袋在龙夜寒的肩窝处不停的蹭着，而后，却是连身体都不停的扭动着，薄薄的绸衣很快便从两人身上蹭落，赤裸着的胸膛在黑暗中坦然相对，相互靠在一起。
“杞儿？”
感觉到身上之人不同于平日的体温，龙夜寒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答。他皱了皱眉，扬手将青烛点燃。淡淡的烛火从帐幔外边透过来，朦朦胧胧的将杞月微红的脸庞照了出来。
杞月的眼睛是闭着的，似乎在睡梦之中，但是他的脸上却又呈现出一种诱人的嫣红，睫毛眨动着，泛着水汽，两瓣薄唇更是微张着，不时发出一声轻喘。
“真是要命的小妖精。”
龙夜寒微眯着眼，眸色猛然加深。
感知之中，杞月还在不停的蹭着他的身体，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臂，脸靠在他的肩窝处，从口鼻中喷打出来的热气丝丝缕缕的落在龙夜寒的脖颈上，撩人至极。
龙夜寒猜测杞月是睡着了的，便伸出手轻轻的将杞月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