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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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宠爱-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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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花破月的心漏跳一拍。

“是啊,六王爷说我都有赏,你肯定也有大赏。”

“……那末,请朝廷为花家平反,可以么?”

双胞胎皆是一颤。

“应该,是可以的。”沈宁认真回答。

“那就求吧,赏赐。”韩震注视着手中瓷杯道。

花破月握着玉佩的手一紧,轻轻摇了摇头。

沈宁见状,再接再厉,“可是你别忘了,要是大花恢复了花将军府千金的名号,你一介草莽可是高攀不上的。”

韩震久久不语,他知道花破月在里头。他先回了镖局,不见她人就知她来了李府,一进屋子就知屏风后里有三个人。

小花也不由紧张起来。

“由她罢。”韩震终是没有说出什么甜言蜜语。

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掉在床沿。

这两人……到底是何苦。沈宁完全理解不了,分明两人都爱得死去活来,却非得要限在条条框框之中。

“……谁要你去求。”花破月忍住哽咽,倔强地开口,“我才不稀罕。”他本是江湖中恣意潇洒的侠士,何曾向谁低过头,她不要他为了她向天廷屈下高傲的头颅。

韩震下颚一紧。

“你这姑娘,人家一片好心,怎么说话的。”沈宁有眼色地帮师父说话,“这时候道个谢会要你的命吗?”

没料到她站在他那边,花破月一时气恼,抬起红通通的眼瞪她一眼。

“瞪我做什么,我可是伤患,别把我瞪严重喽。”沈宁插科打诨。

“真想撕了你这张嘴。”花破月恼得低喝。

韩震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勾起了难得的笑弧,他这不挂名的徒弟,还算孝顺,“我还得去趟府衙,回头再来接你。”

他将瓷杯一放便起身往外走,沈宁叫住了他,“你还得守着白云山么?”

“不必,下午将山上翻了个遍,今时已将人手撤了。”

“哦,大花让你注意安全。”

“谁说了?”花破月急道。

韩震看向屏风处,失笑摇了摇头,大步走了出去。

“怎么,马上要恢复大小姐名头,就翻脸不认人了?”韩震走后,沈宁瞟向她。

花破月冷笑一声,面向她一甩水袖,“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早就想好了,有朝一日能恢复花府名声,花家大小姐断是不复存在,将府里只有一个清清白白的二小姐。”

“你……”沈宁不料她居然对自己绝情至此,“你就那么看轻自己,在我看来,花破月从来不负将府大小姐之名!”当年发配云州的她是以何种代价堕落风尘,换得了花弄影的清白,终是跪求子轩将其买回家中当了奴婢。她不知其中辛酸,却也知是花破月一生之痛。如此坚韧美丽的女子,如何担不起旁人仰视?

花破月注视着沈宁。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从头至尾对她没有一丝轻视之色,始终视她为挚友,她一直是那么地……感激。

“谢谢你,宁儿,我花破月今生有你这个至交,足矣。”她身边已经有弄影,有宁儿,就不能再贪心得到……倘若那么贪心,会遭天谴的。

“说不通啊……花破月这女人,脾气怎么就那么倔……”隔日大清早,换了一身轻便男装的沈宁提了个小篮子慢慢悠悠地自街道穿过,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她着实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不急她都替他们急。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仿佛还有烟和血的味儿,青石板路上清洗不去的血迹,提醒着那夜残酷的血战。幸存的人们忙着重建家园,没人出来营生叫卖。沈宁拖着依旧疼痛的身躯,刚穿过府衙后门,就听见身后有人从门里出来。

“快快快,赶紧抬到乱坟岗里一起烧了。”一人压低了声音道。

“哎,知道了。”

随即一胖一瘦两个差役抬着一副死人担子自沈宁身边快步而过,沈宁本不想再插手这些事,转念一想莫非是曹荣的尸体?她喊道:“差爷,留步。”

衙役回头一看,竟是男子打扮的李夫人。

“李夫人,是您哪,怎地大清早出来走动?”两人颇为恭敬地问。放慢了脚步,也没停下。

“是呀,有点事儿,”她上前两步,低压声音问道,“死者是谁?可是曹荣?”

“不是,这是克蒙人。”

沈宁松了口气,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怎么城内有克蒙人?是细作么?”

与沈宁并排的胖差役看看四周,小声回道,“是不是细作小的不知,不过这家伙死得惨,浑身的鞭伤,口中塞着异物,还被五花八绑地塞在木箱中活活闷死。”

“什么?在哪儿发现的?”

“是在安置努儿瓴的客房里头。”今早儿游夫人令小丫头彻底打扫客房,小丫头打开木箱差点吓死。他们赶过去时尸体早已僵硬,浑身恶臭。

“努儿瓴着实暴。虐,连本族之人也不放过。”走在前头的瘦差役恨极地道。

口中塞异物,五花八绑……沈宁皱眉沉思,看向担子中那“一团”尸体,突地问道:“那他的下身……”

胖衙役尴尬道:“夫人切莫问,污了您的耳朵。”这夫人可真是百无禁忌。

看他神情她就知道了答案,这个努儿瓴不仅有人格障碍,居然还是个s。m性。虐。者。丫的,古代真是变。态的天堂。沈宁在心里腹诽。

等等……难道曹荣也是被……沈宁突发其想,可是如果被这样那样了,他就更没道理帮努儿瓴了。她难道真因轻率的言语而害了一个人吗?“你们有没有曹荣的消息?”

“这……”胖差役犹豫了片刻,才压低声音道,“小的听说曹荣从伤兵营逃走了,王爷得知消息发了雷霆,说是要问责游大人哪。”

“曹荣真是细作么?”

“小的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曹荣平日里冷冷淡淡,一提及克蒙人却是恨之入骨,若是作戏,那就太像了。”

沈宁眉头皱了起来。

心事重重地出了城门走上白云山,沈在半山腰一块还未立碑的新墓前停了下来,轻抚过墓砖上的枯叶,微微一笑,“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打扰到你呢。”

她放下篮子,从里头拿出三个小酒杯,一齐横放在墓前,一一斟满,然后用火折子烧了些纸线,做完这一切后她将酒缓缓洒进土里,坐在了让人跪拜的石板上。

“是不是很纳闷我这几天都没来看你?说出来吓你一大跳,克蒙人想袭击云州,咱们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很厉害吧?”她轻松地向躺在墓中安眠的男人讲述新鲜事,“娘没事,爹和子轩还没回来,估计他们回来了也没事儿了,因为皇帝派了一个王爷和一个大将军过来,不仅救了云州,还杀到他们地盘去了,难保你们广德皇帝……啊,扯太远了。”

沈宁笑笑,“我不会乱说话的,你放心,我这两天二病犯得够多了,不自量力说得就是我这种人,昨天我就受了教训,被一个疯子打得吐血,痛得我那个……*。你别看我皮糙肉厚,但是真的很痛啊……”

沈宁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不知不觉,她的眼泪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我以为我胆子很大,可是昨天我真的很害怕,原来我是个胆小鬼……”

她抽泣着,不停地向那人倾诉,“还有,我也许因为不经大脑的言语害了一个人,我怎么能,让一个无辜的人背了冤屈逃亡……我算什么……”

说着说着,她泣不成声,在这格格不入的世界经历了种种沉重,惟一可以依赖的人却撒手人寰,她就像飘浮在空中,跌跌撞撞没了方向,可是在众人面前还得佯装坚强。

微风沙沙地吹过山林,拂在身上的却终不是那双温柔的冰凉的手。

突然,林中一阵急速的沙沙之声,沈宁听到一声厉喝:“夫人小心!”

沈宁一双泪眼迷茫中带了一分警醒地抬了起来,举目却不见人踪,一低头只见一条翠绿青蛇被两柄薄如柳叶的暗器钉在脚旁,死而不僵地扭着长尾。

是条毒蛇。沈宁麻木地看着它,她最近都被吓得没脾气了。

随后小路中传来动静,她侧身擦净脸庞,再转过脸已是标准笑容。

果然那声音是小万福。沈宁看着跨步而出的东旌辰和跟在他身后的万福,心里无奈,他们来多久了?

东旌辰回应她的目光,脸上丝毫不见窘迫之色,怡然自得地道:“李夫人。”

“六王爷。”她轻咳一声,声音还是带了一分沙哑。

她作势要跪,东旌辰道:“荒山野岭不必多礼,”他顿一顿,“你何以在此?”

“民妇来看看亡夫。”沈宁直视他,“王爷怎地在这儿?莫非……又是来捉蛐蛐儿的不成?”

第二十三章

东旌辰一愣,看向她略显红肿的双眼,哈哈一笑,“怎地又被夫人碰巧了,实不相瞒,本王想捉个三尾儿回去来着。”

三尾儿,也就是雌蛐蛐。向来蛐蛐玩家儿,不光养雄的,还养雌的给做伴儿。

“……王爷上回不是捉了一两只雌的回去么?”

“可别提了,全都没了。”

“啊,那可糟糕。”也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也不知他究竟听到了多少,沈宁只能当做他们碰巧救了她性命,感激地道:“多谢二位刚才出手相救。”她又瞟一眼死透了的青蛇,看样子是竹叶青蛇,她最近流年十分不利啊……不过究竟是谁使的暗器,看着功力,又是个很高的。

卧虎藏龙,古人诚不欺我。沈宁汗颜。

“举手之劳,李夫人在这山野之地,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王爷说得是,下回我一定多加小心,”沈宁弯腰收了酒杯,提了小篮子慢慢走向两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民妇再帮王爷把个风,助王爷添一只美丽动人的蛐蛐儿?”要是他真来捉蛐蛐,她就舍命陪君子了。自己的窘态或许早已落入两人眼中,对于侵犯了她的*,沈宁不是不气恼的,无奈这人位高权重,也只能在口头上让他下不了台。

东旌辰意味莫名地看她一眼,居然徐徐道:“那就劳烦夫人了。”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万福再次百感交集,他瞪大双眼,又要,捉蛐蛐儿?

真捉?沈宁似笑非笑。

两人真真假假向前走了一段,在一堆枯叶下发现一只蟋蟀黑影,沈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放下小篮,缓缓朝前移步。

东旌辰眉头一挑,撩了今日所穿黛色长袍,将其扎在金玉带中,向前迈了两步,旋即大马金刀地蹲了下来,双臂搭于两膝之上,兴味十足左右寻觅小小猎物。

沈宁瞄向他镶了金丝的黑靴,挑眼向上瞅着他豪迈几近粗野的姿势,以及那唇角不似作假的趣味笑意,顿时目瞪口呆。居然,没有违和感……

突地一只蛐蛐儿窜出,东旌辰眼疾手快,侧身大手一扑,却是落了个空。

这一惊让枯叶底下虫儿乱窜,两人自然得寻新地儿了。东旌辰遗憾起身,“小玩意儿机灵得紧。”他一面说一面低头寻摸,那认真的姿态不亚于沙场点兵之时。

沈宁真心风中凌乱了。

这回东旌辰找到一处藏匿蛐蛐儿,他回头招手让沈宁上前,沈宁刺激过重,恍恍惚惚地走过去,为他在后边守着。

东旌辰一脚向前,弓下腰双手微屈,紧盯着草丛中一点黑影,笨拙上前一扑,蟋蟀却早已有所防备,俐索一蹬后腿,优雅地弹跳起来,孰知足下还未踫到草叶,另一双手网已扑天盖地而至。

“捉住了么?”东旌辰回头急问。

沈宁垂着头忍着身上一*地痛楚过去,她又犯病了,受了内伤还条件反射地捉蛐蛐儿,她难道会成为第一个因捉蛐蛐儿而死的二货么?

东旌辰走过来,见她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过了一会,沈宁抬头笑道:“捉住了。”

东旌辰看向她额上的汗珠与牵强的笑弧,背手而笑,“好!万福,快拿笼子来。”

这顿时苦了万福,他从哪儿给变个笼子来?他慌忙四看,视线寻到一根翠竹,抽了腰间锐利匕首,似是毫不费力地截了中间一段削了口,又自怀里抽出一方丝帕,三两下竟做成了一个简单筒笼。

这厢沈宁慢慢将蛐蛐儿捉在两指之中,看了看尾巴,“可惜,是个公的。”

“无妨,”东旌辰凑近,“方才听它叫声响亮,应是只凶狠的。”

沈宁将蛐蛐儿放进新鲜出炉的笼中,看了万福一眼。

万福鼻观眼眼观心。

“不过王爷,上回您可是一捉一个准,这回怎地失常了?”沈宁悄悄抚胸吁着气,随口道。

东旌辰尴尬地咳了一声,“本王今个儿精神头不好,你且等着,本王势必亲自捉一只三尾儿。”他转身又向丛林中走去。

自掘坟墓的沈宁只得认命地跟在后头。

“主子……”万福在后头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犯难地叫了一声。

两人仔细听了许久,终于又发现蛐蛐踪迹,这回沈宁终于决定不犯二了,她只作作样子蹲下来,看也不看蛐蛐儿,无事偷偷打量起一脸专注的东旌辰来。这位爷……真是个人才啊。分明恢复了本性的他是那么地高高在上,怎么转眼间又可跟纨绔子弟一样地蹲在地上捉蛐蛐儿。难道古代的皇族都这样,年纪轻轻承担着国家大任,却也是童心未泯?只不过,他也分得太开了点吧……完全像两个人啊兄台……

“哈,有了。”就在她出神之际,前头传来一声欢喜之声。

沈宁回过神,贺喜上前,问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东旌辰将大手稍稍打开一缝,谁知里头虫儿见光就振翅,沈宁又是手比心快,双手迅速按了下去。

电光火石中两人对视一瞬,沈宁立刻撤开了手,问道:“蛐蛐儿没跑吧?”

冰凉的触感自手背消散,东旌辰缓缓应了一声,

“没跑就好,小万福,快过来,你家王爷又捉了一只。”

那骄傲的声音跟哄小娃儿似的,万福硬着头皮上前,“恭喜王爷。”

东旌辰捏起小虫,挑了挑眉,“母的。”

万福冷汗自额上下来,爷,您是否太入乡随俗了?

“唉,就是不知这蛐蛐儿岁数,要是个七老八十的,那咱们可就白忙活了。”

“七老八十,”东旌辰一愣,哈哈大笑,“傻子,蛐蛐儿活过程半年就算长寿了,七老八十的不都成蛐蛐精了?”

沈宁脸一红,谁不知道呢,只是他这口气……真没幽默感。

东旌辰见她脸上染了粉色,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怪异寡妇,他还以为她没半分女儿家的情态,不想也会脸红。

被东旌辰调侃后的结果是又陪他捉了两三只不那么“老”雌蟋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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